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凉凋败凤曦独开

    秋月端着茶叶的手顿时一抖，还是陪笑道:“十年之前，两锭金，能买宝马雅墅，可姑娘却买了一傻丫头。”

    “如今，有人花钱，买你的丫头。”苏曦瞟了一眼那怯弱的丫环，淡淡道。

    见苏曦提到她，那丫环身子又是瑟缩，不敢动弹。

    “王妃多虑，我精心培养的丫环，怎么会帮着别人。”秋月风轻云淡的说着，挥手示意那丫环退下。等丫环退出，秋月才恭恭敬敬的开口，“主子，要不要我派人......”

    苏曦在下人面前自然是给足了秋月面子，可私下里，她是主，秋月是仆，这是不变之理。

    “其实不用这么麻烦，到时候酒一醉，谁知道自己进的是哪个房间你分别派个人分开送送就好。”苏曦说着，好听的话语声与茶水落杯声混淆不清，清脆悦耳。

    “主子聪慧过人，如此一来...”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一笑。

    就连跟在晴凉凤曦身边多年的凌秋月，也未发觉丝毫不对。苏曦，晴凉凤曦，这两人似乎并无差异。但是，只有苏曦自己知道，她不是晴凉凤曦，她也永远成不了晴凉凤曦。她用着别人的身躯，听着别人的故事，自己心中，却如何都无法融入。

    她还是她，还是那个被林染杀害却毫无怨言的她。她告诉自己，上一世，被爱人复仇所伤。这一世，她是该要复仇的，可是，她却谁也恨不起来。

    晴凉凤曦的仇，她该报吗若是世间仇恨都要分的如此清楚，她的仇又该向谁讨债她见不到林染了，只有适应，适应现在的生活，她不能辜负此生，不能再像前世那般白活。

    她恨，但是她不想活在仇恨中，她不希望因为报仇自己再伤到别人。可是，若是那些咎由自取的人，可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回到包间，苏曦依旧是那副淡然自若的模样。宴席也已经接近尾声，众宾欢而嬉。黎萧与御嘉颜满脸醉意，看似在斗酒。落华仙子脸色微微泛白，却继续如春花般保持微笑。菲灵公主第一个起身，满脸通红，胡话连篇，已经被人搀扶回雅间休息了。

    玉衡世子低眉沉思，不知在作何。只有御司瑾，第一眼注意到苏曦进门。

    “落华不胜酒力，先退下了，哥哥们尽兴。”落华仙子礼貌的打过招呼，带着身后的侍女朝苏曦走来。

    苏曦后退一步让开，脸上是面无表情的冷淡。对于某些想法颇多的人，她做不到笑脸逢迎。

    “王妃此去好久，落华都没有机会与你对饮了。”落华仙子言语中有些嗔怪之意，面颊上淡淡的绯红更衬得她的美态，娇弱如水中花，婆娑如水中月。

    苏曦嘴角微扯，似笑非笑道:“姐姐客气了，来日方长，对饮多的是机会。姐姐醉了，回房好生休息吧。”

    其实此话之意，若在今日有个世人皆知的俗语:你想太多了，洗洗睡吧。只是苏曦不想说破，客套两句便是。

    语罢，她也不同落华仙子多加纠缠，朝着御司瑾的方向缓步走去。

    落华仙子见苏曦如此，娇态并出，由侍女扶着出去。只不过那娇弱回眸，眼中尽是妒意。

    “怎么去了这么久”御司瑾有些担心的问，声音略带磁性，入耳十分好听。




第十二章 作茧自缚
    夜深人静，一道黑影一闪而过。苏曦并未入眠，浓浓的倦意滚滚袭来，似是在侵蚀她心底的最后一道防线。

    终于，最后一笔尘埃落定。白纸之上，笔墨字迹还未曾干，泛着淡淡的白光，有些刺眼。

    呼呼风声入耳，窗外是一闪而过的黑影。

    “来了吗”苏曦低眸，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是那黑影并未进入她的房中，而是悄声潜入了隔壁的雅间。

    苏曦来至房柱边，将泛着泪光的烛火吹灭。暗夜，才是杀手的主场。

    苏曦在心中倒数着数字，三，二，一！

    只听隔壁雅间一声似要冲破九天云霄的娇叫，随后是噼里啪啦物件落地的声响，居然还有些许衣帛撕裂之声。

    一时间，灯光四起，灯火通明。隔壁雅间的门被一脚踹开，接下来又是一阵娇叫，惊慌失措。

    苏曦听到窗子被推开的声响，她知道那黑影之人定会逃窗而出，而她这间，房门紧闭漆黑寂静，不正是最好逃避之所吗

    苏曦藏匿于帷幕之后，听着零零碎碎的脚步声。紧张，早已习惯。此时此刻的她，困意全无，只是全神贯注聚精会神听着那脚步的声响。手中紧握着的，是漆黑如墨的砚台，寒光闪闪。

    那人影在桌前停下，借着月光找到椅子坐下。但方才坐下身，他的身形就怔住了。他怎会不知，这椅子上，竟残留有余温。桌上的笔墨字迹微干，貌似才刚完笔不久。而且这桌上，文房四宝笔墨纸砚，分明少了一样。砚台去哪儿了！

