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作死后我成了白月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纪婴
她顿了顿,又道:“不但如此,你之后还夺走了红玉姑娘的外衣,假扮成她的模样,躲在客人的床铺里——”
贺知洲:……
贺知洲:“能让我一个人静静吗?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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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知洲受了一番心理创伤,哭哭啼啼给暖玉阁里的姑娘们道歉后,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仔细思考待会儿应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师叔天羡子。
宁宁对此叹了口气,拍拍他肩膀:“这种时候,只要微笑就可以了。”
她要留在暖玉阁里继续询问有关鸾娘的消息,因此并不着急离开;而百花深处在白日里客人不多,女孩们便也恰好时间宽裕,特意寻了个房间,再度叽叽喳喳地说开。
“我们之前说到,鸾娘虽然没上过学堂,却突然就会写字念诗——她奇怪的地方还不止这个呢!”
猫眼姑娘眨着眼睛,坐在椅子上双腿不停晃悠:“我比她小几岁,来的时候因为年纪尚小,只需学习礼仪,不用忙着待客,因此空闲的时间也比旁人多得多。那时成天无聊,我便不时会去看看其他姐姐在做什么,没想到无意间,发现了一处关于她的猫腻。”
她的语气神秘兮兮,不仅宁宁,连身旁几个暖玉阁里的女孩也纷纷露出好奇之色,催促她继续讲下去。
猫眼姑娘抿唇一笑,刻意压低声音:“鸾娘她呀,似乎在和什么人通信。”
“通信?”
“对啊!就是晚上招来一只信鸽,把信放在它身上,再由鸽子传给另一个人。”
她哼笑道:“那会儿半夜三更,我睡不着站在窗前看风景,没想到居然见到一只信鸽飞到了她房间里头,跟做贼心虚似的,生怕被别人看到。”
“这样说来,鸾娘从那时起,就已经懂得写字了。”
宁宁好奇问她:“为何不用传讯符?”
这回另一个女孩噗嗤一笑:“宁宁姑娘,催动符篆需得耗费灵力,我们未曾学过仙法,自是不知如何使用。”
“不知姑娘可曾听过鸾城里的一则传言?”
又有人软声开腔:“传说以魂魄为筹码、鲜血为媒介,向鸾鸟许下心愿,愿望就能实现——献祭魂魄一事,不正好能与‘道士无法请魂’对应么?”
这是宁宁从未听过的传说。
在她心里,鸾鸟向来是象征福祉的瑞兽,与如此残忍的献祭完全搭不着边。更何况,若是所有人的所有愿望都能通过这种方式实现……
那未免也太轻而易举了些。
“城主之前还娶过一个妻子。”
猫眼姑娘见她半信半疑,继续道:“你一定不会想到,鸾娘性情大变、半夜被我撞见传递信件、上一位城主夫人突发重病……是在同一时间。”
宁宁一愣,听她敛了笑沉声说:“她之所以懂得献祭之法,一定是受了传信那人的教唆。先是让真正的城主夫人暴毙身亡,再把自己慢慢变成城主心中最为中意的模样,一步步设下套子接近他——这样想来,岂不是一气呵成?”
如此一来,究竟是谁在与她暗中通信,便成了整起事件里最大的疑点。
可他帮助鸾娘的目的是什么?之后的少女失踪案,也都是由他们二人所犯吗?
宁宁想来想去找不出思路,只得先将此人放在一边,专心询问有关鸾娘的线索:“你们谈及她‘性情大变’,不知此事从何说起?”
