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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的补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春野樱
听到颜无双那些话,他可以想象她有多伤心,有多沮丧。虽说他是为了钓出大鱼才暂时委屈了她,但伤了她的心是不争的事实,听她的语气,他今天肯定是得捱一顿骂,她才能气消了。
刚刚才谈到的人,此刻就已站在眼前,颜无双惊瞪着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旋即一股火气从心底窜了上来。
她沉默不语,也不起身相迎,一旁杜织娘跟碧心见了,连忙起身福身问安,想着要怎么劝她。
“世子爷,我们娘俩才刚说到你呢。”杜织娘说。
“岳母,我都听见了。”继慕声走了过来,轻轻的扶着杜织娘坐下,笑视着看都不看他一眼的颜无双,“双双说的那些话,真是太伤小婿的心了。”
这话是对着杜织娘说,却是说给颜无双听的。
杜织娘尴尬的一笑,“世子,双双说的是气话,你别当真。”
“娘子对我有所误解,自然会说气话,待会儿岳母记得替小婿美言几句……”
“夫妻嘛,都是床头吵床尾合,没事没事的。”
继慕声跟杜织娘你一言,我一句,一搭一唱的说了起来,教颜无双听得心烦气躁,眉心的皱折越来越深。
“世子爷今日来是为了什么事?”一旁的碧心憋不住,一时忘了尊卑的问道。
继慕声不恼,笑视着她,“碧心,我今天是来接你们回府的。”
“咦?”碧心喜出望外地问,“真的?”
“真的。”他点头。
“世子爷对桑子鱼已经倦了?”碧心冲口而出,随即懊悔自己的冲动,惶恐地道:“奴婢多嘴……”
继慕声唇角一勾,满不在乎的一笑,“我心情不坏,饶了你。”
“多谢世子爷。”碧心一个福身,感激万分。
这时,颜无双再也忍不住了。
放下手里的衣裳跟针线,恶狠狠的瞪着满脸堆笑的继慕声,“世子爷究竟所为何来?”
“刚才不是说了,来接你们回府。”
“侯府的生活我不习惯。”她一字一句,说得冷硬。
“没你的侯府,我也不习惯。”他说。
闻言,她的心儿一阵怦怦跳。
他究竟是在玩什么把戏?一会儿迷恋桑子鱼迷恋到不想回府,一会儿又说没有她在的侯府,他住着不习惯……他在耍她吗?
她懊恼的看着他,“世子当真是对桑姑娘倦了?原来世子是个如此喜新厌旧的男人……”
“衣不如新,人不如旧。”他深深一笑,“人还是旧的好。”
“你得换了新的,才知道旧的好?”她不以为然地轻哼,“我出身虽低微,可也是有骨气的,世子爷若只是因为我曾照顾你而心存感激,将我留在侯府,那大可不必,我不要施舍。”
看她态度如此强硬,一旁的杜织娘忍不住拉了她一下,“双双啊,你别这么倔强……”
“娘,您别管,这是女儿的事。”她神情严肃。
“双双,”继慕声没因她的冷漠而生气,脸上依旧带笑地说,“你刚才说若不能拥有完整的我,就连半点都不要,是真心话?”
“当然。”她没好气地道。
“那你就没理由不跟我回去了。”他一笑,“因为我完完整整的只属于你。”
这话他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听着的人都觉得肉麻。
颜无双羞恼的瞪着他,“你胡说八道。”
“我说的都是真话。”
“你哪里完整的属于我?那些日子你……你三天两头往缀紫楼跑,还彻夜不归!”颜无双说着说着,一阵心酸,忍不住掉下眼泪,“你、你知道当我闻到你身上有她的香味时,我的心有多痛吗?你知道当我想象你在她的宅子留宿的情景时,我的心有多痛吗?”她再也坚强不了,哇的一声大哭。
见坚强的她突然痛哭失声,所有人先是吓呆,然后觉得心疼。
继慕声心如刀割,眼中流露着对她的不舍及歉意。
他是为了逮到萧展鹏才利用了桑子鱼,却也因为利用桑子鱼而伤害了颜无双。
尽管他没做出任何对不起她的事,却着着实实的伤了她的心。
“世子爷,”家乐忍不住劝告继慕声,“您就赶紧把事从头到尾的说清楚吧!瞧瞧世子夫人多伤心……”
听家乐这么一说,杜织娘跟碧心都一愣。
“家乐,是什么事啊?”碧心急问。
“唉,总之一切都是作戏,都是误会。”家乐摇头一叹,“世子爷对世子夫人从来没有变心过。”
“咦?”碧心一把拉住家乐催促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家乐看着继慕声,征询他的同意。
继慕声叹息一声,“你来说也好,双双现下听不进我说的一字一句。”
家乐得到允许,清了清喉咙,说道:“世子夫人,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她抬起泪湿的眼眸看着家乐,“家乐,你说什么不是真的?”
