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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忆后我和宿敌相爱了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宁世久
皇室本来便是最大贵族,他此般行为,怎能不让公卿们指责。
要刘伯光说,大国师也是个蠢货,放公卿们的力量不用浪,现在果然死了。而且正是靠着大国师之前的偏心,祝师之间派别对立严重,只要不是平民祝师,和大国师的关系肯定不怎么样。
平民祝师的表现如闵吉,出身好的祝师,就该和面前这位夭祝师一样,敷衍着附和了两句对几样朝食的称赞,并不把它当一回事。
之前青城剑门的祝师为什么走?因为他们是平民派的,受过大国师恩情,不走会让人戳脊梁骨。
那什么样的祝师会留下?自然是和大国师不合的勋贵派祝师。
刘伯光只要将他招揽进青城剑门,因为祝师离开而对掌门谌巍不满的青城弟子自然会感激他,无形之中压了谌巍一筹。
想到这个可能,又想到夭祝师或许的身份,刘伯光的话语不经意间又柔和了少许,好似春风拂面般温暖和煦。
闵吉快被这春风拂吐了。
车山雪虽然看不见,却能想象闵吉是个什么表情,从刘伯光的态度言语中已经揣摩出不少消息的他内心暗笑。正巧堂上几人都已经放下筷箸,车山雪对刘伯光点点头,刘伯光便招呼陪客的刘明业:“明业,闵小祝师既然想入青城为徒,你带他去把这件事办好吧。”
“等等,”不想和刘家人为伍的闵吉猛地看向车山雪,“先生”
“见到青城的师兄们一定要好好打招呼。”车山雪说。
“先生”闵吉不愿。
车山雪微笑,道:“去吧。”
“可是”依然不愿意的闵吉突然看到车山雪偷偷给他做了个手势,他沉默片刻,转头对刘伯光道,“先生他双目有恙,请刘副掌门好些照料。”
“这是自然。”刘伯光说,“以后闵小祝师便是我青城剑门的一员了,你起步落后,可要笨鸟先飞,多多努力啊。”
作为青城剑门的副掌门,他这话得体极了,但闵吉就是听着不舒服。拱手道了几句场面话,少年人忿忿跟着刘明业离去了。
“夭祝师的弟子甚是体贴。”留在正堂的刘伯光对车山雪说。
“路上遇见的小友,生病了多亏他照料,并非我弟子。”车山雪貌似随意地回答。
“啊,可要请大夫来看看?”
“是秘术反噬,普通大夫哪里看得好,”车山雪说起谎言不带眨眼,“更何况刘副掌门已替我还他一恩,我还不知道怎么感谢副掌门。”
代人还恩可不是才认识的人能互帮的事,刘伯光愣了片刻,意识到这是夭祝师在向他示好,从善如流地拉近两人的距离。
“哪里哪里,夭弟感谢什么,举手之劳罢了。”先改称呼,刘伯光又道,“倒是忘记了问,夭弟从哪里来?”
“鸿京。”
“哦,”刘伯光斟茶的手一顿,“鸿京最近不太平啊。”
他把茶杯递给车山雪,车山雪接过,端起贴近唇边,没有饮下,而是轻声道:“青城不是一样?”
刘伯光蓦地一惊,差点以为对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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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破他的野心。
“都是因为谌掌门那一剑,刘兄最近忙碌得厉害吧。”车山雪放下茶杯道。
他唇边叫茶水染出湿润的色泽,勾起嘴角时能让人失魂落魄,刘伯光定了定神,心道这个夭祝师果然不是简单人物,未叫他继续把持话题,刘伯光猛一瞪眼,直截了当说出自己的猜测:“还不是你们叫掌门挥出那一剑!”
谌巍果然和鸿京中的某些势力有勾结,车山雪心里升起淡淡失望,却也没有全信。
他慢吞吞道:“可是……谌掌门能在千万里之外一剑杀国师,说不定也能在千万里之外一剑杀圣人呢。”
刘伯光再次一惊。
一惊后,他立刻意识到一个机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刘伯光对面的壁花美人冲他玩味一笑,意有所指。
“锋芒太露啊,这可不好。”
第10章你要见,不给见
“刘伯光荐了个祝师来?”
