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非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茶鲤CC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才会惯坏了……
九方梓彦的眸色暗了暗,抬脚朝那双贝壳鞋走了过去。
贝壳鞋惴惴不安地看着他:“是你说这两天有空就见一面,我就直接过来了……会耽误你吗?”
九方梓彦点点头,想了想,又摇摇头,问道:“你今天没工作。”
“我翘了。抱歉。”贝壳鞋低下头道。
“我现在又不在驱魔部,跟我道什么歉。”九方梓彦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了过去,“这边走,这附近有间咖啡厅。”
“首席你刚刚是要去哪里吗?”贝壳鞋紧张地跟在后面,“如果你有事要忙的话,真的不用管我,我可以等的……”
九方梓彦脚步一顿,从口袋里掏出自己做技服的专用机看了眼,微一沉吟,又把专用机给塞了回去:“确实没事,赶紧走吧。”
廖清舒错愕地抬头,看着自己面前那一堵隔绝了整个空间的水墙。
墙体的表面还泛着波动,像是一块水被完整地切割了出来,犹自涌动着不容忽视的生命力。
廖清舒惊艳地上前一步,好奇地拿指头轻轻一戳,只听“哗啦”一下,整面水墙轰然倒塌,冰冷的水兜头浇下,将他淋了个透心凉。
“……”廖清舒用力打了寒颤,发着抖向屋里看去,却只见遍地的狼藉与水迹,遍寻不见人影。他又轻唤了两声,正要往里走,一根枝条忽然被背后探了过来,薅着他的领子,使劲将他扯进了一旁的盥洗室。
“唔!”廖清舒发出一声惊呼,一转头却见穆曼正冲着自己比着安抚的手势,刚刚攀至嗓子眼的惊恐被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你怎么在这?”他气息不稳地问道,又打量了一下四周,“你刚才就在这吗?好歹吱个声吧。”
穆曼气虚地摆了摆手,指了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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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的小窗子:“我刚从那里进来的,比你晚到。”
他此时的模样比廖清舒之前所见的还要憔悴,脸孔都有些发青了。廖清舒担忧地望着他,问道:“你没事吧?脸色好难看。”
“没事,几天没休息而已。”穆曼笑笑,走到水池旁拧开水龙头,掬水洗了把脸。水养木,哪怕只是拿自来水涤了一下,也让他的面色好看了不少。廖清舒见状暗暗松口气,自行从毛巾架上取了条干毛巾擦头,便擦便问道:“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在这?”
“我来找人。”穆曼毫不介意地接了一捧自来水喂进嘴里,厌恶地皱皱眉,却还是咽了下去。他抹了把嘴继续道:“不过没找到。”
“找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我学长……”
“是苏山从山海界带出的那一部分化蛇是吗?”廖清舒把用完的毛巾洗干净挂好,扭头直视着穆曼的双眼。
穆曼微感尴尬:“你们都知道了啊……”
“化蛇现则有大水,又能让你这么紧张,你当我傻的,连这都想不到?”廖清舒道,“不过你又为什么说他是你学长……啊,难道他上了苏山的身?不完整的魂魄也可以上身吗?”
“不是可不可以的问题,而是他只能这么做。”穆曼的语气透出焦急,“他魂魄不全,凝不出肉身,只能借学长的来用……啧,别的我回头再跟你解释,我得赶紧追学长去了,要是让那些人先找到他的话……”
廖清舒:“那些人?”
“都说了回头再跟你解释……”穆曼话语一顿,倏然转头,耳后瞬间爆出羽叶,“……要命,他们来了。”
“你到底是在说谁?”廖清舒一脸茫然地偏头,神色忽然僵住。
久违的刺痛感叫嚣着拥住后颈,他惊诧地回头,听见门外有脚步声传来。
第48章多舛人间(4)
九点二十三分,山管办附近的咖啡厅旁边的沙县小吃里。
一身名牌的少年似是很不习惯这种地方,犹犹豫豫地坐下了,九方梓彦倒是淡定,抬手就叫了份荠菜大馄饨廖清舒昨晚夜不归宿,连累得他早饭都没着落,现在还饿着呢。
这个时间点吃饭的人少,小吃店里也只有老板娘一个人在忙活,听九方梓彦点了单之后就去厨房下馄饨了,一时间,整个厅堂内就剩下九方梓彦与贝壳鞋两个。贝壳鞋低着头,样子很是局促不安,九方梓彦瞪了他一会儿,一言不发地将一把银色的匕首拍在了桌上。
贝壳鞋下意识地就想把匕首拿回来,一抬头看到九方梓彦阴沉的脸色,又蓦地停住,伸出的手像是乌龟探出的头,犹犹豫豫地缩了回去,垂着眼皮问道:“梓彦哥你,其实早在一到达山的时候就认出我来了对吧?不然也不会几次三番地饶过我。”
“本来只是有点怀疑,在看到那只火龙的时候才彻底确定了死缠烂打外加密集恐惧症,真是物似主人型。炼化百妖的法术也早被禁了,会的人不多,我就认识你一个,更何况还有那纸灵术……该死,那个纸灵术还是我教给你的!”
