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断作死后我成了白月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纪婴
面如冠玉的青年左腾右挪,身侧仿佛炸开一朵朵绚丽夺目的烟花,在众人瞠目结舌之际,忽然眸光一动。
人群里发出小孩诧异的惊呼:“这、这是——!”
火光迸射之余,竟从烟火的间隙里窜出几缕莹亮水色,好似蛟龙出洞,凝聚成片地穿梭于火海之间。
恰值此时疾电大作、金光憧憧,电光凝聚成圆环之势,照亮舞动着的雪白人影。
玄镜之外有长老惊叹道:“竟是水火雷三行并用,不愧是少年英才!何掌门育人有方啊!”
“三法并施,难度极大。”
曲妃卿颔首道:“若是在平常,由于修为不足,这些水电火光会很快消散。但白晔是个聪明人,将灵气和雷电围绕在自己身边,如同一个密闭的茧,能有效减少术法流失。”
何效臣满面春风地哈哈大笑:“过奖过奖!你们要是再夸,我该不好意思了。”
曲妃卿所言不假,白晔以灵气为结界,在身边展开了类似于避水决的圆形阵法。
灵气与符法皆被束缚于阵法之中,由于无法往外界消逝,便也显得格外浓郁。火光汹汹、水色晶莹,加之电光迅捷似游龙,绚烂得有如梦幻。
除了谢逾的脸色越来越黑之外,一切都好。
台上舞动着的白晔如痴如醉、青丝墨染,有如鸾回凤翥,一双水光潋滟的黑眸欲语还休,手里拿着的剧本名为《贵妃醉酒》。
席间端坐着的谢逾杀气涌现,唯恐那仙门弟子暴起伤人,手中魔气缓缓凝聚,只等时机成熟抢占先机,脑袋里上演的剧目叫做《荆轲刺秦》。
唯有站在人群里的宁宁一颗心提到了嗓子上,大感不妙。
就物理学的角度而言,在密闭空间下,过热的水大量蒸发会产生蒸汽,使空间内压力不断提高。而当压力超过灵气泡可以承受的极限强度时——
“快停下!”
宁宁心急如焚,利用传音入密匆忙对白晔道:“把身边的灵气散开!”
白晔不懂其间缘由,带了些许困惑地扭头望她。
然后在下一瞬间,巨大的爆破音响彻四野。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
快到所有人都只瞥见吞天食地的亮光陡然爆开,一抹美丽的白色在巨大冲击下弹飞而起,沿抛物线轨迹硬邦邦地往半空砸。
然后吧唧一声,如同被烧熟的死肉摔在地上,冒出缕缕白烟。
擂台上下,传来迷人的焦香。
玄镜之外再度陷入沉默。
沉默,是十方法会永远的康桥。
何效臣刚喝下的茶水噗地喷出来,声线颤抖:“白——晔——!”
他们这边乱作一团,席间谢逾的眼中也罕见露出了百思不得其解的茫然与困惑。
他原以为那名仙门弟子会趁其不备发动奇袭,可为何竟当众来了一场他炸他自己?这……这是正道的新型进攻方式吗?
好高级好恐怖,好不走寻常路,真真叫他完全看不通!
看着那团直挺挺瘫倒的死肉,这位多疑的魔君刹那间感到了难以名状的恐惧。
场面惨不忍睹,宁宁咬着牙跑向白晔身边,不敢看更不敢碰。
身旁的裴寂同样皱了眉:“我今夜在周家旁侧的竹林练剑,你若是做噩梦睡不着,可以来找我。”
承影冷哼:“你之前可没说过要半夜练剑。”
白晔身体抽搐一下,眼底有泪痕滑落。
你这小子名不虚传,还真不是人啊。
宁宁看着他没说话,满目尽是复杂的神色。
当压力超过可以承受的极限强度,像高压锅意外爆炸那样,灵气泡也会砰地爆开,将泡泡里所有东西轰然炸飞。
谁管那么多恩怨情仇仙魔纠葛,物理之下人人平等,这分明是根正苗红的《走近科学》。
道法千万条,安全第一条,施法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白晔像是被送去非洲煤窑打了八百年苦工,面目全非到可以直接改名为“黑晔”。盯着宁宁颤颤巍巍张开嘴时,吐出一口飘渺白烟。
“接下来……”
他说着抬起右手,像是要与永归小师傅所做的那样,同她击一个掌:“就交给你们了。”
宁宁看着他那只焦黑如烤鸭爪的手。
宁宁只想拒绝。
——毕竟这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动作,而是妥妥的厄运传递,谁击掌谁在空中玩七百二十度大转体。
她本想查探一番白晔伤势,却被裴寂中途拦下。抱着剑的黑衣少年与她方才的动作如出一辙,伸手俯身时低低出了声:“我来。”
宁宁只得点头,抬眸遥遥望向谢逾。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人脸上竟然会出现类似于恐惧的神色,但意料之中的是,谢逾周身已有杀气涌现。
她以为接下来注定是场恶战。
然而万万没想到,有名小厮模样的男人匆匆上台,于谢逾身旁悄声耳语几句。后者由最初的暴怒渐渐软化,显出几分惊诧与欣喜之色。
谢逾头也不回地下台了。
片刻之后再回来,身边跟了个身形颀长的白衣青年。
“孟、孟诀?”所有变故都发生在转瞬之间,何效臣已经快要摸不清剧情走向:“他为何会与谢逾这般亲近?”