“就是世子爷跟桑子鱼的事呀。”家乐续道,“一开始我也是被蒙在鼓里,以为世子爷变了心,还很不谅解呢!后来才知道原来这都是世子爷为了帮潜行使逮到乐户司监理而演的戏……”
继慕声跟齐浩天一起追查人口贩卖一案的事,她是知道的。可那案子不是已经了结了,怎还扯上乐户司监理跟桑子鱼呢?
“这事跟桑姑娘何关?”她问。
见她冷静多了,继慕声轻叹一声,“双双,现在你愿意听我好好解释了吗?”
“你说吧。”她语气里还听得出一丝愠恼。
“我跟浩天逮到慕凡勾结人牙子跟崇安知县走私人口的事,你是知道的。”
“嗯。”她点头,抹去脸上的眼泪,“然后呢?”
“崇安知县上头还有个主子,就是乐户司监理萧展鹏,浩天原想着可以将他一网打尽,谁知他前去逮捕崇安知县时,他已经畏罪自尽。”他顿了顿,“你这么聪明,应该猜到他不是自尽的吧?”
颜无双点点头,事情原来还有这种波折,她一脸严肃认真地听。
“萧展鹏这人老奸巨猾,行事小心,崇安知县一死,所有的线都扯不到他身上,除了桑子鱼。”
闻言,颜无双讶异地问:“桑姑娘跟他是什么关系?”
他撇唇冷笑,“我从遭掳的少女口中得知,在她们被囚禁时,曾有一操南方口音的女子前去,身上散发一股异香,于是我开始追查,最终发现那人就是桑子鱼,而她在来到开阳前,曾是展鹏府里的家妓,本名许映柳……”
听到这儿,颜无双已约略知道他接近桑子鱼的原委。
“为了逮到萧展鹏,我假意接近桑子鱼,表现出对她迷恋的样子,接着再派王总管假扮成萧展鹏派来杀她灭口的刺客,然后我及时出现救了她,终于她上当了,一气之下把萧展鹏的事都供了出来,还把她跟萧展鹏往来的信件及帐册都交给我,我这趟上京就是为了亲自将证据交到浩天手中。”
听完他的解释,颜无双的眼泪也停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说的都是真的?”
他蹙眉苦笑,“难道要我带你去见皇上,由皇上亲口告诉你?”
她连忙摇摇头,“不不不,我不敢。”
“世子爷,”碧心好奇地问:“那个桑子鱼现在呢?”
“我已经命她三天内离开开阳。”他说。
“太好了!”碧心忍不住鼓掌叫好。
“碧心,”颜无双眉心微微一拧,略微责怪地说:“她好歹替我们揽了不少客人,你这是干么?”
“咱们是凭真本事挣钱的,又不全因为她的帮忙,要是咱们没本事,龙成虫,凤变鸡,就算有她帮忙,也入不了客人的眼。”碧心理直气壮地道:“虽然她对我们有点小恩惠,可之后她那样过分,两边也该打平了。”
颜无双知道碧心说的不无道理,可是她还是觉得不应该这样欣喜。颜无双这人就是这样,受过别人半点恩情,就铭记在心。
继慕声在她身边坐下,自然而然的牵住她的手,“双双,碧心说的一点都没错,桑子鱼助纣为虐,将那些无辜少女推入火坑,确实不值得你半点怜悯同情。”
颜无双沉默了一下,深思着继慕声的话。
桑子鱼曾是萧展鹏府里的家妓,那想必不是她愿意,而是迫于无奈。她出身卑微,处境堪怜,确实是个福薄之人。但正因为曾遭遇过那样的不幸,她更该明白那些被推入风尘,卖入火坑的少女们有多么的可怜凄惨。
她没试着解救她们就算了,还成为萧展鹏的打手,将少女们当成牲畜般买卖。
这样的她,纵然曾经可怜,如今也只有可恶二字可形容。
“双双,咱们……”他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一双眼睛深深的注视着她,“回家吧!”