    危险！出于本能，这人立刻起身，就欲逃走。可那刚起身的后脑，不偏不倚，正巧撞上苏曦手中拿着的砚台。

    不大不小的声响，“嘭”的一声，那人便倒地不醒。

    此时隔壁的雅间已经乱成一团，黎菲灵的惨叫哭声已经不绝于耳，似是在诉说她惨绝人寰的经历。可是苏曦没有开灯，月光透过窗子，冷冷照下。

    “吱呀”一声，门被轻推开了，一道人影快速闪入。见来人是秋月，苏曦淡然一笑。

    “主子。”秋月自然是担心苏曦，所以隔壁雅间闹成那样也不见她出面，倒是苏曦这里她先来一趟。

    看到倒地之人，秋月眼眸冰冷，抽出腰间的匕首就欲向那人咽喉割去。

    “别在这里杀。”苏曦语气中透露着嫌弃鄙夷之色，到时候血弄脏了地板还得清理。

    她不过换了下房间号码，某些人便自食恶果，真是有趣。

    “是。”秋月叫来下人，拿被褥将人一裹抬了出去。秋月收起笔墨砚台，留下那数张字迹娟秀的纸张。

    收拾之时，她只淡淡一眼，却被那纸上所云惊得回不过神。妙，太妙了！这治理之道，不愧是她家主子才想得出来。

    “公主的人应该四处找你呢，知道如何处理吗”苏曦说着，褪下发饰解开簪髻好的秀发，回眸问她。

    “轻薄公主之人已经拿下，请公主降罪。”秋月躬身一笑，手中端着物件，她却无半分沉重之感。

    “呵。”苏曦对她所言甚是满意，却又嗔怪道:“这被褥你可要再给我送一床过来。”

    “这是自然。”秋月说着，退出门外。

    好不容易压下的倦意再次袭来，褪去外衫，只留下入眼纱白的中衣。苏曦端坐在床边，并未点灯。

    直至房门再次被扣响，苏曦看向来人，微微一惊。

    “无霜”他怎么来了

    无霜干咳一声，显然是注意的她只穿了中衣，别过脸去。

    “王爷被菲灵公主缠得一时走不开，差我来看看王妃是否无恙。”

    “我很好，既然你来了，帮我把桌上那几张纸带给王爷。”苏曦说着，指了指桌上。

    正在此时，一丫环带着被褥进门，将床铺好，静静退下。

    “这是……”无霜拿过纸张，凝神一看，原以为是说些儿女情长之事，没想到却出乎他的意外。

    这，这居然是治理洹河之法！无霜顿时感觉自己手中的几张白纸重如千斤，一改之前随意的模样，捧着那良策，双眼放光。

    “敢……敢问王妃，这是……您写的”无霜那平淡无波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骇色。

    苏曦点点头，很好，看来他只注意到那计策，而无心关心那丫环为何换她的被褥了。

    无霜此时此刻只觉得自己多此一举，居然还问什么问。王妃可是晴凉第一才女，这种事情对她来说也不过是闻题答章，看到问题就知道答案的事！

    “没别的事的话，属下先回去复命了。”

    “去吧去吧。”苏曦挥了挥手，听到那小心翼翼的关门声后盖上被褥。看来，今夜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

    天色微亮，天边泛起的鱼肚白似是孩童般俏皮，看着眼前的笑幕只笑不语。

    “啊！！！”

    一大清早扰人清梦，震耳欲聋的叫声让人难以入眠。

    到底是谁啊！苏曦怒气的睁开眼，睡眼朦胧的样子让人好生怜惜。可是，这次没有人来叫她，就连秋月也不见踪影。

    披上软毛织锦披风，苏曦轻推开门，却见众人皆围在一雅间门外。

    如果是菲灵公主那是险些被轻薄，眼前的这一幕却是连苏曦自己都没有料到。

    那个娇态百出的落华仙子，衣不遮体脸颊羞红梨花带雨。她用被褥尽量遮掩身上重要之处，眼中满是水雾。似乎她也如梦初醒，就连眼前之人都未看清。

    “瑾哥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昨夜我们……”

     



第十三章 苏曦进宫
    用过早膳，御司瑾快马加鞭赶去洹河。从逸王城到洹河也有三日路程，所以苏曦这段时间一人在逸王府倒是可以无所事事。

    可是还有一个三日回门在等着她，回晴凉吗这却让她如何也开心不起来。

    苏曦正欲离开秋月酒楼，便被黎衡等人拦下。

    “二哥吩咐过，晴凉在都城，乘坐马车也需几个时辰。怕嫂子独自乘车不安全，所以还请嫂子与我们同行。今夜留宿宫中，明日去晴凉也方便些。”黎萧说着，把玩着手中的玉箫。

    “好吧，劳烦诸位了。”苏曦依旧是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面前几人，虽与御司瑾是儿时玩伴。可是，她谁也信不过。