九方梓彦压低声音吼道:“我教你那么多,你拿去干嘛?你拿去走私!偷猎!我是这么教你的吗!我有心放过你,你倒好!临走还要捎一袋人鱼!昏头了是吧?你当你自己是什么?巴蛇吗?你这像是人该做的事吗?你自己说,你这是吗,白识予!”
白识予被他骂得头都不敢抬,等九方梓彦停下来喝水的时候,才喃喃地辩解道:“它们又不是人……”
“不是人又怎么了?妖怪的命不是命?”九方梓彦气结,转头一想这话似乎在那儿听过,再一想,眼前浮现出了廖清舒那张呆脸,更觉得火冒三丈,伸手就要打,又生生忍住,克制了好一会儿才道:“你老实跟我说,你好端端地跑去偷猎干嘛?”
“梓彦哥,我、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白识予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我叔叔欠了赌债,好多钱,自己都受不了刺激病倒了。我家里又没别人,只能我来帮他还……可驱魔部的工资你是知道的,底薪少,想拿得多只能靠奖金提成,以前你在的时候还会罩着我点,现在你不在了,那帮半妖驱魔师嚣张得要死,好的任务全让他们接走了,能到我手里的单子都根本赚不了几个钱。驱魔部又管得严,不让出去看风水挣外快……”
“不让看风水你就跑去偷猎?什么鬼逻辑?!”九方梓彦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引得后厨的老板娘都探出头来。白识予的表情更是可怜:“即使是在驱魔部,知道山海界的人其实也不多,没那么容易露馅,而且我的上家说,带出来的东西越值钱,能拿的酬劳就越多……梓彦哥,我真的只是一时糊涂,我下次再也不会这么做了,你看在以前我对你鞍前马后的份上,别把这事捅给驱魔部,行吗?”
“捅给驱魔部?”九方梓彦忍不住笑出了声,“我为了遮掩这事我都跟我搭档闹翻了,如果我要打小报告我犯得着吗!”
“……对不起。”
“现在道歉?现在道歉有用吗?早干嘛去了?”九方梓彦怒气冲冲地训道,沉默片时,又叹了口气,“也是作孽,白家怎么也算是一个有百年历史的世家,居然落到这步田地……喏,这个,你拿去。”
他拿出一张卡放在桌上,道:“我也没几个钱了,这里面大概还有个两万,你先拿去用。山海界千万别再去了。密码我生日……利息不算你的,记得还就行。”
白识予自他掏出那张卡起就开始感恩戴德地热泪盈眶,在听到最后一句话后突然表情一滞:“这个……还要还啊?”
“不然呢?你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嗯嗯,一定还!”白识予忙不迭地应着,出手如电地取走了桌上的卡片,顺便连匕首也一并走了。
话说回来……九方梓彦的生日是多少来着?
白识予心虚地看了一眼依旧黑脸的九方梓彦,明智地决定把这个问题留待日后解决。
他把两件东西揣进兜里,旋即又摸出一个拇指大的小玻璃瓶,推到了九方梓彦面前:“梓彦哥,我很感谢你对我的照顾。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请你下。”
玻璃瓶里装着大半瓶蓝色的玻璃碎片,在光照下显出变幻莫测的光泽。九方梓彦初时还只不以为意地嗤笑一声,在看清那是什么后脸色顿时变了:“白识予,你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醉心莲苑,8号502室。
廖清舒与穆曼挤在小小的盥洗室内,侧耳听着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动也不敢动。
突然间,穆曼猛跳起来,攀着来时的窗台就要往外翻。廖清舒火急火燎地抱着他的腿,冲他比口型:“你要干嘛?”
“跑啊!”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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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用气声回道,一边不住蹬腿,“放开,都跟你说了赶时间了!”
