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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天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紫苏落葵
因此,杨王氏与周嬷嬷、云珠忙了好一阵子,才将买来的丫鬟婆子小厮们约束得像个样子。
期间,江承紫还帮着指定了六房的规矩制度,又亲自挑选了各房大丫鬟手把手地培训。
这一番折腾就是好几个月,杨氏六房的下人才算有了个规矩。
但就算是规矩,如果不是什么大错,杨氏六房决计不会多么严重地责罚。因此,虽然六房制定了规矩,执行起来就要宽松得多。
江承紫那会儿也没意识到下人一个小小举动,一句小小言语竟可能衍生出无数的事端。
可如今,她才回来祖宅两天,就感受到杨氏六房的管理还是太宽松对人还是太仁慈。这在蜀中乡下还能混得下去,若是以后去长安,那是万万不可。
江承紫正忧心此事,阿碧偏生就一口一个蜀王如何。
江承紫先前是忍着,却还是最终发了火。她想:或者去了长安,再来教这些资质还不错的下人便来不及了。长安,那可是风起云涌的地方,必定不会给你准备的时机。
于是,她对自己的大丫鬟率先发火。
不错,下人首先就要明白自己的主子是谁。
她一顿火之后,也不让阿碧起身,只朗声让别的丫鬟来替自己梳头,将挑选了的金丝绞牡丹花发簪戴上,穿了齐胸襦裙,披着披帛,这才对依旧跪在地上的阿碧说:“你是我的大丫鬟,莫说是长安,就是在蜀中,也多得很的人注意你。言行不慎,便是为杨氏惹来大祸。此番,你到底是得意忘形。今日,就不许吃饭,在这里跪着思过吧。”
阿碧一听,九姑娘这是允许她还留在杨氏六房,便乖巧地跪在地上。
江承紫梳妆妥帖出来,让平素乖巧的二等大丫鬟碧桃陪自己去赴老夫人的宴席。
她一袭紫色流光襦裙,披了云蒸霞雾的丝绸披帛出得院落,李恪早就穿戴整齐在厅里坐着喝茶。他身着暗红色袍衫,一条金丝银线的蜀绣腰带,腰带与衣襟袖口边都绣了祥云图案。头上并未用幞头束发,只用金冠玉簪将头发绾得整齐。
他正端了一杯茶在瞧窗外,夕阳余晖就斜照在他身上。江承紫倚门看着他,只觉得这人真是好看得不像话呀。
李恪冷不丁就转过身来,面带笑意:“醒了?”
“嗯。”江承紫本是蹑手蹑脚来,正在欣赏夕阳美男,却没想到被逮个正着,脸嗖地红了,赶忙低下头。
他偏偏不放过她,三两步就走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属于他的特有的芬芳气息,直直扑过来,让她措手不及,下意识地后退两步。
他瞧见她的局促不安,起了逗她的心,便又上前跨了一大步。
江承紫如临大敌,慌忙说:“天色已晚,该过去了,让人等,等太久总,总不好。”
“有何不好?本王不乐意,就让他们等着。”他还是打趣她,一脸笑意。
江承紫垂了眸,不敢看他,周围全是他好闻的气息,让她心里痒痒的慌乱。
“正事要紧。”她终于清醒几分,一本正经地说。
李恪哈哈一笑,又低下了头来,在她耳边说:“罢了,来日方长。”
本来这是没来由的一句话,江承紫偏偏就听懂了,羞得不行,一跺脚,娇羞怒道:“不许打趣我。”
“我实话实说呀。”李恪也一本正经,已经退开几步,在整理衣衫。
江承紫不说话,只在一旁平复呼吸,但他的气息总是若有若无地扑过来,惹得她恍恍然。
“你方才发火了。”李恪说。
“嗯。”她回答。
“为何?”他问。
“我只是在这祖宅几日,越发觉得六房府里的丫鬟婆子虽是一等一的,但到底管得太宽松。”江承紫说。
李恪只静静听着,并不说话。江承紫顿了顿,瞧着他继续说:“六房若一直在晋原县,倒还好,但我六房如今就要入长安。长安危机四伏,这些下人很可能成为敌人的突破口。稍有不慎,就会让六房灭顶。”
“后悔吗?”李恪忽然问。
江承紫一愣,随后就知晓李恪的意思是说六房遇见的危险都是因为跟他扯上关系。
后悔?如何能后悔呢?
