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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三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罗再說
这一下子就让他做个题看个书跟冒险似的,兴趣来了,头一回这么乖地写到凌晨,趴桌上睡着,还是爸爸半夜起床看他屋里灯都没关,才进来把他叫醒,洗漱完上床休息去了。
大年十五来得很快,这边儿有逛庙会的习惯,布置盛大的节日公园也设在市中心,行骋校队那天放了半天的假期,中午训练结束就让各自回家过节去了。
他最近训练得厉害,身子虚,怕冷,一出训练场就套了很厚的棉服,边跑边打电话,还没闹明白他家里今晚上怎么安排的。
一个电话过去,宁玺在那边儿说,我跟你爸妈在一起。
说是行骋爸妈买了些用品和水果,跟着宁玺一起去了医院,这会儿还在那边,准备回来了。
而此时此刻,宁玺站在病房里,手藏在外套遮盖的地方,把掌心儿掐得通红,他太难受。
自己妈妈的邻里关系他清楚得很,如今行骋妈妈倒是不计前嫌,把一大堆送来的东西摆在病床边,大姨欢天喜地地拆,病床上妈妈半睁着眼,抬起胳膊,要去握宁玺的手。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走过去,蹲到病床边儿,回握住了。
“宁玺算是我和行骋他妈妈看着长大的,以后我们家会帮着照顾,你就放心,安生养病。”
行骋爸爸说话的声音很轻,又很重,重到足以砸向宁玺的耳膜,又飘忽似的,让他觉得不可置信。
行骋妈妈今天没怎么打扮,拢了外套在身上,手放到宁玺的双肩,笑道:“对的,你就好好养身体,身体好了比什么都重要,你儿子那么有出息,你以后还要享福嘛。”
病房里的气氛已经够低迷,说再多乐观的话似乎也没有什么作用。
宁玺被夹在中间,直挺挺的,心中百感交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其实他妈妈的情况怎么样了,在场的人应该心里都很清楚,照顾了那么久,他和妈妈的话还是很少,不是因为心存芥蒂……
而是因为,本来就没有怎么再参与过彼此的生活。
好像从十多岁之后,宁玺就活成了一个单独的个体,直到他与行骋十指相扣的那一天,他一颗冰冷的心,才重新又有了温度。
那天行骋没有去医院跟着一起,而是先回家,按照他爸妈的吩咐把汤圆煮了四碗,老老实实地等着他爸妈把他哥带回家来。
差不多到了晚上九十点,他爸妈才带着宁玺回了家。
爸爸脱下外套递给妈妈,宁玺再去接过妈妈手上的口袋和手包,挂在衣架上,取下围巾,妈妈又接过来给他叠好,栓在衣柜门把手上……
行骋家装修偏中式,雕花灯打得亮敞,电视机也开着,正在播元宵晚会,白玉桌上四碗芝麻馅儿汤圆软糯香甜,汤碗还冒着热气。
行骋看着他爸他妈,跟宁玺一起进了饭厅的那一瞬间,觉得他们好像本来就该是一家人。
招呼着两个小孩儿落了座,行骋妈妈又拴围裙进厨房炒了几个菜,行骋给他爸拿了蛊小酒出来斟满,三人处一堆倒像极了父子爷仨。
正式开始吃饭的时候,汤圆都快凉了,宁玺端起来一个个地去换热,坐得有些紧张。
行骋待一家四口全坐好了,从桌下伸手过去,捏他哥的手掌心。
他怕他紧张,也怕他多想。
宁玺装的那两碗汤圆,行骋爸妈半个都没动,完完整整地还在碗里,行骋吃了一半发现了,抬起头来去看他爸妈。
宁玺心思细腻成那样,早就也发现了,一张嘴,喉咙跟被什么卡住了似的,行骋又轻轻捏捏他的手。
好凉。
“宁玺。”
行骋爸爸忽然出声,打破了饭桌上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已经有几杯米酒下肚,又手里端着瓷杯递了过去,行骋利索地再斟一杯。