“不放!”廖清舒死死环住穆曼的膝盖。后颈疼痛,他现在已经慌成了一个椒图,说什么都要把队友和自己连到一块儿那怕这个队友只是棵树,也聊胜于无。
“大难临头就要跑?你还是人吗!”
“我本来就不是人老子是树!会光合作用的树!”穆曼说着,下半身忽然化作纤瘦的枝干,廖清舒一时不察,双手一松,穆曼赶紧挥动着枝干,跟蜘蛛似地爬了出去。廖清舒又急又怒地望着他的背影,耳朵里却已经接到门把转动的声音。这个时候想要像穆曼一样翻出去已经来不及了,更何况廖清舒这个运动细胞为零的也没这个本事。不知所措地转了两圈后,他蓦地抬头,自暴自弃地打出了九方梓彦教给他的结界三印
“刷”地一声,盥洗室的门被打开。
“咚”地一声,来人狠狠地撞在了超常发挥的半透明结界上。
“……”倒拖着长剑的方哲逸捂着流血的鼻子,惊怒交加地看着傻在原地的廖清舒,“半妖,你想怎样!谋杀驱魔师吗!”
“……对、对不起。”廖清舒垂着头不敢去看方哲逸的脸,讨好地递过去一块毛巾,内心默默流泪:谁让你拖着剑到处跑的?嫌自己腿不够多就去吃螃蟹,做什么出来吓人,还能不能好好走路了!
方哲逸黑着脸接过毛巾捂在鼻子上,另一个人忽然走了进来,穿着与方哲逸同样的铅灰色外套,腰间亦是佩着长剑,一头奶奶灰的直发扎成长长的马尾,搭在肩上格外惹眼。
“则逸!”来人开开心心地进来,一手拖着刚刚逃出的穆曼,“快来看则个,我捉到了一个有意思的……咦,则儿还有一个?”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廖清舒,又看了看那道被撞出裂缝的结界:“你跟九方来的?怎么又和化蛇搭上关系了?”
廖清舒没有回答,只惊讶地看着这个男人。只觉那一头奶奶灰,眼熟无比。
“啊!”他指着男人叫起来,“我记得你,你是那时候的……那个鬼!”
他绝不会认错的,这不就是他在被安木犀绑票时出来救他的那个鬼吗!
男人闻言狡狯一笑,修长的手指竖在唇前,冲着他比了个“嘘”的手势。方哲逸皱眉道:“什么鬼,老师是血统合格的半妖!”
“……居然还是半妖吗?”廖清舒的惊讶更甚。方哲逸嘲讽似地轻勾嘴角,推开一步,好让廖清舒把他的老师好好地再观摩一遍,用一种炫耀的语气说道:“为你介绍一下,这一位,就是现任驱魔部的首席驱魔师,乔希仁,乔老师。”
“这个是驱魔部特供的妖怪魄。”沙县小吃内,白识予正为九方梓彦介绍着那个装着碎片的小玻璃瓶,“很多驱魔师都有在服用这个,对灵力有很大的增长作用……”
“我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我是问你把这个拿给我干嘛!”九方梓彦猛地一拍桌子,正好老板娘端着馄饨出来,吓得差点把汤浇到九方梓彦的头上去。
见有人过来,九方梓彦只好先按捺了一下,拿了个勺子开始对付食物。直到老板娘走开了,才寒着声音道:“把这拿走,我不需要。”
“你需要。”白识予笃定道,“现在的你,最需要的就是力量不是吗?”
九方梓彦一口馄饨卡在嘴巴里,动作一下子凝住了。白识予趁机道:“首席的眼界和经验都是出类拔萃的,如果仅仅因为灵力问题就一直待在山管办这样的地方,也实在是太可怜了。有实力才有选择权,难道梓彦哥你不想回到驱魔部吗?”
“我的事情,轮不到别人来管。”九方梓彦烦躁地戳着碗里的馄饨,“留在山管办是我自愿的,你别多嘴。”
“我查过了,山海管理办公室说是由九方家与万物学院共同监管,但实际上早就是个僵尸单位了。现在之所以还能够运作,全靠九方重俊一个人的资金支持。九方家似乎并不希望这个单位继续存在下去,虽然现在只是睁只眼闭只眼,但会强制关闭也是迟早的事,梓彦哥你又何必……”
白识予喋喋不休地继续劝着,九方梓彦一个冷眼扫过去,终是不情不愿地闭了嘴,然而仅仅过了一会儿,他便又开口道:“即使是留在山管办,梓彦哥也还是需要力量的吧?我是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定要留在那种地方,但不管你追求的是什么,没有相应实力的话,再大的愿景也是一纸空谈。拿着那样的玩具,梓彦哥你觉得你能做什么呢?”
