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的崛起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我的长枪依在
两天之后,一切尘埃落定,无论多大的事,无论死去多少人,悲伤愤怒也好,总是有时效性的。
人再高级,也不过动物的一种,生存的本能会趋势人往前看,一切为了活下去。
人们歌颂那些美好的情谊,把那些为情谊付出生命的人作为榜样教育后人。
可事实是,物以稀为贵,越是强调的,就越是稀缺。
活下去的本能,在天平上的重量远远超过精神上的坚守,谁也不是贞洁烈女,舍身求义的万里挑一还不一定能挑出来。
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活下去就是最大的正义。
所以很快战俘也好,南京民众也好,在新军绝对的武力面前,只能选择最安然的那条路继续走,加之新军没有像之前的的景军那样烧杀抢掠,这也给他们更多好好活下去的希望。
南京城的秩序在慢慢恢复,大多数户籍已经记录在案,经历大战之后,城中百姓的生活逐渐恢复往日。
城外堆积成山的尸骨烧了两天两夜,恶臭熏天,黑色烟雾弥漫天际,久久不散,宛若冤魂环绕。
但这一烧,也烧了了所有人对过去的牵绊。
谁家死了谁,死得是谁的丈夫,谁的儿子,这些都随着连续几天的大火,突然变得无法考证,无法辨别,也只能心中牵挂,慢慢就被生活点滴消磨,不再那么重要了。
根据新军这两天的统计,辽军在长长的战线上,留下了九千八百一十五具尸体,还不包括那些支离破碎的,如果全算起来,肯定会超过一万。
很多人直接死于河中舰队火力的轰击。
其实如果他们有应对火炮的经验,那么伤亡会大大减少,可能只是目前十分之一不到。至少面对实心炮弹,低姿态,分散队列,或者寻找低洼地、掩体躲避,都能让火炮实力大打折扣。
可辽军完全采取相反的措施,密集阵列,站姿行进,溃败后不知道寻找能躲藏的掩体或者低洼地,只知道一个劲的站姿乱跑,配合着大大放大火炮的杀伤效果。
如果不是辽军配合,他们可能不会打得这么顺利。
辽军败于战术理念的落后,如果他们知道如何正确处理火炮的攻击,伤亡会大大减少,即便新军武器领先,战也没那么好打了。
大局已定,百姓情绪安稳,不过李星洲还是不放心,他不放心的原因只有一个,耶律大石。
此人历史上只带几百人西逃,却接连击败中亚众多部族,然后统御他们,击败中亚霸主花剌子模,塞尔柱帝国等庞大帝国,创建了称霸中亚的西辽帝国。
抢着说他信,基督徒抢着说他是基督徒,欧洲也流传着关于他的传说,被称为“祭祀王约翰”。
但其实当时的西辽耶律大石是实行宽容宗教政策的,,基督徒,佛教等等都可以在他的西辽史称帝国内存在,他本人更大的可能是佛教徒,当时辽国、西夏、金国高层大多都是佛教徒。
塞尔柱帝国是十字军东进的心头大患,敢怒不敢言的那种心头大患。
十字军东征时曾在土耳其和叙利亚境内被塞尔柱帝国击败,成了他们的心头阴影,结果塞尔柱帝国的联军大败于耶律大石。
从东方突然杀来的耶律大石一路高歌猛进,塞尔柱帝国苏丹被耶律大石杀得丢盔弃甲,差点死在战场上。
基督徒开始鼓吹并大肆宣扬耶律大石是上帝虔诚的信徒,来自东方的“祭祀王约翰”,以此振奋人心,鼓舞十字军东征。
而耶律大石也不仅仅是击败了塞尔柱帝国,基本当时中亚强国都给打了一遍,统统打服了,从此在玉门关以西延续了辽国国祚。
这样的人物在一天,李星洲就不得安宁一天,他的才略,影响力,随时都可能是一颗定时炸弹。
他不可能放过这样的人物留混在俘虏之中,可是四千多俘虏,没有一人出卖他。
于是,第三天,李星洲经过几天的思考,终于治定下策略。
他让萧鸿祁帮忙,在战俘营中大声宣读了一个新的政策,只要有人愿意向他供出身边的辽军高层将领,不但立即释放,还能获得一笔赏钱。
这是巨大的诱惑,但同时也是给有心人开了一道门,如果将领指认将领呢
当天就有很多人向他信息,李星洲亲自一一会面,又抓住了十几个辽军中高层将领。
李星洲带着萧鸿祁,在大营中亲自接待所有举报的人,这即是他的策略,也是陷阱。
在萧鸿祁的陪同下,他一直忙碌到下午,虽然找出不少将领,可依旧没有耶律大石的消息。
