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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污染、无公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priest
喻兰川仰头与高楼上挂的大钟对视了一眼,撞见满眼碧色森森,于是感叹道:“你们学校的气质,真是……”
这一句还没夸完,他就看见清幽的大门里猛地蹿出一道黑影,一个雄性人类幼崽旋风似的刮了出来,后面追了一帮污言秽语的同龄人,这伙人手里拎着不知是从墩布还是椅子上拆下来的木腿,连追再逃,风风火火地从喻兰川面前扫荡过去,没一口呼吸的光景,他们跑到了路口。
路口自行车铃响了一声,几个跨在共享单车上的小流氓应声露了面,头顶五缤纷的毛,朝学生们吹口哨。被追的那位一头扎进了这个“自行车帮”,腰杆顿时直了三分,掉头就骂:“妈个x,你们他妈过来啊!”
接下来,路口就展开了一场复杂的认亲大会,两路人马互相跟对方的姑姨娘舅发生着不正当关系,喊声都带着回音。
喻兰川喃喃地说:“……十年如一日啊!”
十三中差不多是专门给泥塘后巷开的,盛产各种野生动物,人到了上高中的年纪,天真无邪是丢得差不多了,一些坏胚已经初步长成。据说在这里,想要认真读点书,必须得有点“校霸”的本事,才能镇得住那些企图拉着所有人一起沉沦的坏孩子。
甘卿倒是已经见怪不怪,但很不巧,想走到他俩的目的地,必须得先经过群架现场的小路口,人家那正忙得热火朝天,他俩也不好过去搀和,只好站在路灯下等这场官司结束。
“不是,”喻兰川说,“为什么要把饭馆开在这种地方,天天门口闹鬼,路人都绕着走,生意能做吗?”
“还行吧。”甘卿说,“也不是天天打,小店,里头就四张桌子,客人太多了本来也接待不过来,据说店面是他们家自己的,不用付租金,凑合能活。”
甘卿站了一会,累了,靠着路灯杆蹲下,把打着夹板的右手往膝盖上一搁。
喻兰川在旁边找了棵树靠着,忽然想起了什么:“我记得,当年我们学校还闹过一场新闻,就高二的时候,隔壁班有个女生,跟十三中的学生早恋,逃学的时候被老师逮住了,还从她包里翻出了情书。”
老师家长都疯了,那天喻兰川参加完奥赛培训回教室,老远就听见隔壁班的老师近乎崩溃的声音:“你喜欢他什么!那不就是个小流氓吗!你是将来要考大学,要深造、出国,他呢,没准哪天就进去了!你俩是一个物种吗就谈恋爱!谈什么谈?他就是烂泥一团,怎么都没损失,你呢!你不是自毁前途吗!”
那女生哭得肝肠寸断,快被这些“与世俗同流合污”的老师家长逼死了。觉得自己简直是祝英台、刘兰芝,非得以死明志不可。
甘卿问:“后来呢?”
“老师训了一半,她听烦了,扭头就从窗户跳楼了,救护车还是我叫的。”
甘卿被重点高中学霸的画风惊呆了:“……跳、跳楼了?”
喻兰川大喘气地补充道:“哦,没死,就二楼,摔了个屁股蹲,站起来拍拍裤子就好了。”
“那你叫救护车干什么?”
“把他们老师拉走,”喻兰川说,“他们班主任被她这一跳吓得犯了心脏病,拉到医院做了俩支架。”
十六岁的喻兰川作为隔壁班长,高贵冷艳地帮着主持了大局,认为那女孩脑子有病。十几岁的青少年总是容易往两个极端走,要不就追求离经叛道,觉得大人都是被社会洗脑的傻子,缺灵魂短智慧;要不就自以为人情练达,深谙各路明规则潜规则,觉得同龄人都是傻子不论走哪一路,总之,心里总有一群傻子常驻。
而若干年以后,他们往往又朝傻子的方向走。好比喻兰川,少年老成之后,栽在了一个十三中的女流氓手上。
“真不懂事啊,小姑娘就知道风花雪月,将来长大了后悔都来不及。”女流氓里的扛把子老气横秋地感慨道,语气和当年的班主任一模一样,“高二了还不知道冲成绩,和小混混搅在一起,不是自毁前程吗?”
喻兰川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我觉得这话从你嘴里冒出来,很魔幻现实主义。”
甘卿一笑她忽然想,别说是高中的小孩了,大人也是一样。青年才俊喻兰川,看似是能自己把握前程,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了,可人家背地里还是会说,小青年就知道风花雪月,将来到了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纪就明白了,跟个不相配的人一起过,看你到时候不被柴米油盐捶成个满头包的中年危机。
喻兰川敏感地一伸手,揪住了她的后脖颈:“你想什么?”
