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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大人的忧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宁世久
乌伦眼睛瞪得更大,连挣扎都忘记,从斗篷下伸出的手细的像是春天刚长出来的新枝,看上去只要轻轻用力就能折断,这人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将他提起来的?
但是乌伦没法将他的疑问说出口,商队主人站在野巫背后,正狠狠地瞪着他,如果他再废话,恐怕商队主人就要赏给他一鞭子。
导致这个场景出现的野巫好似对空气中的暗涌全无察觉,他换了一只手牵起山羊的缰绳,将硕大的鸟喙对准商队主人。
“多谢,我准备好了,现在就能走。”
商队主人的笑容让他的络腮胡子抖起来。
“大人小心,不要落队了。”
赫连郁装作感觉不到其中恶意,而乌伦在羊背上打了一个寒颤。
商队主人并没有再说什么,确认赫连郁和他们一起上路后,他又返回了队伍的前方。
乌伦坐在羊背上战战兢兢,赫连郁心中暗笑,提起个话题转移他注意力。
“这个商队的人,似乎很讨厌大安国师?”
乌伦过了片刻才意识到赫连郁是在和他说话,想了想,回答:“林老板这只商队属于拜日教的。”
赫连郁:“拜日教?”
乌伦:“你不知道?他们崇拜太阳和太阳大巫的啦,前一任太阳大巫那仁女可汗不是死在大安国师手里吗?这仇可大了,而且大安国师本来是胡人,却去帮如今那个皇帝打天下,拜日教恨死他了。”
赫连郁:“原来如此。”
乌伦:“不过要我说,大安国师不是被青陆胡人他们自己驱逐的?拿这种事恨国师,有点无耻吧。”
赫连郁勾起嘴角:“也是这个道理。”
乌伦:“而且国师和皇帝不是一对吗?他不帮皇帝帮谁?”
赫连郁:“咳咳……是呢。”
他们已是深入隧道,在赫连郁的刻意引导下,乌伦说话的底气足了不少,正是此刻,风灵带着远方的讯息咆哮而至,赫连郁侧首皱眉,突然拉住缰绳,停下脚步。
“林老板”
队伍前方,商队主人回过头,大脸上一双被肥肉挤得只剩下两条缝隙的小眼睛里,迸发出恶毒的光芒。
来不及了,逐渐变大的轰隆声和地面的震颤已到常人也能感觉到的地步,雪地山羊焦躁不安地在地上摩擦自己的蹄子,前行中的众人也纷纷停下,商人们扶住货架,感觉不对的护卫们手握刀柄。
“哪里雪崩了?”
有人问。
这人话音刚落,丝绸般的天光从头顶泄露到他眼皮上,他眨了眨眼,抬起头,看到的是头顶突然裂开一道裂缝,一个呼吸间,裂缝便从细如丝线变得比他还粗。
如洪流一般,比人还大的雪块从那裂缝中砸下,人的尖叫和山羊的咩咩混在一起,赫连郁想也未想,将乌伦抱在怀中,另一只手的指尖在半空中匆匆一划。
懵逼的乌伦眨了眨眼。
他觉得自己好像眼花了一下,刚才是不是有黑色的羽毛飘下来?
下一刻加入尖叫合唱的人又多了一倍,惊恐的山羊们在隧道中胡乱奔跑,狂风突然在隧道中平地而生,吹灭岌岌可危的火把,如千万把再锋利不过的刀,砍碎巨大的雪块,把冻在一起的雪块击打成细碎的雪粉,纷扬雪粉映着天光,晶莹闪烁,随风悠然飘摇,仿佛一池流星温柔地荡漾。
诗一般的画面让乌伦张大嘴。
下一个呼吸,这个素不相识却对他态度友善到惊悚的野巫已经带着他奔入一池流星中,晶莹雪粉被微风吹离,或是因为他们奔跑的速度太快而被劈开,野巫将他高高向上抛起,同时向那边看呆了的众人喝到:“跳起来!”