太阳开始西斜,李星洲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些,很快又一个愿意举报的人走进来。
这人年纪比起之前的人年纪大许多,衣着褴褛,而且整个人比较高大些。
李星洲照例问“你举报的军官是谁。”
萧鸿祁将他的话翻成契丹语又说一遍。
对方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堆,萧鸿祁小声对他道“他说是辽军金账将军,叫耶律万力。”
他点头,对于辽国的官制他还是有些了解的,这金帐将军可是上层将领,可汗身边的统帅。
“带我们去指认吧。”李星洲淡然说,这样的事情早就经历一天,一切按照程序,没什么波澜。
他要的不是这些中高层军官,途次大败之下,这些人完全不足以左右局势,他要的只有耶律大石。
萧鸿祁用契丹语跟他说了几句,对方点点头,转身从左侧的门往外走。
李星洲突然心头一震,开口道“等一下。”
萧鸿祁连忙叫住他。
“你是契丹人”李星洲问,萧鸿祁敬业的翻译过来。
大帐中光线充足,对方先陷入沉默,似乎不解为什么这么问,然后点头。
李星洲立即挥手,让左右亲兵上前将他控制住。
对方不解的大叫着,不过听不懂。
“他问为什么。”萧鸿祁翻译,李星洲没有回答他,而是对帐篷里的亲兵道“先把他带下去,单独关押,不要让任何人跟他说话。”
两人点点头,将人带了下去。
原因简单,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想要抓住耶律大石,或者说想要筛选出少数人来,最重要的就是一一抓住其特征,而这些特征最好每一种都能筛除大片人。
李星洲这两天想了很久,耶律大石身上可能会具备的特性,最终总结起来契丹人、极度渴望自由、年纪超过四十、认识辽军高层、认识汉字。
这些条件是层层递进的,契丹人这些俘虏里有很多,至少三分之二都是。
年纪超过四十又会排除一大片。
认识辽军高层再次排除许多人,同时也就是说,来指认的,人人都有嫌疑。
至于最后的关键筛选特征就是认识汉字。
辽国高层官员有好几个是汉人,耶律大石执掌辽国南院,南院主管外族事务,所谓外族,最多的就是汉人,然后是羌人,指代辽国南方的南京道和西京道。
无论是官职还是官场生态,都决定耶律大石必定多多少少懂汉字。
五百七十五、找到耶律大石
所以李星洲一开始设立举报有奖这个政策,就能筛选出其中极度渴望自由,又认识辽国高层军官的一批人。
而进入大帐之后,他可以判断大体岁数,询问是不是契丹人,由萧鸿祁帮他判断。
如果这些都符合,嫌疑已经很大,那就是最后的筛选。
李星洲设下的帐篷和别的不同,他特意让人在前方开两道门,左面的一道在左右和上面三边缝上鲜艳刺眼的红色布匹。
人天生对红色有强烈的刺激感,会下意识联想到血,所以两道门左右各一,可出大帐的时候会下意识避开红色的门。
之前的人都是这么走的,那是因为他们不满足最后一个条件懂汉字。
两门之间,李星洲让人贴着一张汉字写的纸帖“从左门出,违者重罚”。
身为战俘,李星洲有权随意决断他们的生死,这些人心中惧怕,肯定会顺应,如果能看懂这几个汉字,理解起意思,绝对不会违逆,而是乖乖走左面红门。
而一旦有人走了左边红门,说明他懂汉字,而且汉文基础不差,那么就已满足他为耶律大石设下的所有词条,可疑度超过八成。
耶律大石手下亲信故意设苦肉计让其脱身的概率是非常高的,可他问了一天,没有一人走红门,直到这个。
“王爷,他就是耶律大石吗”萧鸿祁问。
“不知道,不过可能性很大,我们接着问,待会你说话的时候不用这么严肃,让他们没有太多压迫感,这样他们才不会因害怕而出错。”
“是”萧鸿祁答应。
至于嫌疑人,李星洲准备让他单独关两天,消磨其意志再加审问。
晚上,新军吃上上好牛羊肉,还有人悄悄的把补给船上的酒精偷下来兑了水当酒喝,李星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胜之后庆贺必不可少,不过军纪也不能坏,等他们高兴完了再算账吧。
第二天,又一天的重复审讯,举报的人少了大半,但他还是抓着另外两个符合所有条件的人。
又过一天,已经再无人来举报了,如此李星洲基本确定下来,这三人中超过九成概率有人就是耶律大石,他准备收尾。