闭了闭眼,他努力压下喉间的一声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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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抬起头来,用一种宁玺很多年以后都无法描述清楚的目光,看向坐在他儿子身边的宁玺。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他话音刚落,行骋妈妈一滴眼泪跌入汤碗里。
碗内水面泛波,映得饭厅的大灯都在其中摇晃。
行骋迅速抬起手,扯了纸递过去,哑着嗓子喊一句:“妈。”
宁玺闭了闭眼,也不知那一晚是哪里来的勇气,也跟着行骋,叫了声“妈”。
哪怕他当时还根本不知道,在他又一次踏上了回北京念书的路途之后,行骋每天的生活就变成了早上读书,下午训练,傍晚跑医院,晚上再凌晨刷题。
直到后来的春夏之交,临近高考的前一个月,行骋的篮球袋还背在背上,手上提的水果滚落了一些在脚边,病房里没有大姨,没有医生,没有其他人,只有行骋和宁玺妈妈。
行骋像当初宁玺出发去北京的前夕那样,跪在了病床前。
那天窗外傍晚的落霞很漂亮,红橙黄紫,如烟交错纵横一片,掩盖着这座城市的夜幕,任由落日余晖点上最后一缕光。
病房里窗帘吹起一角,两个人都没有再多说些什么。
床榻之上的女人鬓发散乱,神气好了很多,呼吸仍然微弱缓浅,眼神定定地看着自己,行骋脑海里无数次浮现出幼年时对这位母亲的记忆,零碎而,不堪。
元宵过后,高三正式开了学。
行骋一放学就跑进小区里,还没上楼,就趴在宁玺家卧室的窗边儿,往里面扔东西。
宁玺正坐在那儿写字,抬眼就看到桌上扔进来一个校服钥匙扣,刚想伸脖子看看,行骋一下从窗边冒出个头来,挑眉道:“拿去拴你的钥匙。”
“这不是我们学校校服的钥匙扣么?”宁玺拿着看了半天,还有点喜欢。
“对,要毕业了,这东西在各个学校畅销得很,每个学校都不一样,我让任眉带了两个,你拿一个。”
“无聊不无聊。”
宁玺嘴上是这么说着,还是拿了自己的钥匙出来拴,弄好了被行骋抢过去看,惹得他好笑。
行骋就是这样,再怎么偶尔假装沉稳,在他面前,还是大男孩的模样。
他忽然想起来今天行骋他们开学诊断考试,语文才考完,便多问了句:“上午考试感觉如何?”
“这次作文标题是《从生活中发现美》,我开头写得特别好。”
“怎么写的?”
宁玺说完,行骋看了看窗户,都想撑手肘翻进来了,宁玺伸手打他:“走正门!”
行骋了手不敢硬来,嘴上还是不停:“我哥姓宁,单名一个玺字儿,住在成都市青羊区,石中文科第一名,江湖人称靓丽小学长,穿衣显瘦,脱衣有料,爱好篮球,更爱行骋……”
宁玺想伸手拽他一根头发下来塞他嘴巴里让这人闭嘴,“你真这么写的?”
他一听宁玺这么问,没说话,往四周看了一圈儿没有人,撩帘子翻窗户就跳进去了。
把窗帘一拉,行骋对准他哥的嘴唇就咬上去,边喘边说:“我横起来高考都敢这么写!”
宁玺算是知道他有多横,任他乱亲,翻着白眼骂:“你那文采……”
拉倒吧。
年后的时间过得很快,宁玺得因为学习项目的事情提前几天返校,火车票买好之后去把票取了再揣着,像是看着纸质才能踏实。
他和行骋花了几个晚上的时间去开了两辆共享单车,一路从成都的南门骑到西门,又晃晃悠悠地坐公交车回来。
两个人一起想到高中时那片粉红色的天空,再一起许愿能够再次看到。
春节过后的人们开始忙碌起来,走在闹市区里人群接踵而至,他们被挤在人潮涌动中,肩膀不断碰撞又分开,手还是牵着,从始至终不松开一星半点。
一到夜里,滨江东路的路灯又亮了,宁玺骑着自行车飞驰而过,望着这城市道路两旁落了满地的银杏叶,数着一片两片三片四片,到了石中门口,从小学弟学妹堆儿里,找他最扎眼的行骋。
宁玺走的那天早上行骋要念书,没办法去送,凌晨就爬起来钻进宁玺的卧室,一起洗澡,做‘爱,困了又睡觉。
浑身被折腾得快要散架,宁玺强撑着也不行了,闭眼倒头赖在行骋怀里。
他的呼吸绵长且温柔……像府南河上拂过的春风。
行骋彻夜难眠,坐在桌案前,就那么盯着宁玺,直到天蒙蒙亮,校训队又吹了号,他才慢慢地起身,慢慢地拾……
再慢慢地,与睡梦中的宁玺道别。
那天下午的成都东站依旧人满为患,和宁玺才来的那天一样,大家谁也不认识谁,却都在往同一个方向追赶。