阳青峰的君子堂,谌巍随口问为他针灸的林苑林长老。
他上衣半披半敞,一半臂膀光.裸在外,露出块块分明的臂肌胸肌和腹肌来,只是这一肌二肌如今可算不上美色,上面插满了金针,密密麻麻,将谌掌门扎成了好大一只刺猬。
扎针的自然是林长老,这位长老比谌巍还小上个三十多岁,如今却是执掌青城剑门药青峰的一峰之主,管理整个医药堂,门下弟子无数,可算当世神医。有他坐镇,青城山弟子就算是一时没了气息,也能救回来。
此刻他扎谌巍,自然是因为谌巍身上有伤。
是当初强行破关而出留下的内伤。
谌巍原定是要闭三年关,还是三年死关,哪能有随随便便就出关的道理。重生的谌巍回到元惠十七年,身体却停留在内息停滞,宛若死物的闭关状态,他强提一口气破关而出,之后又将全部气力灌注于那一剑上,若不是留着一点理智,知道在搞出这样大的动静后万万没有再去闭关的道理,不然谌巍怕是早抛下这一山庶务,再去闭关疗伤了。
老百姓都觉得,如剑圣这般的世外高人,怕是餐风食露,说闭关就闭关,十年二十年不在话下。实际上,谌巍没有接下掌门一职前还好,接下掌门一职后,他每次想闭关,都得提前半年开始准备,哪怕有刘伯光在一边协助,他需要安排的事情也多如天上繁星。
这样一想,谌巍反而有点羡慕起车山雪来了,能不问世事专心苦修六十年,他怕是能达到传说中破碎虚空的境界了吧。
“提气,掌门,”林长老满身火气地扎下一针,“别分神。”
谌巍挨下,全程不动神色。
林长老扎完这最后一针,又点燃一束干艾草,也不用什么器具,直接放在谌巍几个大穴上,烟气缭缭,火星明灭,简直是把谌巍当做是腊肉在熏。
好生把不自爱的掌门折磨一番,林长老这才满意了,开口回答谌巍刚才的问题。
“是有这么一回事,”外貌干净如少女的林苑熟练都捡桌上的东西,一边数剩下的金针一边说,“我还听说刘家的一个大笑话,说是那个祝师一开始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刘家哪个小子,被剑仆围了客舍,结果刘家后来听说被围的是个祝师,亲自押了他家小子去赔罪,街坊邻居都瞧见了,当时那位刘家小子脸色红了青,青了紫,紫了白,哎哟,我看得开心极了。”
听他说话的谌巍心里白眼一翻,知道这位可不是听说了笑话,而是听到消息直接去围观了。
林长老林苑,当世神医,武艺亦是宗师之境,却有个上不得台面的嗜好,就像后屋里的妇人一般,爱看热闹,好与人说长道短。
这人不仅管理了青城剑门的药青峰,还养了一班说书人,仗着长老的权力,直接让说书人在青城山上开演,搞得他那药青峰时常像庙会一样热闹。
谌巍道:“被得罪的那位祝师看上去,大概像世家出身吧。”
林苑:“掌门猜得再准确没有了,当时他从楼上走下来,嚯,好大的气派,还带着个仆从呢。”
可怜的闵吉,因为太不起眼,直接被人看做是仆人一流。
谌巍冷笑:“若不是公卿世家出身的祝师,哪个愿意这个时候上青城剑门?”
他想起那个直接在他面前甩袖而去的黑衣祝师,脸色好了一些。
有些人,明知道他厌恶车山雪,却依然敢接下供奉院的调令来青城山,听说他杀了车山雪,也不像那朝廷来使一样胆小如鼠,敢所有人一起上辞呈,不怕惹恼了他连山也下不去,好歹算有真风骨。
而有些人,明明和车山雪并非一派,却不敢来青城山投诚,生怕讨了他们大国师的嫌,如今以为车山雪不在了,又屁颠屁颠地送上门,送上门就算了,送的还是刘伯光的门,叫人怎么瞧得起。
身在刘家的车山雪可不知道自己还没有见到谌巍,就让别人给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谌掌门沉吟了一盏茶的功夫,林苑则又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大衍各地发生的新鲜事,发现时间够了,抬手要将掌门身上的金针起。
便是这时,他听到掌门突然开口。
“哪能让猫猫狗狗都来青城山当祝师。”
“哦?”