    黎菲灵经过落华一事后心情大好，自然也懒得去找苏曦的麻烦。而菲灵公主夜半遭人轻薄之事，小风不及大风，自然也被掩盖过去。

    一同回京，苏曦的心情说不上好，晴凉之事始终如大石一般压在胸口，令她难以呼吸。

    说来好笑，天下之属她分明已经答出，黎傲的皇位已定。可族长不信，逼她改嫁于逸王。可事已至此，苏曦无话可说。南城兵败，罪却在她。若不是她强行带走御司瑾，此战也不会败得如此之快。可晴凉凤琴已经将遗诏弄到手，昭告天下。黎傲上位也已经成为定局，就算此时起兵顺和民意，可早已失朝廷之心。

    路上，苏曦与黎萧，黎衡同乘一辆马车、落华与靖王同行、菲灵公主性子高傲，自然是不会同意与别人同行。

    “玉箫世子，看你平日里都喜欢拿着这玉箫，可是心仪之人所送”苏曦实在无趣，找黎萧闲聊起来。

    “不瞒嫂子，小弟还未曾有心仪的姑娘。这玉箫是我母妃生前所赠，是我十岁那年寿诞之礼。”黎萧说着，眸中满是幸福的回忆。

    苏曦还是捕捉到了，他的言语间似乎有些恨意。便问:“世子的母妃可是因病……”

    只见黎萧苦笑摇头，道:“是妃妾之争，身为女子，嫂子应该知道的。不过好在瑾兄还未曾纳有妾室。”

    “他要纳妾”苏曦眸中闪过一丝不悦，且不说她不是真的晴凉凤曦，就算是晴凉凤曦在，也不可能与别人共侍一夫吧那样才华横溢的女子，怎么会允许……可是，想到晴凉凤曦在雅堂之上请命进宫的事，苏曦又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黎萧并不知道苏曦短短数秒思虑了如此之多，只是发觉自己失言。逸王刚与王妃成婚，他便说这纳妾之事，实属不妥。

    “我不是这个意思，二哥如此重情之人甚是罕见，又怎会新婚燕尔另寻新欢。”黎萧干咳两声，有些尴尬。

    “对了，在下唐突。敢问王妃，那洹河治理水患和难民之事，王妃可知”黎萧整顿仪容，语气略带着些严肃。

    闻言，一旁假寐的黎衡也转过头来，满脸的兴趣写在脸上掩饰不住。

    晴凉凤曦作为晴凉第一才女，对政治和文史常有自己独特的见解。而且，世人皆知晴凉之女，五能识书，十能通古今吟诗赋，十五能谈兵论道细耕种作，十八出阁嫁于皇宫贵族，在成人礼中能为天下苍生献计。帝王之家，最是贵之珍之。现如今，虽因为一纸诏书，晴凉之女永不为后，可这也无法磨灭晴凉这两个字在众人心中留下的印象。

    “咦”见黎萧此言一出，苏曦满面疑惑。

    黎萧以为她不知，刚要与她说详细情况。可又听闻苏曦道:“阿瑾没有告诉你们吗我已经将治理之策给他了。”

    黎萧和黎衡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难怪见御司瑾离去之时信心满满，原以为只是为了安慰他们，没想到是真的胜券在握。

    “二哥也太可恶了，居然也不告知我，害我白担心。”黎衡愤愤不平道。

    苏曦掩面一笑，百媚生花。“这也不能怪他，毕竟我也是昨晚才知道此事，临时想的计策。”

    两人闻言又是一惊，一晚便能想出这困扰百官的治理之策。晴凉之女，果然不负盛名。

    “只是这次一同进宫，我担心太后会故意刁难。晴凉那边三日回门，阿瑾不去也无妨的。”说着，她做出惺惺之态。

    两人似乎非常吃这一套，讨好道:“嫂子不必担心，晴凉凤琴再如何说也是晴凉曾经的第一才女，应该不会太为难你的。”

    可是真的不会吗谁也说不准，毕竟见太后之前，谁也不知道这太后的性情秉性。

    一路舟车劳顿甚是疲惫，好在有黎萧和黎衡这两人路上聊天作伴，苏曦才不觉得太过无聊。

    都城，皇宫大殿之上。

    黎傲居高临下，负手而立，模样盛气凌人。晴凉凤琴坐在龙椅之侧，锦衣华服金贵艳丽。

    苏曦几人躬身行礼，脸色不冷不热。不过这时，最多的注意力还是在御嘉颜与落华仙子身上。

    黎傲眼眸微眯，冷笑道:“听闻靖王与落华仙子一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都城之内众人皆知。”

    闻言，落华仙子脸色一白，双腿发软。御嘉颜苦笑连连，无言以对。

    皇宫贵戚最注重的是什么名誉！如今这落华仙子以身相许，据说是自愿的，还逼迫靖王娶她。如此一来，流言蜚语早已将这护国公小千金诋毁的不成人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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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寻沐血花
    “护国公如此有自知之明，本公主倍感欣慰，既然如此，皇兄，赐他们一个痛快吧。”黎菲灵甜甜一笑，这笑容温暖纯真，让苏曦感觉就像披着天使光环的小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