她心似冰、硬如铁的军中之花,竟然能凭着历史典籍里的只言片语对一个隔了一千多年的人念念不忘,近乎着魔,还经常想着如果她在他身边,定然要努力护他周全。
这样的着魔,疯狂,她自己都害怕。她如何可能后悔?
她曾想:若前方是荆棘密布,就砍出一条路来;若前方是敌军无数,那就杀出一条血路来就是。
如今老天遂了她的愿,她欢喜不已,如何会后悔。
但是,她却想打趣他,便一本正经地说:“是啊,后悔跟你扯在一起了。”
“后悔也没用。”他语气笃定。
她强忍着笑,还是一本正经地瞧着他,说:“不是说,爱一个人就要为她考虑么?你看因为你,六房明里暗里多了许多敌人,我每走一步都艰难无比。你干脆发个申明与我杨氏六房再无瓜葛好了。”
“你说再无瓜葛,那些人就信?再说,什么是为她考虑?”李恪反问,语气里有莫名的悲怆。
江承紫一下子意识到眼前这男人经历过两世。前世里,自己是他的妻,他为了她的安全,不让她卷入争斗,才故意冷落,最终却还是没能护住她。这是他上辈子没法原谅自己的地方,也是他最悔恨的部分。
她原本是开玩笑,却惹得他悲怆。她连忙说:“我逗你的呢。”
他却还是一本正经说:“就算你后悔,你也得受着。就算长安是龙潭虎穴,你也得跟我一起去闯。”
“是。”她笑着回答,不想让彼此好不容易得来的相处时光让这种不安给破坏。
李恪看她笑嘻嘻,亦知她是心疼他,才缓了脸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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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想着你入了长安,再与你说一说府邸里下人的事,你却从祖宅这几日的事领悟到了,我便不多说。”
“你不觉得我不近人情才好。毕竟,阿碧总是一口一个‘蜀王’。”江承紫打趣他。
李恪心情大好,笑道:“也好,别人不知你所想,认为是我家里醋坛子翻了,哈哈哈。”
“谁吃醋了。”她撇撇嘴,心里却是暖暖的。
她知道李恪这话是在委婉提醒她:这祖宅,不过停留短短几日,不必对下人们动手,亦不要露了心性。而今日她压不住发火,正巧有他的因素,索性就让旁人认为是阿碧总提蜀王,自家姑娘不高兴了。
李恪看她娇嗔模样,心情更是高兴,随后便压低声音,说:“过两年,房玄龄就要闹出这‘吃醋’档子事了。”
李恪是重生的,上一世也是知晓‘吃醋’这事。房玄龄的夫人宁可喝下李世民赐的毒酒,也不让房玄龄纳妾。结果喝了一大碗醋。一时之间,此事成为美谈、笑谈。吃醋一词便迅速风靡全国。
江承紫也是知晓这典故,但隔了一千多年的时光,史书上不可能记载这种事,便也不知真伪。这会儿听李恪说,甚为惊讶地问:“还真有这事?”
李恪点点头,说:“真事。你别忘了,那会儿,我与房家还算走得近。”
他说着,语气有暗淡些许。
“都过去了,莫记挂了。”江承紫拉住他的手,柔声安慰。
他低头瞧着她,笑道:“我没记挂,你放心,这一次,我不会将你放在我之外。”
江承紫知晓长安形势危急,两人面临更多危险与考验,彼此或者都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是,她看着此时的李恪,总觉得什么雨箭风刀都不怕。
“多谢。”她调皮地说。
他宠溺地摇摇头,点着她的鼻子说:“你呀。”
她嘿嘿笑,瞧了一眼天光就要了,便说:“走吧。去瞧瞧老狐狸想要干什么。”
李恪“嗯”了一声,便为她开了门。两人一并走出大厅,拜别杨王氏与杨舒越,准备去老狐狸那里赴宴。
父母少不得叮嘱她谨言慎行,江承紫一一应下,这才与李恪一前一后出了大门。
大门口,一溜的红灯笼已挂上,蜀王的一干护卫严阵以待,两抬装饰华美的软轿早就准备妥帖。抬轿人也不是杨氏祖宅之人,而是李恪的护卫。
杨氏六房从前的软轿早就没有了,大房虽然有打发了几顶轿子来,也不可能这般贵气。
“这是你带来的轿子?”江承紫讶异地问。
李恪点点头,说:“我料定老狐狸会宴请我,自是不能让你丢了脸。”
江承紫心里暖暖的,却笑道:“即便步行前去,也断断不敢有人瞧不起我六房呢。”
“我知。”他言简意赅,对她做了“请”的手势。
江承紫提着石榴裙,一边走一边说:“老夫人毕竟在内院,你带护卫过去,会不会不妥?”