纪云开往嘴里狂塞甜点,似是心有所感,嗤地笑出了声。
“今日选妃暂且作罢。”
与所有古早虐文男主一样,谢逾生有一副优越的好皮相,勾唇轻笑时眼尾稍挑,显出几分懒散的桀骜:“我身旁这位乃玄虚剑派天羡长老,从今以后,便是崇岭镇的贵客。若有谁对长老不敬,杀无赦。”
为什么又又又是天羡长老!
念及贺知洲在小重山里的所作所为,天羡子紧随何掌门脚步,嘴里糕点喷了满桌。
玩归玩闹归闹,大家总爱拿天羡长老开玩笑。
梵音寺、流明山与玄虚剑派的大宗风范一个接一个倒,三派长老清一色面无表情,只希望这场为他们而开的法事尽快过去。
事故现场,宁宁同样是满脸的懵。
孟诀在选妃开始的时候,曾道他会有事离开片刻。
她还以为这位高岭之花般的师兄会放下偶像包袱,与那两人一起参加选妃101,没想到他非但光速搞定魔君,还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是玄虚剑派长老——
谢逾为何还不杀他?
“孟、孟道友?”
白晔满目的不敢置信,勉强动用体内残存的最后一点灵力,传音入密:“这是怎么一回事?”
“哦。”
孟诀笑意不改,颇为惬意地垂眸向台下打量,没往他们这边望上一眼:“我借用师尊名义叛出师门,把未来各大门派的计划和进攻路线全告诉他了。”
永归:……?
白晔:……?
“此地说到底不过是场已逝的幻境,他无论知晓何事,都不会对未来造成任何影响。”
孟诀道:“而我们恰好能以此为契机,让谢逾对我们的叛逃深信不疑——这岂不比入宫为妃靠谱许多?”
两抹清泪,终于从两张灰头土脸的面庞上悄然滑落。
白晔的心好痛。
既然早就定了计策,孟诀那厮为何不透露一点风声?他们的翩翩起舞与放声高歌又算是什么?这群剑修能做个人吗?
玄镜之外的长老们无法听见传音,正当面面相觑之时,忽然见到镜子里的谢逾哈哈大笑,带了几分揶揄地拍一拍孟诀肩头。然后洪亮的嗓音透过玄镜,传入在场每个人耳朵里:
“天羡长老叛出玄虚入我魔门,实乃可喜可贺的大好事!原以为天羡子乃正道之光,不料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哈哈!”
无论哪方都看不起临阵脱逃的懦夫,魔族也不例外。
孟诀装傻充愣:“多谢魔君,魔君谬赞。”
天羡子本人:……
何效臣身为难兄难弟,很是感同身受地拍了拍他肩头。在身旁诸多同情的视线中,天羡子面无表情地端水,喝茶,指尖微微颤抖。
不断作死后我成了白月光 第163节
境内镜外,撕心裂肺的吼声在三个人心底同时响起——
孟诀,你这个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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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孟诀被人在心里骂了个遍,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托他的福,一行人终于有了合理的理由在周府待下。
——以“叛逃长老和他狐朋狗友”的身份。
孟诀透露的情报句句属实,把各大门派日后的进攻路线一字不漏地说了个底朝天。
谢逾与他闭门详谈多时,再现身出来,整个人都透着股神清气爽的劲儿,仿佛明天就能把修真界踏平。
为感谢“天羡长老”带来的信息,受魔君指示,周府特意设了宴席款待宾客。
“原来两位小道长的表演只是为了助兴,是在下唐突了。”
谢逾坐在主人位上笑得阴鸷,颇有虐文男主六亲不认的气质:“不过在下有个疑问:仙门大宗对弟子们理应不薄,各位为何要选择叛出师门?”
