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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菩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莲鹤夫人
时间悄悄回到半月前的清晨。
东荒海内外寂静无声,唯有浪花小心翼翼地推着雪白细腻的泡沫上下翻涌,整个海洋都好似沉寂在一片安宁的酣眠中,等待着它真正主人的苏醒。
寝殿内亦是静悄悄的,唯有两道轻轻的呼吸缠绵交融,在织锦的帐幄内此起彼伏。
片刻后,其中一道呼吸蓦地颤了几颤,在几声模糊不清的呓语和微微的喘息中变了调,而后,又夹杂了许多令人脸红心热的啧啧水声、亲吻声。苏雪禅在半梦半醒间,只觉有人轻轻咬着自己的下唇,一双有力却灵活的手亦顺着薄袍敞开的外襟滑进,只是稍微揉了揉他的腰腹,就令他的身体痉挛起来,呼吸也粗重了。
“哎……”他虽然神志尚不清醒,但是还能本能地感到不对,他下意识去伸手推拒,可很快,这软绵绵的抵抗就被人制住了。那只炽热的手掌顺着他腰腹摩挲,一下便灼烫到了那最要命的地方。
丝滑轻薄的外袍沿着他瞬间缩起的肩胛滚落而下,露出玉白色的肌肤,上面重叠的斑驳红痕,像极了雪地上沾染的嫣粉梅花。
龙神于喉间发出一声贪婪的颤音,在一个令人头晕目眩的深吻后,他的嘴唇紧接着游离到了怀中人的后颈上,来回的舔舐亲吻,几乎令苏雪禅在迷蒙中大声叫出来。
清晨的阳光明澈无比,从朱红的窗楞外照进殿内,将满室都映得金光灿灿,霞色生辉,一天即将从新开始,唯有内室的大榻还在不住地摇晃,发出叫人耳麻的嘎吱声。
半个时辰后,苏雪禅彻底清醒了。
“……”
黎渊赤|裸胸膛,将他牢牢抱在怀中,唇间还衔着他的耳垂,正用湿热的舌尖轻轻揉弄。
苏雪禅感受着从尾椎往上逃窜的酥麻,终于忍无可忍道:“为什么每天早上都是这样!”
“怎么了?”黎渊半阖着璨金龙瞳,专注地与他十指相扣,英俊的面容上还带着心满意足的潮红,晨起让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原野回荡的暮钟,缱绻震在苏雪禅耳边,“不喜欢吗?”
“我腰疼!”苏雪禅磨着牙齿,气哼哼地回头瞪了他一眼,“你这人……就不能换个方法叫我起床?”
“可是你顶到我了。”黎渊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言辞颇为无辜。
苏雪禅的脸颊猛地胀红,他结结巴巴地嚷道:“谁、谁顶你了!你少贼喊捉贼,分明就是你自己想……想那什么……”
黎渊笑了起来,又亲密地凑上去含住他的嘴唇,苏雪禅无法,只得揪了揪他的长发作罢。
此时,距离苏雪禅回来的日子,已经过去四年了,今年正是他和黎渊重逢的第五个年头。
大荒的世界线正常运转,坤舆日月东升西落,黎民和泰安康,一切都平静如常,波澜不惊。
回归的第一年,他根本就不敢离开黎渊太远。红线和心魂缺失得太久,令黎渊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其不稳定的分裂状态,他时常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区别,南柯海为他补全了神格,却没有恢复他即将入魔的心魂,有时候,即便苏雪禅就坐在他身边,他的目光也能一下茫然地放空,转头对苏雪禅笑道:“我是不是又梦见你了?”
