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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巫哲
“李辉你少说两句吧,”有大妈拉了拉李辉的胳膊,“我说句不好听的,你爸还能活多久,他想骂你也骂不了几句了,你何必……”
“他现在死了才好呢!”李辉一甩胳膊,指着楼上,“我这辈子就看你丢人现眼打人骂人!你他妈还活个屁!”
“你别说了别说了!够了没有啊!”楼上突然传来了李倩声嘶力竭带着哭腔的声音,尖锐而绝望,“你们到底想要怎么样!”
“他想要我死!”李保国的声音响起,如同炸雷。
没等李辉和李倩再出声,楼上楼下一瞬间猛地同时爆发出了惊恐的尖叫声。
接着顾飞就听到了楼道外面像是有水泥袋子砸到地面上的声音,沉闷而巨大的一声响,听得人呼吸和心跳似乎都暂停了。
惊心的这一声响的同时,一个小小的黑影从楼道口飞过,落到地上的时候,顾飞才看清了那是一只鞋。
四周的不间断的尖叫声,混乱的吼叫声,还有女人和孩子爆发出来的带着极度惊恐的哭声,短短的几秒钟里仿佛充满了所有的空间,让人无处可躲,无处可藏。
顾飞在短暂的空白之后往前一冲,抱住了蒋丞,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蒋丞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但却出奇地顺从,像是一个被切断了电源的机器人,他捂着蒋丞的眼睛半推半搂地把蒋丞带出楼道的时候,蒋丞就那么机械地跟着他移动,没有声音,也没有一丝反抗挣扎。
四周的人乱成了一团,顾飞没有往李保国最后一跃的方向看,他静静地看着这里的人仿若窒息一般的生活,但不想再一次看到生命的结束。
这种经历有一次,这一生都不会愿意再去见证第二次。
混乱中没有人注意到被他带离现场的蒋丞,楼下的李辉没有了声音,但还能听到楼顶上李倩尖叫的哭号声,透着难以言喻的情绪,不断地一声声地尖叫着。
像是在为李保国这一生里最勇敢的一幕歌唱。
顾飞不知道该把蒋丞带到哪里,所有能去的地方都属于这里,属于充斥着“类李保国”的气息。
他不知道蒋丞现在是什么样的状态,也无法判断几分钟之后蒋丞缓过来了会是什么样的反应,最后他还是只能把蒋丞拉回了店里。
路上碰到不少往李保国家那边跑过去的人,跑过他们身边的时候会投来充满了刺激和好奇的目光,但步子依然迈得又大又快,毕竟活人没有死人。
人人都这么活着,却不是人人都那样死去。
顾飞把蒋丞推进了店里的小屋,再回手关上了店门,今天是老妈看店,不过这会儿没有人,不知道是去看热闹了,还是去跟小情人约会了。
关好店门顾飞一转身,蒋丞已经从小屋里冲了出来,往后院跑了过去。
顾飞跟过去的时候,蒋丞已经进了厕所,撑着墙吐得天昏地暗,隔着两米距离他都能看到蒋丞撑在墙上的手在抖。
他回店里拿了两瓶水回到厕所,蒋丞还在吐,但已经吐不出东西,只是不断地干呕着。
他沉默地站在蒋丞身后,一直等到蒋丞停止了呕吐的动作,才开口说了一句:“要水吗?”
