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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别的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影度寒江
突然,在最前方被压着的小头目停住了脚步,颤颤巍巍的指着前方那一片比成年男人还要高的杂草:“就……就在那里……”
那人话音未落,程易禾已拔腿冲向草丛,扒开一看,杂乱的草根中露出了一双脚,那双鞋程易禾认得,那还是送程林去车站前,程易禾给他买的。
程易禾脑子一片空白,整个人仿佛瞬间被掏空了,紧接着周围的警-察也围了过来,一人把程易禾推开,对着现场喀嚓喀嚓照相,那声音仿佛一声声闷雷响在程易禾脑海,使他的脑浆炸裂般疼痛,离乱噩梦般的场景在他眼前摇摇欲坠。
拍完照,两三人上前就想把草丛中的席子抬离,搬动中席子松散开来,程林的一条手臂就软软的垂了下来,这一幕像根针似的深深刺进了程易禾的心尖,他骤然暴喝一声:“放手!别碰他!”
所有人被吓了一跳,停止了动作望向程易禾。
程易禾眼底拉满血丝,即便是见惯了穷凶极恶的暴徒,数名警-官仍旧被他此时恐怖的面色骇得后退了一大步。
刚流着眼泪跑过来的程进,也被吓得愣在了原地:“大哥……”
程易禾充耳不闻,他想走到那草席前,可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满地泥水中,他艰难的膝行两步,双手剧烈颤抖的掀开草席。
一旁的一位警-官想要阻止,可被洪方的眼神制止了。
程易禾轻轻一掀,盖在下面的身体暴露在了所有人眼中。
程林以面朝地,身上的衣服全湿透了,后腰一大块鲜明的血迹,时间太长已变成了黑色,衣服下摆皱皱巴巴,露出了一截细白的后腰,上面同样蜿蜒着狰狞的血迹。
程易禾的眼泪刷的就下来了,他想要摸一摸程林的身体,可指尖颤抖的过于厉害,仿佛害怕弄疼了程林,他根本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最后颤抖着抚上了程林湿软的发丝,轻轻叫了一声:“林林?”
可程林不会有丝毫反应,雨似乎下的更急了,只有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坠在他苍白的侧颜。
程易禾的脸也被湿透了,根本分不清到底是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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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还是他的泪水。
他想大声嘶吼发泄胸腔中彻骨的剧痛,但不断告诉自己,程林还躺在地上,怎么能让他这样躺在这么冷的地方呢?
程易禾沉沉的喘了几口气,竭力稳住自己,这才把程林抱了起来,程林毫无意识的软在程易禾臂弯中,脸色苍白至透明,更显得他的浓睫点了墨似的漆黑,也许遭受了暴力对待,额头有一个青紫的大包,唇角也裂开了。
苍茫的雨幕中,程易禾指尖轻抚着程林冷凉的脸颊,喃喃道:“林林……林林……”
雨滴不断打在程林的脸上,程易禾将程林更紧的按在胸口,似乎想借此动作,为他撑起能够遮风挡雨的一小片天地,可雨寒风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程进早已看不下去,蹲在一旁捂着脸嚎啕大哭。
还是洪方劝道:“把人放下来吧,集好证据,以后也能给他一个体面的交代。”
程易禾侧颜紧贴程林额头,对洪方的话置若罔闻。
就在洪方以为程易禾会保持这个姿势直到地老天荒的时候,程易禾面色剧变,嗓音嘶哑到变形的吼道:“他没有死!他还活着!”
所有人都是一愣,下意识认为程易禾受刺激太大出现了幻觉。
紧接着程易禾将手指颤抖的放在程林鼻下,再次感受到了那股微弱的气息!
程易禾仿佛看到厚重的云层裂开一道缝隙,圣洁的天光撒下,他从未有哪一刻如此虔诚的相信,世界上真的有上帝存在。
洪方最先反应过来,一步冲到程林旁边,拨开程易禾的手自己上去试了试,确实还有气,身受重伤被仍在这种地方,所有人心底都认为程林一定活不成了,看到人躺在那里,自然认为是一具尸体。
现在连洪方都相信,程林确实是被上帝眷顾的人,不然怎么会活下来?
但仍旧不敢大意,洪方向周围的警-察道:“快拨120!”
其他人这才相信人还没死,清冷的山下顿时炸开了锅。
十分钟后,在救护车尖锐的鸣叫声中,程林被火速送往医院。
第7章第7章
程易禾扪心自问,同样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弟弟,怎么偏偏与程林发生了这段孽缘?
