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仙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吱吱
崔氏笑道:“去年成不好,市面上没有那么多粮食,大户人家又不愿意卖粮。卢泱这个度支尚书只知道向谢丹阳伸手,谢丹阳没有办法,帮着卢泱筹粮呢!”崔氏也是北方门阀之一,她又嫁入了郑家为宗妇,就算是不参与,也会关心政局,自然知道现在郑家和卢家的分歧,她不无幸灾乐祸地道,“你也知道,谢丹阳这个人是不会吃亏的。卢泱要他筹粮,他就把这件宣扬的无人不知。现在建康城里的人都觉得卢泱此人只会夸夸其谈,不会做事。”
卢泱的口才了得,有张仪再世之称,是建康城里的名士。
前世是萧桓主持的北伐,这个人并没能得到重用,一直徘徊在四、五品之间,没有什么政绩,倒是著作等身,编撰了不少书籍。
没想到他做官却不行。
经过谢丹阳这样的一宣扬,他的名声也就完了。
以后估计做什么事都会非常的艰难了。
第六十章划船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想到前世的卢泱,再看看现在的卢泱,夏侯虞心情微妙。
她请了崔七娘子来见崔氏。
崔七娘子和崔氏的关系非常的亲厚,否则当初崔七娘子的母亲也不会请了崔氏领她来求助夏侯虞了。姑侄俩见面,都高兴得不得了,郑宜更是红着脸不停地喊着“七姐姐”。
夏侯虞索性让七娘子一起陪着崔氏和郑宜去了给他们拾好的客房,晚上又为崔氏母女接风洗尘,让人上了用冰镇了的龙眼和荔枝给崔氏和郑宜消暑。
崔氏奇怪道:“这是哪里来的?前几天阿宜想吃荔枝,我让那些南北商行的帮着买了好几天都没有买到。”
崔七娘子在旁边抿着嘴笑,悄悄地和崔氏耳语:“是都督让人送来的。”
崔氏又惊又喜。
在她看来,若是新婚的头几年夫妻俩的关系都相敬如宾,怎么生得出孩子来?怎么能在夫家站得住脚?那女人的一辈子才是真正的毁了!
她笑咪咪地望着夏侯虞,道:“等孝期满了,你就回萧家住去。”
夏侯虞觉得她这个舅母是个典型的贵妇人。只要生下嫡子女,就算是完成了任务。夫妻之间只要不做出有损颜面的事,各自安好就行了。
“您放心。”她安抚着崔氏,“我心里有数的。”
崔氏只道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也不再嗦,问起消暑的事来:“我上次来的时候发现后山有条河,旁边种满了高大的樟树。这个季节,树荫正好能遮住一半的河面,明天我们去划船吧!”
夏侯虞自住进庄园还没有去过后山。
她每每想起后山的挹翠亭就觉得呼吸困难,两腿发软。
偏偏挹翠亭就在河边的峭壁上。
她笑道:“舅母若是无事,就让七娘子和郑宜陪您去吧!我还在孝期,实在无心玩乐。只是有一点,别往挹翠亭去,那里太不安全。”
崔氏是怕夏侯虞整天想东想西的沉迷在失去阿弟的悲痛之中,才这想着法子拉夏侯虞出去走动的。她闻言笑道:“也不一定非要划船,出去坐坐也行。或者在河边走走也好。”
夏侯虞还是拒绝了:“我明天要抄经书。听都督说,十月前后先帝的陵宫就修好了。我想在此之前把供奉给菩萨的经书抄好。”
崔氏不好坚持,笑道:“那好。我们也不出去了。就在家里陪着你抄经书好了。”
“不用,不用!”夏侯虞忙道,“您难得有这样清闲的时候,让七娘子陪着你到处走才是。你们杵在我面前,我反而沉不下心来抄经书。”她最后开了个玩笑。
崔氏也不勉强,笑着和夏侯虞说了几句闲话,各自歇下了。
次日清晨,崔氏带着七娘子和郑宜去了河边划船,夏侯虞继续在庭院的葡萄架下抄经书。
阿好跪坐在书案旁,胖乎乎的小手使劲地拿着个墨条帮她磨着墨。
夏侯虞就逗她:“累不累啊?要不要歇一会啊?”