混乱中只有七八个人依言所做,赫连郁再次放出一道旋风,这次的风柔和一些,然而力道更强,仿佛坚韧的绳索,牵住那些跳起的人,坠着他们,不让他们落下。
大部分人没有发现地面的震颤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不过重新积蓄起的力量足够大地再一次发怒,这一次地面不再是轻微而遥远地颤了颤,反而像是一只被铁钉刺入蹄子,发疯一般上下蹦的雪地山羊。
这样的阵仗哪怕是一万只雪地山羊上下蹦也不足以形容,那些没有及时跳起的人觉得自己像是落入了厨子的炒锅里,好在就在他们以为自己要被一头撞在地上撞得头破血流的时候,那个只是商队主人坚持才让他们闭口同意加入的野巫看准机会放出了第三道狂风。
这回的狂风没有之前那一道温柔,他们像球一样被丢向隧道两边长满钟乳石和石笋的结冰墙壁,第一批上墙的人踩着比脚掌还狭窄的石壁皱褶,手忙脚乱接下自己的同伴。
好在大地这只疯山羊已经不再像之





国师大人的忧郁 分卷阅读5
前那样蹦,因为赫连郁已经把罪魁祸首给抓了出来。
是真的给抓出来的,趴在石壁上,和其他奴隶挤在一起的乌伦看着他那手往地下一撑,不知怎么就将整只手连同大半截手臂给陷入了地里。
那场景活像是地下有什么东西张开口,一口吞没了赫连郁的手。
乌伦尚未来得及发出惊恐的尖叫,那个吓死人不偿命的野巫已经将自己的手给抽了回来,回来的不只是手,那手上似乎还捏着一根细细的衣带一样的东西。
眼熟的动作看得乌伦自己的后颈肉跟着一起疼起来,不过他还没有对那“细衣带”感同身受片刻,那野巫已经把“细衣带”甩了出去。
褐色的“细衣带”在半空中灵活地舒展身躯,整齐的鳞光一闪而过,乌伦这才后知后觉发现那是一条蛇。
没有冬眠的蛇?
“是土龙!”
识货的人发出压低的惊呼。
被冠以龙字称呼的小东西才食指粗细,不比乌伦一条手臂长多少,然而它不过是蜿蜒爬过地面,就让隧道再一次震颤,头顶的裂缝在震颤中扩大,大大小小钟乳石向地面砸去,碎裂的石块石粉被无形之力吸引,附着在小小土龙身上,宛如盔甲一般,将它一层又一层包裹。
几个呼吸后,这条土龙已经竖立起上半身时,已经比站在他跟前的赫连郁更高了。
更多的土龙从黑暗中蛇行而来,坚硬的身躯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哧啦声。
一想到他们之前是在这群妖魔的包围下前进,此时趴在两边石壁上的几个商人就忍不住一阵眩晕腿软。
被土龙们包围的赫连郁伸手扶正头顶的鸟颅骨。
他并不慌乱,只是觉得有点奇怪。
不管商队主人从哪里发现他的身份,不管是什么人在二龙山山腹中凿开这条隧道,反正他的确被诱离皇都,踏入这陷阱中。
整个陷阱称不上太粗糙,不过……土龙的出现完全是败笔了。
“土龙……现在应该是在冬眠啊。”赫连郁低声说。
土龙虽然被冠以龙字,但和它们生活在海里的妖魔远亲差得远,之所以说是远亲是因为土龙们的确有一丝龙的血脉据说是妖龙和蚯蚓之子,赫连郁不想知道这两只是怎么联系在一起的不过在习性上,土龙更接近另外那些生长着鳞片的动物,它们像蛇一样进食,也像蛇一样冬眠。
不到四月份,绝对看不到土龙离开它们的洞穴。
此刻并非追根究底的好时候,风灵已经将石壁上某些人的尿骚味带了下来,为了他们着想,赫连郁再如何也得将除掉土龙再说。
赫连郁抬起手。
看不见的风灵环绕在他身周咆哮,已经落在地上的雪粉再一次飘扬而起,仿佛一面雪白的大旗迎风招展,旁人只听得到狂风怒号,轻而易举将一片片石甲从土龙身上剥落,露出其中柔软真身。
赫连郁抽出腰间的骨刀,刀锋指向土龙的七寸。
变故就在此刻陡然而生。
仿佛有人打开了什么开关,这座隧道通过的侧峰发出愤怒地咆哮,哪怕是之前的土龙翻身也比不过这么大的阵仗,尘烟冲天,雪块和泥土混在一起滚滚流下,激动不安的空气让风灵无处着力,所有人只感觉到支撑身体的东西在坍塌,化为粉末,两边出口被堵住的隧道向下凹陷,而唯一能成为逃生之路的天顶只能见到倾覆而下的雪流。
商人和护卫们下意识用目光搜寻商队主人的位置,毕竟他多次带着他们逃出生天。
然而这次大概不行了,被他们注视的商队主人趴在倾泻的石壁上,鲜血淋漓的右手上紧握一只被掰下来的钟乳石。
那一枚钟乳石的根处有钢铁的光泽在闪烁,显然是一处机关的机构。
商人们万万没想到,送他们入死地的,竟然是可靠的自己人。
“林老板,你干什么!”