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因为等他发现这段深埋心底的感情时,它早已破土发芽,根系缠绕紧紧包裹住他整个心房。他根本无法逃脱。
而追溯年少时光,早已如天际忽远忽近的薄云幻影,可望不可即。
那时的程易禾自诩是一个自由的追风少年,可自从激愤之下英勇救了程林之后,他的屁股后面就多了一条碍事的小尾巴,想甩也甩不掉。
程易禾对此十分烦恼,为了甩开这腻人的小尾巴,他可是想尽了各种办法。
所以,在程易禾知道程林害怕蝎子后,就常常故意带着他上山,希望他自己可以知难而退。
但程易禾的小算盘总是落空,程林虽满眼惶恐,仍旧小胳膊短腿,艰难的跟在程易禾身后。
程易禾每次都恶声恶气道:“你会不会走快些!”
程林便小身子一顿,慌忙赶上来,跑到程易禾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目光灼灼的望着程易禾。
程林年纪虽小,双眼却比夏夜的星子还要漂亮,每到此时,程易禾就会有种被打败的溃散。
程易禾便会想办法从其他地方找回属于当大哥的优越感。
因为程林只要看见蝎子爬动的模样,便会吓得瑟瑟发抖,当场红了眼眶,抓住程易禾的衣角,糯糯的喊:“哥哥……”
程易禾就故意让小蝎子在自己指尖爬动,看到他害怕的样子,作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叫我干嘛!”
程林牙关打颤,硬是没有哭出来,一句话也不敢说。
程易禾心底得意,接着把装满蝎子的瓶子扔到程林怀里,透过塑料瓶,那密集的肢节仿佛在皮肤上爬动,沙沙的声音特别人,恐怖的电流简直从指尖直打到脑髓,但程林不敢不接,只是双眼更红,更紧的贴在程易禾身边。
然而现在回忆起来,很多零碎的画面已经模糊了,只觉得时光突然就从你看不见的地方无声的滑走了。
程林整整跟了程易禾三年,从最初的胆小怯懦到淡定从容,长到六岁后,也能对着蝎子、蜈蚣之类的节肢物种不动声色。
但那时,程易禾已不再热衷于上山捉蝎子这项活动,他已经升上初一,在镇上的中学读书。
赵瑛便给程易禾买了辆自行车。程易禾便整天骑着个车子晃荡在村子和学校之间,他原先玩耍的小伙伴们,不是没有考上中学在家帮农,就是透过家里的关系转到了其他镇上上学,程易禾交了新的朋友,进入了另一个新的小世界。
程林的日子却寂寞起来,程易禾升上初中后,更不会喜欢和一颗小豆丁混在一起。而除了程易禾,很少有人会和他玩。
程林更多的时候,是待在自己家的小院子里,在瓜藤下浇浇水,松松土……一方小天地也能自得其乐。
等到再大一些,程林被送进学前班后,他本来以为终于有了自己的小伙伴,可事实是,在学校没有人愿意和他玩儿,男孩子们总是喜欢变着花样欺负他。
程林想着一个人玩儿也无所谓,对于外界的恶意只要能忍则忍,总会过去的。但孩子们的变本加厉,让程林到了忍无可忍的边缘,毕竟泥人也有三分血性。
再一次被围到了学校的土墙边,程林也急了,第一次大声喊道:“你们为什么打我!”
“谁让你是野种!”面前的孩子们七嘴八舌的说。
程林眼中包着泪,哆哆嗦嗦要掉不掉的很是可怜,“……什么意思?”
对于年纪更小时遭受的待遇程林已经忘记了,这是他记事以来,第一次听到别人这样说,不啻于一个晴天霹雳。
村里的大人都知道程林不是程荣远夫妻的亲骨肉,不过一个村子的街坊邻居,当面绝不会有人嚼舌根。但关起门,各家茶余饭后,会说些什么,可就是别人管不住的了。一来二去,几乎大部分小孩子也都知道了,原来那个小姑娘似的程林,是程荣远从别家抱过来养的娃娃。
这在大人之间也许只是一点打发时间的谈资,但是落在孩子耳里,却成为了类似于尚方宝剑之类的存在,似乎他们拥有这个秘密,就拥有了对程林生杀予夺的权利。
便会充满特别的优越感,对程林宣布:“你不是你妈亲儿子。”
“对!”“你和我们不一样!你妈没有告诉你吗?”其他孩子附和着。
那天程林是哭着回家的,当时张俊艳正在厨房烧火做饭,被一阵烟呛得直咳嗽,而程林满脸泪水的站到她旁边问:“妈妈,我是野小孩儿吗?”
