先帝归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不负东昏
竹策一进殿,看到长孙珏那花花绿绿的装束,凌乱不堪的发髻,便瞬间明了了这人是如何避开这宫中耳目的,竟是扮作了尚勇那个疯癫的不成样子的冷宫里的叔叔……而那个人此时不知埋在这冷宫里的哪个角落,竹策对面前这人的手段是再清楚不过了,心里发寒,即使听了他在那里扮可怜,也只敛目不作声。
深深看了竹策一眼,长孙珏亦是明白他的心思的,嘴角勾起冷笑一抹,准备直接了当的话给挑明了,“策儿,我要你去做一件事。”
见竹策的身子抖了一抖,长孙珏顿了顿,却是继续说道:“办完这件事,你们兄弟二人便与我再无干系,如何?”
竹策猛地抬起头,这人竟是要放他们自由?若是得自由,若是能自由……他的眼眸突然有了光,抑制不住地喜声道:“何事?”
“策儿果然是早就想摆脱我了。”长孙珏眼尾一挑,似笑非笑地继续说道:“我不会食言,只要你按我的安排行事,便放你们兄弟俩自由。”
“义父请说。”竹策心下微恼,方才却是自己太过于喜形于色了。
“我要你把任茗指使亲从给柯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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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下之毒换作此物。”长孙珏眸内波光一闪,“我知你们兄弟二人是伴他一起长大的,感情颇深,柯儿是我的亲子,我总不会害他,放心。”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匣子递给竹策,见竹策久久不接过去,便又加上了一句:“此物是解柯儿未发现任茗下毒时,体内已有的余毒的,我不希望他知道我尚在人世,便只能将此托付于你了。”
竹策听到此,犹豫了一下,便将匣子接到了手上,“义父……”他想说,你不是一向厌恶主子的?怎地突然又……他想了想,主子到底是他亲子,这般其实也是说的过去的,于是到底是没问出口。
“匣子里的剂量都是固定的,隔上十日用一份儿,待匣子里的分量都用完了,柯儿体内的余毒就该全清了。”长孙珏背过身,重新跪在殿前蒲团上,拾起笔来,开始抄写佛经,“这便去罢,无事便不用来此处,我会日夜为你们祈福。
竹策怔住,这人真是变了。他此时才真正发自内心地露出了一抹笑容,然后轻转身,出了此殿。
而跪坐着不停抄写佛经的长孙珏,却是满脸的恶毒,若有人往他笔下一看,便知其实纸上通篇只反反复复地写了一句:
一念嗔心起,百万障门开。
作者有话要说:
别急,交待好就马上开虐,写了细纲,大概会先虐四万字,一虐起来没虐完不会停手orz如果小天使们觉得有点儿受不了了,就先放着,等虐过了再看吧,爱你们,么么哒(3)
三次元杂事都解决好了,恢复日更,且会加油把更新补上的orz
第72章阴差阳错
双殿外的风雨更急,竹策已完全陷进了往日的痛苦回忆中,一向五感敏于常人的他竟未能察觉有人此时已潜入了殿内。
“殿下……”一黑衣人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他,随即又恭顺地跪伏在他脚下。
是甲一,竹策最得力的手下。
若有深夜逢暴雨,竹策总会这样静靠窗前听一夜风雨,他的部下全都知道此习惯,甲一亦不是例外,而他们也从不曾在此时刻打扰过竹策,但今夜甲一确有要事,故不得不来此。
“殿下……”甲一柔和的嗓音再次婉转而起。
但背对着他的竹策一动不动,连地上的影子都未曾颤动半分,又过了半晌,甲一正准备再次出声时,一道更为婉转柔和的声音在这雨声轰鸣中突然出现,远远近近,像在天边外,又似在眼前,“这雨,要何时才会停呢。”
不过是自己的呢喃,竹策却下意识地用了内力加密,如此便只有甲一一人能听见了。
他背负了那般的罪恶,想找个人倾诉,却是不敢叫外人晓得,话到了嗓子眼又吞了回去,竟是突然地甩了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感叹。