他手里拿着那张票,与身后来送他的行骋爸妈告别,再刷了身份证入关。
路途遥远,窗外景色纷杂变幻,宁玺正准备翻开书包看看书,却在书包里发现一张用大红色信封装好的信。
封口拿回形针,别了一片银杏叶。
那是一大张a4的打印纸,白底黑字,没有修改过的痕迹,拿红笔作了标注和重点。
想来应该是行骋誊抄过一遍,拿尺子比着写的,没有横线,居然也不歪歪扭扭。
行骋不是多文采斐然的人,平时总爱胡言乱语讲一通,但大多字字恳切,句句实话,全从心里说出来的,并无半句假情假意。
宁玺想起来他第一次到行骋的信时,那会儿还流行拿信笺写,粘贴纸,行骋写的是游戏王卡牌的攻略,歪歪扭扭,半个字都看不清楚。
那会儿行骋才九岁,第一句话就是“看信像看我,我真好”,宁玺黑着脸教育他,是“见信如晤,我一切安好”。
虽然长大了,但宁玺还是不指望行骋能写出“展信佳”这种开篇,但他看清楚第一行字的时候,心尖儿还是跳动了一下。
是心动的动。
第五十章情书
宁玺把信展开了,写得很长。
他低下头,屏住呼吸,一个字一个字地开始看。
“宝贝宁玺:
见信如晤,我一切安好。
想给你写信,已经想了很久。
犹豫地下笔,删了又改,还没来得及打好草稿,你就要走了。
现在是凌晨五点,你在睡觉,很安稳。
这是你要走的前一晚。
所以,原谅我今天晚上没有办法和你一起睡着。
我想告诉你的话很多,这一张纸不够写,如果高考作文是《写给你》那就好了,我就不会再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发现,我家到你家要下二十四阶,如果我下一阶就想你一次,那一天便这么过去了。(我肉麻一下)
我成绩差,老打架,脾气坏,长得太帅,缺点很多很多。
最大优点就是被你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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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
你有分寸,而我莽撞,谢谢没有人没有事阻挡我和你,更谢谢你包容我的孩子气。
以前我想做你的护腕,牵你的手,后来想做你的球鞋,承载你的重量,现在想做你的外套,永远抱你在怀里。
你大我三岁,我高你六厘米(187了,真的)。
我们哪里也没差,我们势均力敌。
和你在一起,时间数字也僵硬,唯有生命长短可衡量。
十六年如一日。
我将永远敬畏即将与你面对的明天。
我行骋感激不尽。
写信很是匆忙,前言不搭后语,逻辑混乱,语文不好,哥你耐心点看。
查过天气预报,说北京未来几天有雨,记得带伞,路上小心,一定一定!
努力得来的团聚更加可贵。
所以,我,不,怕。
不说了,训练去了。(其实我不爱篮球)
我只爱你。
行骋
2018年三月二日于楼上窗边”
宁玺看完惊觉已出了四川的边界,列车带着他进入另一个陌生的省市。
在信的页脚,行骋涂涂抹抹,却又工整地留了最后一行字:
“宁玺,情书我会一直写给你,因为这辈子还没有结束。”
第五十一章
春天来得很快。
当行骋渐渐脱去厚羽绒服,再换掉薄夹克,慢慢地,穿上一件长袖卫衣,又换做了短袖,他偶尔拿起红笔在日历上画一个圆圈,才反应过来,已经四月了。
市里才栽种下的黄花风铃木开了满街。
学习进入倒计时冲刺阶段,行骋每周跑医院的次数没那么勤了,平时周一周五周日去三次,还没进房间,就看到病床上的女人闭着眼在输液,脸挨着枕头,那下面压了一张宁玺的照片。
那照片还是她托行骋要的,行骋没有拒绝。
行骋总是轻轻推开门进去,把带来的东西放到床头柜,去检查过输液的管子,再叫医生过来问问情况,这一来二去,时间久了,病房里后来住了别的病人,都以为行骋是她儿子。
偶尔有人夸赞,行骋垂着眼帮宁玺妈妈调试靠背的高度,明显感觉女人肩膀一颤,行骋也不说话,只是抿着嘴笑,说麻烦多帮着看一下。
宁玺那边儿的大姨也不是傻的,看行骋跑得这么勤,问过好几次,旁敲侧击:“小伙儿,你到底是宁玺他同学还是铁哥们儿啊?”