张俊艳不耐烦道:“什么野小孩儿,谁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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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
程林哭的整个人一抽一抽的,话都说不出来,张俊艳又向土灶里扔进一根木柴,火又旺了些,劈啪作响,从始至终,她从没有扭头看一眼程林,嘴里的抱怨却不停:“整天就知道哭哭哭,谁给你说这种话,你自己不会打回去吗!你再哭就别进这个家门!”
张俊艳多半知道程林被欺负的原因,可她认为自己能把一个弃婴养到现在,已经是她尽了最大的心,至于其他?程进一个就够她忙的了,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程林没有从张俊艳那里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在他幼小的心灵中无异于毁灭性的打击,对于别人的嘲笑与讥讽,只是默默的咽下去。
所以那些孩子,更是变本加厉,甚至没有任何原因的,仅仅以欺负他为乐。
直到有一次被程易禾无意中撞见。那日下午放学,快到村口了,他远远的望见一群孩子拉拉扯扯,程易禾心下奇怪,便加快蹬了两下脚踏,这才看见,原来被围在中间的正是程林,一群孩子正扒他的裤子,程林死死拽着,小脸满是泪痕。
而更让程易禾火冒三丈的是,自己的亲弟弟程易新竟然也在那些孩子里面!
程易禾跳下自行车,随手把车子往路边一扔,大喝道:“程易新!”
其他孩子顿时作鸟兽散,程易新跑的慢了两步,被程易禾一把揪住,狠狠锤了他脑袋两下又踹了一脚屁股。
程林还在旁边掉泪,被扯松的裤子也掉了下来,程易禾走过去,弯腰帮他整理好,这才发现程林白白的皮肤上,还有两三个青紫的掐痕,心里一阵火气上冲,转头就对程易新吼道:“还不给我滚回家!”
程易禾拉着程林的手,先把他送回了二叔家。当时他二叔上班的厂子离村子远,所以不是经常在家。家里的农活也都是张俊艳在操持。
刚走到他二叔家门口,就见张俊艳扛着锄头从小路另一头走了过来。
张俊艳看到程易禾,随意的问道:“小易今天这么早放学?”
程易禾道:“和平时一样,就是今天在村口看见几个孩子欺负程林,我给打跑了。”
张俊艳已把锄头放在了墙角,正从腰间掏出钥匙开门,道:“进来喝口水吧?”
程易禾皱了皱眉,道:“不用了,我弟弟也打程林了,让我给拾了一顿,二婶儿您别生气。”
张俊艳仿佛这才看见挂着眼泪的程林似的,点了点程林的头,“你看看你,尽给你哥哥找麻烦。”
程林低着头不敢说话,小手攥紧了程易禾的衣角。
张俊艳毫不在意的态度让程易禾心里极度不满。但毕竟是他二婶儿,现在他也长大了,知道小辈不能随意对长辈指责,安慰了程林几句,便离开了。
程易禾一手抄在口袋里,一手扶着车把,溜溜达达刚走到家门口,就听到里面程易新哇哇大哭的告状,“我哥他打我!他为了一个野小孩儿打我!呜呜呜……”
程易禾彻底不耐烦了,一脚踢开大门,把车子往过道上哐啷一扔,听到哥哥回来的声音,程易新彻底消音,程易禾冷哼一声,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直到晚饭时间,赵瑛在院子里叫人,程易禾才从房间出来,此时正值春夏交接,天气凉爽宜人,赵瑛把饭桌摆到了院子里,程易禾和程易新刚坐到桌上,程易禾的爸爸程荣建这才从门外晃回来。
程荣建是村长,平时喝酒应酬的很少在家,所以吃饭也没有等他。赵瑛赶忙又起身给程荣建拿了一副碗筷。
程荣建今天似乎格外高兴,大马金刀的坐在小马扎上,顿了顿,又自己去柜子里取了一瓶酒放在桌上。
赵瑛笑问:“今天什么事这么高兴?”
程荣建说:“今天去镇里开了会,要把我调到镇上工作。”
赵瑛也不禁喜笑颜开,丈夫升职,对她来说当然是好事。
可程荣建见另外两个小家伙只沉默的低头扒饭,再一看程易新的额头好大一块青,问:“怎么?又打架了?”