下午,天朗气清。
“你帮我去喊话,就说本王已经抓住耶律大石了,让他部下将领自己出来认罪,说不定能饶耶律大石一死。”李星洲吩咐萧鸿祁。
萧鸿祁点头,带着两个护卫的士兵,骑马向着战俘营跑去。
果然,喊话没多久,有几十人都纷纷站出来,跪地祈求不要杀他们的南院大王,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李星洲也不是百分之百确定抓着的就是耶律大石。
但只要耶律大石不在战俘营,他说的话就能让人相信
李星洲把一脸茫然的三个嫌疑人放在帐前空地,自己坐在大帐前的高台上,魏雨白也在。
随后让人带了几十个向他祈求的人过来,这些人一见三人,都没多想,直直的就冲到最左边那人面前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十分伤感。
这下李星洲也瞬间确定了三人中谁是耶律大石,正是第一天抓住的那个嫌疑大的。
确认谁是耶律大石,如何处理也成大麻烦。
这种人物杀了群情激愤,在辽国人心中埋下仇恨的种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生根发芽,长成苍天大树,闹出什么复辽军来,打着南院大王的旗号就能聚拢人心。
不杀,他本身的野心,才略就是个大麻烦,耶律大石还是个坚定的复国主意者,难以拉拢。前世他究其一生,创下的丰功伟绩,都是为延续辽国国祚在努力,甚至组织过大兵想要反攻金国,结果在玉门关外的大漠中迷失了方向,死伤无数,无奈放弃。
“你觉得该如何处置他”李星洲问身边的魏雨白,她也捂着额头头疼道“不知道,杀了最痛快,可也最麻烦。不杀后患无穷。”
下方,他们主仆相聚,场面感人,李星洲也不打扰,心里在思索着这令人头疼的问题。
岐沟关城头,大风呼啸,各色旗帜不断飞舞,关头将士在烈日下无精打采,想强撑起精神也撑不起来。
“昨晚我又梦到你姐了”魏朝仁捏捏额头,“梦到她倒在辽军乱箭中,面目全非,惨不忍睹一醒来浑身都是冷汗。”
“爹,梦都是反的。”魏兴平在旁边道。
“谁跟你说的。”
“我娘啊。”
“哼,妇人之言。”
“那你盼着我姐出事不成。”
“不是盼着,而是辽人喜欢大批弓马袭扰,来去如风,散而复聚,十分麻烦,实在想不出人少该怎么跟他们打”魏朝仁话里有些悲戚。
“当初你不是觉着我姐去平南王府是平步青云吗。”魏兴平撇了撇嘴。
“那是当初,我想的是想的是”魏朝仁犹豫一下,小声道“想的是能平南王能看上你姐,你姐对平南王也有心,这样一来我们魏家也是皇亲国戚了。
你还看不出来吗,当初明明让她去拜访杨家,结果一听说平南王消息,立马自作主张跑江州去了,我这个做爹的哪会不知女儿情意,你姐直率,可也假直率。
本以为送她如金碧辉煌家,没想把她送去送死,也不知平南王到底想什么当初的英主,少年英雄,却一时糊涂。”
“也不一定输呢”魏兴平小声。
魏朝仁之时叹口气没再说这些事,只是嘱咐儿子“若事有不对,我又君令在身,不能北上。可你没事,你带领精锐骑兵北上接应他们,要随时准备,枕戈待旦,随时备好与号令并发。”
魏兴平点点头“你放心爹,打辽人我不一定打得过,接应平南王和我姐绝无问题。”
魏朝仁点头,没在多说,天地间视野开阔,过了岐沟关的原野上,没有半个人影,先是金辽之战,又是辽景之战,持续几年的战争,早让这片土地上的百姓早早逃亡,家住雄关旁,那不是找死吗。
就在这时,远方的地平线上慢慢出现了几个黑色小点,遥遥而来,士兵背上还插着旗。
“爹,是快马,送信的快马快马”魏兴平激动的重复,一边跳起来挥手。
“你别嚷嚷,我不瞎,看得见”魏朝仁不满,随后道“去看看,可别是什么坏消息。”
五百七十六、北方的捷报
魏兴平最先拦住过来的快马,对方表明身份,果然是新军派来的信使,他也表明身份后拿到信件,并安排几人去休息。
岐沟关南面是连绵的大帐都是军营,东路军几万大军还驻守在此,枕戈待旦,岐沟关不丢,至少易州一带还有望控制,这大概也是朝廷让几乎没有损失的东路军驻守的原因。
中军杨洪昭等人,以及武烈军,神武军已经被召回京都,接下来就是面对满朝大臣和皇上的问罪。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