白识予的目光落在从九方梓彦衣袋里冒出一个蛋蛋的小光炮上,九方梓彦遮丑似地赶紧把“玩具”揣好,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这些日子来的经历在脑海中跑马灯般闪过,凌乱却深刻的画面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都无一不是带着自己深埋起的无力感,与隐隐约约的对力量的渴望。
若说是从来没有得到过还好,可偏偏是得到过再失去,忆起往昔都像是黄粱一梦,然而越想,却越觉得现在的日子才是虚假到可怕。
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敲在了那枚小小的玻璃瓶上,发出一声虚幻的轻响。他认得这个东西,用被捕杀的妖怪散魂炼出的魄,对修行裨益颇大,但因为是出自妖身上的东西,一般的人类驱魔师往往很少会碰,只有那些半妖驱魔师才会服用。
但这两年,驱魔部内部竞争日趋激烈,大量从万物学院毕业的半妖都成为了驱魔师,挤压着人类术者的生存空间。半妖原本就有种族天赋,独有的修行方式使他们进步的速度也远超人类同事。很多技艺稍逊的人类术者被逼得跳墙,只好也开始服食起这种东西,走起了捷径。
放在以前,这种魄他看都懒得看,服食别人的魂魄,这和采补有什么区别?纯属歪门邪道。
但现在……
“这事还是缓缓在说吧。”九方梓彦强迫自己回了目光,压着嗓子道。
白识予理解地点点头,又不死心地问道:“梓彦哥,你真的不打算回到驱魔部吗?”
“回去做什么,那里又没我的位置。”九方梓彦道,瞥见白识予脸上显而易见的失望,他反觉诧异,“你很希望我回去?”
“现在的驱魔部,半妖的势力太强大了。”白识予不甘心道,“自从乔希仁作为特例进入驱魔部后,半妖驱魔师就越来越多。以前你在的时候,还能压制一下,现在乔希仁当了首席,他们就越发得嚣张了,很多事根本就没有我们说话的份。人类术者中又没有足够强大的领导人……”
“方哲逸呢?”九方梓彦问道,“他不就是人类?”
提起这个名字,白识予立刻就被点着了:“方哲逸就是个叛徒!明明是人类,却对一个半妖俯首帖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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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口口声声地叫他‘老师’……说墙头草都是夸他了,他这人,真是连墙头草都不如!”
他义愤填膺,九方梓彦却只是淡定地咽下了嘴里的食物,不咸不谈地来了句:“这样啊,那你还是自求多福吧。技服部的待遇很好,你可以考虑跳过去。”
听他这样说,白识予便知道九方梓彦是真没有要王者回归驱魔部的意思了,只好作罢。他轻叹口气,将玻璃瓶又往九方梓彦面前推了点,又讨好地拿起手边的一瓣蒜递过去:“梓彦哥,不管怎样,这次都要谢谢你。等我把事情都解决了,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报答个头啊,把钱还上我就谢谢你了!”九方梓彦接过蒜,顺手将玻璃瓶拨到一边,虽然没有起,却也没有还给白识予的意思。白识予见状微笑,起身道:“那……不介意的话,我就先走了?毕竟是翘班出来的……”
“等等。”九方梓彦叫住他,朝桌上扔了两片树叶,“你先别走,帮我个忙。占卜也好追踪也好,帮我找到这树叶的主人,赶紧的。”
第49章多舛人间(5)
上午九点二十三分,山莲路尽头的绿地中心。
这个绿地中心距离尚未建设完全,但大致已有了几分山清水秀的意思虽然清的是假山、秀的也是人造湖,但这并不妨碍此处成为一个遛狗散步、情侣幽会以及跳广场舞的好去处。
绿地的东边是一座占地面积颇大的湿地公园,湿得特别纯粹,唯一能见的植物就是一望无际的芦苇,芦苇下尽是湿泥,很适合捉螃蜞。绿地中心从自己的地盘上延伸了条小路出去,准备与湿地公园相接,方便游客们从抓螃蜞与跳广场舞中自由切换,但目前这块地方尚未建设好,大姨大妈们只能暂且先在西边的广场活动。但大妈们显然并不介意,该跳舞跳舞、该打太极打太极,一点也不耽误。
这个时间点,早锻斗舞的大妈们早已散去了,成人上班孩子上学,公园里也没几个人,草木自顾自欣荣,反倒生出几许悠然自得的趣味来。一阵风从树梢刮过,一路向着东边掠去,穿过因施工而暂时拦起的出入口,沿着开辟出来的小路行了一阵,惊动一片半黄不黄的芦苇。
芦苇下,一个穿着宽大外套的妙龄女子正在泥地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白色的匡威休闲鞋被糊了一头一脸的泥,她却没工夫管,只跌跌撞撞、一个劲儿地往前赶。她身上的外套明显是男款的,上面还沾着昨天的番茄酱,也不知道是从洗衣篮还是洗衣机里临时掏出来的。衣服是名副其实的男友衣,配的却是条小黄人的睡裤,裤腿在凉风中微微颤着,十分单薄。裤脚下露出两截细细的脚腕,俱是溅满了泥点。
关小桐狼狈不堪却又锲而不舍地在湿地里跋涉着,前面的白衣年轻人却是看不下去了,板着脸回身问道:“人类。你跟着我做什么?”