程易禾冷冷的哼了一声,程易新小声说:“……没有。”
程易禾见他窝囊的样子就来气,道:“打就打了,为什么说没有?真不是个东西。”
赵瑛顿时沉下了脸色,“程易禾!你怎么说你弟弟呢!?”
程荣建倒没有生气,笑呵呵的道:“男孩子嘛,就是这样,不过小易你说的有点过了。毕竟是你弟弟嘛。”
程易禾道:“他要是真敢和我打一架,我敬他是个汉子……”
程易禾倔强的抬起下巴的模样,虽有几分傲气,但他还是个少年身板,细细瘦瘦,颇有点儿少年老成的滑稽,程荣建没绷住噗的笑了出来。
程易禾白了他爸爸一眼,不满道:“别笑!你们看看程易新,外面称王称霸,回家了就是软蛋……”
赵瑛打断道:“那你也不能打他,兄弟之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程易禾道:“那程林也是我弟弟,我就眼睁睁的看着程易新欺负他?”
程荣建一听,算是明白过来了,立刻肃整脸色,道:“小新你欺负弟弟了?不像话!”
他们父子两个同时攻击程易新,赵瑛更舍不得小儿子受委屈,道:“你们怎么就会维护别人?”
程易禾憋了一肚子的火,一下全冒了出来,一摔筷子站了起来,“什么叫维护?你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维护!你是不是要惯的程易新以后犯了法,你才开心!”
赵瑛没料到程易禾突然这样顶撞她,气的指着他,哆嗦着说不出话:“你……你……”
程易禾已大步越过她,夺门而出,后面传来赵瑛尖锐的声音,“你走了就别回来!”
程易禾早大步走远了,隐隐约约只能听见程荣建嘟囔,“真是说不清道理的娘们儿。”
第8章第8章
程易禾无聊的绕着村子转了一圈,天已经全黑了。村子里那时还没有路灯,夜晚就全靠一双眼睛认路,不过偶尔也有从院墙内泻出薄纱似的暖黄,倒也不至于伸手一摸黑。
程易禾双手抄兜,潇洒的吹着口哨,抬头仰望仿佛玉带般贯穿夜空的银河,鼻端飘来几缕别家饭菜的香气,若有似无的十分勾人,吧咂吧咂嘴,他有点儿后悔,应该端着碗跑出来的,也不至于现在饿肚子。
要不要回家呢?程易禾迟疑的想。
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他只不过犹豫徘徊了那么十几分钟,就钻心的饿。
但他实在不想向赵瑛低头,没办法之下,只好去他二叔家蹭口饭吃。
踏着满地蛐蛐儿的鸣叫,程易禾慢慢蹭到了他二叔家门前,只见两扇木门半开半阖,石墩上有一小团模糊的黑影,走近了才看清,是程林捧着一个窝窝头坐在那里。
而院子里已经传出了刷洗碗筷的碰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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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二叔他们已经吃过饭了。
程易禾很是失望,本想转身就走,可他实在太饿了,盯着那相对于程林的手,大了足有一倍的窝窝头,不自禁的想,口感一定很软糯,嚼在嘴里,充分搅拌,一定特别的甜,紧接着无意识的用力咽了咽口水。
程易禾的目光太过专注,且长时间的立在程林身前,程林不发现都难。
他疑惑的抬头,见是程易禾,似乎没料到他此刻会在这里,整个人都愣住了,呆呆的眨巴着眼睛望着他。
程易禾眉峰微蹙,年少的他,脸上总带着一股痞痞的倔劲儿,即便现在想吃程林手里的东西,也是拿眼角看人,仿佛在等着别人求他似的。
以程林的胆小程度,如果不是今日程易禾刚帮他揍跑了坏人,恐怕又会被程易禾略带挑衅的模样吓哭。
两人默默对望片刻,程林终于小声叫道:“哥……”声音比四下里的虫鸣还小。
程易禾懒懒的应了一声,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咕噜叫了起来,本该脸红的人却不动声色,反而程林听见后不好意思起来,问:“……你饿了吗?”
程易禾觉得承认肚子饿特别没面子,眉宇间尽是矜持,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不说话。
程林怯怯的举起自己手中的窝窝头,“要吃吗?”