“不要,不要!”阿好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咧了嘴笑道,“我得了长公主的仙桃,要好好的服侍长公主。”
夏侯虞忍不住笑。
阿好一直都是这样的可爱。
阿良却白着张脸冲了进来。
“长,长公主!”她说话都说不清楚了,“您,您快去看看,崔七娘子和郑大娘子都掉到河里了……”
她急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夏侯虞也吓了一大跳,站起来就往外走,一面走,一面询问两人的情况。
阿良急匆匆地跟在她的身后,后怕地道:“帮着舅夫人划船的庄园里的船娘,行事最稳妥不过了。可船划到拐弯的时候,郑大娘子看到岸边有一片花海,想去摘几朵。舅夫人不让,崔七娘子就去拉郑大娘子,谁知道船一晃,她和郑大娘子都掉到水里去了。船娘当时就跳到河里把人捞起来了,只是这山间的水凉得刺骨,两位又都是女郎……杜女史已差了人去请医工。”
夏侯虞心中微安,和阿良往河边去,半路却遇到陪着崔氏去划船的几个仆妇,说是两位小娘子已送到了客房。夏侯虞又和阿良赶往崔氏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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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息的客房。
崔七娘子和郑宜头发湿漉漉的,两人各裹着床被子,垂头丧气地缩在床角瑟瑟发着抖。
崔氏则一副恨得不行的样子站在床前训斥着两人。
夏侯虞忙劝道:“人没事就好!虽说是夏天,也不能受了寒气。舅母还是让侍女们快点把她们俩人的头发绞干才是。”
崔氏也顾不得和她们生气了,吩咐了侍女给两人擦头发,又不好意思地向夏侯虞道歉:“是我没有照看好她们俩人,倒让你担心了。”
“舅母哪里的话?”夏侯虞客气道,“这是谁也不愿意的事。还好两人没事,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她们也吓坏了,舅母就别再教训她们了。”
崔氏听着心里妥帖,但还是狠狠地教训了两人一顿才罢休。
这原本不过是个意外,两个小娘子没等医工赶过来,晚了两碗姜汤就活蹦乱跳的像个没事人了。谁知没有两天,崔家的人知道崔七娘子落水的事,居然派了个老成的嬷嬷过来,说崔七娘子这些日子一直住在庄园,打扰了夏侯虞,给夏侯虞送了很多的礼品过来,见到崔七娘子后却细细地问起了崔七娘子落水的事,还给崔七娘子把了脉。
懂中医的女子可没有几个,何况是崔家的一个嬷嬷?
夏侯虞直觉这件事崔氏太小题大做了,心生疑窦,让杜慧去仔细打听那个嬷嬷都和崔七娘子说了些什么?
杜慧来回话的时候脸色有些凝重,她低声道:“那嬷嬷只说让崔七娘子端庄些,不要像今天似的惹事。还留下一张方子给崔七娘子调养身体,让崔七娘子身边服侍的侍女每天煎一碗给她喝。那方子我想办法拿到了,多是固本培源的药材。从方子上看,崔七娘子的身子骨并没有什么大碍。”
崔七娘子是在庄园里落的水,崔家把她交给了夏侯虞,夏侯虞是有责任的。可这样派了个嬷嬷来又是给崔七娘子把脉,又是开方子,未让人怀疑崔家是在指责夏侯虞没有照顾好崔七娘子,杜慧的脸色当然不好。
夏侯虞也有些意外。
崔家当初求她留崔七娘子的时候可是感激涕零,这才几天的功夫,居然就一副不把夏侯虞放在眼里的模样。
这前恭后倨,也太明显了吧?
夏侯虞想着前世,崔家好像就是这样的一个家族。
她觉得自己就算是生气,好像也无从生起气来。
这毕竟是她伸的手。
夏侯虞对杜慧道:“等过几天找个借口请了七娘子的母亲过来。”
若是她的母亲也觉得不放心,那就让崔七娘子回家去静修好了。
她只带过阿好和阿褐,这两个孩子都依赖她,听从她的安排,从无异议。
第六十一章战败
杜慧叹气。
好好一桩事变成了如今的局面,怎能不让人伤感?