“你从没对桑子鱼动过心?”她怯怯的问。
他摇头,“一瞬间的动心都不曾。”
“真的?”
“我的心里只有你。”
她脸蛋微微羞红地低声问:“永远吗?”
“至死不渝。”他深情且坚定地说,“你难道不相信我吗?”
“我不相信的是自己。”她秀眉微蹙,“我真能让你至死不渝的爱着?”
继慕声爱怜的看着她,伸出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庞,“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我以为你喜欢丰满的女子。”她小小声地抱怨,“为了让你一直喜欢我,我不知道去十三娘娘庙供了多少鲜花素果给那颗灵石,可却一点用都没有……”
闻言,继慕声忍俊不住,“你为这个去求神?”
“碧心跟我说,只要求了城东的十三娘娘庙里的那块奇石,身材就能窈窕有致。”
“十三娘娘庙的灵石?”本想装作没听到小俩口在说情话的杜织娘听到这儿忍不住插嘴,疑惑的看着颜无双,“双双啊,你真去求了那块灵石?”
她羞赧的点点头,“是啊,娘。”
杜织娘一叹,“碧心,你是哪儿打听来的?”
“是颜府的春桃告诉我的。”本来跟家乐一起装作不存在的碧心连忙回答。
杜织娘又是一叹,不知是恼还是笑地,“真是糊涂啊你,十三娘娘庙求的是子嗣,那颗灵石则是那些奶水不足的产妇求奶水充足的呀。”
“嗄?”此话一出,碧心惊呼。
颜无双气恼的瞪着她,“好个碧心,难怪我求了那么久都没起色。”
“我……”碧心懊恼又惭愧地嘀咕,“我哪里知道啊?”
这时,继慕声再也忍耐不住,放声哈哈大笑。
见他大笑,颜无双羞得只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我的傻双双,”他一把揽着她,用宠溺的眼神笑看着她,“难怪你一点长进都没有,原来是拜错了。”
她羞得用双手捂着脸,气呼呼地嗔道:“羞死人了!”
继慕声拿开她的手,温柔又诚挚地说:“双双,我就是喜欢你这个样子,你不必变成任何人……”
迎上他盈满炙热情意的眸子,她的心一阵狂悸。
“我们回家吧,娘子。”他说。
她眼眸泛着微微泪光,充满喜悦,点点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夫人的补汤 尾声
年前,继君行回到开阳,侯府上下一片欢乐,继慕声也带着颜无双亲赴城门口迎接继君行。
继君行虽已近五旬,却仍英姿勃发,下马时动作敏捷,浑身上下充满着让人移不开视线的魄力。
这是颜无双第一次见着公公,心中不免忐忑。
“孩儿恭迎父亲。”继慕声趋前一揖。
继君行虽知道继慕声已恢复智力,但一直未能得见,如今亲眼看见继慕声容光焕发,双目炯炯有神的模样,内心激动不已。
“声儿,”他眼眶微微湿润,“看见你好好的,爹实在……”他是个武人,不擅言辞,话说了一半,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但他想,他们是父子,定能心意相通。
目光一移,他看着站在继慕声身旁的颜无双,露出了满意及感激的眼神。
“媳妇恭迎父亲荣归。”迎上他的目光,颜无双的紧张全写在脸上。
看着她,继君行的脸上浮现一抹温柔的、慈祥的笑意。“你就是无双吧?”
“是的。”
“声儿写给我的信里提到不少关于你的事……”他深深注视着她,真诚地道:“无双,爹真要好好谢谢你了,若不是你,声儿也无法变成现在的样子。”
“不,媳妇不敢居功。”她哪里有功,继慕声能恢复正常,靠的是老天爷。
要不是老天爷让他们重生,他们两人现下不知道在哪里等着投胎呢。
“无双,我知道你父亲早已去世多年,你从前在颜家过的日子也不舒心安稳。”继君行眼底满是对她的怜惜及谢意,“但你放心,我保证,从今往后你在继家过的绝对是好日子。”
“父亲……”颜无双感激地看着他。
“不知怎地,初见你就觉得心里欢喜。”继君行笑视着她,“一定是因为你的出现,让声儿的人生及继家有了如此巨大的转变吧。”
颜无双摇摇头,“父亲这么说,媳妇真是承受不起。”说着,她转头看了继慕声一眼,续道:“媳妇本是福薄之人,嫁进继府后,世子爷不只待我好,又善待并照顾我姨娘,及自小一起长大、情同姊妹的婢女……人生有了巨大改变的人,是媳妇。”
继君行听着她这番话,再看她明显跟儿子感情深厚的样子,越发觉得欢喜。
点点头,他感慨道:“我真该感谢郑眉那个狼毒的女人了。”
颜无双疑惑的看着他,“父亲?”
