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仙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吱吱
“长公主雅量!”崔浩窘然地道,“我也觉得这门亲事不合适,所以迟迟没有给卢大将军答复。长公主既然有意让七娘子守几年,那就遵照长公主的意思。”然后他问夏侯虞,“您看,七娘子是去家观修行为好?还是陪在长公主身边的好?”
这就是要坐实崔七娘子曾经和夏侯有道有婚约的事了。
相比崔七娘子即将要面对困境,让她借着夏侯有道嫁得更好原本就是夏侯虞的心愿。
夏侯虞立刻就答应了,道:“先和七娘子商量之后再说吧!”
不管是在她身边还是去家观修行,对个还没有及笄的小娘子来说,都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她没能救成阿弟,能救了七娘子,也算是种安慰了。
夏侯虞从崔家出来的时候,崔浩亲自送她上了牛车。
随车的杜慧看着天色不早了,问她:“长公主不如回公主府歇息吧?尹平只带了三十部曲,怕路上遇到劫匪。”
建康城周边并不太平,去年的上巳节就有世族大家的女儿失踪的。
夏侯虞想了想,派了尹平去给崔氏母女送信,得母女俩一夜不安,她则回了公主府。
按律,公主府可配侍人。在这边管事的是田全的养子田勇。
宫苑的事瞒不过像田勇这样的人。自从夏侯有道驾崩,他就一直提心吊胆,不知道夏侯虞会不会迁怒他。知道夏侯虞回府,灶上的吃食,屋子的打扫,院子里的花木,沐浴用的香露,林林总总,他把府里的仆妇支使的团团转,力求不出一星半点的差错。而夏侯虞连田全都原谅了,更何况前世一直对她忠心耿耿,她从萧家搬去庄园,也跟着她一路去了庄园的田勇。
见自己好久没有回来,府里依旧井井有条,她很是欣慰地赏了田勇五百贯钱。
田勇感激涕零。
用过晚膳,夏侯虞散过步,泡在大大的桐木澡盆里,盯着烛光照在水面上泛起的粼粼光芒,仔细地梳理着自己和萧桓的关系!
第四十四章新奇
隔壁的萧府,萧桓回来的有些晚,听吴桥说夏侯虞在公主府歇下了,他颇为惊讶,问吴桥:“你可知道长公主是为何事进城?”
吴桥摇头,一面服侍萧桓更衣,一面低声道:“只听说长公主下午进的城。进城之后就去拜访了崔家的崔浩。在崔家盘桓了快一个时辰才出来。之后回了公主府。”
萧桓系衣带的手微微一顿。
在他进城之前,先有崔氏和崔七娘子的母亲前去拜访,后有崔七娘子母女在庄园里做客。
夏侯虞那边肯定遇到事了。
那她到底遇到什么事了呢?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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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顺利地解决吗?
萧桓想到他这几天都听到了的,所谓的“崔家七娘子原是皇后人选”的闲言碎语。
夏侯虞去拜访崔浩应该与这件事有关。
尽管如此,萧桓并没有去见夏侯虞天色太晚,他过去并不合时宜,夏侯虞还在守孝期。
不过,就算夏侯虞不在守孝期,萧桓也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这个时候回去打扰夏侯虞的休息。
次日清晨,夏侯虞艰难地起了一个大早。
她既然在城里,就应该去给吴氏请安才是。
吴氏昨天就知道夏侯虞回来了,她以为夏侯虞是为了祭拜夏侯有道才回的城,想起来就不由地叹气落泪,夏侯虞去给她问安,她拉着夏侯虞问起她这段时间的衣食起居来。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吴氏做为阿家,对她还是很不错的。
“住在庄园里,空气很好,每天早睡早起,偶尔还会去田头溪间走走,挺好的。”夏侯虞微笑着回答,“我等会去万乘寺给先帝上炷香就直接回庄园了。阿家若是有空,不妨带着小叔去庄园里住些日子。”
“好啊!”吴氏闻言没有多想就应承下来。
她从小就生活在吴郡,若不是儿子尚了公主,她这辈子都不会走出吴中。建康城里她一个人也不认识,萧醒又是男孩子,到建康之后就被建康的繁华迷了眼,整天不是跑去谁家赏花就是和谁出去游玩。她觉得男孩子就应该到处的野,萧桓也是这样被养大的,因此她不怎么干涉萧醒的事,府中常常只有她一个人。
原本她是个非常安静的人,可听到夏侯虞的邀请,她的心情瞬间变得雀跃。
夏侯虞命人去拿了黄历过来,仔细地和吴氏商量了一个出行的日子,萧桓过来了。
吴氏很是意外,道:“他今天怎么这么早?他今天没有练拳或是跑马吗?”最后这句话,她问的是她身边的贴身侍女阿末。
阿末二十出头,大大的眼睛,圆圆的脸庞,雪白的皮肤,未语先笑,眉宇间透着几分喜气,看着就让人觉得高兴。
她原是吴氏的侍女,丈夫病逝又没有留下孩子,吴氏就重新把她安排到了自己的身边。
阿末忙上前笑道:“我这就去问去。”
说话间,萧桓走了进来。
仆妇们跪了一地,阿末自然也无从问起。
夏侯虞上前给萧桓行礼,吴氏坐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萧桓,并直接问他:“你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平日你可没有这么早?”