她怅然应好。
夏侯虞却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有时候并不是你对别人好,别人就一定会感受到,从而回报给你的。
重生一回,她会做自己认为对的事。
无愧于心就好。
但崔七娘子和郑宜不知道是被吓坏了还是被崔氏教训了,两人都乖乖的,再也不敢到处乱跑,又闲着无事,贪图夏侯虞书房里凉快,两个小娘子在铺了竹席的短榻上看书。崔七娘子家教颇严,三岁就启了蒙,八岁就开始写簪花小楷。郑宜认识的字还不多,通常是两个人并肩靠在榻上,一个拿着书读,一个就聚会神地听。
身边服侍的仆妇都不敢吱声,轮换着帮两人打扇。
郑宜渐渐也喜欢上了夏侯虞的书房。
书架上放着捏成各式花卉样子的香饼,竹帘脚下缀着的玲珑玉球,书案上放着洒着金粉的小盏,还有风吹过时窗外沙沙作响的竹林,抬眼望去满室的浓绿,书房变成了一个清凉世界,她仿佛是徜徉在书海里的一只小鱼。
这感觉让她非常的舒服。
她悄悄地跟崔氏道:“我想和七姐姐作伴?”
崔氏目瞪口呆,对夏侯虞道:“阿宜自出生之日起就没有离开过我,居然在你这里住了几天就不愿意随我回家了!”
她生下郑宜的时候,在别人眼里也算是儿女双全了。她就知道自己和郑芬的情份也就到此为止了。郑多和郑少都是乳娘养大的,只有郑宜,是睡在她床榻上长大的,她爱若珍宝。
夏侯虞也暗暗奇怪。
前世郑宜可谓是崔氏的小棉袄,这是怎么了?来她这里住了几天,就乐不思蜀了?
她笑道:“小孩子谁不愿意有个伴,阿多和阿少和她相隔得都太远了。”
崔氏叹气,想了又想,走的时候还是把郑宜留在了庄园里。
郑宜临到崔氏走的时候又有点后悔,叮嘱母亲:“您过两天就来接我!”
崔氏哭笑不得,对夏侯虞道:“真不知道这孩子是胆大还是胆小?”
夏侯虞笑弯了眉眼。
等到崔氏的牛车不见踪影,郑宜已经和阿好手牵着手往后面的花园里走,一面走,阿好还一面告诉郑宜:“那花蜜可好喝了。不过,不是每一朵花都有花蜜。我找给你喝。上次我就找了一朵让长公主喝,长公主也说好喝。”
“可我从来没有看见花里还有蜜啊?”郑宜困惑地道。
阿好挺着小胸膛道:“那是因为你不知道!”
郑宜认真地点头。
崔七娘子已经笑得直不起腰来。
她对夏侯虞道:“长公主,我也要向您讨件东西。”
夏侯虞不解。
崔七娘子眨着有着长长睫毛的眼睛,道:“您都赏了阿好一个红玉仙桃簪子了,我也想您赏我件东西?”
夏侯虞笑道:“好啊!你要什么?”
崔七娘子道:“您能不能把书房里的那个小鹿笔架赏给我。”
那笔架是黄杨木做的,原是个摆件,被夏侯虞随手放在那用来搁笔了。
崔七娘子想要,夏侯虞就赏了她。
她欢喜地接了。
夏侯虞却接到卢淮战败的消息。
她紧紧地皱着眉,对尹平道:“你不要着急,慢慢地说。卢淮到底怎么一回事?”说完,她亲自斟了杯茶给尹平。
尹平道了谢,喝了口茶,理了理思绪,道:“北凉好像出了什么事,拓跋寿无心恋战的样子。卢淮进展的很顺利,甚至一口气攻下兖相两州,相州刺史献城投靠。卢淮接受了相州刺史的降书,却又嫌弃相州剌史背信弃义,安排相州刺史率旧部为先锋攻打东豫州,相州刺史索性杀了卢淮的督军,向拓跋寿送了投名状。拓跋寿和相州太守夜奔五百里,袭击了卢淮的营地,朝廷死伤五万余人,军马退至梁郡休整。”
夏侯虞不禁脸色铁青,狠狠地骂了卢淮一声“蠢货”。
尹平低下头,没敢吭声。
夏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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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道:“那都督呢?”
卢淮能把仗打成这样,已经让人刮目相看了,只是不知道卢渊配给他的大将死了几个?
原本他们就是要造势萧桓比卢淮厉害,如果卢淮战败,肯定会有人提议让萧桓接手卢淮,领军北伐。
尹平正要回答,阿良低眉顺目地走了进来,低声道:“长公主,都督过来了!”
萧桓?!
这个时候?!
夏侯虞看了尹平一眼。
尹平忙道:“皇上提议让萧大人接手卢淮的差事,可卢淮以‘临阵换将,军心不稳’为由拒绝了皇上的提议。”
那萧桓来干什么?