行骋不吭声,宁玺妈妈在床上气若游丝,答:“是宁玺的弟弟。”
大姨哑了,也不吭声,古怪的眼神流连在这两人之间,啃了口行骋送来的果子,扶着腰出去晒太阳了。
偶尔行骋带宁玺妈妈出去晒太阳,宁玺还会打视频电话过来。
行骋等他们母子俩相顾无言沉默之后,把摄像头对准自己,走到一边儿说:“哥,阿姨越来越嗜睡了。”
“……”
宁玺在那边没说话,一句谢谢都没说。
他觉得这两个字,太轻太轻。
后来的几个周,行骋接连参加了好几个篮球选拔赛,国内最有名的篮球联赛还来选他们队的苗子,一眼就瞅中了行骋,但由于行骋爸爸不允许儿子走职业,才给推拒了。
家里说的,考不上本科就乖乖待这里读专科都行,不可能走体育,那吃年轻饭,消耗身体。
至于北京,能考上就去,听天由命,自己成绩,自己得把握好了。
行骋天天翻着宁玺留给他的笔记本,成绩有长进,字也越写越好,渐渐有了些许笔锋,考试也知道一撇一捺,不再跟着任眉胡乱画一通,全篇满江红。
他们校队有几个男生坚持不下去,让家长给接回家了,这么一算下来没剩几个人,越逼近考试,其实反而越来越冷静,胜负局已定得差不多,不挣扎了。
他训练动作不当,弄伤了肘部,还好体检已经过了,问题也不大,强忍着痛还是能继续打。
从小跌打损伤惯了,行骋就没把这伤放在眼里,平时都带个护肘,必须要练的姿势和定点一个都不能少。
除去受伤的事儿,行骋最近心情好得很,场边没有女生来坐着都要扔个三分耍个帅,队友一边儿吹口哨一边儿吼:“骋哥,最近走位风骚啊!”
被喊到的人才管不着那么多,脸上的笑意根本藏不住,被教练拿毛巾抽着边跑边吼回去:“怎么着!哥高兴!”
“骚断腿啊行骋!”打中锋的男生接了控卫抛来的传球,用掌心压紧了,对准行骋的方向,一记快攻抛传!
“接球!”
行骋平地跃起,球衣被风撩起来露出一截腹肌,从空中接了那颗冲击力极大的球,双臂用力托举,再回勾着那球,瞄准了篮筐猛地砸扣进网!
空接灌篮!
“我靠!”
“厉害啊骋哥!吊打nba!”
板凳席又爆发出欢呼声,毛巾矿泉水瓶扔了一地。
行骋看着那几个高二的小学弟满脸兴奋样,不有些得意,拿着湿巾擦擦脸上的汗,掩不住唇角勾起的笑。
这他妈叫爱情的力量,小孩子懂什么!
五月清和,天朗觉炎。
体考就在后天,而今天下午是最后一天训练,行骋和任眉自告奋勇地留了下来。
在要告别的时候,行骋忽然发现这个训练场并不大,四周封闭着,快压得他喘不过气。
很难想象,他在这么一方小场子里,捱过了那么多日日夜夜,曾汗流浃背,也曾血肉模糊。
曾呼吸急促……也曾温柔缱绻。
行骋看着场地边儿零散在地上的废旧腕带,打坏了蜕皮的篮球,散架的打气筒,饮水机边扔着的几张卫生纸。
他和任眉一起,拖了外边儿的蓝色大垃圾桶进来,装得满满的,把扫帚靠好在门边儿,簸箕也放得整整齐齐。
整片训练场,连同校园里的操场,小区里的篮球场,构成了行骋的一整个,放肆奔跑的十八年。
他站在训练场的座位上,甚至和任眉一起朝高高的篮球架敬了个礼,再并肩一起出了训练场,掏钥匙锁了铁门,再把钥匙还给保卫处的叔叔。
告别的不仅仅是篮球场,还有他的汗水、勇敢与“莽撞”。
体考的前一天晚上,宁玺推了好几个事情,没跟着室友一起去图书馆找资料,一个人跑到寝室阳台上,刚想摸根烟出来,才想起来他之前答应过行骋,要戒烟。
行骋说,你抽烟很性`感,味道也很好闻,但是对身体不好,可以慢慢来,每天减少一些,过不了多久,能忍得下来。
说这话的时候,宁玺想起之前他第一次被行骋捉到抽烟的那次,想起自己手腕上的烟疤……
他垂下眼,望着自己的指尖,想着行骋劝他戒烟时,捏着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吻。
电话拨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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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行骋那边过电的声音还是嘈杂,宁玺听得很劲,两个人便放慢了说话的速度,一遍遍地重复,惹得宁玺笑了:“我说清楚了吗?”