“是吗?”萧桓应道,这才觉得自己来的真的有点早。
他还是在从前的时间醒来,打拳,沐浴,用早膳,来请安,和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他为什么会来早了呢?
萧桓觉得这只是个偶然的变数,并不值得深究,道:“阿醒还没有过来吗?”
“应该是玩得有点晚了。”吴氏不以为意地道,“他昨天和光禄大夫家的郎君出去游玩了。”
他让萧醒留在建康城是想让他见见世面,可不是让他来厮混的!
萧桓皱眉,正想劝慰吴氏几句,萧醒打着哈欠走了进来。
他脸一沉,压着火气道:“怎么?没有睡好?”
萧醒迷迷糊糊,压根就没有想到萧桓这个时候会在这里。
他吓了一大跳,忙站直了喊了声“大兄”,一抬眼又看见了夏侯虞。
他一个激灵,口称“长公主”上前给夏侯虞行礼。
夏侯虞笑着朝萧醒颔首,眼角的余光却落在萧桓身上。
凭她前世屡屡让萧桓气倒的经验,她能感觉到萧桓已经动怒,但乍眼看去,萧桓还和往昔没有什么不同,甚至说话的声音都温和无害:“我平时很忙,长公主又大部分时间都居住在庄园,府中多数时候都只有母亲一个人呆着,你以后多陪陪母亲才是。”
萧醒又羞又惭,诚心认错:“大兄放心,我会照顾好母亲的。”
萧桓笑着点头,这件事仿佛就这样揭过去了。
萧醒松了一口气,很快恢复了平时的活泼。
夏侯虞却从始至终发现萧桓握成拳的手背在身后,一直没有放开。
她的心绪又飘了起来。
前世,她是不是也像萧醒一样忽略了很多事呢?
夏侯虞想着她昨天晚上辗转反侧做的决定,从吴氏的厢房里出来之后,她主动邀请萧桓:“都督早上还有什么事吗?不知道有没有空陪我到后花园走走?”
萧桓不管今天有没有事都得答应夏侯虞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找他逛花园。
他欣然应允,两人一路慢行,往后园的花园去。
夏侯虞问他:“都督这几天在建康如何?”
萧桓想到昨天才刚刚被他送走的冯氏母子,不由抿了抿嘴角,道:“卢渊的势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大,谢大人疏狂之事做得太多,名声响亮,行事却很是拖拉。真正能帮忙的人并不多。大家不过是吃吃喝喝的朋友罢了。”
这话说得倒是坦然。
夏侯虞忍不住笑道:“我舅父呢?”
萧桓头痛,半晌才委婉地说:“舅父交际很广,虽然去了荆州五年,却依旧登高一呼,应者数百。”
这就是说她舅父除了吃喝玩乐就没有一样值得期待。
夏侯虞哈哈大笑起来。
萧桓愣住。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夏侯虞这样的笑。
她露出雪白的牙齿,扬着下颔,目光熠熠,像个恶作剧得逞了之后的俏皮小孩。
原来夏侯虞也可以这样的!
萧桓无意识地眨了眨眼睛。
夏侯虞已在问他:“你这几天都参加了哪些人家举办的宴请?”