“她虽对声儿做了这么多坏事,处心积虑的想除掉他,但也因为这样,才将你带进了继府,送到声儿身边……”关于郑眉对儿子做的那些事,他都知道了,也因为知道,他感到懊悔又歉疚。
“得知当年声儿大病变憨是她所为时,我懊悔得想一头撞死。”他眉心一拧,神情及语气皆很沉痛,“我错看了她,以为她善良慈爱,于是放心的将声儿交给她,没想到却害声儿陷入困境……”
“父亲,”继慕声淡淡的打断了他,安抚地道,“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如今她也已受到应得的处分,您就别再自责了。”
“是呀,父亲,”颜无双见他自责甚深,也跟着劝慰他,“世子爷一憨十年未必是坏事,也就是他憨了,才能平平安安的度过这十年。”
闻言,继君行先是一愣,然后点头赞同,“你说的没错,真没错。”
“父亲,咱们快回府吧!”颜无双漾着一抹可人的粲笑,“媳妇亲自下厨做了满满一桌菜为父亲接风洗尘呢!”
“父亲,”继慕声有几许得意地道,“双双的手艺不错,您会喜欢的。”
“唔。”继君行上下打量了他一下,“看你现在这精神饱满,身强体健的样子,便知道她不只是个好妻子,还是个好厨娘。”
说完,继君行转头看着颜无双,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兴致勃勃地问道:“无双,应该没炖猪脑吧?”
颜无双先是一怔,然后满脸通红的瞪着继慕声,低声娇嗔,“你连这个都说了?”
“这事堪称你人生之中的创举,当然要让父亲知道。”继慕声坏心眼的一笑,“我还没把你拜灵石的事告诉父亲呢!”
她大惊失色,顾不得在外面,急急嚷道:“不!不能说!你说了我翻脸!”
她的反应教继君行更加好奇,“拜什么灵石?”
她跑到继慕声身边去,伸手捣着他的嘴巴,羞红了脸,压低声音命令,“不准说。”
他拿开她的手,低声提醒她,“世子夫人,很多人看着呢。”
她这才回神往四周一看,发现好多双眼睛正盯着她看。她觉得羞窘,不自觉的低下头去。
继君行虽是严肃的军人,可一点都不责怪她有失体统,反倒觉得她真情至性,娇憨可爱。
“声儿,你就别闹无双了。”继君行轻斥着。
“是,父亲。”继慕声恭敬答应。
就在颜无双因继君行为自己出头而感到得意之际,继君行突然问了句——
“不过还是告诉爹吧,拜灵石到底又是什么有趣的事?”
颜无双羞恼的看着他嗔着,“父亲,怎么您也欺负媳妇?”