此人性情多疑,若是理由无法将其说服,必然会徒增麻烦。
宴席之中出现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宁宁从储物袋拿出一条手帕,擦擦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这一切,全是拜真霄剑尊所赐——你们能明白,被师尊当作白月光替身的感受吗?”
玄镜外的视线聚焦体由天羡子瞬间变成他的亲亲师兄。
真霄眼底剑气涌动,真霄不想明白。
“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深深爱上了他。师尊待我不薄,可我万万没有想到,他之所以亲近于我,只是因为我与他爱而不得的女人长相有七分相似。”
宁宁越说越入戏,以狗血对付狗血,把在座真正的古早男主说得目瞪口呆、深信不疑。
毕竟在他的视角里,这些事情真的好有条理,好符合逻辑,完全无懈可击。
“他视我为替身,为救那女人,挖了我的心头血、割了我的肝脾肾脏、剜了我的灵髓,麻药打进我的身体,我慢慢闭上眼睛。在他眼里,我就是这样不值一提。如果人有下辈子,我发誓,绝对不要再爱上他!”
白晔瞳孔地震,努力埋头吃菜,把心口的震惊往下压。
玄虚剑派的剑修果然恐怖。
修真界里的别人都在拼了命地变强,而他们,却在用生命变态。
第97章
听宁一席话, 胜读十年书。
宁宁的这段瞎扯淡,几乎囊括了绝大多数虐恋情深的套路,所有古早男女主,都能从中隐约见到自己的影子。
更何况她讲得这样详细流畅, 脱口而出的时候没经过丝毫犹豫和迟疑, 除了这些事情当真在她身上发生过, 谢逾找不出第二种解释。
谢逾义愤填膺:“深情之人总是被伤得最深, 真霄枉为名门正派!”
说这番话时, 他颇有些嘲讽地垂了眼睫,觑向坐席右侧的方向。
除开参与试炼的几人与魔君谢逾,席间还端坐着两个女人。
正是选妃时宁宁见到的那两位。
据谢逾介绍, 左侧那位穿着金丝月华裙的名为顾昭昭,原是周家侍女,在他贫苦之时不离不弃、生死相依,二人伉俪情深, 此生必不负她。
宁宁一边听一边心头咯噔咯噔跳,在听见“伉俪情深”时, 念及今日佳丽如云的选妃现场,差点当场笑出声。
至于右侧的白衣女子, 便是周家小姐周倚眉。
谢逾显而易见地不愿搭理她,却也显而易见地想要折辱她,面带不屑介绍了名姓后,薄唇冷冷一挑:“曾经多么高不可攀的周家小姐, 如今也不过是我的禁脔。”
禁脔这个词太复古, 一般人真的承受不来。
难以想象会有人面不改色说出这样的台词,宁宁尴尬到用脚趾猛抓鞋底,差点当场给这小肚鸡肠的垃圾男人来一套军体拳, 让虐身虐心强制爱好好感受来自社会主义的无上关怀。
而此时此刻,谈及“深情之人被伤得最深”,谢逾之所以会睨向周倚眉,其中缘由不言而喻。
他出身低微,被当作周家毫无人权的奴隶养大,唯一心心念念喜欢着的,只有这位遥远如天上月的大小姐。
可惜郎有情妾无意,周倚眉不但对他兴致寥寥,还在他提出私奔之后将谢逾出卖——
想到这里,宁宁又不懂了。
就算谢逾付出十倍百倍的真心,就算周倚眉心冷如铁,从未被他打动,可无论怎么想,她似乎都没有太大过错。
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付出不一定会有回报,谢逾对周倚眉情深切切,难道她就非要因此而动心么?除了“一往而深”,还有个句子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天鹅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还能强迫她与盗版青蛙王子在一起不成。
至于谢逾这种,说白了就是自私。真以为自个儿是全世界中心,掏心掏肺穷追猛打就一定有成效,其实做的那些事只感动过自己。
周倚眉闻言面色一白,低垂着头没出声。
从宴席开始到现在,她一口饭都没咽下。
“这位姑娘是此缘由,那——”
恋爱脑高度中毒的谢逾对宁宁信以为真,剑眉一挑,视线落在一旁的白晔身上:“这位小道长,不知又是为何?”