“小喻爷,咽喉是要害之地,你这一爪子,要放在过去,非得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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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下来不可。”甘卿无奈地叹了口气,接着,又顾左右而言他地一指,“哎,你看,他们开始叫人了。”
喻兰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只见掐到中场,两边都有人退出战圈,各自打电话叫人,还有扩大战况的意思,他顿时头都大了,从兜里摸出了报警器,问甘卿:“我把这玩意扔过去有用吗?”
甘卿:“……”
小喻爷堂堂一届盟主,寒江七诀的正派继承人,就算长了一副花容月貌,有必要天天携带防色狼道具吗?
“没用,现在小崽子都着呢,有未成年人渣保护法,又没打坏,根本不怕警察别着急,”甘卿经验丰富地摆摆手,“开始叫人说明战斗快结束了,一般来说,人一多就打不起来了。”
她话音没落,就看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大爷蹬着个三轮车从他们面前走过,往路口骑去,一边骑一边按铃,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嗓子:“嘿!”
小流氓们才不理会这种老态龙钟的大爷,没人理他,也没人给他让路,大爷愤怒地把车铃摇得山响,可能是他的噪音干扰了手机信号,一个正拿着手机的小流氓“喂”了两声,拎起石头往老头的三轮车上拍去:“按你爹的铃,老不死!”
石头弹起来,掀起了三轮车后面的白布,原来白布单下面是一车新鲜食材,怕被浮尘弄脏了,都拿布盖着。石头恰好砸中了一堆鸡蛋,“啪嚓”一声,蛋清蛋黄流得到处都是,老人气急败坏地伸手去抓那小流氓:“你干什么?赔我鸡蛋!父母辛辛苦苦赚钱养家供你们上学,你们一天到晚有正事吗?”
甘卿皱了皱眉,站了起来。
小流氓一抬胳膊,把老头甩了个趔趄,不等老人站稳,他又一把抓住了老头的前襟:“你们家的地啊?你们家的路啊?这有你他妈的什么事?”
他说着,用力一搡,老人仰面朝天失去了平衡,往后倒去,后脑勺正冲着三轮车的铁车把。
这时,一只手探过来,一把撑住老人的后心,在他身后轻轻地垫了一下,老人随着那只手往上一弹,又被扶住肩膀站定。
老人惊魂甫定地站住,回头看清了撑住自己的年轻人。
喻兰川推了推眼镜:“挡路就算了,打坏了人家的东西,要赔钱吧?”
如火如荼的斗殴被这小插曲打断,但小流氓们一看,来人一个是“四眼”,一个是女的胳膊上还打着石膏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另一方的小流氓还嘻嘻哈哈地跟着起哄:“就是,赔钱赔钱!没钱让他们把裤子扒下来抵债。”
两厢搓火,推了老人的小流氓气急败坏,拎起一块板砖就往喻兰川头上砸,板砖“呜”的一声,还没等人看清,他就被喻兰川一把扣住手腕,往三轮车把上重重地一磕,小流氓惨叫一声板砖脱手,扭着麻花被喻兰川按在了车把上,跪了。
他同伴见势不妙,抄起家伙跟着上,喻兰川脚步几乎没有离开原地,利索地以拳代剑,把这群小崽子拾了一顿。
身后传来一声俏皮的口哨声,甘卿起哄道:“欧巴好帅!”
对手挨打,另一方的小流氓喜闻乐见,还有个别坏出水来的,拎起棍子打算趁机浑水摸鱼,
喻兰川一把攥住一根浑水摸鱼的黑棍,一语双关地呵斥道:“滚!”
于是场面更加混乱,两边的不良少年都加入了战斗,最早砸碎鸡蛋的小流氓呲牙咧嘴地按着自己的手腕爬起来,疼得眼泪在眼眶里转圈,大概是没受过这种委屈,他把外衣一拉,抽出了外套里面挂着的一把小砍刀,趁乱冲着喻兰川的肩膀就扎了过去。
他的同伴们打架都打油了,一般不会打出篓子来,带刀都只是为了耍狠吓唬人,余光瞥见他动了真格的,都惊呆了,有人失声叫道:“你别……”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突然凭空钻进来,一把卡住那不良少年拿刀的手,不知怎么一转,刀锋朝着主人去了,紧接着,让人牙酸的衣料碎裂声响起,砍刀化成一束刀光,在那不良少年身上连捅了好几刀。
一瞬间,所有人都鸦雀无声,连喻兰川也吓得呼吸中断了一下。
刚才动刀的那位膝盖一软,直接跪了,裤子当场湿了,被人用膝盖抵着脖子,压到了墙上。只见他衣服上三刀六洞,砍刀被甘卿单手拎着,刀刃上渗着细细的血丝。小流氓惊恐地盯着刀上的血,有种自己已经被开膛破肚的错觉。
甘卿用刀背拍了拍他的脸:“冷静了?”