而更多时候,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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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禅则会在夜半时分忽然惊醒,他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黎渊坐在床边,于黑夜中睁着那双璨金色的眼瞳,眨也不眨地凝视着他。
这种糟糕的状态没办法一下治愈,苏雪禅只得寸步不离地守着他,连回青丘都要将他时刻带着,如此过了两年,黎渊才稍微恢复一点。
不过,苏雪禅很快就受不了了。
龙本身就是情|欲旺盛,侵略性极强的古兽,哪怕黎渊是天生地养的应龙,也无法脱离这个特质。原先他那副冷心冷情的样子只能对着外人,如今一能与自己命中注定的爱侣相守,便停不住地要与苏雪禅无止境的缠绵亲昵,就差剖开肚腹,把人塞进自己的血肉骨髓才好。
夏日天气炎热,苏雪禅尽管位列亚圣,也不愿将自己变成寒暑不侵、大道无情的仙人模样,他更习惯昔时烟火气十足的普通生活,而他的原身又是皮毛丰厚的狐族,因此极不适应夏天。所幸应龙宫常年悬浮海面,宫中又随处可见清凉彻骨的寒玉水晶,倒也不觉燥热,唯有暑天熊熊,心中的烦闷难以消解,这时候,黎渊便自发从体内逸散水阴之气,引得苏雪禅一个劲往他身上贴。
这一贴,就在榻上贴了一个夏天。
黎渊:“明年夏天,我领你去山内冷泉。褪了衣衫,在那泡上月余都不成问题……”
苏雪禅:“……不去。”
到了秋天,圆月凌空,金桂飘香。在这个时节,二人总要先回一趟青丘,然后就能回到应龙宫,抱着呦呦一块喝酒赏花,呦呦进殿睡下了,就改成黎渊抱着他喝酒赏花。
金秋谷黄,正是丰时节,苏雪禅摇晃着杯中飘落的点点桂花,忽然有所感慨,靠在黎渊颈侧,低声道:“真是过得快……一眨眼的功夫,呦呦好像就长大了……”
黎渊道:“对于龙族而言,幼年到成年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她还有的熬呢。”
苏雪禅闻言,不由好奇道:“那你呢?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黎渊便低头看他,他的五官轮廓深邃,发尾如浪,不像个中原的龙神,反而更像某些来自神秘蛮荒之地的异族。苏雪禅摸着他被月光照耀出银白的长发,听他道:“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帝鸿氏还只是中原部落的一个首领,久到女娲还在大地上居住的时候,龙族有一片试炼之地,专为那些亟待成长的幼龙准备,名为龙冢。”
“那里是由死去龙族的尸骨堆积而成的。在龙冢里,我打了一千五百多场仗,杀了无数想要吃掉我的同族,以及在其中混水摸鱼,想要分一杯羹的仙魔妖兽。我在龙冢待了快五百年,才学会如何熟练使用我的能力,学会如何弥补自身的短板与缺憾。”
苏雪禅皱起眉头,担忧道:“呦呦也需要去那里吗?”
“不,”黎渊摇头,“世事变幻,龙冢也早就不复存在了,她另有属于自己的机缘。”
苏雪禅心知这种事情急也无用,索性顺其自然,此时,黎渊伸手摸到他的肚腹之上,低声问道:“那时候……疼吗?”
苏雪禅明白他指的是什么,他笑道:“就算疼,那也是过去很久的事情了,更何况,舍脂下刀很快,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了。”
衣袍的摩挲声簌簌作响,黎渊起身,让苏雪禅坐在软垫上,自己则单膝磕地,以手掌小心地贴着苏雪禅的肚腹,声音低哑道:“对不起,让你吃了那么多苦。”
苏雪禅哑然失笑:“你为我受的苦也够多了,咱们一抵一,扯平了。”
“为你受的苦,都不叫苦,”黎渊一面说,一面隔着凉滑的锦衣,轻轻亲吻苏雪禅的肌肤,“叫心甘情愿。”
苏雪禅愣住了,他抚摸着黎渊的眉宇,弯下身体,与他接了一个缠绵悱恻的吻。
这一吻,便又在时梦时醒的海潮中吻去了一秋。
冬日就更不消说,苏雪禅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熄灭寝殿中的灯火,任由北风席卷万里苍原,将金玉雕就的宫室吹得犹如冰窖雪窟,他和黎渊则相拥在寒意不侵的流光锦衾里说着呢喃的悄悄话;或者就在室外点燃地火,一家三口衣着轻薄,暖融融地坐在冰莹剔透的曲水边上拥炉煮茶。四周雪花飞舞,他们身边却温暖如春。黎渊一块块凿了结冰的泉水,将其放进烧得通红的茶炉中,看苏雪禅用小扇一下下地缓缓扇风,把沆砀弥漫的热雾扑得朦朦胧胧,宛如云雾蒸腾的仙境。
呦呦道:“水滚啦,可以放茶团了!”
