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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作死后我成了白月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纪婴
少年的背影高挑清瘦,染了血的乌发与黑衣被疾风吹得冷然上扬,剑气却是夺人心魄的白,溢开一片冷光。
裴寂虽受了伤,身法却仍然快到难以看清。
光影无踪,疾剑无痕,伴随一道嗡然轰响,剑光所至之处,竟同时化出重重利刃,有如冰雪纷然,刺入魔兽血肉之中——
随即轰地一声闷响,剑气层层爆裂,血肉纷飞。
实打实的暴力美学。
白晔知道这位剑修小师弟脾气算不上好,万万没想到,裴寂打起架来居然比魔族更狠,丝毫余地也不留。
好在每层炼妖塔里关押的魔物数量有限,兽潮一波接一波地来,很快便全被裴寂斩于剑下。
也因此,当孟诀与永归终于解决了黑蛟,透过被血雾模糊的视线,先是见到野兽的尸骨一堆靠着一堆。
而站立于尸山血海中的少年人收剑入鞘,眉眼之中满是冷意,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与他们遥遥对视。
对视只持续了短短一瞬,裴寂很快移开目光,似是因体力不支踉跄一下,随即迈步向前,前往宁宁所在的方向。
直到他靠近,白晔才看清裴师弟如今的模样。
浑身上下都是被野兽抓挠撕咬的裂痕,苍白薄唇裂开道道血痕,面上亦是毫无血色,仿佛随时都会脱力昏倒,想必方才已经耗尽气力。
真狠呐。
这人不但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表面看上去云淡风轻,实际上每次拔剑都拼了性命。
白晔心生佩服,知他是特意为宁宁而来,后退让出一条道。
哪知裴寂略一怔忪,竟摇了摇头,哑声道:“我身上有血,脏。”
真是神奇,不久前还跟杀神一样的人,这会儿居然会一本正经在乎这种小事。
白晔看着他眼底的戾气渐渐散去,望向宁宁时,甚至仓皇眨了眨眼睛,情不自禁暗自腹诽:还真是偏爱得毫不掩饰,这臭小子。
“师妹力竭昏睡,恐怕不适合继续留在炼妖塔中。”
孟诀解决完黑蛟,收了剑疾步走来:“不如——”
他话音未落,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笑声。
那是属于青年男人的笑声,沙哑张狂,好似石砾剐蹭在地面,实在称不上“好听”。
须臾之间魔息纷至,孟诀拔剑挡下,魔气与剑气相撞,爆开层层回旋的气流。
白晔猜出来人是谁,凝聚全身战意,迅速回头。
在之前生有灵枢仙草的地方,赫然立着个男人。
他应该也是被冲天魔气吸引而来,曾经邪魅狂狷的气质荡然无存,散发披肩、面色如霜,憔悴得仿佛只剩下一具披着薄肉的骷髅。
白晔敏锐地察觉到,在他双手双脚上都束缚了枷锁,如同死囚临刑前的禁锢。
那是为炼妖塔魔物特制的刑具,不但能抑制修为,还能操控神智,让他们不至于自戕。
正是谢逾。
看来被周倚眉送进炼妖塔后,他的日子并不好过。
“就是你们闯进我的浮屠境?”





不断作死后我成了白月光 第181节
男人的眼底昏暗无边,隐匿重重夜色,此时扬唇一笑,便不自觉染上几分癫狂的味道,口中却是慢条斯理:“知道我等外人来,等了多久吗?我杀不了周倚眉和那群老头老太太,杀你们泄愤……似乎也不错。”
本来还提心吊胆的曲妃卿瞬间怒不可遏:“他叫谁‘老头老太太’!”
谢逾听不见她的怒骂,说罢哈哈大笑,身侧魔气无形胜似有形,径直向众人猛扑。
白晔仓皇大叫:“不是吧!把你困在这儿的明明是他们,你却报复我们这些小辈,不要脸!”
孟诀则较他平静许多,挥剑斩去魔息,面上仍带了笑意:“阁下不必在我们身上费心思,我对你的项上人头并无兴趣。”
此话一出,谢逾脸色骤然一冷,白晔亦是恍然。
原来如此。
既然孟诀能毫不费力劈开袭来的魔气,就说明谢逾要么并未下死手,要么体内已经没剩下多少气力,无论出于哪种可能性,他都不可能在此杀掉他们。
唯一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谢逾在刻意惹怒他们,从而求死。
这也是他心魔最深处的愿望。
“战与不战,不是你说了算!”