可这话原本不该是莫名其妙的。
甲一的眼睛微微眯起,下一刻却是站起身走到了竹策面前,自作主张的把窗户给关上了,“甲一不知道这雨何时才会停,但是,甲一知道,把这窗户关上,那些风雨被沾不到殿下的身子了。”
竹策仰起头,平静地注视着甲一道:“你逾距了。”
“属下知罪。”甲一一边如此说着,一边却又执着地拿着锦帕将竹策发间的水滴一一拂拭擦干,竹策依旧一动不动,一脸平静,仿佛刚才指责甲一逾距的人不是自己。而甲一,待到把自己执着的事完成,便再一次恭顺地跪伏了下去,“属下领罚。”
窗户既已被关上,竹策亦没有再次打开的意思,他偏过头,抱住膝盖,下巴静置其上,难得的显出几分柔弱来。
“我的报应来了。”他这样说。
甲一抬起头,脸上露出个森冷凉薄的微笑,而眼神里更是极致的想要献祭的狂热,“殿下,那不是你的错,若真是错了,那报应也只会落在我的身上。”
……
那是竹策接过玉瓶的第二日。
兰陶还在闹情绪,也不知道是藏在宫里的哪个角落,只随意找人给竹策递了个口信,大意就是自己又被主子伤了心,若阿兄怜他,便给他几天时间愈合伤口,待过几日,他在回来同阿兄一起处理宫里的杂事。
竹策拿这那玉瓶思量了一夜,听到自家阿弟传来的口信倒是松了一口气,他到底是对这玉瓶内中的药还存有一丝犹疑,偏他阿弟是个性子急的,且之前一直不晓得主子中了毒,若是此番知晓此等秘事肯定会先不管不顾的拿着此玉瓶去试试的。
如此思量了一夜之后,兰陶会几日不归的消息便直接促使竹策做下了决定:直接将此事跟主子摊明,若是他主子装傻执意护着任茗,他同长孙珏要罚自己,应当也是牵连不到阿弟身上的。
于是竹策便揣着长孙珏的玉瓶直奔明柯常在的勤政殿,到了那儿却被告知陛下一刻前就已经起驾去昭平殿了。
竹策心内冷笑,也是,主子常去的地儿从任茗入宫起便从勤政殿改为昭平殿了。只是被告知主子的龙辇才起驾,他心里总还存了丝能拦住主子的想法,于是找了僻静处,也不顾自己此时君侍的打扮了,飞檐走壁地开始抄近道。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竹策到远远望见昭平殿时,正好也瞧见了抬着明柯撵架的最后一位轿夫的身影消失在了大门内。按他平时的性子,此时便该是转身打道回府,然而今日他突然固执了起来,心心念念要早日将此事做个了断,脑袋瓜子一犯轴,便从一不起眼的角落里翻墙进了昭平殿。
明柯一向是把昭平殿护的滴水不漏的,竹策为了避生嫌隙也一向是不怎么入昭平殿的,因而他对这殿委实谈不上熟悉,然而他是皇隐,内宫里的暗卫首领,护着这地界儿的暗卫都是他的部下,于是他轻松地一路通关,连明柯在哪儿都有人悄悄的暗示他了。
暗卫们都觉得首领这是要争一争了,憋屈了很久的他们都觉得看见了希望的曙光,哪还有拦着的道理?
当竹策顺顺利利的抵达目的地时,却听到了殿内低语,他内功深厚,五感敏于常人,轻易便听明白了其二者的对话,只是听明白后,整个人却像是落入了寒潭之中,浑身充斥着刺骨的冰冷。
“陛下,今日又到主子给您下毒的日子了,是否要……”
这声音不怎么熟悉,可竹策还是记得的,是明柯从他部下里挑的一等一的好手送去给任茗做随侍的,他听到此时心情却是愉快了起来,原来主子从来没被糊弄过,一直都有在防备任茗,那中毒什么的也该是假的……
他短短一瞬间脑海里闪现而过的种种乐观猜测在下一秒又被轰然打碎,那个本该强硬威严的声音却是温柔说道:“长卿,若是次次都是假的,茗儿该不信朕了,况且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事,若你露了馅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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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再也不会信我了。”
“可是陛下,此毒之剧不可想象,若再三以身犯险,出了事可怎生是好?”