“小心烫着手。”苏雪禅固然知道呦呦体质强悍,还是忍不住多嘴一句,“这茶团是你姨姨送来的,先放一个,看喝不喝得惯?”
黎渊寡言,也不多话,只是坐在一旁,专注地望着苏雪禅。
察觉到他的目光,苏雪禅不禁一笑,又忽然想起来了什么,挪到他身边,说:“刚才凿了冰,手指头冷不冷?”
黎渊“唔”了一声,道:“还好。”
他的手很大,掌侧和手心还带着常年握刀的茧,但同时又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这双手能够劈断怒涛,崩摧山峦,此时被苏雪禅一握,却显得如此乖巧而无害。
苏雪禅摸得满是冰凉,便执了他的手,放在唇边呵了几口热气,刚要抬头说话,就正正对上黎渊凝视着他的温柔目光。
这一望,一个落雪扑朔的清冬也在他们的眼眸里翻卷而逝了。
至于春天这种万物复苏,万物耕耘的季节就更不必说,苏雪禅一闭眼是天亮,一睁眼是天黑,过得是昏昏沉沉今夕不知何夕,整个人好像都要跟黎渊长在一处一样,撕都撕不下来,待到终于能下榻走两步的功夫,早已是头晕眼花,腰酸背痛。
舍脂就是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的。
她的身份光看脸就能认证了,因此外殿的龙仆也不敢拦她,让她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应龙宫的核心范围。
“雪禅!”她放声喊道,“你在哪呢!”
她的修为不低,这一嗓子差点没喊穿应龙宫,苏雪禅正愁眉苦脸地坐在花园里喝茶,乍然听见这声,好悬没把茶水喷一桌子。
“……这里!”他勉强提了一口气,“你再喊大声点,让东荒海都知道你来了多好!”
一阵玉玲珑和金步摇相击时发出的婆娑叮咛由远及近,遥遥传来,不一会,就见花木扶疏中踏出一个瑰姿艳逸的美人,容光顾盼间,照得满园琼枝妍玉尽皆失色,这美人臂挽霞色丝绦,笑吟吟地道:“咦,这可奇了,怎么就你一个?”
“黎渊去巡游四海,顺便把呦呦也带去了……”苏雪禅瞅着她,有气无力道,“我呢,是实在累得动不了了。”
“哦……”舍脂恍然点头,眼含同情地上下打量他,“不过,呦呦才多大啊,就领着她去巡视四海,不会太严格吗?”
苏雪禅挠了挠头发,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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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觉得太早了些……不过黎渊说,呦呦迟早有一天要接替他的位置,现在就该领她出去长长见识了。”
舍脂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浓长的眼睫眨巴了两下,忽然凑近了苏雪禅,道:“那你想不想出去玩?”
苏雪禅顿时警惕起来,道:“干嘛?自己想去,又要拖着我下水?我告诉你,我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不能到处乱跑的。”
“嗨呀!”舍脂一跺脚,“你这日子过得颠三倒四的,自然不知道外边出了什么大事了。我告诉你,年初的时候,瀛洲边上忽然浮起来了一座遗迹,九天玉京已经派了好些人去守着了,据说里面有一道门,谁都不知道通往哪里!”