他若是想接卢淮的手,此时就应该和谢丹阳联手,逼着卢渊把卢淮召回来。他若是不想接手,袖手旁观即可,来这里做什么?
夏侯虞让阿良请了萧桓在花厅里喝茶,对尹平说了几句“辛苦了”、“重重有赏”之类的话,就让尹平下去歇息了。
她则去了花厅。
几天不见,萧桓好像又沉稳了一些,越来越有前世的威严。
难道他升职了?
不应该啊!
她没有听说过。
夏侯虞笑着上前行礼。
萧桓回礼,目光却在夏侯虞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和上次相比,夏侯虞的气色更好了。
她穿了件靓蓝色的齐胸襦裙,白色素面单纱半臂,露出的肌肤欺霜赛雪,修长脖子如天鹅般曲线优美,阳光仿若金箭从葡萄架的枝叶缝隙间落下,让他担心她的皮肤会被炙伤。
“你还好吧?”萧桓问道。
“多谢都督。”夏侯虞微笑道,“我一切安好。”然后引了萧桓在矮榻上坐下,并道,“前几日舅母过来,给我带了几两寒山居士种的野茶,我尝了尝,味道还好。都督可有兴趣试一试?”
“多谢长公主!”萧桓客气地道,没有推辞。
夏侯虞遣了人去拿茶叶,亲自为萧桓沏茶。
萧桓静静品了二道茶,笑道:“这茶香味不醇,回味却很是绵长,这位寒山居士想来名不虚传,是个制茶的好手。”
“他会不会制茶我不知道,不过,他肯定会制琴。”夏侯虞又给萧桓斟了一杯茶,笑道,“听我舅母说,他送了舅父一张琴,舅父十分喜爱,曾经在家中设宴邀请知己好友,办了一场赏琴会。这次我舅父去了他那里游玩,又带了张琴回来,说是要送给阿多,也不知道阿多拿到了没有。”
前世,她不记得她舅父送过琴给郑多。
第六十二章来意
萧桓有些意外,笑道:“阿多擅长弹琴?我倒不知道。”
夏侯虞也有些意外。
听萧桓的口吻,萧桓和郑多很熟悉的样子。
萧桓笑道:“这些日子常去看望舅父,和阿多见面的时间多了起来。我只知道他春秋读得好,还不知道他六艺也学得好。”
夏侯虞不知道怎么回答好。
她外祖父在世的时候对她舅父要求严格,可她舅父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没有个定性,特别喜欢玩乐。郑璨就把希望都放在了小儿子的身上。谁知道小儿子在订亲之前就死于吸食寒石散。郑芬被迫担当起家业,过得苦不堪言。如今他做了父亲,自己依旧没有什么定性,却把当初郑璨要求他的那一套全拿出来用在了两个儿子身上……
夏侯虞推了推案几上的小食,笑道:“这些日子闲来无事,让厨房里做了几样新式的点心,都督尝尝口味如何?”
萧桓没有客气,吃了两块点心。
咸淡合适,正是他喜欢的味道。
萧桓越发觉得在夏侯虞这里舒服了不管是喝茶的地方还是配茶的点心,无不符合他的喜好,他却不知道这只是夏侯虞待客的礼仪而已。
直到茶过两壶,他这才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卢淮战败,舅父和谢大人的意思,让我接手卢淮的差事。”
夏侯虞立刻就明白了萧桓的意思。
前世萧桓可没有商量任何人,什么事都是自己做决定,却从来没有出过错。
可今生,立帝的失败让他失去了证明自己能力的机会,不管是她的舅父郑芬还是谢丹阳,都觉得自己可以指导萧桓行事。可萧桓却和前世一样,有着强大的分析能力,说不定还有着野兽般的直觉,觉得这件事这样处理不妥当。同样,他因为立帝的失败,对自己能力和直觉有了怀疑,这才会向她这个所谓的“胜利者”倾诉,想听听她的意见,从而更坚定自己的想法。
夏侯虞不由起了揶揄之意。
她道:“都督是想听听我的意见吗?”
萧桓点头,道:“长公主目光长远,广见洽闻。”
夏侯虞笑道:“北凉那边这几个月就应该有消息传出来了,到时候拓跋寿更无心恋战,卢淮又连日攻下相州和衮州,都督素有将才,若是能接手卢淮,肯定能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萧桓听着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蹙,道:“长公主真的如此觉得吗?”