那位不止冷静他已经被冷冻了。
甘卿回头瞥了一眼三轮车上砸碎的鸡蛋,很讲道理地说:“赔人家二十块钱吧。”
没人动。
甘卿“噗”地笑了一声,砍刀的刀尖划过墙面:“看来是不服?”
一个穿十三中校服的少年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摸出钱包,看也没看就抓了一把现金,扔到三轮车上。甘卿看了他一眼,那少年意识到了什么,又两步上前,把皱巴巴的钞票展平,上供保护似的放在了三轮车边缘。
甘卿这才撤回了卡着人脖子的腿,几个少年壮着胆子跑过来扶起同伴,急急忙忙地掀开他的衣服一看,肚子上破了三道小油皮。
甘卿倒提砍刀,在手里颠了颠:“管制刀具,学姐没了,没意见吧。”
小流氓们既不敢有意见,也没敢问她是哪一届的学姐,屁滚尿流地鸟兽散。
甘卿转向喻兰川:“走吧,不是吃饭么?”
他俩越过妖魔鬼怪,总算看到了喻兰川他们球队当年吃饭的小饭馆。
小饭馆守着一条死胡同,非常不起眼,门口挂着块斑驳的小黑板,菜单与十年前殊无二致就是涨价了,从人均十块涨到了二十。
骑三轮车的老人抬起头,扶稳车把:“你们要上我家吃饭啊?”
☆、第96章第九十五章
喻兰川看了看老大爷那一三轮车的食材,又看了看他的行进方向:“您是老板?”
这摊打架的正好堵了路口,相当于是挡了人家的大门。刚才那个持刀的小流氓说得还挺对,这还真就是人家的路、人家的大门。
“我还是大厨,有时候也兼职服务员。”老板缓缓地推着三轮往前走,喻兰川刚要伸手帮他,袖子还没来得及挽起来,小饭店里就跑出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冲整个世界灿烂的笑了一下,他殷勤地帮老板搬东西。
喻兰川的目光在那少年身上停留了一下,发现他五官不太对称,俩眼分得很开,笑起来不回去,细长的四肢似乎有些不协调,动作特别大,笨手笨脚的。
“这孩子我捡的,人家不要了,”老店主直起腰,喘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不太灵光,太细致的活干不了你俩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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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定吗?”
“没有,”喻兰川震惊了,“您这里还得预定吗?”
“哦,那倒不是,随便问一句,显得洋气。”老板把他俩让进去,朝空荡荡的餐厅叹了口气,“现在的学生跟以前不一样了,不洋气的地方没人来……今天还没开张呢,给你俩单吧。”
喻兰川看着这么个辛酸的小饭馆,有点不落忍,刚要拒绝,想起这顿饭是甘卿请客,也不便越俎代庖。他回头去找甘卿,这才发现她没跟上来,正对着小店的门脸发呆。
甘卿十年没来过了,她觉得自己记性不太好,还以为今天连找准地方都得一番波折,可是真的到了这里,她忽然后悔起自己草率的提议。
怎么会忘了这里呢?
那时卫骁在一个酒店里上班,是掌勺的大厨,跟另一个同事倒班。不值班他也不闲着,一开始是自己试着开小摊,想卖点小吃,可能实在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小摊不久就黄了,后来就是到这家朋友开的饭馆来帮厨,主做面食。
他把自己忙得团团转,还挺有理卫骁说,在酒店做菜都是制式的、流水线,永远是那个流程,老得催着赶着,不如在这种苍蝇小馆里干活有意思,煮一碗阳春面给客人端上去,也是他用了心的。
这话说得真像个沉迷做饭的厨子,十年前的甘卿听完就算,没往心里去。
现在回想起来,她品出了一点别的滋味老头要是真觉得小饭馆好,为什么不辞了酒店的工作,专心致志地“用心做饭”呢?