商队主人看也未看他们一眼,而是神色癫狂注视已经陷入地下的隧道,手舞足蹈挥动那钟乳石。
“叛徒,死吧!死在拜日教特地为你打造的坟墓下面吧!!!”
“拒绝。”
有人在下面说。
一个人赤足走出翻扬的烟尘,他所走过的地方,如水一般流动的大地倏地凝固,众人屏息不敢言,商队老板张大嘴,看着赫连郁拖着那死去土龙的尸首,站定在他下方。
商队主人忘记该怎么呼吸了。
“能查到我离京时只带了这役风的鸟骨,设计在二龙山的山腹中,让风灵无处施展,”赫连郁说,“这个听都没有听过的拜日教还是挺聪明的,不过你们不该把那几条土龙给我陪葬的,是吧?”
商队主人颤抖地抽出腰间马刀,刀锋指向赫连郁。
“你这个该下冥河的叛徒……”
赫连郁摇摇头。
他手中的土龙在刚才片刻里已经被他剥皮剐肉,只剩下一条和头骨相连的脊椎,赫连郁捏碎它的头骨,将扑过来的商队主人变成一座表情狰狞的石像。
下一刻,隧道彻底坍塌了。
第4章人人都想杀死他
辰光黯淡时,雪停了。
乌伦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他不久前才被那个野巫从倒塌的山腹中挖出来,出来后就呆呆愣愣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二龙山的侧峰从中间拦腰而断,从陡坡变为坑坑洼洼的缓坡。
有一座山那么多的泥巴石头和未融化的冰雪混杂,变成一种极为肮脏的颜色,自上而下倾泻,化作平缓的坡度,乌伦一张脸铁青,他还记得这山坡压在自己胸口的感觉。
“要吃点东西吗?”罪魁祸首问他。
大巫眼里,自从被他挖出来后,似乎神魂不归的乌伦像是被他的声音大吓一跳,小崽子膝盖一软,整个人摊在地上,惊叫一声,咕噜咕噜顺着雪坡就往下面滚。
赫连郁敏捷地再一次抓住他的后颈肉。
大巫低低叹息了一口气,觉得这个小崽子不仅相貌不像他母亲,连性格也不像,或许他父亲的血脉在他身上表现得更强势一些,又或是受了抚养他长大的人的影响。
“不要想跑。”他警告说。
试图逃走的乌伦挣扎的动作顿住片刻,然后挣扎得更用力了。
“妖魔!妖魔!放开我!”
“我是人。”
赫连郁觉得自己得强调一下。
“黑巫和妖魔有什么区别!”
“以后再告诉你。”
“你明明可以救这些人……”





国师大人的忧郁 分卷阅读6
我得选择对我自己更好的方向。”
被一句一句反驳的乌伦哽咽了一下,反过手去掰那只紧紧捏住他后颈一小块肉的手,他见识过这个野巫的力气,知道自己和他比,就像要用鸡蛋去打石头一样,但那双偶尔探出皮毛头蓬的手素净如雪,看上去比二八少女的手还细滑娇嫩,他只要用指甲刺破那皮肤,让这人因为疼痛松手,就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乌伦的十个指甲是专门磨过的,磨得末端锋利,划一下就是一条小血口,这是乌伦用来和其他奴隶抢夺食物时的武器,他人小灵活,以前还和姆妈学过胡人的打架把式,抢东西时从未输过,所以乌伦很信任他的指甲,觉得这一次又是指甲立功的时候了。
然而指甲的攻势完全没有奏效,他忘记了这个提着他的野巫还有一只手。
被牢牢制服的他接下来被摔在雪里,不等他爬起来,那个野巫已经把手心伸到他面前。
伸到他面前的手心里,放着的是一块面饼。
乌伦脑中空白了片刻,继而想也没想,就把面饼抢过去,半个脑袋大的粗面饼,瞬间就整个进了他的嘴巴,然后不要两个呼吸,就被吞了下去。
赫连郁又把揭开盖子的水囊递过去,看着这小崽子瞧也未瞧水囊里装得什么,就把自己的嘴对准水囊嘴,嘴对嘴灌。
“噗”
下一刻乌伦把刚才灌下的东西给喷出来,他连连咳嗽,面颊烧得绯红,擦干嘴边的水,喘了口气后才将鼻子凑到水囊嘴边,去闻里面的味道。
“酒?”