立于山巅的男人厉声咆哮,右臂一挥,便有数道黑刃破风而至,尽数袭上裴寂身侧。
饶是孟诀,也在刹那间皱了眉。
谢逾不蠢,透过那场浮屠幻境,已经大致摸清他们每个人的性格与习惯。毫无疑问,在场所有人里,裴寂对他的恨意最强。
也最容易煽动。
“你是我的孩子,对不对?”
黑影如雨纷纷落,每一束都带有势如破竹之态,裴寂瞳光郁郁,拔剑将其斩去,听见陡崖上男人的声音:“你姓什么?裴?我从不记得临幸过姓裴的女人——你娘不过是解闷的玩具,你嘛,玩具都算不上,我连看上一眼都不屑。”
白晔听得青筋暴起,只想冲上前狠狠将此人暴揍一番,视线落在裴寂身侧,见到少年眼底涌动的杀意。
“孟诀师兄,”他不知如何是好,急得冒冷汗,“我们该怎么办?”
孟诀摇头:“无论裴寂如何抉择,都不是我们这些外人能插手。”
“你小时候一定吃了很多苦,对不对?”
谢逾瞥见他眼底杀气,笑得更加猖狂:“只可惜我那几年大鱼大肉、穿金戴银,不晓得你和你娘亲过的是些什么日子。”
他说着一顿,看向不远处昏迷的宁宁,眼底笑意更深:“你喜欢那个女孩?”
本在防守的少年浑身一滞。
“她如果见到你魔气缠身的模样,还会愿意接受你吗?你从我身上继承了魔族的血,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旁人躲着你还来不及,看看那些魔兽的尸体,她知道你如此热衷于杀戮——”
话语未尽,眼前便袭上一道黑影。
裴寂以剑抵住谢逾咽喉,嗓音低沉得可怕:“闭嘴。”
谢逾感受到席卷的杀气。
炼妖塔象征着无尽孤独与痛苦,禁锢在手脚的法器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想死已经太久太久。
“你害怕了。”
男人嘴角露出嘲讽的弧度,“你害怕她的厌弃,因为这是难以逆转的事实。当她玩腻了你,就会去找到下一个更好的人,而你又怎么办?孤零零的,哪儿也去不了。”
他说罢幽幽与眼前的少年对视,等待长剑落下,一切归于沉寂。
可裴寂没动。
长剑发出低低一声,类似于呜咽的嗡鸣。
“宁宁……不会如此。”
他喉头微动,黑瞳中浓云聚散,声线很低,像是在告诉谢逾,也像是告诉自己:“她不讨厌我。她与其他人……不一样。”
他喜欢她。
因此也愿意付出全身心地、无条件地信任她。
只要宁宁愿意对他多笑笑,裴寂愿意相信这个曾将他背弃的世界。
谢逾瞳孔一顿,脊背剧烈发抖。
计划已经全然不受他控制。
“我与你……”
裴寂冷冷看他,声线漠然得听不出起伏:“也不一样。”
一阵携了血腥气的微风拂过,掠动少年乌黑发丝,在眼底笼上云雾般的暗色。
崖顶之上,握着剑的修长身影稍稍一顿,后退一步。
锃然一声轻响。
那是长剑入鞘的声音。
“长老。”
裴寂自储物袋拿出与玄镜的通讯符,声音很淡,却异常清晰:“我与宁宁申请提前离塔。”
“等、等等!”
谢逾彻底慌了神,一把抓住他袖口:“我抛弃你们母子,让你自小受尽折辱苦难,我杀人无数,还……”
“所以周小姐才把你关进这个地方啊。”
白晔站在山下,爽得不行,把双手做成喇叭状放在嘴边:“想想被你害死的那些人吧,白痴!”
=====
十方法会第二轮,终于在炼妖塔中落下了帷幕。
宁宁伤得格外严重,被百草堂各位长老用灵药潜心滋养,直至法会结束也尚未醒来,被放在担架送上了飞舟。
天羡子与门下一群小弟子个个心疼得厉害,郑薇绮差点哭得窒息过去,扛了剑就要去砸炼妖塔;
小白龙林浔不停掉眼泪,双眼成了两个圆滚滚的核桃。
他们一群人实在吵闹,百草堂长老被嚷得烦躁不堪,二话不说把所有人踢出飞舟的病房外,只留了最靠谱的裴寂和天羡子在里头。
也因此,当众人抽抽噎噎骂骂咧咧走到飞舟中央的时候,才察觉飞舟里人满为患,已没了空位。
不对。
还剩下最后两个!