萧桓把情况跟夏侯虞说了一遍。
夏侯虞陷入了沉思。
“小心!”她突然被萧桓拽住了胳膊,胳膊被拽得很是疼痛,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僻离了方向,差点被面前挡着的石榴树树梢划伤了面孔。
第四十五章说话
“多谢!”夏侯虞朝着萧桓笑了笑,重新走回了青石铺就的小道。
“琅王回封地去了?”她问萧桓。
萧桓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两人都是聪明人。夏侯有福为什么会出现在建康,又为什么回去,彼此心里都很清楚。
他斟酌了一下,道:“回去了。他毕竟是长公主的弟弟。”
而且是仅存的二个弟弟之一。
夏侯虞想起前世的事,想起夏侯有道的病逝,不由在心里嘀咕:难道最后的真命天子一定得是夏侯有福不成?夏侯有义会不会因为她的介入,会是个短命皇帝?
她的心情顿时就有些微妙。
萧桓看着她眼底情绪翻滚,并不打扰。
她既然有话要对他说,她迟早要说,他只要安心等待就行了。
两人一路无话,在后花园的凉亭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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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早晨天气还有些凉,杜慧早已命人在石凳上放了软垫,摆放好了茶点,带着几个侍女远远地在花树下候着。
夏侯虞喝了口茶,望着萧桓道:“不知都督以后有什么打算?”
这就是从前的事一笔勾销的意思了。
莫名的,萧桓就松了一口气。
可他随即却被自己的情绪弄得有些烦躁。
夏侯虞坏了他的好事,却又无力拾残局,不仅打草惊蛇让卢渊心生警惕,盯着他不放,让他左支右绌,她还一副要置身事外与我无关的态度,把一手好牌打成了烂牌。他有什么好紧张的?有什么需要她原谅的?
萧桓的心很快又坚硬如铁,淡然地笑道:“原准备是想打卢大将军一个措手不及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有些事就只能慢慢来。先在建康城里呆些日子再说。”
之前她问他的时候,他也是这么答的。
说了等于没有说。
可见萧桓对她还是颇有戒心。
不过,这也很正常。
若是没有前世萧桓的那个怀抱,她也不可能对萧桓这样直白。
夏侯虞道:“我从前听舅父说,都督跟着印大人伐蜀的时候,屡立战功,不知道都督可有兴趣告之我一二?”
萧桓非常的惊讶。
以朝廷的角度而言,伐蜀就是一件举全国之力却又失败了的耻辱,就是印林的子女,也不太愿意提起他。
夏侯虞却对这个感兴趣?
萧桓竖起防备之心,目不转睛地望着夏侯虞。
他知道,他只要敛了情绪,冷冷地这样看着别人,没有几个人不会心生不安,就算不是举止失措,也会目光闪烁,不敢与他对视的。
夏侯虞却不以为意。
前世,萧桓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的时候多了,她开始还有些害怕,后来发现,萧桓也不过是用这种眼光看看她而已,具体的伤害,却从来都没有。她渐渐地有了胆量,别人这样看她时候,她也完全没有什么感觉了。
这又让她的思绪回到了前世。
前世她每次遇到卢渊的时候都很紧张,别人都说卢渊于他们姐弟有恩,可她总觉得卢渊看他们姐弟的目光没有温度,卢渊并不喜欢他们姐弟,就算是拱她阿弟上位,也不是因为觉得他们好,而是因为按律就应该由她阿弟继承皇位,这样对朝廷社稷的折腾也少一些。
可重生之后,她对卢渊再也没有前世的那种胆怯了。
她一直以为是她有了前世的经历,看到了卢渊的倒塌,可现在,她心里却升起另一股念头。
说不定是她被萧桓吓唬多了,已经被萧桓练出来了……
夏侯虞及时从回忆中抽出身来,又喝了一口茶,然后慢悠悠地道:“朝廷偏居江南已久,加上伐蜀失败,北凉文帝几次越过北豫,朝廷都没有及时打退北凉胡人,不管是朝中大臣,还是乡绅百姓,都不太愿意朝廷北伐,都督可曾仔细想过这件事。”
萧桓忍不住挑了挑眉,第一次凝神望着夏侯虞,表情郑重。
“我知道!”他道,“所以我没有阻止卢渊北伐。我并不看好卢淮的。”
夏侯虞也知道卢淮是个草包,可架不住今年十月北凉皇帝会驾崩,顾夏的女儿和襁褓中的皇子外孙被杀,顾夏怒而拥立北凉皇四子和北凉太子争夺帝位,却被北凉太子满门抄斩,北凉大乱的好时机。
万一卢淮像前世的萧桓一样抓住了这个时机,卢渊不仅声望直上一层楼,卢家还可以借此机会将朝廷所有的兵力都抓在手里,他们要想从卢渊手中突破,说不定得脱一层皮。
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可重生这样的事,就算她告诉萧桓,也要萧桓相信她才行。
夏侯虞只好提醒萧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觉得都督不仅要盯着卢家,还要派人去北凉打听打听那边的消息才是。”
萧桓皱眉,道:“长公主是否听到了什么消息?”