“刁难一番,”谌巍道,“赶走吧。”
***
车山雪当然不会晓得已经有人不打招呼地定下了他的来去。
他在刘园正堂里和刘伯光你来我往话里话外明刀暗箭地试探了整整一天,几次差点被姓刘的老狐狸逼出了马脚。好在车山雪虽然失了魂,一身气派却颇能装模作样,更何况他对鸿京里那些人的揣摩真是太准确没有了,若不是他一步抢了先,再过几日,鸿京遣来的祝师恐怕就会和刘家接上头。
等姓刘的老狐狸终于被哄骗了过去,已经是晚上。
他们自然是歇在了刘园,被好好招待。
闵吉跟着刘明业出门了一趟,尽管依然站定刘家都是坏人立场一百年不动摇,但看到刘明业三言两语替他办好了冬试准备,一面觉得受了恩情,一面又觉得自己违背了原则,万分纠结。
堂堂一个有正经官职的祝师会去给街坊邻居家的猫狗治病,可以说是闵吉性格直纯真,也能说是不爱权势好欺负,仿佛初次认识社会黑暗的少年把自己气了个脸红耳赤,见到车山雪也不打招呼,一路含胸驼背,像是颗雨打风吹下的蔫蔫小白菜。
可怜见的,车山雪都不好意思逗他了。
等到夜半三更,闵吉仍然一肚子忧愁,在床上翻来覆去,把自己活成了一只香喷喷的锅贴。等他好不容易有了一点睡意,正要合上眼睛,突然听到房间里的窗户吱呀一声响,像是有人伸手将它推开了。
那一瞬间,过去看的各种话本桥段什么狐妖入梦,厉鬼索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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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人打劫,都敲锣打鼓地在闵吉脑子里上演开唱。十六岁的小祝师一个鲤鱼翻身爬起来,伸出脚去勾鞋子的同时往窗户那边望。
只见夜幕低垂,北风低着吹,一院子的树影晃动,好似无数人影来往,而他那好先生坐在窗棂上,背靠着一边墙沿,面朝着他,眼睛都笑得弯起。
“我在隔壁都被你吵起了,”车山雪挖苦他,“长夜漫漫,闵大人是在思念哪一家的姑娘?”
为了进青城剑门,闵吉早在一个多月前就把官给辞了,不然和和镇怎么可能放他走。此刻听到车山雪喊他闵大人,闵吉先闹了个大红脸,渐渐的面上薄红又退去,他穿好鞋子,都到窗前,低垂着头,让车山雪看他的发顶。
“先生,”他说,“你不要帮刘家人好不好?”
“你这是在撒娇呢。”车山雪等了半天,等到这样一句话,无奈笑道。
“刘家人都不是好人,”闵吉低着头碎碎念,“之前掌门没闭关还好,掌门闭关两年,十里八乡都传遍了他们做的坏事,他家人多势众,自家子弟不算,还有青城剑门的一些低等弟子跟着为非作恶……”
“哦,”车山雪听得兴致勃勃,“做了些什么恶?”
“青城镇里什么模样先生也见着里,还抢我的名额……”
“这哪里算什么大事。”车山雪摇摇头,“你若去鸿京,看那些大臣是怎么作妖的,才晓得什么叫坏人。”
闵吉:“我也不想被他家帮忙……”
车山雪:“你自己努力取得的入试青城剑门资格,刘家所谓的帮忙,不过是替你节省了打点的时间,他们本是有意讨好,小恩小惠,不值一提。”
闵吉想起跟在刘明业身后,镇民们和青城剑门弟子看向他的截然不同目光,想说什么,又咽了下去。
车山雪见他还是没想通,又道:“难道你以后会和他们一起为祸乡里?”
闵吉:“当然不会!”
车山雪:“你看,你让刘家帮忙,又不帮刘家做事,岂不是占了刘家的便宜,到底有什么想不开的?”
“可是,”闵吉瞟了一眼车山雪,“先生你要帮刘家……”
“我没说要帮刘家什么,”车山雪笑起来,“那些许诺是刘副掌门自己脑补太多,他倒也是个有野心的人物,可惜……”
可惜有时候,一剑破万法,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车山雪的头又隐隐作痛起来,他打了个哈欠,下结论,“我想上青城山,谁也拦不住我,借刘家的手不过找个方便点的由头罢了,”顺便给谌巍找点麻烦,“明日我还要让你去打听消息,怎可神萎靡地出去。”
“哦,”闵吉面无表情,“先生开导我,只是因为明天要我跑腿。”
“贫嘴,快去睡。”车山雪道。
他听着闵吉上床,悉悉索索地钻入被窝里,不多时就传出了细微的鼾声。
而车山雪依然背靠窗棂坐在窗上,他眼睛不能睁,面对的方向却是镇外连绵的青城山脉。
冬风低吟,竹林浅唱,闵吉见到的是鬼影萧萧,车山雪听到的是一首满怀期待的夜曲。
他捧住泛红的脸叹息。
心绪起伏太大所以失眠,毛头小子这样就罢了,他一个百岁老人做出来……
有点丢脸。
***
第二日。
一宿没睡好,车山雪强打神跟刘副掌门上山,却被数个青城弟子拦在山脚。
昨晚把话放那么满,说没人能拦住他上山,还没几个时辰就被打脸,谌巍果真和他有大仇。
青城弟子不知道车山雪的复杂心情,大声道:“掌门有令,今后来青城剑门的祝师,无论是自荐上山还是朝廷派遣,都要通过考核才能就任!”