“这样说吧,她呢,从小在花街长大,是最为普通的风尘女子,得了客人就往上迎,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我们都是这副德行,全当为了活命,没什么好讲的。”
猫眼姑娘道:“但自从某一天起,她突然变得不大对劲,具体怎样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像是变了一个人,老是阴沉沉站在一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对对!她好像一天天地,不知怎么就突然清高冷淡起来。”
扎着辫子的小姑娘趴在桌子上,哪怕只是轻轻一挑眉,也自带了摄魂夺魄的媚意:“从前的鸾娘跟我们没什么两样,自从开始接近城主,就不爱笑也不爱讲话,充其量若即若离地朝他那么一笑。只不过见了两三次面,就把城主的魂儿给彻底勾走了。”
她说罢想了会儿,一槌定音地下了总结:“她就像知道城主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把自己彻彻底底变成了那种类型。”
这句话极为贴切,引得在场好几个女孩深以为然地纷纷点头。
唯有一人皱了眉,对宁宁柔声道:“宁宁姑娘,你可别听她们瞎胡闹。我与鸾娘从小一起长大,最是清楚她的为人,她绝非心思险恶之辈,万万不会做出此等丑事。”
竟是红玉姑娘。
“她向来拼命,一旦定了心思,就断然不会放手。从前她想凑足赎金离开百花深,便用尽浑身解数招徕客人;若是想要嫁给城主,那为了他钻研书法诗赋、将自己变成他喜欢的性子,也有理可循,哪里会和神鬼之事扯上关系。”
她在一众小丫头里年纪最大,其他人虽然不服气,然而出于对红玉本人的敬佩,都鼓着腮帮子一言不发,听她用温温柔柔的嗓音继续说:
“我们生来贫贱,若说不想过上好日子,那必然是假话。鸾娘就算为了接近城主,刻意将自己变成另一副模样,在我看来,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可耻。”
“红玉姐姐,你还帮她说话啊?”
猫眼姑娘冷哼一声:“她自从嫁入城主府,就再也没有与我们来往过。上回咱们在灯会上遇见她,那女人明明看见了你,却像在看陌生人一样——这分明就是不对劲嘛!”
红玉摸摸她脑袋:“我们这种身份,她不认也在情理之中。我虽然觉得失望气恼,却不希望你们出于个人好恶,把强加之罪安在无辜之人头上。”
她虽是这样说,但从宁宁已经掌握的线索来看,鸾城少女失踪的幕后真相很可能与鸾娘脱不了干系。
但若要查明……又应该从哪里入手?
宁宁脑袋里的思绪一团乱麻,没有头也没有尾巴,正在默不作声地思考时,忽然听见房间虚掩着的木门被陡然推开,耳边传来贺知洲生无可恋的声音:“宁宁救命!我的钱……我的钱全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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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知洲的钱袋子里空空如也。
他之前在浮屠塔里得了宝贝,这回又在秘境中采了不少灵植,开开心心随手一卖,就是满满一口袋的可爱小灵石。
然而当他好不容易醉酒清醒过来,在迫害师叔之后的满心绝望里,为了让自己开心一些,本想拿出钱袋里的灵石细细观摩,却发现一粒灰都没剩下。
一点开心也没有,整个人更绝望了。
跟言情小说里女主角是男主的命一样,那些石头也是小穷鬼贺知洲的命。托他的福,宁宁与裴寂头一回进了鸾城里的刑司院。
刑司院和警察局没有太大差别,经群众报案后非常迅速地调用了监控摄像头,即鸾鸟像记录的城中影像。
据接待他们的刑司使说,多亏有城主设下的术法,近日以来鸾城可谓夜不闭户、路不拾遗,能在这种风气之下弄丢浑身家当,也算是个人才。
画面在深夜的百花深处不断游弋,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玄镜中出现了两道无比熟悉的影子。
还是他和天羡子。
贺知洲又想起暖玉阁里的惨案,差点没站稳。
镜子里的天羡子呆呆立在路边,跟前站着个陌生男人。那男人手里拿了个葱葱茏茏的茂盛盆栽,满脸堆着笑:“这是我们祖传的摇钱树,只要你给我钱财,我就能变出双倍的灵石。”
他说着拿出三颗下等灵石,往盆栽后边一晃,再张开手指,居然当真成了六颗。
——因为在盆子里还藏着好大一堆。
这是个极度弱智的街头骗术,但凡是个正常人,都绝对不会上当。
只可惜那时的天羡子不算正常人。
“好厉害,好神奇!”
天羡子呆呆拍手,在男人不间断的怂恿下咧嘴傻笑,从钱袋里拿出可怜巴巴的一百灵石:“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钱,拜托你了!”
骗子虽然看出这是个喝醉了的傻子,却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是个穷到抠脚的穷光蛋,一时间笑容凝固,欲言又止。
然而一百虽少却也是钱,男人刚把它们拿在手里,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贺知洲义正言辞的吼声:
“师叔,你在做什么啊!”
镜子外的贺知洲乐到嘴歪,一拍大腿:“看见了吧!不愧是我,连醉酒之后都能保持如此清醒!”
然后就看见画面里的他仰头发出一阵朗声大笑,继而摇摇晃晃地站在男人跟前,用手指比了个三:“摇钱树如此神奇,一百灵石怎么够!我加投!”