他下意识去看赫连郁,见到对方点点头,纠结片刻,抱着酒水可比一块面饼昂贵多了,死前怎么说也得吃够本的念头,重新举起水囊,咕噜咕噜灌下一大口。
在他一口干完之前,赫连郁把水囊拿了回来。
醉意上头的乌伦再一次被他一只手提起,同时他低声问:“好了么?”
乌伦显然不能回答他了,目的达成的赫连郁点点头,“那我们上路吧。”
命运拐往一片迷雾的乌伦直到太阳爬上天边时才醒过来,自从遇到那野巫后,就一次又一次茫然的他坐在羊背上,再一次茫然了。
雪后晴空,只有少许暖意的阳光照耀,烘烤得披在他身上的厚重斗篷暖洋洋。屁股下一颤一颤的雪地山羊还是那一头,不知道这畜牲是怎么逃过一劫的,乌伦紧紧握住山羊的修长羊角,左顾右盼,发现他们正沿着一条小道,伴着山崖上挂下的冰柱,继续上坡。
有个圆滚滚的东西紧贴他胸口,发出熨帖的温暖,乌伦低头一看,发现是商队主人的明光珠。
小奴隶的手指紧紧扣住狼皮斗篷,注视牵着缰绳走在山羊前面的人。
脱下头蓬的赫连郁穿着一身黑衣,狰狞的鸟颅骨扣下一头青丝,料峭寒风拂过,鸦羽般的长发在他脑后飞舞,似乎是发现乌伦醒过来了,他回过头,然后乌伦看到这人胸前挂着七八根吊坠。
这些吊坠大部分是奇怪模样的骨片,上面都用鲜红的朱砂绘着奇怪的花纹,除此之外,有一根细绳隐没在衣领后,还有一根细绳坠着一枚黯淡无光的龙眼大小铜铃。
挂着铃铛的巫,那就不是野巫了,是有主的。
一时间许多问题如流云一般拂过乌伦的心里,在他想明白之前,他已经无意识把自己的问题问出口。
“你是谁?”他问,“他们为什么杀你?”
赫连郁将鸟喙往上抬起一寸,露出带着笑意的眼眸,青草的浅绿和湖水的浅蓝在他眼中交织,让乌伦无端想起春日里长满新草的潭水。
胡人的眼睛。
他道:“我是你舅舅。”
乌伦:“……!!!”
***
乌伦后面那个问题被赫连郁忽略过去,大巫也料想不到的是,同时在另一个地方,有些人正在谈论为何那么多人想要杀国师。
二龙山的雪已经停了,大安皇都的雪还在继续。
殿前薄雪覆盖的台阶上,鲜红的斑斑血迹显得格外刺目。
一座座宫殿中的蜡烛还未熄灭,披坚执锐的禁军来往于幽深的回廊,三步一哨,五步一岗,脚步声过于整齐,反而显得深宫中幽静无人气。
乐道坐在平日里开朝会的麒麟殿上,今日的他只穿了一身便服,三炷香前,这件常服的袖子已经殒命在刺客之手。
当然刺客殒命的就不只是一只袖子了,留下三具尸体的乐道没有把这件外袍脱下,而是坐在麒麟殿的金座上,一脸深思。
大司马将军白石郎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皇帝。
巫理和巫史从后殿悄无声息地进入麒麟殿,他们低着头站在乐道右侧,白石郎扫了这两人一眼,有些疑惑,顿了顿,才上前行礼。
“吾皇……”
“够了。”
白石郎立刻闭嘴,他自觉站在金座左侧,属于他这个六卿之一的位置。
“听说您刚才遇刺了。”白石郎站好后的第一句话就道。
和他面对面的巫理额角跳了跳,麒麟殿中众人皆屏息,不过乐道并没有像他们想的那样大发雷霆,他双眸紧闭,似乎还没有从自己的深思中回过神来,一手支起下颌,不知在想什么东西。
“陛下?”
“啊?哦,”乐道睁开眼,他道:“刚才是有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不过朕召你来,说的不是这件事。”
他顿了顿,道:“找到大巫了没有?”
“左川关守将传回加急公文,自十一月起,来并未见到国师,或与国师相似的人通关。”
说完,白石郎从袖中取出奏折,双手持着,交给身后的宫人。
宫人将奏折送到金座前的奏案上,乐道没有拿起奏折,而是挥挥手,避退周围的宫人。
很快麒麟殿只剩下皇帝,巫理,巫史,与大司马。外面已经天光大亮,殿内依然烛火通明。帷幔捶地,熏香缭绕,反而显得鬼影重重。
皇帝扶着额开口。
“国师目前下落不明,此事重要性大家可能还不明白……巫史,你来说。”
职责为记录历史的巫者往前一步,先是向皇帝行礼,然后转过身对白石郎道:“大司马可听说过罗天万象之术?”