苏雪禅叹了口气,都不好意思说她了。
“自己去不行吗,”他懒懒地翻了个身,“非要找我?”
舍脂雍容地拖曳着紫绶云光带,不好意思地冲他露齿一笑。
苏雪禅心里就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第128章番外.书山海(2)
云海生涛,滚滚万里。
有两个人立在云端,一人衣袍竹青,佩带雪白,一人朱衣艳绛,紫帛绣金,皆是飘飘欲仙,袖袍翻卷。
苏雪禅抽了抽嘴角,望着远处云海中金光隐隐的所在,无奈道:“这就是你要我帮忙的地方?”
舍脂讨好地嘿嘿一笑,拿手肘怼了怼他:“洪荒众生,哪个不欠着你的人情?我去说,人家说不定要把我赶出来,但你去说呢……结果可能就会大大不同啦!”
苏雪禅无语地仰头看着远方,见他不为所动,舍脂再抛出一个万能句式:“来都来了……”
是啊,来都来了,难道还能转头回去?他摇摇头,没好气道:“走吧,还傻站着干什么!”
梧桐金宫,万鸟朝圣。
凤凰作为苍穹主君,常驻的居所自然不会太过靠近大地,因此,只要苏雪禅和舍脂拨开缭绕云雾,便能一眼望到建在梧桐神木上的恢宏金宫。
这梧桐神木高逾万丈,在流云霞光间绵延千里,枝叶皆五光金红,摇晃起来玲珑有声,犹如仙乐齐鸣,哪怕远在九天玉京,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舍脂的眉心猝然一皱。
“太安静了,怎么这么安静?”舍脂压低了声音,疑惑地看着下方仆从如云的禁宫,“金叶不振,百鸟不鸣……就算凤君不在,也不至于如此啊?”
苏雪禅亦是疑惑地看了半晌,心中渐渐了然,说:“说不定就是因为在,所以才这么安静。”
因为来得匆忙,连拜帖都未带一张,他和舍脂只好降下云头,指望去大门口刷脸。二人刚落在重重阶梯下,就见上方飞来数位身披七羽衣的丽少年,皆作卫队打扮,为首一人低声喝道:“来者何人,敢在金宫前徘徊……”
后几个字还未出口,舍脂便笑吟吟地从苏雪禅身后露脸出来,霎时的明光如海,令前来的侍卫全都张口结舌,忘了接下来要说什么。
舍脂眼波流转,用手指妩媚地掩着朱唇道:“我们是谁,你们去问问凤君不就知道了么?”
听得她比鹂鸟还要悦耳动人百倍的声音,年少的侍卫们慌忙纷纷回神,这时候,只见金阶流火如炎,轰然显出一个高挑的人影。
凤君披着一件松松垮垮的外袍,正站在金阶之上,她毫不在意地袒露着其下赤|裸的肌肤,赤目红发,容颜美艳而霸道,只是轻抬手指,就一下止住了那些少年即将脱口而出的呼唤。
“噤声。”她眉目沉敛,转而对苏雪禅和舍脂颔首示意,“舍脂公主,殿下。”
苏雪禅颇为不好意思,在他心目中,凤君还是昔时那个于钟山初见的苍穹主君,如今乍然听她对自己这般恭敬客气,心中反而不自在起来,他谦让道:“您唤我真名就好。”
“有什么事,还是边走边说吧,”她领着苏雪禅和舍脂踏上金阶,“近日清闲,您来的正好。”
舍脂边走边好奇地问道:“既然没有什么事,那这里怎么这样安静?连一声鸟鸣都听不见。”
说话间,从他们身边飞过一群羽翼金黄的少女,苏雪禅能认出来,这是以啼唱清越而闻名的黄鸟族人,但此时,她们也只是在空中对着凤君鞠躬行礼,而后就一言不发地笑着远去了。
凤君微微一笑,神情中自现出一股温柔的爱意,她轻声道:“因为她正在午睡。”
这个“她”指代不明,舍脂却一下恍然,拍着手道:“是凰君吗?”