竹策听见长卿这样急着追问道,心下附和,但又听那人答道:“朕有缘识得一神医,不会有事的,若是……那也是朕命该如此,比起命来,我却是愿意让他解一解气的。”
若是阿弟听见了该多伤心啊,竹策心里酸酸胀胀的,他不知道那感觉为何物,只是听见主子提到那人是却是自然而然地转换了‘朕’与‘我’,亦知自己反复煎熬的一夜其实是没甚用的,便失魂落魄地往外走,走着走着却是碰到了一个人。
甲一是同竹策一起长大的,竹策成为皇隐的那一日,他亦成了竹策手下的第一号暗卫,而他一向对他这个首领有些不为人知的隐秘心思……他在那儿站着,冷眼瞧着他的心上人魂不守舍的一头撞在了他怀里。
竹策怀里揣着的玉瓶被这样猛然一撞,却是直接从他怀里蹦了出来,衰落在了地上,都说是玉石易碎,然而却是神奇的连一丝裂纹都没有。竹策依旧没回过神,而甲一却是被掉落到地上的玩意儿吸引住了目光,“这是什么?”这玉瓶儿所绘纹路不是这人所用的,他眉心一跳,弯腰将玉瓶拾了起来。
“你逾距了。”竹策猛然惊醒,却是慌慌张张地想要夺回玉瓶,完全失了平日里的冷静样子。
“你不说我便将它摔了。”甲一扬起拿着玉瓶儿的那只手。
竹策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儿,那是能清主子余毒的药,至此他完全失去了冷静,急呼道:“好,我说。”
……
任茗此时在昭平殿的膳房,他面无表情的煲着粥,觉得熬制的差不多时,他揭开了盖子,从腰间玲珑扣里挑出了一指甲尖儿的粉末,又面无表情地将那粉末抖入了粥内,然后盛入碗中,带到一系列动作完成后,他僵直的端着那玉碗向外走去,将要到殿门时,他才缓缓勾起了一个近乎妖媚的笑容,然后端着那玉碗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向着他怨恨的那人走去……
若你在那之前放我自由,我便也放过你。
他在心里默默地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任茗的毒是可解的,长孙珏的毒是不可解的(当然,最后也解了,会he,放心)
……然后呢,这还没开始虐呢(虐任茗)
怎样虐,小天使们随意脑补,猜着了的,都是大佬orz么么哒(3)爱你们
第73章前情完毕
任茗进殿时,明柯正伏首在书案上一刻不停地批改着奏折,而长卿垂首站得远远的,一切都很平静,平静的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陛下……”
他轻扫了长卿一眼,深吸了一口气,脚步轻轻的来到了书案前,亲昵的唤了明柯一声。
仿佛突然被任茗的声音拉回了沉浸在政务中的神智,明柯抬头,眼眸里霎时盛满了柔光,“我一直在等你,若你再不来,我便要去寻你了。”他向任茗张开了怀抱。
把玉碗轻放到书案上,任茗温顺地坐入了明柯怀中,双手一伸,揽上了明柯的脖子,“长卿没同陛下说?”他偏首,却是不看明柯,故意朝着长卿的方向冷哼了一声。
明柯似被这般娇憨取悦了,止不住的闷声笑,待察觉怀里的身子微微僵硬后,才掩饰性地轻咳了几声道:“你难得亲自煲粥,我自然是等得的,多久都等得。”
“陛下……唉。”站在远处的长卿抚了抚自己的额头。
明柯顿时明了,怀中这人竟是诈他的,于是调侃道:“怎地?你给长卿提前办了交待,不许他同我说?”
任茗低下头,闷闷不乐地道:“可还是没用没用,你一来,他便把我卖了个一干二净。”
一手揽紧了任茗,又伸出另一手去端过玉碗,明柯安抚道:“我很欢喜,想着你是心甘情愿的为我洗手做羹汤,便控制不住的欢喜,真的。”他看着碗内所盛,白玉珍珠米晶莹剔透,内有莲子,亦被煮得软糯……看得出来是很用心了,只是可惜这般的用心,却只是单纯的阴谋。
明柯轻笑,他此刻谈不上什么伤心不伤心,毕竟早就对此心知肚明了,又见低垂着头的任茗蝶翅般的眼睫微颤,心里微微一动,便出了声:“若是这一生都能如此,这皇位我也情愿舍了去。”
这是任茗进宫的第三年。前两年他对明柯一直是冷冷淡淡的,直到这一年才开始回应起明柯来,但这般的示好,其实也是极为罕见的,不过只手之数。
“陛下慎言。”任茗淡声道。
这人长得这般柔和,可这侧脸总时时刻刻都透出些冷硬意味来,若是能让这人事事顺心就好了,明柯这般想着想着,又突然想到了另一处去,且还无知觉的念叨了出来:“若是有了孩子,待他长到九岁,我便退位,带你游山玩水去……”
任茗听了此言语,身子一颤,却是自然抬首轻笑道:“陛下说笑了,这粥尚烫口,还是先在一旁放放罢。”他抬手欲要接过那玉碗,却被明柯避开了。
把那玉碗重新置于桌上,明柯舀了一勺送入了口中,僵住,“呃,茗儿,你的厨艺跟曲叔有的一拼。”
“自然是比不过陛下的阿叔的。”任茗伸手夺过了勺子,也舀了一勺,他听明柯这样一说,亦有点儿好奇,便准备也尝尝少许。
明柯避开,却是将那玉碗放置唇边,将那粥大口饮尽了,片刻之后,放在书案上的便成了空碗,只听他醇厚清朗的声音在这殿里回荡开来,“若是好奇,便下次也做上一份罢,今次,我便自私的独享了。”
任茗回手,低眸淡声道:“好啊,若有日你没来这昭平殿,我也会叫长卿往勤政殿送上一份。”
“日日都有?”