不对不对!
有另外两个陌生弟子也对它们虎视眈眈,正往座位上缓缓靠近!
贺知洲两眼发亮,与郑薇绮交换了视线。
这个机会他们俩势在必得!
这架飞舟里尽是百草堂弟子,与他们几人颇为面生,两人在心里悄悄交流一番计划,终于拍板定下方案。
《贺氏表演法则》,第三十六条——
装聋作瞎!
百草堂讲究心如止水,比起习惯了打打杀杀的剑宗,要显得安静许多。
也正是在这一片祥和的氛围内,突然传来两道无比纷乱的脚步声。
有弟子好奇抬头,顿时被吓得呆立当场,动弹不得。
但见一男一女两个剑修,男人似是腿脚出了问题,哆哆嗦嗦摇晃着罗圈腿一步步往前,更不用说他眼球乱颤、昏暗无神,似是看不见前方情景,伸出双手茫然摸索,很是凄凉。
而女子状若正常,扶着他一步步向前,正巧,与那两名百草堂弟子同时抵达座位。
“可怜啊,我的小洲,这浮屠塔一战,怎么叫你变成了这般模样!”
郑薇绮从眼底挤出鳄鱼的眼泪:“什么也看不见,腿脚也成了这样,作为一个剑修……连飞舟上的座位都赶不上,今后可怎么办呐!”
贺知洲:“呃呃呃啊啊啊……这是哪儿,郑师姐,你怎么把灯关了?”
立在一边的百草堂弟子嘴角一抽,虽看出这两人是在刻意造假,却还是很识趣地后退一步,让他坐上椅子。
而郑薇绮亦是忍了笑,向前一跨,坐在另一处。
“姑娘。”
百草堂尽是认药不认人的书呆,哪会心存怜香惜玉的念头,更何况自知被这两个厚脸皮的剑修所骗,见状上前一步:“这位道友受了伤尚可理解,既然我们同时发现空位,不如两方各取一个,你——”
“郑师姐,我虽是惨,你也过得不好啊!”
贺知洲茫然望天,语气悲悯:“年纪轻轻,怎么就因为那场雪里的音爆,彻底听不见了呢!”
顿了顿,又痛心疾首道:“我和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都说甜言蜜语要说给左耳听,你以后再也听不到了——嗯?等等,刚刚是谁在说话?此地不是只有我与师姐吗?”
一盲一聋,简直无法沟通。
合着他说了一大段话,全被这两人默认听不到。
百草堂弟子:……
百草堂弟子:草(并非骂人,单纯指一种植物)。
算你们狠!
飞舟速度极快,在半空中飘行不久,便抵达了目的地鸾城。
十方法会是鸾城的大事,按照既定习俗,城中百姓会在结束时开展烟火会,迎接各大仙门归来。
这本应是极为喜庆的事情,可当贺知洲走到飞舟门口,准备沿着长梯向下,却忽然感到一丝不对劲。
飞舟下静候的百姓本是喜笑颜开,在看见他的瞬间,纷纷一动不动,神情肃穆地闭了嘴。
贺知洲:……?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将四下扫视一番,竟在人群中央,见到一面无比硕大的玄镜。
玄镜上,正倒映着某座飞舟里的景象。
飞,舟,里。
在那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一切。




不断作死后我成了白月光 第182节
好像的确有谁对他讲过,鸾城百姓对仙门心存崇敬,因此会在飞舟回归之际,特意记录里面的影像。
一片令人心慌的死寂。
不知是谁带了哭腔,扯着嗓子大喊一声:“别怕,你就是最棒的英雄,呜呜——!快,快来几个人扶他下来啊!”