“哎,”喻兰川一嗓子唤回了她的神智,“你发什么呆呢?”
甘卿猝然抬头,正好撞上老店主的眼睛,但老板的目光没在她身上停留,只扫了她一眼,就老气横秋地走进店里去了。
也是,一晃十年了,少女长成了狼狈的大人,手脚麻利的老板给风霜压得老态龙钟,谁能记住谁呢?
她方才管闲事的时候,不也没认出老店主吗?
“坐,随便找地方,”老板说,“我手脚慢啦,你俩不着急吧?”
喻兰川摇摇头:“您怎么没再雇几个人?”
“雇不起了,”老板说,“过时了,人家不爱吃了,要不是店面房子是我自己的,不用给租金,生意早没法做了。就当解闷吧。”
喻兰川没明白,这么一个惨淡经营的小破餐厅,到底有什么好坚持的?干点别的不解闷吗?店面出租或者出售,好歹就够他养老了。这边这么乱,撞上小流氓打架还得被殃及池鱼,何必呢?
这时,甘卿轻轻地踢了她一脚,喻兰川看了她一眼,暂时咽下了疑问。
等后厨传来煎炒烹炸的声音,甘卿才轻轻地说:“老板儿子以前是十三中的,不怎么学好,整天打架斗殴,有一次有人堵他,慌不择路往外跑的时候,被车撞死了……好多年以前的事了。”
喻兰川问:“因为这个才在这开小饭馆?”
“嗯,”甘卿点点头,“一开始想找学校要个说法,毕竟这事是上课时间发生的,那会还不流行买房,正好这家原主人急用钱,就把这地方很便宜就转给他了,让他在这落脚。后来大家扯皮扯了好多年没个结果,学校象征性地赔了两块钱,就不了了之,反倒是他这小饭馆开起来了。你别看现在门庭冷落,以前也红火过一阵子,各种面的汤底和烧饼很有名。”
老板以前就是推着小车卖烧饼的,有了小店以后,他在后厨里砌了个专门烤烧饼的大烤炉,做糖、椒盐和肉烧饼三种味。客人来了点烧饼,都是直接从烤炉里面夹出来送上,油纸包着,芝麻一碰就掉,连纸都能给熏出香味来。只是吃的时候得小心,一小口下去,外壳“咔”一声酥酥脆脆地裂了口,里面就会冒出滚烫的白烟,要是躲闪不及,非得给烫得哈气连连不可。
卫骁来了以后,尝了他的烧饼,就说不要弄太复杂的炒菜,保持特色就好,烧饼最好配汤面,于是帮着鼓捣出了好几道招牌面,最便宜、最见功底的,就是阳春面。
甘卿说:“所以他碰见那些小孩打架,就总爱过去管一管。”
喻兰川皱了皱眉:“这么大年纪了,那些小流氓没轻没重的,打他怎么办?”
“我在的时候他们不敢,”甘卿轻描淡写地说,“而且那会好多人都过来吃饭,也都知道老板家里的事,不跟他一般见识,偶尔有动手解决问题的,看见他过来,也就自动散了。不过看来现在没人买他的账了。”
外面有大江湖,十三中就是个小江湖。小江湖好似农田,里头的苗一茬一茬地长、一茬一茬地割,更新换代之迅捷,就如同一年两熟的麦子。
店里的少年搬完了东西,勤快地跑来给他俩倒水,可是手不稳,倒一半洒一半,要不是喻兰川躲得快,差点被他浇一裤子。
喻兰川为斯文扫地,连忙接过水壶:“好了好了,我们自己来。”
少年又像条人来疯的大狗,摇头摆尾地把所有餐桌上的调料罐和筷子筒都堆到了他俩面前,眼睛亮晶晶的求表扬。
喻兰川强拗出一个慈祥的微笑:“……你们店服务真热情啊。”
直到后厨老板喊人,少年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剩下俩客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动手把筷子筒和油盐酱醋各归各位。
“不过我估计偶尔挨两下,他也不往心里去。”甘卿说,“就当是儿子打老子呗。”
喻兰川干着服务员的活,听了这么一句阿q的话,忍不住笑了,笑完,他又觉得有点不是滋味,于是把话题揭了过去,问她:“哎,当年从行脚帮手底下跑出来,那么惊心动魄,也没能让你记住我,怎么我在小饭馆外打了一架这种鸡毛蒜皮,你倒记得清了?你选择性失忆?”