就像他们萧家,虽然已不在当朝顶级权贵的圈子里了,可依旧和旧吴四姓那些活下来的人家有着比和朝廷更加密切的关系,而且还经常互通有无。
好比顾夏,他的母亲是旧吴吴家的女郎,而萧桓的母亲,姓吴……
夏侯虞有点拿不定主意萧桓有没有听懂她的意思。
她阿家是旧吴吴家的女郎,而且是唯一的嫡女,这件事她前世的这个时候是不知道的。是她搬到庄园之后,听别人说萧家的陶工会烧瓷,举国上下,只有萧家的陶工有这样的技艺。他们家烧出来的瓷器,价比黄金。她很好奇,有一次萧醒过来接她去参加萧家的喜宴,她随口问起,萧醒还以为她想讨几个陶工来帮她烧瓷,窘然地告诉她那些陶工都是吴氏的陪嫁,而吴氏一看就不是个明管事的人,她心生疑窦,查起吴氏的来历,才隐隐约约了解了一些。
萧桓不会是以为她知道了吴氏的来历吧?
前世她之所以能查到一些线索,除了她是萧桓的妻子之外,萧桓的权势已达到了她不需要隐瞒的地步。
可今生,他还只是个没有形成气候的亭侯而已。
卢家在“四姓乱吴”中得了不少好处,一直以来都很忌讳别人说起这件事。
这也是为什么郑芬挑了萧桓做她的驸马都尉的一个重要原因没有特别的情况,卢渊是不会用萧桓的。
萧桓不会杀人灭口吧?
第四十六章主意
夏侯虞觉得脖子一凉,忙解释道:“我听到一些传言,说北凉皇帝身体违和,不知道是真是假?如果真是这样,只怕北凉要大乱了。若没有这样的事,怕是北凉那边已经知道大将军要北伐的事了。”
萧桓并没像夏侯虞想像的想那么多,他知道像夏侯虞这样的顶尖贵族都有自己的生存秘密,她刚才提醒他的时候,他实际上是怀疑夏侯虞听到了什么风声,不好向他说明来源,只好找了借口提点他。
不过,这与他伐蜀有什么关系?
夏侯虞像看出了他的心思似的,温声道:“我若是没有记错,印大人伐蜀的时候,度支尚书是卢大将军的同门师兄。”
萧桓眼睛一亮。
度支尚书,掌握朝廷的贡赋和税租。
而打仗,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当年印林伐蜀失败,有很多的原因,可若是单把度支尚书提出追责,也不是不可以的。
他的心思飞快地转着。
夏侯虞继续道:“卢渊未必一心一意的想北伐。不过是因为立帝之事失败后,需要挽回声誉罢了。”
“这个你我都知道。”
“这个仗他准备怎么打?打到哪里?是否只需要一场胜利就手?我们现在都不知道。可他肯定是要把度支尚书抓在手里的,不然粮草的供应就太麻烦了只要有人拖延几天,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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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大好局面说不定就成了败笔。衙门的一些主官常年不上朝,不理事,都督应该也有所耳闻才是。”
“我倒觉得此时对我们是个不错的时机。”
“重提伐蜀之事,恢复印大人的声誉,把当年的过失与卢渊联系上,让人传颂你在伐蜀中的战功。这样一来,卢渊北伐除非取得赫赫战功,否则在别人眼里也是应当的。若是卢淮失势……那就折他一条胳臂,让卢淮永远在家里歇着!”
夏侯虞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对卢渊的怨恨,平平淡淡的说了这番话。
萧桓睁大了眼睛望着她,难掩眼底的惊愕。
难怪她能说服武宗皇帝让自己的宠妃殉葬。
晋陵长公主,还真是巧舌如簧啊!