“谁管这些,千金难买我乐意。”李恪耸耸肩,快步走到后一顶软轿前,为她拉开轿门。
江承紫坐了进去,发现这软轿不仅外面装饰华美,里面居然用的是银狐皮铺就。银狐本就难得,这布置整个轿子内部,至少也得七八张银狐皮。
“这家伙,真奢侈。”江承紫摇摇头。
两人上轿,一干护卫随行,浩浩荡荡的队伍打着杨氏六房的红灯笼招摇而过,径直入了老夫人宅子。
老夫人早就备下夜宴,客人也只有江承紫与李恪两人。
“今日,能请到蜀王,三生有幸。”老夫人笑着说。
李恪神情平静,一本正经地说:“确实是老夫人三生有幸。”
老夫人没想到蜀王会这样说,一下子就愣了,江承紫竭力忍住笑。李恪却直接了当,问:“不知今日,老夫人设宴,到底为何?你别跟我说,只是单纯请我吃顿饭。”
老夫人颇为尴尬,讪讪地笑了,才说:“既然蜀王快人快语,我亦不藏着掖着。今日请蜀王前来饮宴,一方面是赔罪,因杨氏疏忽,让杨氏元淑有机可趁,差点鱼目混珠,弄错了生辰贴之人,我在这里便先干为敬,向蜀王赔罪。”
李恪也不拦着,径直端了酒杯,道:“既是赔罪,我就领一半。”
一杯喝下的老夫人有点蒙,什么叫“只领一半”?
“另一半,自然是老夫人昭告杨氏族人,我方能领。”李恪又说。
“蜀王放心,这是应该的。”老夫人笑道。
李恪只是“呵呵”两声,然后问:“第二方面呢?”
老夫人本来是要循序渐进的,谁知李恪显然不太想跟她吃饭,丝毫不按照剧本来,径直就问了。老夫人有些挂不住,却有碍于对方是蜀王,即便是庶出的三皇子,那地位也是如今的弘农杨氏惹不起的。
老夫人按下心中不快,道:“这第二,我就想问蜀王一句:据说,当日,是你父皇恩准淑妃回杨氏省亲,并且为你在杨氏挑选名门淑媛为妃的。不知此事,是与不是?”
这老狐狸要作甚?
江承紫警觉起来,李恪亦是略蹙眉,道:“是。”
老夫人淡然一笑,神情更像是一只老狐狸。
“蜀王,你是聪明人,想必知晓你父皇让你来杨氏选妃的用意?”老夫人询问。
李恪微笑,讽刺地说:“老夫人,不要想得太美,把自己看得太高,杨氏还不配。”
老夫人脸色刷白,强压住心中怒火,语气平静地说:“蜀王毕竟年轻,不知隋末之乱始末。”
“有些事,过程不重要,结果才重要。”李恪长眉一展,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仿若是在说笑。
他这话的言下之意便是说知不知道隋末之乱的始末不重要,重要的是旧贵族已经衰败,这是不争的事实。
老夫人是聪明人,知道他言下之意是对名门贵族的鄙夷。()
第三百八十六章最是人间留不住
“蜀王果真年轻气盛,须知天下人才出名门,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老夫人微笑,挪了挪手中琉璃盏。心想:你李家再厉害又如何?朝廷总是需要人打理的,而天下有才之人,哪一个又不是出自这些名门贵族呢?即便贵族衰弱,也还是名门。
老夫人用这种委婉的方式来提醒蜀王不要太过。李恪扫了他一眼,浅浅一笑,一边用手敲了敲上好的红木案几,一边漫不经心地讽刺:“乌合之众罢了,就那份儿眼光,注定是历史的尘埃。”
“年少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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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气盛。”老夫人不以为然,摇摇头表示很瞧不得蜀王的做派。
李恪并不发怒,还是满脸温和的笑,道:“你既是阿芝祖母,我便奉劝一句:弘农杨氏,名门望族,观王一房,人数众多。何须与鼠辈为伍,白白断送前程?”