那两个百草堂弟子站在人群最前方,两张脸纷纷扭成菊花模样,拼命忍了笑朝他摇头晃脑。
自作孽,不可活。
贺知洲仰头,忍住眼里荷包蛋般打转的泪花。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笑着把曾经的自己原谅。
青年剑修忍住泛红的眼眶,无比熟稔地把嘴一歪。
他看见身侧抬着宁宁,从病房出来的天羡子。
师叔对飞舟里发生的抢座大战一无所知,正无比惊恐地看着他如今的模样,视线越来越犀利。
可他迎着那样多的视线,没办法解释。
在无数仙门人士欲言又止的震悚神色里,无数鸾城百姓炽热且期盼的目光中。
贺知洲盘起深深印刻在dna里的o型罗圈腿,两手伸长做出探路的姿势,一颠一颠地,打着小颤步走下长梯。
他的气质拿捏得那样到位,眼尾的微红是那样惹人心疼,一个女人无比激动地喊了声:
“贺知洲,他——他靠自己动起来了!”
随着这声惊呼,人群里骤不及防响起一道极为清脆的掌声,很快掌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不消多时,便汇聚成轰轰烈烈的海洋!
贺知洲迈着尼古拉斯赵四的舞步一步步向下,群众们的欢呼声一点点增多。
空气里充满了催人泪下的励志气息,这一刻,他就是众望所归的王。
天羡子拼命按压人中,决定在十方法会结束后马不停蹄逃离鸾城,否则他可能会被气到窒息身亡。
飞舟下每一道喊声都极其尖锐地刺入耳膜,同为犯罪嫌疑人的郑薇绮面色惨白,怂如鸵鸟。
“天啊,贺知洲快要下来了——他成功了!”
“他居然真的做到了!这就是玄虚剑派的剑修吗!”
“太感人了,太感人了!我都快看哭了!太不容易了!”
贺知洲的理想,是让万千少女为他痛哭流涕。
可惜他猜中了前头,却猜不中这结局,鸾城上至八十岁老妪,下至八个月女婴,无一不在此刻落下眼泪,全是因为他的身残志坚。
“以现在这种状况,”郑薇绮看着担架上昏迷不醒的宁宁,眼角一抽,“若是我们跟在他后头……那群百姓见到师妹的模样,岂不是会变得更疯?”
她这句话说得直白,林浔刚一听完,脑袋里便不由自主浮现起那时的景象,尴尬癌提前发作,本就因担忧宁宁而泛红的眼眶越发红肿。
但这并不算什么!
小白龙握紧拳,笔直的两个小角彰显出不可动摇的决心。
小师姐对他那样好,即便承受着所有鸾城百姓的目光,他也要把她好好护送下去!
天羡子哆哆嗦嗦,把目光从贺知洲的背影上挪开,缓了口气:“别、别着急,为师有个法子。信我的,准没错。”
于是没过多久,飞舟门口再度出现几道身影。
明眼人一看就能认出,那是天羡长老与他门下的弟子。剑修强者个个威风凛然,唯一值得在意的,是他们手里抬着的担架。
担架之上,躺着个睡着的女孩。
那女孩平躺着一动不动,周围几人皆是眼眶通红、神情有如凝滞,而她的脸上……
赫然盖了层白布!
悲凉。深入骨髓的悲凉,悄无声息浸入夜色。
有人颤抖着喃喃发问:“那个被白布盖着的死人……究竟是谁?”
林浔被这句话吓得浑身一抖,偷偷摸摸瞟一眼天羡子,得到后者自信十足的眼神。
“无碍,别慌。”
天羡子身为师尊,在此时此刻展现出了超人的淡定与超然,用传音入密对弟子们缓声道:“宁宁面上盖着白布,绝不会被人认出来。你还不相信师尊我么?”
然而他话音刚落,人群里便突然响起另一道高呼——
“你傻吗!围在旁边的全是天羡长老门下弟子,除开一人外全员到齐,少的那个……”
接下话茬的人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语气里多了几分不忍与痛苦:“不就是宁宁吗!——宁宁死了!”
抬着担架的几人,面无表情一同望向天羡子。
群众,是天才。
他们,是傻子。
一刹那的怔忪。
紧接着便是千百人一同狂啸、嚎哭阵阵!
聚在近旁的百姓化身丧尸围城,嚎叫着伸出双手,疯狂往玄虚剑派一行人身边靠。
有人哭得面目狰狞,有人惊骇到五官变形,有小女孩抽噎着仰天长啸:“姐姐死了,姐姐死了,呜哇——!”