白石郎摇摇头。
巫史头也不曾抬起,便继续道:“罗天万象之术,扶桑明珠之术,天地通灵之术,分别是巫术三大根本,若以树木比喻,此三术便是树木上三条大分支,其他巫术皆不过为这三条分支上的小树杈,其中,罗天万象之术乃是防护之术




国师大人的忧郁 分卷阅读7
,此术大成者施展罗天万象时,刀剑不能入,毒蛊不能侵,鬼灵不能伤,只要施术的巫者力有所余,罗天万象之术便不可破之。”
白石郎听得莫名其妙:“嗯……很厉害?”
巫史瞟了他一眼,“这倒不是,一般的巫,能用此术挡下普通刀剑,驱除入体风寒,已经算厉害的了,能做到大成境界的,少有人。”
白石郎:“国师是大成者吧?”
巫史点点头,加快语速。
“罗天万象中更有一道禁术,此术大成的大巫,可以付出一生再也不能使用罗天万象的代价,将此术的效果固定在一人身上。”
白石郎道:“国师在自己身上固定了这个?”
巫史没有回答,反而是皇帝接口:“不,大巫没有把这个术固定在他自己身上……很多年前他的罗天万象就在朕身上了。”
满室震惊。
除了一早知晓的巫史外,巫理和大司马两人一起回过头,瞪大眼睛看着皇帝。
“民间不是一直传说朕刀枪不入,身比妖魔?”乐道挑起眉,“你们惊讶什么……等等,你们脸上那是什么神色?”
两个想起那个预言的人齐齐低下头。
巫理青桂比不是巫者的白石郎更感到震撼,每个巫者还是小巫时,学习的第一个术便是罗天万象,然而少有巫将这个术固定在别人身上,这是巫者自己用来保命的,哪怕小巫一天能施展这个术的时间最多不过几个呼吸,在危急时刻,也相当于第二条性命。
国师和陛下之间的情谊……实在是……
巫理青桂将心中违礼的想法按下。
“杀了国师,才能杀死陛下,故而对于那些逆党来说,”巫史把前面一大段话用八个字总结,“国师不灭,陛下不死。”
第5章就是任性你能拿我怎么样
八个字掷地有声,惊得麒麟殿中一片寂静。
大司马将军张大的嘴巴塞上两个鸡蛋还不嫌多,他看看说话的巫史,又看看坐在金座上的乐道,嘴巴闭合又张大,最后在乐道深觉有趣的注视下,一个虎扑扑向一脸平淡的巫史。
他捂住巫史晚归的嘴巴,左右看看,确定宫人们都已经退下了,才将手松开一条缝隙。
“你小声一点,”魁梧大将军此时说话就像一只苍蝇在嗡嗡一般,“门有缝,墙有耳啊。”
站在一边的巫理青桂看他的目光像是看白痴一样。
不过他的意见和白石郎相同,“陛下怎可轻易将此事说出?”
乐道本人反而不像这两人一样如临大敌,“只要杀了大巫就能解开朕身上的罗天万象,这种事不说出又如何,想知道的人还不是已经知道,不然他们尽心思,将大巫引离皇都作甚?”
“这不一定,”巫理常年与六卿之一的大司寇一起断案判刑,说起话来也有理有据,“国师随陛下征战天下,树敌颇多,针对他和针对陛下不可混为一谈。”
“在朕这里,针对他或是针对朕,没有区别。”
乐道冷淡地道。
巫理青桂察觉到自己说了让皇帝不悦的话,虽然还想说什么,思虑片刻,决定暂且往后放一放,听听别人怎么说。
白石郎已经从地上爬起,被他扑倒的巫史脸上没有半点不快,轻描淡写拍了拍手,重新退回一侧,而听到皇帝的话,白石郎眉头深皱,像模像样思考些许后,开口道:“与国师……以及陛下结仇的人,多矣。”
他抬眼瞄了瞄乐道,说:“青陆胡人视国师为叛徒,更有南疆百越,陛下才从东南平叛归来,也知道因为当年蛇岭之战时,国师当着百越人的面,拿下南疆大巫的首级,或是如今流亡东楚那边的四国联盟,他们对国师破开前都城天京的星台一事尤恨,如有机会,他们绝不可能让国师活下去……不过这些事陛下也都参与,更多的人的仇恨,应该还在陛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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