程易禾瞥了一眼,默默又吞了一口口水,却并没有接。
夜色下不甚清晰,但仍旧可以看到,窝窝头已经被程林咬了一口,如果此刻是程易新捧着自己吃过的东西给他,程易禾早一巴掌呼上去了。
但程林不仅人拾的干净整洁,而且眼底充满了殷切的期盼,那份纯粹的关心与隐含的崇拜让程易禾很是受用,想到白日小程林遭到别人的欺负,以及身上那些青紫的掐痕,程易禾就觉得可怜,更不忍心再对他发脾气。
所以感到足够矜持后,程易禾才大发慈悲的接过了程林手中的窝窝头,一屁股坐在程林身边,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程林目不转睛的望着程易禾鼓起来的脸颊,大概觉得特别有趣,嘿嘿嘿的傻笑出声。
程易禾吃的又急又快,百忙中瞥了一眼程林,看到他在夜色中的双眼,竟是下意识的抬头望了一眼夜空上的满天繁星,然后再深深看了一眼程林,心中不禁在想,有星星落到他的眼睛里吗?为什么他的眼睛总是看起来又明又亮?
但紧接着他们两人头顶的灯一亮,里面传出了张俊艳的声音,“程林,天黑了,早点进门。”
程易禾还没来得及阻止,程林已软软的叫道:“妈妈,哥哥来了。”
张俊艳似乎是一时没想到是谁,过了十几秒才道:“小易吗?怎么不进来?”
程易禾心里本就腻烦张俊艳,且被他划分为尽可能不接触的人群,忙三两口把剩下的吃完,大声道:“我路过坐一下,就走了。”然后用力点了点程林的小脑袋,是嫌弃他多嘴的意思。
但程林不懂程易禾暗示的含义,只呆呆的挠了挠头发。
程易禾起身,大步走出好几米远,他却仿佛刹那间受到某种感应似的骤然回头一望,只见程林小小的身影仍旧孤单的坐在门前望着自己,雨檐上亮起的灯光,柔和的垂泄而下,只照亮了程林周围那一小块空间,仿佛整个天地间只剩他一个人似的。
程易禾心中忽的一软,又大步走回去,站在程林面前小声说,“不许喊给你妈听啊,我带你去玩儿。”
他也不管程林是否会拒绝,直接拉起程林的胳膊便走。
程林呆了一瞬,有些犹豫和害怕的扭头看了看自己家门,就是这两三秒的犹疑,已被程易禾抓着拐上了小路,顺着斜坡直往村子后面走。
程林虽然担心张俊艳生气,但快步跟在程易禾身后,心底却升上一股从未有过的,仿佛在做坏事的兴奋与刺激,所以并没有声张,便乖顺的尾随着他。
半山腰,没有星垂平野阔的疏朗,但种满小麦的田地呈阶梯状盘旋而上,仿佛搭天接地的云梯,直冲霄汉,另有一番豪迈的气象。
一大一小的背影,一前一后行走在田垄上,越向上,被甩在身后的路越显幽黑,如临深渊,而天幕四垂,满天繁星仿佛坠在山巅,竟有种行走在半空的奇妙错觉。
终于又上了一个碎石垒成的田岸,程易禾道:“到了!”这是他自家的麦子地,经常跟随赵瑛来,记忆很是清晰。
程易禾先是在麦田边清出了一小块地方,燃上碎叶子,不断的添几根细小的火柴,一堆小小的篝火很快就被他弄好了。
程易禾按着程林的肩膀,让他坐在篝火边,自己去麦地里一根接一根的将外围的麦子折断,不多时,手心就握了一大把。
程林好奇道:“哥哥,你在做什么?”
程易禾手中动作不停,道:“一会儿吃烧麦子,怎么样?是不是没吃过?”
程林羡慕的摇摇头,想到程易禾是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动作,便道:“没有。”
手里的麦秆逐渐曾多,程易禾已经快要握不住了,才走回篝火边,道:“那一会儿让你尝尝。”
两人席地而坐,围着篝火,程易禾把麦子放在身旁,拿起两根置于火尖上烤,麦芒紧接着就被燎干净,麦穗儿也变为了焦黑色,不多时,麦粒与麦皮烧焦的杂香就溢散开来,麦穗儿就算烤好了。
程易禾将麦穗儿掐下来,放在手心一撮,再一吹,就只剩饱满的麦粒躺在手心,稍微有些烫,程易禾左右手翻了翻,等到稍微凉了下来,才倒进程林手心,“你尝一尝。”
程林捏起两粒放进嘴里,麦子还未完全成熟,麦粒绵软香甜,加上外皮被烤的焦黄,味道特别而又美味。
程林笑道:“哥哥,真好吃。”
程易禾道:“现在学会了吧?等以后你自己也能烧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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