白晔正在猛扒饭,闻声猛地一愣,抬头时满嘴的白。
“我……”
白晔缓缓吞下嘴里的白米饭,微仰了头望向天空。
有宁宁的身先士卒,他明白自己应该怎么做。
“那个女人,名叫何小晨。”
镜外的长老们同时发出一声颇为嫌弃的“噫”。
莫名躺枪的何效臣:???
“从小到大,我卑微地爱她十二年,却为了给她心爱的男人顶罪,被亲手丢进监狱、取走肾脏。”
白晔攥紧拳头,用力往桌上一锤:“她说出狱之后就嫁给我,结果那只是一场谎言!我一颗赤诚的真心终究被她毁了,毁得鲜血淋漓……所以我逃了,在临走之前用仅存的最后一点尊严告诉她:何小晨,这次是我先不爱你了。”
怎么又是个取肾的。
谢逾望向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复杂,本想安慰一两句,竟听见砰然一声拍桌响。
“可是她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白晔咬牙切齿,眼眶里染了浅浅的红:“其实与她在儿时私定终身的是我、在山洞里照顾她三天三夜的也是我——不是我那双胞胎哥哥!她一直都认错了!”
这是个高手啊!
猝不及防听见这个转折,宁宁在心里直呼内行。
白晔只用短短两段话,就无比精辟地容纳了监狱梗、摘肾梗、背叛梗、白月光梗和最为经典的认错梗,堪称集狗血之大成,叫人不得不连声叹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昭昭在听完这番话后尴尬一哂,眼底的笑意悄然止住。
“世上竟有如此薄情寡义之人!”
谢逾是个容易受伤的男人,被故事里的恩怨纠葛虐到面色发白:“爱真的没用,多爱都没用,感情最怕她逢场作戏,而我们依然死心塌地,无论如何,不爱就是不爱了。”
白晔不停点头,实则心里尽是茫然:
这人在说什么爱来爱去的猪话?现实世界真有人能讲出如此尴尬的台词吗?或者说,其实他在像永归小和尚那样表演顺口溜?
这处浮屠境以虐恋情深为主打,估计从没遇见过比它更能洒狗血的人,一时间承受太多无法消化的信息量,怔怔卡了顿。
在片刻停滞后,谢逾选择放弃这群乱舞的妖魔鬼怪,往越来越扭曲的主线上狂奔。
“各位都是为情所伤,今日来了崇岭,不如借酒消愁。”
谢逾抿唇笑笑,继而斜斜靠在椅背,语气轻佻:“周小姐,为道长们斟酒罢。”
周倚眉眸光微沉。
倒酒向来是侍女丫鬟做的事儿,他此番一席话,无疑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告诉她,当年高不可及的周家大小姐已再无权势,任他摆布。
还真是小肚鸡肠啊。
若是在平日里,宁宁早就拔了剑上前,但如今碍于浮屠境限制,不得不候在一旁等待剧情发展。
她本是恹恹拿手撑着腮帮子,一言不发盯着周倚眉瞧,等后者拿起酒壶,突然飞快眨了眨眼。
白裙女子纤细窈窕,因病弱无力,起身前行时身形微晃,轻轻咳了声。
她竟是以左手拿着酒壶,右手虽然也覆在瓷器之上,五指却绵软得像是毫无力气,仅仅能做出一个“拿”的姿势而已。
周倚眉的右手出了问题,很可能无法再用。
这样一来,谢逾让她斟酒的用意,就要更为险恶几分。
她被折磨得浑身乏力,只能凭借一只左手支撑整个沉甸甸的酒壶,于是毫不意外地,在给谢逾倒酒时手臂轻颤,将酒水洒落些许。
这也正是谢逾的目的。
“怎么,莫非周小姐已经连斟酒都——”
眉目间尽是阴鸷的青年冷声一笑,白玉般的面庞浮上淡淡薄霜,正要开口羞辱,却听见不远处另一道清脆的女声。
“时隔多日再想起真霄,最让我难以忘怀的,便是那天在望月山上。”
宁宁很是感慨,难以自拔地陷入回忆:“他剜了我的心头血,救下白月光后打算御剑离开。可我灵力尽散,根本无法驾驭星痕剑,那狗男人冷笑着看着我,竟然说——”
“怎么,莫非你身为剑修,已经连御剑飞行都做不了?”