听得他都心动不已。
若不是心底对她的那一丝戒备,他恐怕已脱口出声表示赞同了。
不知道这是她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别人给她出的主意。
萧桓如同有意为夏侯虞找借口似的,瞥了一眼站在花树下的杜慧。
这位也是个狠角色。
历经两朝。
若不是跟着夏侯虞出宫,恐怕会还历经三朝、四朝吧?
萧桓很快回了自己的目光,压了压心底的波动,声音平缓地道:“不行!印大人和当年的那位度支尚书都已经逝世,还是让他们入土为安吧!”
这样拿死人说事,未必妥当。
夏侯虞冷笑,“你从前可没有这么有底线”的话差点就脱口而出,还好她稳住了心绪,喝了口茶舒缓了心情,这才慢条斯理地道:“要是我没有记错,都督麾下有位名叫宋潜的客卿吧?我想借用几天。”
萧桓眼底锐光一闪。
宋潜是他前些日子去徐州时刚刚服的。此人虽然出身寒微,没有什么声望,却着实有经天纬地之才,而且宋潜也无意出名,愿意投靠他也是因为受了他的恩惠,宋母叮嘱他要报恩而已。
他身边的人大部分都以为宋潜只是个文笔不错的文士,他在麾下是帮他处理文书的。
夏侯虞是怎么知道的?
夏侯虞暗中嗤之以鼻。
当年萧桓北伐,这位宋国师可是出了大力气的,有段时间他甚至怂恿着萧桓自立为帝。
这位宋大国士的能力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萧桓的疑心病肯定又犯了。
可关她什么事?
谁让他怀疑她人品不端,拿死人做文章的。
印林洗刷了罪名,扬眉吐气的不也有你萧桓一个吗?
在她面前,装什么装?
夏侯虞直言道:“你若觉得不好,且在旁边看着。我不会把你拖下水的。这个机会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的。都督就和卢渊慢慢地磨吧!我外祖父病逝之后谢貌接的手,卢渊也是等谢貌死后才有了如今这番局面。不过,卢渊比谢貌幸运。我外祖父年逾六旬才病逝,谢貌接手没两年就死了。”
如今卢渊才四十出头。若是卢渊像夏侯虞的外祖父郑璨那样活到六十岁,萧桓还要等十几二十年呢!
萧桓听着这话有些哭笑不得。
好像他懦弱怕事似的。
但夏侯虞的话也不无道理。
卢渊正值壮年,若是北伐胜利,他的声望更盛,若是北伐失败,也不过花他更多的力重新布局朝堂。他们却始终只能在卢渊阴影下挣扎。
他轻轻地摩挲着茶盅的边缘,面露沉思。
夏侯虞没有打扰他,而是起身走到了凉亭的栏杆前,打量着栏杆前种着的花树。
叶子是椭圆形的,叶边有的地方长着细细的锯齿,前端尖锐,一左一右对称着长在枝杆上。
不知道这是什么树?
她从小到大就没有弄明白过。
在她的眼里,所有的花树都长得差不多,只有开花的时候才分辨得出品种。
不过,吴氏很喜欢种花莳草,是个温柔的人。若是有机会,应当送几盆名贵的花草给吴氏,吴氏肯定喜欢。
夏侯虞用指头碰了碰那花树的叶片,指尖上沾上了灰尘。
她不喜欢灰尘。
她捻了捻手指,朝杜慧张望,犹豫着要不要让杜慧给条湿帕子来给她擦擦手,眼前突然就出现了一方素帕。
拿帕子的手白皙如玉,指节分明,修长有力,漂亮得不得了。
夏侯虞被这手吸引着静默了几息的功夫,这才抬头朝着帕子的主人笑了笑,道了声谢,接过了帕子擦着手。
萧桓回了一句“长公主客气了”,脑海里却浮现出刚才的景象。
晨曦金色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落在夏侯虞的身上,给她肤光赛雪的面孔镀上了一层金边,她满脸无聊地用指尖点了点带着些许灰尘的叶片,嫌弃地皱起眉头撇了撇嘴,伸长了脖子找着杜慧的身影,又忙犹豫着捻着指头。
从前那个雍容华贵,致到头发丝的女郎突然从画中走了出来,仿佛有了生命,突然间就鲜活起来。
她原来会皱眉,会撇嘴,有讨厌的东西,也有百无聊赖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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