“是,”凤君点点头,“她前些天睡得很不安稳,今日倒少见,用过餐后便说困了……”
苏雪禅看得出来,一提起凰鸟,她冷傲的眉眼就自然而然地柔软起来,话也变得多了。他忽然有些感慨,凤鸟也是,黎渊也是,甚至自己也是,原来情爱真的有如此魔力,能让一个人完全改变自己。
一路行进,走到金阶上层时,迎面匆匆跑来几位侍女,对凤君躬身道:“启禀凤君,凰君好像要醒了。”
凤鸟脚步一滞,急忙三步并作两步地向前赶去,苏雪禅和舍脂不明所以,也跟着凤鸟穿过重重回廊,走到殿前。
隔着一段距离,他们已然听见凤鸟略带焦急的问话声:“怎么了,是有什么把你吵醒了吗?”
她的声音清晰,另一边的回应就要模糊得多,听完凰鸟的答复,凤鸟的语气和缓下来,柔声道:“没有什么要紧事,只是两位故人来了而已。说起来,他们和你也颇有渊源,你应该见一见的。”
也不知她们再说了些什么,不一会,就见四个侍女从里面出来,两个一左一右地打起帘子,两个殷切地引着他们往里走。苏雪禅和舍脂互看一眼,心中都对这一世的凰鸟产生了些许好奇心。
进到里间,唯见霞绡雾,锦帐垂缦,其富丽奢华,丝毫不亚于应龙宫。凤鸟坐在榻边,正为一个身形削瘦的女子掖好绣衾。
“凰君?”舍脂试探着问道,那女子闻声抬头,彼此都怔了好半天。
舍脂和苏雪禅愣住,是因为面前的凰鸟虽然面容美丽,长发如缎,可一只眼睛却是雾蒙蒙的灰,仿佛笼上了一层阴翳,显得极为古怪。
闻语愣住,不仅因为舍脂绝世的容颜,更是因为,她总觉得面前这两个人似曾相识,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
凤鸟的目光几乎胶着在她身上了,她替闻语撩开粘在颊边的乌发,或许是午睡刚醒的缘故,她红润的脸侧还沁着微的汗珠,“怎么了?”
闻语回过神来,笑道:“没什么,就是有点面熟……似乎以前见过这两位客人一样。”
她的声音含糊而沙哑,若不是仔细听,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凤鸟眸色渐深,道:“你以前确实是见过的,只是你忘了。”
“啊……”闻语连忙抬眼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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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吗?可我真得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望着她略带怯意的不安目光,凤鸟终是按捺不住,越凑越近,在即将吻住她嘴唇的那一刻,闻语猛地反应过来,慌忙把头一偏,让那个炽热的吻落在了自己的唇角。
“别……别这样……”她的脸颊涨得通红,又不敢伸手推在凤鸟裸着的胸口上,只得轻轻抵着对方的腰肢,“还有客人……”
苏雪禅和舍脂站在原地,看天不是,看地也不是,场面一时十分尴尬。
……我不该在这里,我该在屋顶,舍脂心说。
……真是天道好轮回,以前都是我和黎渊闪别人,如今单枪匹马,终于也被别人闪了一次,苏雪禅心说。
凤鸟偷了个香,心满意足地对爱侣道:“那我去和他们说个事,马上回来。”
舍脂亦冲苏雪禅挤挤眼睛,苏雪禅也忙道:“我和您说就好,让舍脂留在这里陪凰君罢。”
二人走到廊下,不远处烟霏雾集,云霞海曙,一派仙境景象。苏雪禅率先道:“还是恭喜凤君了,虽然历经磨难,但幸得有情人终成眷属。”
凤君手中把玩着一个雕饰华美的金杯,闻言沉默片刻,转而笑道:“殿下还有所不知吧,这一世的凰和您家那位应龙,倒还颇有渊源呢。”
这件事,苏雪禅倒是听黎渊说过的,他曾经命人在不死国的王宫中招揽数位内应,不料里面竟然有凰鸟的转世,苏雪禅想起黎渊与他说过的话,又想到她的眼瞳,不由恍然道:“原来如此!那凰君的眼睛……”
他不假思索,出口后方觉冒昧,赶忙截断话头,道:“抱歉,我不是……”
“无事,”凤鸟面上莞尔,但手指轻转,竟将那个金杯在掌心里碾成了一团,“她一向都很傻的,你看她平日温柔谨慎,实际上呢?最会意气用事了。”
苏雪禅眼看她额上绽出一条又一条的青筋,耳听凤鸟嘶声笑道:“不过,我也没想到,她这一世会被烧哑了嗓子,折断了翅膀,还亲手剜下自己一颗眼珠……”
那宏伟若万山磅礴的千万片金梧桐叶,忽然就在狂风中燃起了一片熊熊烈火!