谢逾噎了一下。
这好像是他刚刚打算说的台词。
“去他的御剑飞行!他难道还不知道,我剜去心头血后会是何等虚弱?既然那么爱飞,干脆就斩断那厮双手双脚,剔他灵髓毁他血脉,把他绑在剑上放风筝好了!脑袋可以当球踢的狗男人!”
宁宁气呼呼地说完,末了抬起眼睫,朝谢逾轻轻一勾唇:“魔君大人,你说是吧?”
谢逾:……
谢逾:“好、好像,是的吧。”
虽然这样说,但为什么会莫名有种我骂我自己的错觉呢。
被宁宁这样一折腾,谢逾把之前准备好的台词忘了个遍,周倚眉朝她投去感激的视线,身形稍稍一侧,来到顾昭昭面前。
不断作死后我成了白月光 第164节
她们俩曾经一个小姐一个侍女,如今彼此间的身份却是天差地别。
顾昭昭见到她,唇角温和无害的笑意更甚:“多谢小姐。”
周倚眉斟酒时背对着谢逾,形成一片封闭的视觉死角,因此他很难看见两个女人间的具体动作。
可宁宁却能看得一清二楚。
在周倚眉把酒壶往下斜倾的瞬间,顾昭昭手臂一晃,正好击在她受伤的右手上。
随即便是右臂猛颤、酒壶落地,瓷器碎裂的脆响猝不及防响起,还伴随着顾昭昭一声仓促的惊呼。
哇哦。
宁宁在心里为她鼓掌,这恶毒女配的味道真是有够正宗。
“怎么回事?”
谢逾如同遭遇降智光环,本就岌岌可危的智商不断—1——1—1,恶龙咆哮:“昭昭!你有没有受伤!还有你!周倚眉!你这女人究竟想玩什么花样!”
希望此人葬礼上的锣鼓声能比这个好听。
宁宁默默捂住耳朵。
“我没事,你不要怪小姐,都是我——”
“真霄那都不算什么,最令我恨入骨髓的,是我那长相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哥哥。”
白晔冷声呵呵,毫不留情打断顾昭昭的声线:“那日大雪封城,他与我并肩行在长梯之上,忽然就自行滚了下去!等何小晨将他扶起,那混账东西居然厚着脸皮说——”
“我没事,你别怪弟弟推我,都是我不好,要是再小心些,就不会从梯上落下来。”
顾昭昭哽了一下。
这好像是她刚刚打算说的台词。
“我只想说滚啊!真那么喜欢滚楼梯,给小爷去滚啊!我要真想害你,难道还会用如此白痴的方法?你弱智也就算了,能不能别把我也拉下水!害你?你也配?真会给自己加戏!”
顾昭昭面如死灰,颤抖着低头扒饭。
“还有何小晨!那样拙劣的手段她居然也信?如此脑子,惨烈得像一桩冤案!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她,我呸!自作多情的傻子玩意儿!”
白晔出生于书香世家,好不容易在十方法会一展口才,没想到竟是骂人。
他讲得气喘吁吁,一口气自始至终没停下,说罢猛地往嘴里灌了口水,哑声道:“谢魔君、顾小姐,你们觉得,我说得对吗?”
谢逾和顾昭昭皆是嘴角一抽。
匪夷所思,简直匪夷所思。
他们两人如同被这群修士吃掉了脑子,所有想法与言语无所遁形,被抢白得一句话都接不上来。
谢逾罕见地感到了少许怀疑。
他对周倚眉的所作所为是否的确太过分了些?难道真是顾昭昭做了手脚,酒水才会洒出来?可是——
不,这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
他年少的喜爱被周倚眉踩在脚底,明明约定好了要一起离开,却只等来拿着棍棒、要将他置于死地的家丁。
只有昭昭,在饥寒交迫时带来衣物与糕点的昭昭、于生死边缘为他送来伤药的昭昭,才是他谢逾心底的最后一寸净土。
至于这群修士,他们已经不算是正常的人了。
在这里坐着的,只有几具看似正常,实则被掏空肾脏的人干,他毋须与之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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