也许是他们的声音太过吵闹,又或是在阵阵哭声里,一阵风缓缓拂过,吹起少女面上蒙着的白布。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本应死去的宁宁,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征兆睁开了眼睛。
那双不带神采、满是血丝的眼睛。
没有人说话。
所有人都停下动作,不约而同望向她苍白得过分的脸颊,以及嘴角溢出的暗红血渍,如同一场中途暂停的老电影。
忽一人大呼:“尸——变——啦!快——跑——啊!”
寻常尸变就已经足够致命,更何况是修仙之人所化的僵尸!
转瞬之间,夫起大呼,妇亦起大呼,俄而百千人大呼,百千儿哭,百千犬吠。
中间号啕大哭之声,呕吐声,呼呼风声,又夹百千求救声,狂奔声,“不要杀我”声,“宁宁饶命”声,“让老人和小孩先走”声。
凡所应有,无所不有,虽人有百手,手有百指,不能指其一端;人有百口,口有百舌,不能名其一处也。
本就嚎哭阵阵的现场一片混乱,人们手脚并用地狂奔,无一不是痛哭流涕、口水和眼泪一起淌,好端端的丧尸围城,变成了丧尸们快逃。
毋庸置疑,这是鸾城所有百姓记忆里,最难以忘却的一场十方法事。
城主死了,夫人跑了,事到如今,连全民爱戴的剑宗小姑娘都尸变了。
打从一开始,他们就不应该倾注太多真情实感。
好奇心,杀死了整个鸾城。
而宁宁。
对一切浑然不知的女孩抬起右手,轻轻挠了挠脸上被白布盖过的地方,心满意足闭上眼睛,再度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第107章
宁宁在床上无比惬意地打了个滚, 由平躺变成懒人俯卧。
她做了好几段漫长又混乱的梦,这会儿乍一清醒,居然什么也想不起来, 只觉得大脑里空空一片、神清气爽。
充沛的灵气有如潺潺山泉回旋于识海, 偶尔稍稍一牵, 引出电影片段般的破碎记忆。
等等,灵力。
宁宁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想, 她之前不是把灵力消耗一空了吗?在炼妖塔里发生过什么事情来着?
哦,她吃下一半的灵枢仙草, 进入裴寂心魔。
思维到这里卡了壳。
脑海里浮现起那片漫无止境的黑色, 以及伫立于黑暗中的少年影子, 宁宁记得自己一步步走近他,然后——
裴寂的嘴唇, 是软的。
这个念头蹭地窜上头顶,混沌的意识瞬间清醒。
宁宁感觉到有股热气从脚底往全身各处蔓延, 心口的血液因而变得滚烫, 咕噜噜吐泡泡。
不、不会吧。
她她她,她和裴寂亲——
宁宁兀地睁开眼睛,停止思考。
宁宁把自己蜷缩成一条干瘪的死鱼, 浑身僵硬地往床边一滚。
她的动作大大咧咧,差点一不留神摔下床沿,万幸身侧突然伸来一只手,轻轻按在宁宁肩头。
那是属于少年人的右手, 五指修长, 骨节分明,指甲泛着浅浅粉色,能见到手背上深色的伤疤。
经过方才的一番翻滚, 整床被子全都裹在她身上,只露出头发乱糟糟的脑袋,宁宁茫然抬头,径直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瞳。
裴寂坐在床边垂了眸看她,喉结无声一动,欲言又止。
紧抿的双唇似是张了张。
在最后的记忆里,裴寂立在死寂般的黑暗中,正是以它吻在她耳垂和锁骨。
宁宁:……
耳朵上的热气比之前更重了。
尚存理智值:百分之五十。
宁宁把视线从他的薄唇上移开,努力绷着一张脸,把整个身体往被子里缩,只留出四处乱转、佯装镇定的眼睛。
完蛋了。
她现在只要一见到裴寂,心脏便立马装上电动马达,哒哒哒砰砰砰整个胸腔地跳,仿佛下一秒就能蹦出来。
希望他不要发现她脸上的红,否则宁宁会羞愤至死。




不断作死后我成了白月光 第183节
“……好些了么?”
裴寂见她躲闪,仓促垂下长睫,从宁宁仰视的角度看去,能见到黑眸中浮动的阴影。
他说着一顿,竟同样显出些许类似于仓惶的神采,刻意把声音压平:“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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