“昨天还没有这个规矩,”刘伯光怒道,“让我去见掌门!”
车山雪再次叹气,拦下刘伯光,询问那个青城弟子:“你家掌门要考核什么?”
青城弟子瞪了他一眼,嗓门更大。
“你敢不敢上青云路!”
第11章看一眼,逝百年
登青云,入青城,山门落刀剁了人。
民间谣言如此,足以见得青云路并非一般人能走。
百姓们愚昧无知,为青城山的青云路附会了各种传说,有说被青城历代掌门打败的妖魔兽心怀怨气,纠缠得代代青城掌门不得好死,于是请了供奉观的祝师来,将那怨气转移宣泄在青城山脉,久而久之,怨气腐蚀,竟然形成了一条道路。又有人言,那青云路含着青城剑门的气运,不然怎么能叫青云路?能走上去的人少,但能走过的人,一生必然步步青云。
这些都是谬传,身为青城副掌门,刘伯光当然知道青云路的真相。
阵法一道是供奉院的绝学,却不是说其他宗门没人会阵法,毕竟宗门驻地不是你随便捡一座山头住下便够的,没有防护大阵,哪天叫人把门中典籍偷了都不知道。
阵法千变万化,可再怎么变也不离本宗,一个完成了的阵法,必然有生门,也必然有死地。
青云路,就是青城山的死地。
青城剑门乃是大衍第一宗,它占据了第一的名头,却没有第一的容人雅量。前来拜访的若是青城剑门的盟友,自然能走阳关大道,要是有人来找茬,或是干脆不想让来人上山,青城剑门就会将人请到青云路前,识相的自己告辞,不识相的就去青云路里吧,青城剑门表示概不对青云路上人的生死负责。
这条恶名响亮的青石小路自阳青峰而下,横插过青城护山大阵,所过之处,可谓鸟飞绝,人踪灭,连杂草都不长一棵,甚至环绕的竹林都和青城山其他地方不是一个画风,颜色深似墨,长叶硬若铁,微风一吹,群竹摇曳,好似一窝的魑魅魍魉。
车山雪站在青云路下,虽然看不见这诡异场面,身为祝师修炼出的灵觉却能感应到弥漫的死气,一时也无话可说。
他不得暗自思忖:这还没见面呢,谌巍就给他一个下马威,他们果真是气场不和?
“晓得厉害了吧,”那青城弟子向来看不惯刘家一派,所以才会被选出来做这件事,他嘴上也不饶人,“我劝你速速退去,莫要折在青云路上。”
“小兄弟,”车山雪问,“刚才你说,此地阵法只开了一半。”
“哎哟,夭弟,”刘伯光听车山雪话里的意思是想去试一试,连忙劝道,“青云路的阵法可是我青城护山大阵的一部分,就算是威力减半,也不是随便哪个能走上去的。我那掌门贤侄不知道是被哪个惹生气了乱发脾气,你现在山下等一等,我去劝劝他。”
传话的青城弟子哼了一声,刘伯光面色不好,带着自己的簇拥转身要上山。他才走没两步,就听到身后杂乱的惊叫,连忙回头。
只见那位夭弟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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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青城弟子们的阻拦,已经一脚踏上了青云路。
车山雪影子里的厉鬼无法跟随,直接被弹出了青云路。霎时鬼影漫天,狂风大作,卷着枯叶沙尘遮蔽了人的视线,等这突如其来的妖风散开,厉鬼们再次藏匿,青云路上已经不见人踪。
“完、完蛋了。”刘伯光想。
圣上派来搞谌巍的人要是死在这里,他该怎么向鸿京解释。
“快去禀报掌门,”刘伯光满头大汗地催促道,“请他暂且关闭一下这边的阵法呀。”
青云路上,车山雪自然不知道有人为他一条小命操碎了心。
脚下的石阶湿滑,青苔遍布,因为没有人清扫过,落叶几乎遮蔽了小路的一半,堆积在一起,散发着腐烂的臭味,瘴气萦绕墨色竹林间,天光下见着泛起浅紫色的光晕,能吓晕一群识毒的大夫。
但是车山雪看不见,他一双眼睛至今不能睁开。
世间从未有传言说过大国师是一个瞎子,可是车山雪自从在和和镇苏醒后,对于什么也看不见这一状况十分适应,足以见得曾经他非常习惯双目不便的生活,就算失魂,身体本能也可以熟练应对。
这些天里,他就这样摸索着来到青城山,一路上哪怕再不方便,也不曾产生过要睁眼的冲动。
但现在,车山雪却突然很想睁开眼,很想看一眼这青云路。
他觉得,他曾经……来过这里。
曾经气喘吁吁地攀登,为了去见……
见谁?