看着她那羞得脸通红的可爱模样,继家父子俩相视而笑。
隔年,定安侯府双喜临门。
这双喜临门可是名副其实,因为颜无双一次为继家生下两个白胖健康的男娃。
同年,继慕声继承定安侯之位,大兴土木,在城西建设不少长屋,以便宜的价钱租给城里贫穷的人家,并安排人为他们找各种差事,让他们能自立更生。
接着,他又办学,让那些家里供不起读书识字的孩子们可以到公塾里求知。他的作为深获民心,传至京城,亦得到皇上赞赏。
又隔年,继慕声支持颜无双开了属于她自己的绣坊——双喜绣坊。
他助她开绣坊,一是因为他支持她的兴趣、欣赏她的手艺,二则是为了圆她助人的梦。
当初她得知那些曾被人口贩子推入火坑的少女,后来虽然得救,可有些是遭到家人嫌弃,有些则是忍受不了别人的眼光,最后终究离开了家乡,流落异乡。幸运的,或能在大户人家谋得差事,不幸的,最终还是偷落烟花之地。
她当时便想帮助她们,让她们明白她们可以有其他的出路。
所以她开了绣坊后,收留不少这样的姑娘,教她们刺绣裁衣,让她们能以此维生,重拾信心。
双喜绣坊名声响亮,不只在开阳城销路好,也有商队将绣品带往南北各处,甚至是关外,而绣坊中的绣品尤以嫁衣最为出名。
只因颜无双从一个小官家的庶女成了侯爷夫人,得夫君宠爱,后院之中除了她没有别人,公公疼宠,又一生双胎,让人视为有福之人,坊间盛传凡是穿着她做的嫁衣出嫁必能一生平安,幸福美满,受尽荣宠。
许多大户人家或王公贵胄家中有女儿要出嫁,都会到双喜绣坊挑选全套嫁衣,或是量身订制。
这夜,颜无双坐在桌前缝着一件带棉的小孩儿衣裳。
继慕声睡了半晌,忽然醒来,见她还坐在桌前,不禁皱了皱眉头。
“还没睡?”他起身坐在床沿,语气微愠,但眼底却有着不舍。
“再一会儿。”她注视着手上的小衣裳,手没停下来,“把这个线头收了就睡。”
继慕声微微沉着脸,“双双,我不喜欢你这样。”
“咦?”她微顿,转头疑惑的看着他。
“我让你开绣坊是为了让你开心,不是为了让你忙到废寝忘食。”
她听得出他语气中除了小小埋怨她忽略了他,还有着对她的怜爱不舍。于是,她搁下手上的小衣裳,起身走向他。
一如以往,她坐在他的腿上,两手轻轻环住他的颈子,用那温柔的眼神看着他,“对不住,最近真的太忙了,你也知道齐大人要嫁亲妹,我急着要如期把嫁衣送去,所以……”
与齐浩天一母同胞的妹妹已经定亲,嫁衣便是委由颜无双缝制的。基于私交,这套嫁衣是她一手包办,不曾假手他人。
“我知道你在忙着帮浩天的妹妹缝制嫁衣,只是……”他瞥了桌上的小衣裳一眼,“你能休息的时候,为什么不赶紧歇着,还在弄那些小衣服?那小衣服又是谁请你做的?”
颜无双沉默了一下,笑得神秘。
瞥见她那抹神秘的笑,他先是微怔,然后眉心一皱,“瞧你神神秘秘,帮谁家娃儿做的?”
“继家。”
“哪个纪家?”他问。
“我们继家。”她神情柔和。
“我们……”他一顿,困惑地问:“我们家?”
“嗯。”她点头,唇角悬着一抹温柔的微笑。
“你别诓我。”他又看了那小衣裳一眼,“咱家那两个小毛头都两岁了,哪里穿得下那小衣服,再说那颜色也不是男孩穿的,你……”说着说着,他似乎察觉到什么,声音越来越小,眼睛越瞪越大。
颜无双静静的笑看着他,拉着他的手轻轻的放在自己的腹部。
这一瞬,他懂了。
“双双,你……”即使这不是他第一次听到这种喜讯,声音却还是隐隐的在颤抖。
“太忙,一直没注意到月事没来……今天看了大夫,说已经两个多月了。”
听着,继慕声整个人愣住,好一会儿反应不过来,更说不了话。
她眼神充满慈爱,轻轻地抚着肚子,“娘说她前不久作了个梦,梦见我手上拿着一枝红花,她说红花代表女儿,我这胎应是女娃。”
继慕声没说话,没反应,只是直勾勾地看她。
她见状笑意一敛,怯怯地说:“你不开心吗?你不喜欢女儿?还是……”
话未说完,继慕声一把将她抱住。
“你这傻瓜。”
她傻傻地任他抱着,“慕声?”
“我开心,开心到想到外面去大喊大叫,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喜讯。”他说完,捧着她的脸,目光难掩狂喜,“真是女儿吗?”
她点头,“娘作的梦很准,上回怀翔儿跟卫儿时,娘梦见两朵白花,没想到我就一胞双胎了,所以……”
“太好了!”他欣喜若狂,“真的太好了,女儿好,女儿好。”
他的反应教她安心的笑了,“你喜欢就好了。”
“你这傻瓜……”继慕声蹙眉,无奈笑叹,“心爱女人帮我生的孩子,我怎会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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