蒋丞没说话,手往身后伸了过来。
顾飞把瓶盖拧开,把瓶子放到他手里。
“出去等我,”蒋丞仰头灌了两口水吐掉了,“我没事儿。”
“还有一瓶我放这儿了。”顾飞把另一瓶水的盖子拧松,放到了旁边水池边儿上。
“嗯。”蒋丞继续仰头灌水。
顾飞回到院子里,站着发了一会儿呆之后点了根烟叼着。
抽了差不多半根烟,他才感觉平静下来了一些,无论李保国是什么样的人,也无论他做过什么样的事,最终李保国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一生,对于所有人包括那些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来说,都是一时间难以消化的冲击。
到这会儿顾飞才又重新感觉到了锁骨上火辣辣的疼痛。
不知道蒋丞的大腿根儿疼痛有没有重新回来,他刚看蒋丞吐的时候也是分着腿站的……当然,正常也不会有人在呕吐的时候还并拢双腿的……
顾飞莫名其妙地有些想笑,叼着烟仰头无声地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一根烟抽完,蒋丞从厕所里走了出来,步子有点儿飘,但脸上的神情却挺平静。
“好点儿没?”顾飞问。
“苦胆水儿都吐出来了,”蒋丞皱着眉,弯腰按了按肚子,“难受。”
“进屋躺会儿?”顾飞又问。
“不能躺,”蒋丞直起身走进了店里,用脚勾过一张小矮凳坐下了,“我现在就想这么团着坐着。”
“那就团着。”顾飞也拿了张小矮凳坐到了他对面。
蒋丞胳膊肘撑着膝盖发了一会儿呆:“李保国跳楼了是吗?”
“……是的。”顾飞犹豫了两秒才回答。
蒋丞没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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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手伸到了他面前。
“要水?”顾飞看着他的手,问完了以后又还是伸手在他手心里抠了抠,“还是要吃的?”
“烟,”蒋丞看了他一眼,“默契呢?”
“吓迷路了。”顾飞从兜里拿出烟,抽了一根和打火机一块儿放在了他手里。
“李保国跳楼了啊。”蒋丞点了烟,狠狠抽了两口,看着明亮的烟头。
“是。”顾飞看着他。
“我……有点儿难受。”蒋丞拧着眉咬了咬嘴唇。
“别说你,”顾飞叹了口气,“我都挺不好受的。”
“你说,”蒋丞抬眼看着他,“我走的时候,他是不是看到了?”
顾飞没有说话,面对异常平静的蒋丞,他突然有些不太敢随便接话。
“我说我再也不想听到他的任何消息,”蒋丞说,“他是不是听见了?”
“丞哥,”顾飞把凳子往前挪了挪,“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嗯,我知道,”蒋丞点点头,“我知道,但我第一反应还是这些,是不是我什么行为,我说的什么话……”
“不是,都不是。”顾飞打断他。
“你知道么,”蒋丞停顿了一会儿,拧着眉,“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我把这些说出来,我问你这么多,无非就是想有个人告诉我,这样的后果不是我造成的,想要把自己从一场灾难里摘出来。”
“这不一样,”顾飞看着他,“你自己很清楚,不需要别人来告诉你,你自己就清楚这不是因为你。”
蒋丞盯着他,很长时间才轻轻笑了笑:“是啊。”
“吃东西,”顾飞说,“或者睡一觉,你选一个?”
“先吃东西再睡觉,”蒋丞说,“你这儿有方便面吧,给我煮一碗。”
“好,加鸡蛋吗?”顾飞问。
“加一个吧。”蒋丞说。
顾飞起身拿了方便面去了厨房,一般他自己吃方便面的话就是开水一泡完事,有时候懒得动还会直接干啃。
不过蒋丞现在就是让他跑去王旭家买馅饼,他也会照做。
烧水,放面条,放鸡蛋,煮了一会儿之后他又有些拿不准,站到门边问了句:“鸡蛋要全熟的还是溏心的还是打碎的?”
蒋丞坐在小凳子上还是之前的姿势,没有回答他,似乎也没听见他说什么。
顾飞等了几秒钟:“那就全熟吧。”
转身往厨房去的时候,蒋丞的声音才慢悠悠地传了过来:“溏心的。”
顾飞跑回厨房,拿筷子戳了戳鸡蛋,发现虽然没全熟,但也不是溏心了,只好又打了一个鸡蛋进去,小心盯着,煮了个溏心的。
全熟的那个蒋丞不吃,他可以吃掉。
他回到店里,把小桌子架好,把煮好的面放到蒋丞前面,正想再去拿双筷子吃那个全熟的鸡蛋,蒋丞拿起筷子,把全熟的那个鸡蛋夹成两半看了看,然后夹了半个放进了嘴里。
“……你不是要吃溏心的么?”顾飞愣了愣。
“我说了么?”蒋丞边吃边看了他一眼,“我从来不吃溏心的,稀屎一样。”
顾飞本来想着要不自己就吃那个溏心的,一听这话顿时就放弃了,坐到了桌边。
“你不吃点儿吗?”蒋丞问。
“我不饿。”顾飞说。
“哦。”蒋丞一边说一边慢慢吃,先吃了另半个全熟的,然后也没吃面,接着把溏心的那个鸡蛋也吃掉了。
“……你不说稀屎一样么?”顾飞有些无语。
“我说了吗?”蒋丞把碗推到了他面前,“好像是说了,我帮你把屎吃掉了,你吃面吧。”
“操,”顾飞笑了起来,“你不吃了?”