甘卿顺口嘴欠:“那是你惊你动,我可没有,扒光了都没二两肉,有什么好惊心动魄的?不如长大了好……”
喻兰川在桌子底下给了她一脚,甘卿早有防备地闪开:“我夸你越长越好呢!”
喻兰川皮笑肉不笑:“我谢谢你,不接受点评。”
甘卿手指抵住一根筷子尖,转了一圈,回忆片刻,她说:“可能因为那天正好不高兴吧……我成绩在十三中一直还成,每次考完试,也能上一上前五十名的红榜单。结果那次期中考试没上,因为缺考了两门课。卫骁哦,他当时在这里打工知道以后,就在后厨当着老板的面发作我。”
那些讨厌的男孩子们隔着一面墙,把店里吵得像动物园,回味完己方战略战术,当然还要一起鄙视一下对手的球品和人品。
那边卫骁在厨房训他的小徒弟:“我不是要说这回期中考试重不重要,是你态度端不端正,你知不知道什么叫轻重缓急?天天混,你能在学校混几年?将来怎么办?”
隔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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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骄子们就跟听见了一样,无缝衔接了这个话题,少年们春风得意的声音顺着墙缝飘过来:“行了行了,少说几句,没必要跟他们一般见识,就打这一次球,反正将来也不会再接触了。”
“谁说的?万一将来你家下水道堵了呢,不得找人来通吗?”
“那你家下水道前途堪忧,我就算了,月底再刷一次雅思看看情况,国外学校都联系好了。”
后厨一片寂静,卫骁的眼角“突突”地跳着。
孩子们还在被一场球赛牵动情绪,大人已经看见了未来的鸿沟。
甘卿中考的时候,自信过头,只报了三中一个学校,结果她整天吊儿郎当的,考试时候失了手,差三分没考上。
那时候燕宁还没教改,一些重点高中公开录取“自生”,补招那些比录取分数线低十分以内的学生,差一分,就要多交一万五的“择校”。
差三分,再连学,要五万块钱,当年卫骁手里要是有这么多积蓄,哪还至于住泥塘后巷?
没办法,卫骁为了这件事四处借钱,可惜穷皮的朋友还是穷皮,大家伙拼拼凑凑也没凑出多少,直到第三天晚上,卫骁到了一个匿名的包裹,拆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地码着五摞现金。
然而没等他去交这笔钱,甘卿就若无其事地告诉他,她已经模仿他的字,签了放弃择校声明。比较差的普通高中招不满学生,会就近接行政区内的落榜生,就这样,她去了垃圾场十三中。
这简直成了卫骁心里的一条刺。
从隔壁飘来的声音狠狠地戳了卫骁。
“以后再让我看见你写作业的时候玩小刀,我就让你把庖丁解牛还回来。”卫骁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可是放完狠话,他又心疼,归根到底,孩子的起跑线都是家长,如果他掏五万块像买个糖豆一样轻松,孩子哪至于这么拧巴呢?于是他叹了口气,“要是当时上了三中……”
这句话一下点了甘卿的火,她冷冷地打断他:“幸亏没有!”
卫骁惊愕地看着她。
“当年我怕你为难,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去签字,回来知道家里已经有钱了,还偷偷遗憾过很久哈!”她尖刻地笑了一声,“后来我才明白,那笔钱是哪来的,要是我真用那笔钱上学,现在非得呕得找个高楼跳下去!”
“你说什……”
“我的杀父仇人,拿杀人越货赚来的脏钱寄给你,要给我买分,太好笑了吧,师父!”甘卿说,“你是因为这个才袒护他的吗?连杀人放火的罪名也给他背,要不是……我都不知道你因为这个人上了盟主令!你教他的时候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生怕徒弟练出什么名堂来吗!”
卫骁整个人都僵住了:“谁……谁告诉你的?”
甘卿捏着木筷的手忽然一顿:“对了,我想起来了,那天正好是我跟卫骁摊牌的一天。”
喻兰川问:“关于你的亲生父母?”
甘卿知道自己是师父养的,但卫骁从没向她透露过她的身世,只说她是以前在外地的时候,邻居家的孩子,父母亲戚都没了,看着可怜,自己膝下也寂寞,所以捡回来养。她也隐约知道自己上面有个师兄,逢年过节祭拜祖宗,她在弟子名录上见过“卫欢”这个名字,跟她一辈,名字已经给划掉了,问起,师父也只是简单地告诉她:“你师兄跟咱们不是一路人。”
喻兰川:“我一直就觉得很奇怪,按正常的逻辑,你这种狗血身世,长辈肯定是要隐瞒到死的,你到底从哪听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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