车山雪身形一顿,只觉得头痛欲裂,有什么呼之欲出。
而黑暗竹林里鬼鬼祟祟的声势也越来越大,就在车山雪停下脚步的一刹那,一阵妖风卷着竹叶向他扑来,竹叶边缘泛着锐利的冷光,瘴气也蠢蠢欲动地候在一侧,只等他自投罗网。
但车山雪恍然未觉,在他一片黑暗的视野里,那个胡乱出现的爹……不,大衍开国皇帝车炎又冒了出来。
他依然是银甲红袍的戎装,一手持剑,一手招呼车山雪:“幺儿,你看,这是竹刀阵,像我们这样踏入其中,便会触动其中牵引的气机,竹叶射出来了,对吧?但竹叶再多,能有天上的星子多?这个时候,该用紫微剑歌里的星罗棋布……这样!”
耳边听到的是竹叶破空的飒飒之声,眼前出现的却是星雨般的剑光,失去视力的双目让车山雪仿佛在这一刻身处不同的时空中,他袖中的右手一颤,想拿出自己的剑,却没有摸到。
是了,他很早就不用剑了……如今他擅长的,是兴盛之祝,和衰亡之。
这个念头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无数字句在脑海中如卷轴般展开,各种秘术各种符咒下一刻就能诵念出,仿佛从未遗忘过。完全不用思考如何应对,车山雪挥袖一卷,一阵更强的风向着竹叶妖风扑了过去。
风与风相抗,只能阻上一阻,那一把把小刀般的锋利竹叶却破风而来,携着一股遮天蔽日之势,不把车山雪穿十七八个窟窿誓不罢休。
车山雪却退也不退,以袖掩面,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那是海中鲸吞一般的吸法,偏偏不惊动射来的竹叶,不惊动脚边的朽木,也不惊动青云路两边的竹林,只有浅紫色的瘴气向着车山雪涌来,无法抗拒地被吸入车山雪的肺腑。
只是一个呼吸间,周围的瘴气竟然被吸了个一干二净!
做完这一切,车山雪屏气片刻,接着,他缓缓地,缓缓地,又将肺腑中的瘴气吐了出来。
瘴气进入车山雪肺腑中时不过是淡淡紫色,如烟气一般从车山雪口中冒出时,色泽已经趋于夜幕般的深紫,诅与毒液浓稠数倍。
向车山雪射来的无数竹叶小刀一没入这深紫的瘴气中,就化为了青烟道道,不容挣扎地融化其中。
被瘴气包围的车山雪提步,继续往上走。
深紫的瘴气在他周围萦绕不散,笼罩的范围越来越大,若是有人跟在车山雪身后走上这青云路,便会发现一路上石阶光滑无尘,青苔不见,朽叶不见,如刚清洗过的干净。而车山雪本人则通过了竹刀阵的区域,进入了下一个关卡。
一道溪流蜿蜒而至,伴着青云路前行。
青岩流水,该是一道美景了,但此地却见不到什么溪水欢快地拍打卵石的景致。那水流漆黑,水面平静,明明只是一条浅浅溪流,看起来却仿佛深不见底,能将人魂也摄去。
“八千亡魂阵,”记忆中的车炎朗声道,“既然魂从水,当以星火一招破之。”
车山雪眼前再一次闪过一个剑招,只是横劈一剑,却来势如火,足以燎原。
但他却用不上这紫微剑歌中的招式了,毕竟,火再怎么克水,哪里有祝师克幽魂来得实在。
面对一万三千厉鬼之军,车山雪尚能面不改色,这八千亡魂阵就算有青城护山大阵的加持,和周小将军的一帮同袍比,差距依然如路边石头较之上古美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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