关小桐看着一身洁白不染尘埃的年轻人,再看看化身犀利姐的自己,顿觉满腔委屈,含泪控诉道:“我男朋友在你那儿呢!”
年轻人不解地歪头:“男朋友?”
“就是我男人、配偶、相公、老公!懂了没啊,死妖怪!”关小桐本身没什么感应能力,又被自己的妖兽男票惯坏了,陡然见到这么个冷冰冰的妖怪居然都不带怕的,只惦记着对方一袋子兜走了自己好不容易追到手的男票。
这言语够无礼了,年轻人却没生气,只是困惑地看着她:“他。妖怪?”
“妖怪怎么了啦!老娘就是喜欢不行啊!”关小桐不管不顾地撒泼道。年轻人又用肯定的语气道:“他。妖怪。灾兽。”
关小桐正在悲愤,自没听出这句话中的递进语气,也没感受到那随在“灾兽”二字之后的惊讶与落寞,只强忍泪水地叫道:“我知道的呀!不就是会喷火吗?不高兴的时候会喷火,高兴的时候不用喷也能着火……可那又怎么样啦!谁没有个缺点坏毛病的?他要着火,我帮他灭掉不就行了嘛!只要心不坏,这都算个屁啊!”
比起让她的爱情变成坏账血本无归,这特么都算个屁啦!
“……”年轻人的表情依旧漠然,眼神中却多了些关小桐看不懂的东西。关小桐被他看得发毛,紧张道:“你这样……几个意思啊?”
年轻人很慢地眨了眨眼,缓缓吐出三个字:“有毛病。”
关小桐:“……”
年轻人没有再理关小桐,自顾自地转过了身。他只是一缕散魂,并没有完整的记忆,甚至连自己是怎么离开山海界的都记不清楚。但在他有限的回忆碎片中,一个画面却异常清晰湍急的水流边,玄冠黄袍的中年道人将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小蛇用剑鞘挑起,青色的小蛇扑腾着尚未长成的翅膀,徒劳地挣扎,金色的眼睛里却是显而易见的渴望。
道人叹了口气,眼望越涨越高的河水,轻轻将小蛇放到了地上,眼睛里是不容置疑的拒绝意味,怀里却还抱着只能帮人抵御灾祸的孟槐幼兽
“回去吧。”他对小蛇道,“灾兽见灾,你能去哪儿呢。”
是这样吗?
因为是灾兽,因为是不祥。
所以自己就哪里都不能去了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又缘何而存在呢?
年轻人再次看向关小桐。这种坚持要和灾兽交尾的女人,不是有病是什么?
但这种病……他居然觉得有点羡慕。真是奇怪。
身后,关小桐还在那儿哭:“你就把旭阳还给我吧,我保证看好他,不让他玩火,不让他闯祸……他是有居住证的呀,山管办都同意了的!”
“山管办?”这个词语引起了化蛇的注意,他扭头问道,“导师?”
“……啊,什么?”关小桐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她对山管办其实也不是很了解,旭阳说山管办里都是神经病,每次打交道的时候都会支开她。
见关小桐无法回答自己的问题,化蛇也不再问了,提了提肩上的背囊,扭头继续往前走根据那个自称“导师”的人给他的情报,走出这片湿地,他就会遇到另一只灾兽。
把他也带走,然后,自己就可以回家了。
时钟往后拨一点。醉心莲苑内。
“你家化蛇什么情况啊?”跟在乔希仁后面走出了单元楼,廖清舒一面小心翼翼地避开方哲逸一面小声向穆曼询问道,“怎么会把驱魔师都招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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