夏侯虞笑道:“不知道都督还有何高见?”
萧桓沉默了片刻,好像在思索着要不要告诉夏侯虞似的。
夏侯虞心中不快。
她又不是他的政敌,他有必要对她如此的防备吗?
而且就算她是他的政敌,天下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他有必要坚持立场,死咬着不放吗?
夏侯虞不想理他,端起茶盅来继续喝自己的茶。
萧桓可能还是遵循了自己的本心,一杯茶过后,他道:“我觉得此时接手卢淮的差事,只会把自己拉到和卢家纠缠的泥沼里。卢家这些年来人才辈出,想和他们争利,太花时间也太花力。不如退一步,从内到外,天地更为广阔。”
夏侯虞心中一动。
前世,萧桓就没有和卢家多做纠缠,而是直接想办法北伐。待到北伐胜利,他的声势名望都达了与卢渊并肩,甚至是隐隐压卢渊一头的架式,很多曾经被卢家排斥的世家门阀都围在了萧桓的身边,以萧桓为首形成了新的利益圈,卢渊再想对付他就难了。
她生平第一次深刻的意识到,这可能才是萧桓非要北伐的原因。
而不是什么为了黎民百生,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复河山。
这样的萧桓,好像从隔水望山的对岸走了过来,让她看得更清楚,看得更明白。
他们现在,和前世萧桓拥立夏侯有福的处境何其相似。
与其和卢家争斗不休,不如想办法北伐,证明自己的能力和本事,自有左右摇摆或是心中对卢家早已不满却不敢和卢家作对,一直保持着中立的世家门阀投靠过来。
夏侯虞心底一松。
自重生以来像山压在她心头的卢家,此时突然变得举重若轻了。
究其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前世萧桓就是靠着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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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法成功了。
她不由微微地笑。
萧桓看得心头跳了跳。
他不是没见过夏侯虞的笑容,可夏侯虞的笑容多半都是克制的,隐忍的,客气的,疏离的,就是真正开怀的时候,也不过转瞬即逝,不像现在,眸中星光点点,仿若星河闪烁,嘴角那个隐藏着的梨涡悄然绽放,好像能盛得下美酒,眉宇间更是如舒展的花朵,明亮的耀人眼睛。
这才是她真正的相貌吧?
萧桓在心里暗自嘀咕着,耳边传来夏侯虞清越的声音:“都督有什么好主意?”
他神一震,毫不犹豫地道:“我想近几日就启程前往襄阳。”
夏侯虞讶然。
萧桓目光沉了沉,道:“我问过舅父了,他在荆州这几年颇为顺利,麾下大约能调动两万兵力。现在的襄阳刺史曾经在印大人麾下效力,我的任命文书一出,就写了信去襄阳,襄阳那边也派了人来见我。襄阳也能调动二万兵力。加上郑家、谢家和萧家的部曲,兵力在五万左右。”
“我欲从水路自襄阳入均口,然后自淅川直趋武关,谋取关中,解东豫州之围。”
夏侯虞心惊。
前世,萧桓第一次北伐就是如此谋划的,最后顺利进入关中,屯兵霸上。
她沉默良久。
萧桓道:“长公主认为不可行吗?”
夏侯虞沉吟道:“天子可知都督打算?”
“不知!”萧桓道,嘴角崩得有点紧,“天子这些日子都商量着让卢渊撤兵。”
也就是说,夏侯有义根本不想打仗。
萧桓奏请,说不定夏侯有义不答应,还会把消息无意间透露给卢渊。
夏侯虞感觉有点头痛。
她问萧桓:“都督这是想着让我去说服天子吗?”
“不是!”萧桓想也没想地道,“我想请长公主代我陪母亲回乡祭祀我父亲!”
夏侯虞大怒。
也就是说,萧桓根本不是来商量她的,而是来通知她的。
她脸色铁青,站起来就想走,可看到萧桓优雅如清风朗月地坐在那里品茶,又觉得自己太过失态,终换上一副冷冷的面孔,道:“都督既然都已经想好了,可曾想到我还在孝期!”
第六十三章去否
前世,夏侯虞就用这个借口拒绝了萧桓。
当然,前世萧桓也没亲自来请她,而是让吴桥跟她说了一声。
这么想,夏侯虞看着他沉默得近似乎冷峻的面孔,心中一软,觉得至少这辈子萧桓还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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