“本来也不想吃,”蒋丞捏了捏眉心,“我就是想听着你忙活一会儿,我心里能踏实点儿。”
“那你看着我吃面能更踏实点儿吗?”顾飞问。
蒋丞点了点头。
顾飞低头开始吃面,味道还挺不错的。
第71章
一碗面顾飞吃得没滋没味儿的,本来说好要去王旭家吃馅饼的现在也去不成了,这方便面跟大肉馅饼一比,那真是格外的无趣。
特别是一抬眼就能看到坐在自己对面发呆的蒋丞,这面就变得更没意思了。
顾飞有点儿担心,蒋丞现在这状态,看着真不像是真的缓过劲儿来之后的平静,而是根本就还恍惚着没醒。
今天晚上他不想让蒋丞一个人呆着,但现在又不敢随便开口让蒋丞留下或者自己上蒋丞那儿过夜去,总怕哪一句话,哪一个点,就让蒋丞爆发了。
吃完面他把碗洗了,回到店里的时候,蒋丞还坐在那里没动。
他过去把桌子了放到一边,站在蒋丞身边。
“钢厂那个房间,”蒋丞过了挺长时间才问了一句,“今儿晚上有人在吗?”
“没有。”顾飞回答。
“陪我去那儿待一晚上吧,”蒋丞说,“我不想在熟悉的地方过夜。”
“好。”顾飞点头。
又站了一会儿,蒋丞也没动,顾飞也没催他,走到银台后边儿坐下了,打开了手机。
朋友圈里就这点儿时间已经刷爆了,说是这边儿有人跳楼了,一个个有的在打听,有的说得有鼻子有眼就跟他在下边儿接着似的。
顾飞退出朋友圈正想玩几把游戏缓缓脑子,王旭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跳楼的听说是你们隔壁街的?
顾飞没回复。
王旭又发了一条过来。
-有人说是蒋丞他爸,他是不是就住你家隔壁那条街?
顾飞皱了皱眉,街坊四邻口口相传在这个时代里因为搭上了各种即时通讯工具而变得惊人的迅速,让人害怕。
-这事儿明天要有人瞎传了,我就找你算账
-我也没瞎传啊,我这不是第一时间找你问吗,我都没问蒋丞
-反正我要听到有人说,我就找你
-卧槽!行行行,我去警告一下,行了吧
顾飞没理他,关了手机,这会儿爱消除也不想玩了。
“几点了?”蒋丞问了一句。
“八点多,八点二十六,”顾飞看了他一眼,“你……”
“再坐会儿吧,”蒋丞说,“我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动,就想这么愣一会儿。”
“嗯。”顾飞应了一声,重新拿起了手机,点开了爱消除。
蒋丞这种状态他很了解,不想动,不仅仅是身体不想动,脑子也不想动,就那么团着,愣着,空白着,就好像任何一点动静都会把自己拉回现实里,那些害怕去面对的,各种烦乱和恐惧,就会跟着你微小的一点点动静,潮水一样涌过来。
看着老爸死在河里的那段时间里,他不知道有多少个晚上就是这么坐着愣着度过的。
蒋丞就算在那张小凳子上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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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天一夜,他也不会觉得奇怪。
只是明明这一切,蒋丞都不该去面对去经历去承担,却又被莫名其妙的送回了这里。
蒋丞想要离开,就算他出生在这里,他的父母都是这里的特产,他也依然不属于这里,顾飞有时候会害怕,害怕蒋丞会沉下去。
好在蒋丞骨子里的那份“傲慢”一直在顶着他,无论在怎样的环境里,他都站着。
顾飞家店里墙上有一个小钟,每到一个整点时,时针往前走一格,都能听到轻轻地咔地一声。
响过第三声之后,蒋丞知道已经11点了。
他很困,非常困,感觉自己一闭眼就能睡着,但真的闭上了眼,一直闭到了眼睛都酸痛了,也睡不着。
这种状态很折磨人。