行骋那边喝着水在说:“你,让,我,早,点,睡,觉。”
“明天就考试了,还这么浪。”他听行骋还在外面,忍不住数落了一句。
那会儿的宁玺,还不知道行骋的手机就一老年机,非得跑到大街上才有信号。
行骋穿着没脱的球衣,晚上八九点,一步步地走在学校附近的那几条小街,跟宁玺讲他的篮球战绩,讲这段时间参加的比赛,哪个区哪个校的人特别孙子,哪些打街球的一见着他就腿软……
宁玺爱听他讲事情,十句有八句不着调,但就是好玩儿,总会有有趣的点,吸引着宁玺去听。
行骋站在街角,看着五月的风拂过那些刚刚放学,蹬着自行车拼命往家里赶的学弟学妹,抬手碰了碰树梢枝头,落了半手的明黄。
“宁玺,”
他拿着电话,嗓音压得低低,明明是青阳般洪亮的少年声线,却有了股难得的深沉。
“今年咱家门口换了黄花风铃木,你会回来看吗?”
第二天体考遇上了好天气,行骋也算是讨了个好头。
他领队来得早,身上装备都带齐了,得先去检录,然后参加考前教育。
行骋往大厅内扫了一眼,所有体育生都被分了五个组,篮球、排球、足球、乒乓球、田径,行骋他们还是第一拨。
丈量过了摸高,篮球项目顺序并不复杂,行骋也练过好多遍,很轻松地就先完成了往返运球投篮、投篮,紧接着就是全场比赛。
全场比赛他是熟的,天天实战,场上也有其他区的人认出了他,个个如临大敌,行骋反而轻松,手上绑了宁玺送的那只护腕,开了医护证明,进了场内。
一切都连贯顺利,行骋拿下快攻专打小前锋,接连得了不少分,上半场还没完,就已经是场上篮板和得分最高的人。
他一边跑动一边回头去看计分的裁判,嘴上咬紧绷带,满头的汗,眼角都给汗糊住了,双眼半阖,他总觉得观众席上一定坐了个宁玺。
一个背后换手运球打出去,行骋火速配合陌生的考试队友协防,篮下卡位干拨,顺利又拿下两分!
裁判哨声响的那一刻,行骋低头去亲了一下他手上的护腕。
他伤着的是手肘,规定了倘若考生轻伤只能护具只能带一个入场,行骋没犹豫,咬着牙跟教练说,报手腕伤。
他心里很清楚,在这种高强度你死我活的比赛之下,人的身体运动达到一定极限,细小伤病已微不足道,更重要的是什么能够让他坚持打完全场,并赢得这场胜利。
下午是身体素质测试,立定跳远过了就是一百米和八百米,行骋同样的训练做了许多,倒是不怯场。
成都天气热得早,已有些考生坚持不住,操场上也能看到别人的考试情况,放眼望去,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再加上心理压力,和平时训练的模样大相径庭。
行骋忽然有点儿庆幸,当年他比宁玺矮很多,还很执拗,天天跟着他哥屁股后面跳着学摸篮筐,宁玺总是无语地看着他,忍不住训他:“行骋!摸不到别使劲儿跳,脚崴了摔得你哭!”
弹跳一直是行骋的强项,每次比赛前跳球也总是搏得头筹,风光无限,从空中一抓到球,他就下意识扭头去看慢悠悠去卡位防守的宁玺。
那会儿行骋每次看着宁玺来防他,神情漠然,他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冲进去。
狠狠地,无所顾忌地,冲进去。
五月份的最后一天,石中给高三放了小半天假。
行骋手肘的伤渐渐好了,体考表现太突出,差点儿影响到他握笔写字,急得他妈妈快哭,行骋心里又懊悔又满足,至少他的体考真的考得非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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