贺知洲刚喝下的茶水被噗噗噗喷出来,猛地吸一口凉气,在扑通扑通的心跳声里,听到属于自己的声音:“加投!三!千!万!”
说完还一把握住天羡子手腕,激动得眼眶泛泪光:“太好了师叔!这世上所有的奇迹,居然都被我们碰到了!我们真的好幸运好幸运哦!”
贺知洲:……
贺知洲一口气没喘上来,翻着白眼滚下了椅子,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全部身家加在一起,连三千万的零头都够不上。
可惜无论此时的他有多么后悔,玄镜中的景象都不会逆转或停下。
被摇钱树骗局一夜骗走三千万,贺师兄如同瞬间老了三千万岁,满目沧桑坐在地板上,忽然听见宁宁的声音:“等等——你给他的东西,好像不是银票。”
贺知洲回光返照,化身一根木棍人,直挺挺从地上窜起来。
只见玄镜里的他拿着纸笔写写画画,写完后立马喜气洋洋递给骗子。
那张白纸一看就不是银票,男人原本还保持着迫不及待的微笑,晃眼将它一瞟,脸色瞬间就不对劲起来。
“春风送来暖洋洋,千家万户齐欢笑。朋友送你三千万——”
他念着念着开始猛打哆嗦,牙齿气得一颤一颤,声音也抖个不停:“千万要快乐,千万要幸福,千万要健康。有这三千万,新年快乐一定旺——我旺你娘个锤!臭小子敢耍我?!”
贺知洲喜极而泣,在短短片刻内经历了人生的大喜大悲:“不愧是我!!!”
男人最后这句话一出口,身旁半傻半呆的天羡子便拔剑出鞘,在回环浩荡的剑光中蹙紧眉头:“你说谁是臭小子?”
不断作死后我成了白月光 第130节
天羡子虽然醉了,脑子里护犊子的本能却还在。
他修为极高,如今仅是拔剑对准不远处的男人,就已经能让后者在层层威压之下猛然吐出一口鲜血,站立不能,径直扑倒在地。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两人来头不小。
“你、你们等着!”
男人自知理亏,加之技不如人,要是当真打起来,不但骗来的一百灵石会沦为泡影,恐怕还要自己承担一大笔医药费,再严重一点儿,还得变成丧葬费。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勉强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就往后边跑,用最怂的语气说出最狠的话:“两个白痴!别让我再碰见!”
骗子就这样跑了。
这剧情百转千回,处处是转折,连身为当事人的贺知洲都满脸懵,那他的钱到底去哪儿了?
“你你你,干嘛呢!这儿是你能随便乱闯的地方吗?”
他正茫然无措地愣在原地,忽然听见身后响起刑司使粗声粗气的嗓音,旋即是一道莫名熟悉的青年音:“我我我找人——就是里边那位!嘿,贺公子!”
三人一起回头,见到一位大汗淋漓的白衣青年。
“我总算追上你们了!不愧是修道之人,怎么走得如此之快?”
他用帕子擦了擦汗,轻声笑道:“贺公子,昨夜你买的墓地,还有一处需要按手印确认,否则我交不了差。”
贺知洲彻底愣了:“慢着!什么墓、墓地?”
“昨夜您在我这儿买的啊!”
青年咧嘴一笑:“不记得啦?您为自己买了十几处墓地,说要让整个修真界都变成您的坟啊!”
让整个修真界变成他的坟。
贺知洲心头一梗。
“这个这个,”青年笑意不改,很有职业操守地继续讲,“您昨晚已经规划好了,脑袋放在北皇城,身体埋在逐鹿州,双手双脚依次分散在边塞各个城邦,这样一来——”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张地图,把这几个点细细一连,居然是个遍布全域的火柴人形状:
“这样一来,春天种下几个贺知洲,秋天就能收获千千万万个贺知洲。等遍布全国的贺知洲团结起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就能推翻封建统治,建立伟大的社会主义新国家——虽然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但您昨晚的确是这样告诉我的。”
贺知洲:……
又是一滴泪,从他脆弱的眼角滑落。
这哪里是买墓地。
这是自己送了自己一个五马分尸啊。
宁宁啧啧摇头,只想为他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
“这不是重点。”
唯有裴寂皱了眉,沉声道:“既然城主夫人有问题,而她又特意指使我们喝了不大对劲的九洲春归……你们没有发觉么?本应该与师尊师兄一起的郑师姐,我们方才翻阅影像时,纵观整个百花深,都未曾发觉她的身影。”
第77章
“那一日, 城主府内大宴宾客,华灯初上、歌舞笙箫,但见有一红裙女子踩月而来, 一曲霓裳舞罢, 惊艳四座。”
台上的说书先生用力一拍惊堂木,声调随之扬起:“这便是城主与夫人的初回相见, 后来据城主所言, 他自少年时起便常做一个相同的梦。梦里神女踏月, 红衣如火, 于云烟蒸蔚之时身形渐隐, 匆匆不知其所踪——而城主苦觅多年,在那日终得一见。”
台下大多是前来参加十方法会的仙门弟子,对这段男女地位悬殊的闪婚爱情故事十分感兴趣, 有人听罢大喊一声:“可我听说,他娶新一任妻子的时候,上位城主夫人去世还没满一年呢!”