“日日都有。”
……
“不,这同你无关……”冷风从未关进的窗缝中吹了进来,竹策微一瑟缩,瞳孔涣散,抱紧了膝盖。
甲一不作声,见了此景,不加思索便直接上前抱起了竹策,竹策一惊,身子颤了颤,却是没有抵抗,片刻之后,他被放在了软榻上。
“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还是那句话,我替你做。”甲一蹲下身,替竹策脱下鞋袜,良久之后才闷声道。
抬手挡住自己的双眼,不想被这人看见自己竟是哭了,竹策喃喃:“你又知道了。”
“嗯。”脱净鞋袜后,甲一又将竹策从软榻上扶起,脱下了竹策的外袍,见这人背着手遮挡住眼睛,他顿了顿,只当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又平静的答道:“那日长孙珏找你,我便一直在外边儿,什么都听清了。”
“你总是这样。”竹策翻过身去。
“嗯。”甲一给他盖上了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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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身的那人这样问:“那你又干了什么。”
默默站着的那人这样答:“我派了人出去。”
又是良久的沉默,只能依稀听到被窗户隔绝在外的凄凉风雨声,殿内烛火摇晃,室内亦充斥着莫名的悲凉。
“我已身在地狱,你又何必非要跟着陷进来。”竹策哽咽道。
然后他又听见了甲一如此道:“不,你尚未陷进去,我会给你垫着脚。”
此句之后再无任何言语,双殿内的烛火在那一瞬亦是全部熄灭,偌大的殿,除却那些风雨声,竹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他知道,甲一已经离开了。
你以前只是同恶鬼做交易,如今自己竟成了恶鬼,竹策放下了背在眼眸上的手,他此刻再是清明不过了,甚至还这般想着:
长孙珏这恶鬼食言,也该尝尝恶果了。
任茗留不得,算来这几日便可以动手了。
才知主子的毒可解,但先得找到他才是。
……
最后的最后他才想到,若是这些事处理完毕,自己还尚有命在,不知道阿弟会不会同意自己抛了主子,跟甲一厮守去。
作者有话要说:
前情交待完毕了,flag也立得差不多了,下章开虐orz
第74章小九到了
远远便瞧见了大片大片的荒地,漫天的黄沙飞舞,小九有种错觉,错觉他的脸庞上亦曾拂过这样粗糙凌冽的风,他抬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脸颊。
“再走上个几里路,咱便到居延了。”阿牛摸着后脑勺,又看了看四遭,没注意到小九的异常,回了这个熟悉的地方,他整个人开心极了,于是又咧开大嘴傻笑道:“我还是习惯这边境的调调。”
而任湘自出了府,整个人便一直处于极为兴奋的状态中,如今听阿牛说这就快到居延了,更是欢脱得不行,只扯了阿牛的袖子催促道:“那便快走罢,别在这路上磨磨蹭蹭的。”
任湘不敢这样随意地拉扯小九,这一路上,因着各种突发状况,他多次见识了小九的身手和手腕,实在是对小九佩服得紧以至于在小九面前行事越发小心翼翼,却是把小九放在跟他小叔一个等次上去了,若是任成器见了大概也会感叹一句,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老虎遇着怕的也就乖乖地变家猫了。
小九加快了步子,他想着,就快要见到曲大了,不知那人现在如何?到底是在做何事?还有……那人是否还记得,说好了过几日便去任府接自己,若是忘了,自己这便去提醒提醒,若是……若是还记得,却不打算兑现承诺了,自己也要告诉曲大,单方面毁诺是不被容许的,自己现在虽已不在任府,但来见他一面就回去等着,他一日不来,便等一日,一月不来,便等一月……
一世不来,等上一世便是,反正打定主意要跟他耗上一辈子的,自己没有前事记忆,却想跟他有个后世,毕竟从自己睁眼看见他时,便总感觉他们冥冥之间一定会有些什么故事。