李保国最后飞身一跃的场面他没有看到,但落地时的声音,划过眼前的那只鞋子,却像甩不掉的梦境,半真切半模糊地不断在眼前晃动,恍惚中他甚至有些分不清那是梦到的,还是真的经历过。
天儿挺热的了,下午文身的时候他还出了汗,这会儿却觉得手发凉,全身都发凉,一阵阵的起着鸡皮疙瘩。
唯一还滚烫的地方是他的眼睛,如同火烧一般地发烫,并没有流泪的冲动,尽管他来这儿之后泪腺有点儿发达,但他很清楚自己不会因为李保国的死而想流泪,他跟李保国之间没有那份感情,只是眼睛发烫,也许再继续烫下去,他就会头痛了,他不得不一直用手按着眼睛好让自己舒服一些。
最后他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回过头看向顾飞的时候,顾飞也已经站了起来,把手机息了屏放进兜里。
“这关过了吗?”蒋丞问。
“过了。”顾飞说。
“扯鸡8蛋,”蒋丞说,“我就没听到过关的声音,都是失败的,这局还没打完。”
顾飞笑了起来:“耳朵真好,我音量都调到一格了。”
“给我,”蒋丞伸手,“我玩玩。”
顾飞拿出手机递给他,上面那关果然是没过完,不过虽然步数只剩了7步,但大有希望,他低头看着屏幕:“走吧,去小房间。”
顾飞拉开店门的时候,他往外看了一眼,街灯亮了,街上的店铺都关门了,一条街上冷冷清清的没有人,之前的喧嚣已经被黑夜抹掉。
这一瞬间他有一种奇异的感觉,那么可怕的事,那么震惊的事,让几条街的人都为之疯狂尖叫的事,就几个小时而已,一切都已经消失不见。
一切都已经变成了这一家一户亮着的灯光下的一段反复咀嚼的佐餐佳品,再过几个月,过几年,就像顾飞杀了亲爹一样,变成一段走了样的坊间传说。
多么奇妙而可怕。
蒋丞低头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游戏画面,关闭了余光,这样的状态能让自己像是一枚被蛋壳包裹着的小鸡蛋黄。
顾飞跟他并排往钢厂那边走,一只手在他后背上轻轻推着,有障碍物的时候会微微带一把,他就可以跟着这个力度避开地上的石头砖块和沟沟坎坎。
一直到顾飞打开了钢厂那间小房间的门,他坐到了沙发上,才松了一口气,抬起眼看了看四周,把已经过了两关的游戏还给了顾飞。
“牛逼啊,”顾飞说,“我应该改个昵称叫我背后有人。”
“改吧。”蒋丞靠着沙发笑了笑。
这沙发上之前的垫子和铺的布都换成了细麻的那种料子,凉快不粘皮肤,很舒服,他又开始觉得疯狂地犯困了。
“你先……起来,”顾飞扳着沙发想拖出来把沙发放平,“我连你一块儿这么一拖,这沙发就得散架了。”
蒋丞站了起来,往前慢吞吞地走了两步,想想又叹了口气:“应该洗个澡再来,起码刷个牙什么的。”
“有,”顾飞把沙发拖出来,放倒了椅背,“你看看厕所里那个小箱子,李炎应该在里面放了一次性的牙刷毛巾什么的,擦擦吧,反正你那腿也不能见水。”
蒋丞进了厕所看了看,厕所里什么都没有,但角落里放着一个塑料箱子里东西还挺齐全,不过一次性的牙具和毛巾包装上都印着各种酒店的名字。
“他哪来这么多酒店的东西?”蒋丞一边刷牙一边走出厕所问了一句。
“他妈干的就是这个,家里多的是,以前拿来的,天儿冷一直也没人用,”顾飞说,“一帮人都不讲究。”
蒋丞笑了笑。
就跟顾飞这么没什么内容地闲扯几句,是他眼下能聊的唯一方式了,能缓解情绪,也不会勾起什么郁闷来。
俩人随便洗漱拾了一下,躺到了沙发上,关了灯之后,屋里就只剩了外面透进来的月亮,越晚越亮,在没有窗帘的窗口外挂着,莫名就给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蒋丞翻了个身,对着顾飞的侧脸。
“要抱抱吗?”顾飞转过脸来问了一句。
“滚,”蒋丞说,“热。”
“那就这样吧,”顾飞抓住他的手,“快点儿睡着,明天上课的。”
“晚安。”蒋丞说。
“晚安。”顾飞捏捏他手心。