“蜀王,你这是在威胁我?”老夫人不悦。
李恪微笑:“老夫人口口声声为我好,却何尝不是在威胁我?咱们彼此彼此。”
老夫人不语。话说到这份儿上,便只剩下沉默。江承紫此番是观众,也不发言,只瞧着桌上的菜式,想着父亲房间里发现的唐朝风物志里对宴席描述的句子。
这弘农杨氏果然是名门望族。江承紫在蜀中也出席过不少蜀中望族的宴席,但那些宴席的菜式与规格还真没法跟弘农杨氏相比。
屋内一片安静,好一会儿,老夫人才将手中琉璃盏放下,笑道:“蜀王对我,看来颇有敌意。我一番好言,却被认作是威胁。”
“呵呵。”蜀王笑了一下。
老夫人也不管他赤果果的讽刺,径直拿了桌边还未开封的酒坛子,笑着说:“这是芙蓉醉,乃杨氏珍藏,还请蜀王品上一品。”
“芙蓉醉是好酒。我曾听我母亲说过,此乃杨氏先祖采芙蓉玉露酿制,放在酒窖三十年,再挪到冰窖下冰镇一百年。如今世间只得三十坛。此酒颜色大红、酒色涟漪繁复,颇有层次,入口甘冽,回味渐暖,后劲颇足。因其色若芙蓉盛放,层次感如同芙蓉花瓣,故名芙蓉醉。”李恪瞧了瞧老夫人那坛子,径直说出了芙蓉醉的来历。
老夫人微笑,道:“正是这芙蓉醉。昔年,炀帝与萧后欲求一坛,亦被观王回绝。”
江承紫听得津津有味,便插话问:“因何回绝?”
老夫人看了江承紫一眼,正色道:“观王对炀帝说,帝王当思勤政,若沉溺于口腹之欲,何以眼观天下、心达四方?”
“哦。”江承紫原以为有什么奇闻,却不计还是一个忠臣直谏的故事,而且还没有什么“以头抢地”的壮举,“炀帝就同意了?”
江承紫问出这句,又觉得这毕竟是在议论李恪的外公,便又偷偷瞧了李恪一眼。
李恪神色如常,正在听老夫人说话,也瞧不出他心境。
老夫人倒是回答:“自然是同意了,还赏赐了你祖父。”
“听起来,却不像是人们口中暴君。”江承紫随口一说。
老夫人似笑非笑,说:“是与不是,也不是我这种深宅老妪所能定论。今日,与蜀王论一二句世事罢了。毕竟天下太平,乃万民企盼。”
江承紫听她这话,万分鄙夷。
啧啧,这老狐狸若真是心系天下之人,又怎么会代表弘农杨氏与其余名门结盟,共谋天下,甚至丧心病狂想要将蜀王挟制在手中,妄图左右朝廷未来君王的走向呢?
“名门世家若真能如老夫人这般想法,那天下就真太平了。”一直不语的李恪笑着说。
老夫人呵呵笑,不再多话,朗声喊“秋月,进来开酒。”
“老夫人,且慢。”李恪摆手阻止。
老夫人疑惑地看他一眼,李恪像是说笑似的,道:“这有些酒喝得,有些酒喝不得。”
“蜀王是怕这酒里下毒?”老夫人径直问。
李恪哈哈一笑,说:“老夫人真会说笑。”
老夫人微敛眸光,笑意还在唇边,问:“那不知蜀王此话是何意?”
“喝酒总得有个名目。不知老夫人今日请我喝这价值连城的芙蓉醉,是何名目?”李恪眸光灵动。
江承紫只觉得他映着盈盈烛火,那越发幽深的眸光,让整个人鲜活而灵动。她从未见过这样光华灿烂的男子,只觉得周遭都是春花盛放。
真好看啊!江承紫不知不觉就笑了。
这样真好,自己在一旁尽情地犯花痴,雨箭风刀丢给他去挡,唇枪舌战也让他去对。有一个人保护的感觉真好。
她兀自心花怒放,老夫人却已起身,瞧了瞧江承紫,又看向李恪,说:“第一杯,赔罪之酒。”
“你是阿芝祖母,又是我长辈,本王接你这杯酒。”李恪站起身来。
一旁叫秋月的婆子立刻就拿出银质的刀具将酒坛密封的麻绳割开,然后敲掉封口泥,又揭开黄纸,接下来是丝绸。一揭开那丝绸的封口布,一股冷冽的幽香冲然而出,整个屋内皆弥漫着这样的幽香,让人神为之一振。
江承紫闻了闻,却识得这幽香,应是桂花与青梅的混合,里面还调了野花蜂蜜,加上做工良白酒。
对,就是白酒,绝不是什么绿酒之类的下等货。
原来大唐的制酒工艺已经很高了么?还是杨氏自己有独门秘方?