苏雪禅惊道:“凤君?!”
凤鸟赤红的瞳孔宛若岩浆,滚滚流淌的全都是足以吞噬天地的怒意,她的手掌攥成拳头,融化的炙热金水不住从指缝中滴滴答答,将地板烫得嘶嘶作响。兴许是她剧烈的情绪波动也感染到了屋内的闻语,只听舍脂隐隐约约地惊呼一声,凤鸟立即深吸一口气,漫天烈焰登时拢、散尽,消逝在霞光之中。
“我没事!”凤鸟胸膛起伏,但她还是立即回身喊道,“你睡下,别起来!”
“凤君,”苏雪禅关切地问道,“您还好吗?”
凤鸟深深地吸气,吐气,勉强道:“我没事,就算有再多火,到了这会,也该发得差不多了。”
苏雪禅有心换个话题,于是说:“不过看样子,凰君好像不大记得以前的事。”
“她回金宫不过百年,连身体都还没完全养好,我不能冒这个险。”凤鸟直起身体,将缓慢凝固在手心虎口处的金水撕干净。
苏雪禅忽然很想问她一个问题。
“我想知道……那些不死国的族人,您是怎么处置他们的?”
凤鸟的动作顿了一下,接着轻笑一声,道:“说起来倒也惭愧,有些事情,恨到了极致,反而无从下手了。”
见苏雪禅默不作声,她接着道:“先在不周山上挂个百十来年再说罢,您要是路过那里,说不定还能看见。”
她说得轻描淡写,苏雪禅却明白,此事断不会这般简单,但他也不好再追问下去了,他摩挲着流照君的剑柄,笑道:“也是,不说这些不愉快的事了,这次我们来找您,原是有求于您的。”
凤鸟听他说明来意,沉吟片刻,道:“瀛洲边上的上古遗迹,我也略有耳闻,只是那里有金甲神人把守,想要一探究竟,却是困难罢。”
“您也知道,舍脂的性子……”苏雪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就陪她胡闹这一遭,改日阿修罗的王子问起来,我还得替她顶着……”
凤鸟亦笑了起来,她饶有兴味地看着苏雪禅:“方才我就想说了,您独自出来,也不怕应龙又要把洪荒翻个遍来找。”
苏雪禅叫苦不迭,忙道:“您可不能说我在这里!他好容易巡游四海去了,我才有机会被舍脂拽出来,赶在他回宫之前就完事也就罢了,要是再横生枝节……”
凤鸟摇摇头,从腰侧解下一面金玉相间,辉煌灿烂的宝牌,道:“见此物如若见我,太虚之上,遨游无虞。”
求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苏雪禅松了口气,感激道:“那就多谢凤君了。”
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他和舍脂也不便再在这里打搅人家卿卿我我,告别凤凰之后,他们一路朝瀛洲前行,可谓大开方便之门,无一金甲神人拦路,很快就到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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