这简直是明晃晃的砸场子,偏偏有不少人跟着他应和:“对啊!这样如何对得起之前那位夫人的在天之灵?”
“这、这个——”
说书先生显然有些慌,拿手帕匆忙拭去额角冷汗:“诸位小道长有所不知,城主与上一位夫人之间, 不但是全城皆知的家族联姻, 也是出了名的感情不和。平日里一并出现时,虽能称得上是‘相敬如宾’, 却能轻易瞧出彼此之间没什么情谊,冷淡得很。”
他说得口干舌燥, 囫囵喝下一杯半凉茶水,见台下有不少修士露出了好奇之色,便趁势继续说下去:“上一位城主夫人姓宋名纤凝, 是个自幼在深闺长大的小姐,身子骨一直不好,连家门都很少出去。”
城中百姓所传,皆是骆元明与鸾娘命中注定般的爱情故事,对这位宋小姐所提甚少。许多人都是头一次听见她的名字,不由下意识闭了嘴,竖起耳朵继续听。
“但城主呢?一个在外历练多年的修士,若不是非得继承城主之位,说不定直到如今也在云游四海。这两位的经历、兴趣与性格全然不同,就算真想擦出火花,恐怕也难。”
说书先生摇头喟叹道:“其实那也是个好姑娘,可惜天不如人意,竟突发重症,就那么走了……唉,造化弄人呐。”
“我还有个问题!”
小弟子们在宗门里勤修苦练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能接触一些紧张刺激的八卦,个个热情高涨,趁乱高声道:“我听过一个传言,声称鸾城失踪的少女们很可能与鸾娘有关——不知先生如何看待此事?”
台下一片哗然。
这个问题颇为敏感,然而说书先生讲得上了头,一时没再顾及其它,压低声音道:“其实吧,这个说法早就传到了城主和夫人耳中,夫人为自证清白,特意让人巨细无遗地搜了一遍卧房与随身物件,结果什么都没发现。”
宁宁坐在角落里安静地听,看着桌面上写满字的白纸,心乱如麻。
自从裴寂察觉郑师姐不见踪影,他们便将当晚的影像来来回回翻了个遍。百花深处人来人往,却始终没有见到郑薇绮的影子。
城主府鸾鸟像的双眼呈旋转之势,只要把握得当,很容易就能避开监察。她消失得毫无征兆,唯一行得通的解释,只有被别有用心之人掳了去。
贺知洲的第一反应,是立刻找到城主与鸾娘,跟后者当面对质。
然而这位先生说得不错,当初城内谣言大起,鸾娘只道身正不怕影子斜,连常去的书房都叫人细细搜查了一遍,最后自然是一无所获。
城主本就对夫人极为偏袒,打那以后便愈发信任鸾娘,勒令旁人不得妄加议论,将她与失踪一事扯上关联。
也就是说,如今郑薇绮不见踪影,就算他们一行人向城主禀明此事,先不说他会不会相信仙门小弟子毫无证据的一面之词,哪怕当真答应让他们搜查鸾娘,恐怕也找不出任何可疑的蛛丝马迹,反而会打草惊蛇,让她更加防备。
他们掌握的消息太少,决不能轻举妄动。
“不止郑师姐,大师兄也不见了。”
宁宁用手拖着侧脸,在纸上的“孟诀”两个字旁打了个问号。
据林浔所言,大师兄醉酒后倒在了酒楼里,但当三人前往天香阁时,却得知他亦在昨夜跳窗而去,不知所踪。
“按照常理来说,修道之人应该很难醉酒,像你们昨晚醉得那样厉害,就更是离谱。”
宁宁沉思片刻,在阵阵惊堂木的响声里正色道:“尤其师尊,他修为最高,却醉得最久最厉害,直到此时也并未恢复;大师兄杳无音信,如果没有出事,应该也还醉着——那酒里会不会被特意加了专门针对修士的药,修为越高,受到的影响也就越大?”