小九的面上布满了固执,他抬手挡住四面飞舞的黄沙,一步一步的,坚定的向着居延城方向行去。
……
“这里的风沙太大了,范大人,你执意带我们大家等在这里作甚。”
这些日子班图大军没什么动静,隔上个三两日才派出个小队出来试探试探,任成器没觉得这战时的边境会对自己的人身安危造成些什么威胁,这些时日便整日待在城里给他安排的府里,也算悠哉,可今日却偏生被范至扯到了此处,虽说这人早早就差人挖好了掩体,但如此傻呆着被着黄沙吹来刮去,亦是十分不好受,于是他便忍不住开始抱怨了。
随同的另外几人都是居延城本地报名参加的兵士,他们一听任成器此言,便晓得这帝都来的细皮嫩肉的大老爷大抵是个什么货色,竟是一点儿风沙都受不得,于是便有人翻了个白眼,往他远处挪了挪。他们居延的男儿一向崇拜的是康家人那般的英雄,再不济,像范大人这般有勇有谋的文官,他们亦是称赞的,这种人,也不知是怎地当上的监军。
“此处便是这样,黄沙漫天却是能护着我们的,大人该是不希望班图的探子发现我们在此的。”
范至偏过头,极为耐心地安抚着任成器,末了又添上了一句:“等我们接到了人,返回城中,身上的黄沙是极好拾的,且多喝点儿热水也能润润嗓子,此时就便在忍耐忍耐罢。”
自那二人去了敌方,范至便又回到了李卫不在居延时的状态,把那一干事儿都给揽在了身上,这些时日来,他的心态越发平和,却是只瞧着眼下,不在去想将来会是如何了,整个人反而轻松了,至于有些事,他总觉得,若是放不下,藏在心里也是个极好的选择,他要那人永永远远的活在世人心中,只独独葬在自己心里。
“我们到底等的是何人?”任成器哼哼唧唧,实在是怕了范至这人,他这些时日被范至往帝都里参了不少折子,可以预见,待到回到帝都时,阿弟是绝对会好好拾拾自己的,于是敛了不少,对范至也尽量客客气气的。
“尚将军交待的,我们需要等候的重要人物。”范至也觉得奇怪,这尚勇到底是被派去做何事了,难道其事的重要性竟比得过这边境的安危吗?只是这任相说是太君的意思,他倒不好过问了,而如今过了一日又一日,他都快忘了帝都派来的主帅是尚勇了,昨夜偏又到了这人的秘信,叫他来此处等着,等来的那人便是接任他主帅位置的人。
范至与尚勇是多年好友,对其行事作风尤为熟悉,一向大大咧咧的人突然这般神神秘秘的,他自然是不习惯的,只是不习惯也得老老实实的等着,他实在是找不到其它要事来消磨时间了,这般的等待,反而很适合他现在的心境。
“这个我知道,还有呢?”任成器示意旁边的兵士给他揉揉肩,待在此地大半日了,不是蹲着就是弓着腰,若是再等不到那人,他便想回去了,总不能在这里等上个几日罢,莫说几日,便是一日,他这把老骨头都得散了架,于是便想继续探探范至的意思。
“任相,您如今是作为监军来居延的,便该拿出监军的样子来,莫管来得是何人,总得同我一起确认才是,否则若是今后其人身份出了问题,其责便该您担着呢,而在此之前,下官作为居延城城守,自然是得写份禀明情况的折子往帝都送去的。”范至漠然道。
此话毕,任成器突然歇了气,他摇摇脑袋,扭了扭脖子,往沙障上一靠,是彻底没回城的心思了,“那便等着罢。”
范至不作声,只默默地看着远方,静待所等之人出现。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远处黄沙飞舞处突然冒出了几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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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旁边的兵士立即就想起身上前,却被范至给制止了,“再等等。”还是冷静点儿为好,既能等了这大半日,便是再多等等也不碍事的,得徒生出些无谓的事端来。
待到那几人又走近了些,一眼神较好的兵士皱了皱眉头,“大人,应当不是的,一粗汉加两个眉眼好看的公子哥儿,怎么看都不像是我们要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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