“老夫人,酒坛已开封。”秋月禀告。
“替客人斟酒。”老夫人吩咐。
江承紫连忙起身,笑着说:“祖母,让我来。”
秋月一怔,看了看老夫人。江承紫却已起身走过去,继续说:“蜀王是客,阿芝与祖母是主。让秋月一个仆人为蜀王斟酒,实在失礼;而祖母却是蜀王长辈,亦不合适。这看来看去,这酒啊,还非得我去斟。”
“九丫头所言有理。”老夫人不多说,也就吩咐秋月退下。
江承紫走到那酒坛旁边,拎起酒坛就往面前的夜光杯里倒酒。
在倒酒的时候,她屏气凝神,检查这酒是否有古怪。大红的汁液如同血一般倾入夜光杯中,与夜光杯交相辉映,在盈盈烛火下,呈现一种妖冶的红。
酒是上好的酒,清澈明净,没有杂质,也么有毒。
江承紫将酒捧过去,再倒了一杯给老夫人,一杯给自己。
老夫人敬酒,李恪一饮而尽。
“阿芝,倒酒。”老夫人又说,“蜀王,这一杯是恭贺之酒,恭贺你,佳偶天成,得偿夙愿。”
“多谢老夫人祝福。”李恪起身,再次举起酒杯,喝下第二杯酒。
老夫人也一饮而尽,又让江承紫再倒一杯。一旁的秋月赶忙劝阻:“老夫人,芙蓉醉后劲儿很大,你最近身子不适,还是不要喝了。”
“无妨,三杯,我还受得起。”老夫人笑着摇摇头,命令秋月退下。
江承紫又倒了一杯,老夫人端起杯看了李恪很久,没有说话。
“怎么?老夫人这一杯酒找不到合适的名目?”李恪笑着说。
老夫人摇摇头,依旧是看着李恪,叹息一声说:“蜀王,你可知,比起你的父亲来,你更像你的外祖父。”
李恪神情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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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变,也只是瞧着这白发苍苍的老太婆,似笑非笑地说:“明人不说暗话,老夫人大可不必在我面前拐弯抹角。”
“蜀王爽快。只是,你毕竟年轻,我怕你一时想不开,走错路。”老夫人还是站着,手中还端着一杯芙蓉醉,大约因喝过酒的原因,老夫人那千沟万壑的脸上泛着红光。
李恪呵呵一笑,语气平静地问:“依老夫人言,什么路才是正确的?”
“你外祖父才华横溢,颇有手段,以次子身份得宝座。若非后面行为差池,哪里又有今日?”老夫人压低了声音。
李恪脸上讽刺的笑更深浓,反问:“老夫人希望像我外祖父那样,与名门贵族结盟,借你们的势,最终举得大宝?”
老夫人笑着点头,道:“蜀王是聪明人。你才华横溢,即便如何低调,长孙一族也不会容得下你。只有你死,才能绝天下望。你的处境,你自是清楚。要守得住人,首先得手中有这个”
老夫人说着,做了一个狠狠捏拳的手势。
江承紫知道她是在劝李恪与旧贵族联盟结盟,成为未来最有权势的人,才能守住她。
李恪冷笑一声,反问一句:“帮我?就凭你们那群乌合之众?”
江承紫想过李恪的可能会勃然大怒,亦或者义正言辞地拒绝,又或者脸色一沉什么的,就是没想他却是直截了当把人家踩在地上。
乌合之众!!!!!人家那可是上层社会的英啊。老兄,在古代这种国家,教育未曾改革之前,上得起学、认得了字的还不是这种名门家庭的子弟么?
“乌合之众?”老夫人的脸色有点难看,拿酒杯的手有些摇摇欲坠。
“嗯。”李恪还一本正经地点头。
老夫人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大约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终究是抽搐了一下嘴角,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恕我不能喝老夫人这杯酒。”李恪将酒杯放在桌上,施施然坐下来。
“蜀王,你不仔细考虑一番?不日,你就要与阿芝佳偶天成,难道不想守住你的幸福?”老夫人不甘心,又继续洗脑。
李恪扫了她一眼,沉了一张脸,冷冷地说:“我以为昨日下午,阿芝已与你说得很清楚了。”
老夫人脸色一滞,也是悻悻坐下,叹息一声道:“阿芝是阿芝,蜀王是蜀王。今日设宴,一来是赔罪,二来是恭贺,三就是想要问一问蜀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我意思很明确:乌合之众不值当跟我谈什么合作。”李恪直接了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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