“而九洲春归正是鸾娘特意嘱托我们喝的!”
贺知洲恨得牙痒痒:“那酒绝对有问题,鸾娘特意弄这么一出,到底是为了什么?”
“献祭之法,讲求阴阳相生、一一相换。”
裴寂沉声道:“若是能寻得灵力高深的修士,由此交换而来的裨益便也越大,郑师姐那般修为,自是可遇不可求。”
贺知洲闻言心下一惊,再看向宁宁,已是不知不觉间冷汗涔涔。
如果昨夜不是裴寂一杯喝醉,而宁宁正好送他回客栈歇息,并未喝下九洲春归……或许失踪的就不止郑薇绮,还有她了。
“可如果当真是鸾娘在幕后捣鬼,这样丝毫不加遮掩的法子,未免也太明目张胆了些。”
宁宁也觉得一阵后怕,在心里感谢了不会喝酒的裴寂千千万万遍:“又是酒里下药,又是随即刚刚好掳走郑师姐,这岂不是摆明了想要告诉我们,‘一切都是我做的,你们有本事来查啊’。”
贺知洲哼了声:“说不定她就偏偏好这一口呢?看上去楚楚可怜,其实见到我们焦头烂额又无能为力,早就在心里笑开了花。更何况有城主给她撑腰,不管怎么作妖,都很难查到鸾娘身上。”
他说话间,忽然瞥见身侧有一白影掠过,紧随其后便是一道似曾相识的男音:“诸位小道长,可是在讨论城中的少女失踪一案?”
然而仰起脑袋,却见到一张平平无奇的陌生脸庞。
宁宁认出声音的主人,把音量压低许多:“城主?”
“是我。”
骆元明淡笑颔首:“我时常易容出府,探访民情——不介意我在这里坐下吧?”
贺知洲心里藏不住话,与宁宁对视一眼后试探性出声:“城主,我们昨夜喝下九洲春归不省人事,大师姐更是无故失踪,直到现在也没回来。”
骆元明的笑瞬间收敛,眼底露出几分惊诧之色:“郑道友?”
贺知洲猛点头,将昨夜与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他,骆元明越听眉头拧得越紧,末了沉声无奈道:“所以说,小道长们都怀疑此事乃内子所为——然而昨夜直至今日,她一直都与我形影不离,这会儿去了书房看书,同样有侍女陪在身边。”
宁宁思绪一顿。
“鸾娘出身不高,不少人对她怀有偏见,我是她丈夫,最能了解娘子的为人。她虽是舞女,却性情刚烈、志存高远,断然不会做出作奸犯科之事。”
他音量虽低,目光里却透露出炽热的决意与凛然之色,谈话间握紧了拳,正色道:“诸位无需担忧,骆某必会倾尽全力查明此事,还鸾城一个太平。”
这位城主是出了名的清正廉明、勤勉奉公,听说为了查出真凶,曾在鸾鸟像记录的影像前不眠不休整整三天三夜——
虽然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查出来。
按照约定俗成的法则,这类人就跟国产电影里的警察没什么两样,出了事一窍不通,等风风火火赶到现场,事件已经全被主角解决光了。
宁宁有些头疼,怀揣着所剩不多的希冀问他:“城主,近日以来刑司院彻夜搜查,可有得出什么结论?”
“我们考虑过许多动机,其中可能性最大的,是利用活人献祭。”
骆元明道:“失踪的女子们多为十六七岁,正是作为祭品的最佳年纪。掳走她们的理应是个修士,至于目的就不得而知——邪道之法诡谲莫测,其中以生人为引的法子多不胜数,炼魂、夺魄、夺舍、甚至于用以采补的炉鼎,都算是一种可能性。”
得,果然跟没说差不多。
“除此之外,我这里还有一则秘辛。都说城主天赋异禀,是位出类拔萃的修士,殊不知他自出生起便识海受损、灵力微薄,多亏后来游历四方,在边塞沙障城寻得了意想不到的机缘。”
台上的说书先生不知城主本人莅临,犹在兀自地说。宁宁望一眼骆元明,得了对方一个温和的笑,示意她继续往下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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