蒋丞闭上眼睛,顾飞的手指一直在他手心里很有节奏地一下下捏着,虽然蒋丞觉得这种跟哄孩子一样的方式有点儿好笑,但却依然觉得踏实。
只是顾飞明显比他要先睡着,手指的速度一点点变慢,最后停下了,蒋丞笑了笑,听着顾飞放缓了的平稳呼吸,跟着他节奏呼吸着,没多大一会儿也睡着了。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顾飞已经起床了,蒋丞闻到了牛肉面的香味。
“醒了?”顾飞在身后问了一句。
“嗯。”蒋丞转过头,看到沙发旁边的小破桌上放着两碗打包回来的牛肉面,他坐了起来,揉了揉脸。
一夜睡过来,倒是没有惊醒,但梦却没有断过,以至于他现在醒来时,对昨天发生的事完全没有一个重新想起并且重新震惊再重新适应的过程。
李保国死了,当着他三个孩子和众多街坊的面,从楼顶一跃而下,结束了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意义的一生。
他这一夜的梦境里都闪烁着这样的画面,现在醒过来,画面变得更清晰了一些而已。
“没有人打过我电话,”蒋丞拿过手机看了看,“李保国的事儿……不需要我参加处理吗?”
“要拿钱的时候李辉会找你的,”顾飞说,“还有分财产的时候。”
“李保国有财产吗?”蒋丞在手机上无意识地划拉着。
“不知道,”顾飞把挤好了牙膏的牙刷递到面前,“多少有点儿吧,说不定有个几千块钱的。”
“他要真能有几千块钱,也不会到处要钱了吧,”蒋丞接过牙刷塞进嘴里,“不过也没所谓,他有一百万跟我也没关系,我一根线都不会要。”
“丧葬拿点儿,别的就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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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了。”顾飞说。
“嗯。”蒋丞应了一声,慢慢刷着牙。
按说亲爹死了,怎么也得请几天假,蒋丞却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必要请假,请了假又该干点儿什么。
走进校门的时候,正好碰上老徐在门口站着,这周估计是他值日。
“徐总早。”蒋丞叫了他一声。
“蒋丞啊……早早早,”老徐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后又什么也没说,“进去吧,好好上课。”
“徐总早。”顾飞跟在后头也叫了一声。
“好孩子!今天没迟到!”老徐很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一会儿上课能听听老师讲就更好了!”
“啊。”顾飞应了一声。
蒋丞往楼上教室走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敏感,他能感觉到四周的目光,但没有听到议论,当然,以他平时的状态,也不会有人来问,虽然有略微不自在,不过这样挺好,让他紧绷着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些。
“蒋丞,”进了教室刚坐下,王旭就推开周敬一屁股坐下了,“中午去我家吃馅饼?我让我妈留了驴肉的。”
“嗯?”蒋丞愣了愣。
“去不去啊?”王旭问,“你们好久没去吃了,我妈上礼拜还问来着,以为我又得罪同学了。”
“去,”蒋丞笑了笑,“羊肉汤有吗?”
“必须有啊,馅饼和羊肉汤都管够,”王旭说,“那说好了啊,中午一块儿去。”
“嗯。”蒋丞点点头,又看了一眼顾飞。
“大飞肯定也去,”王旭站了起来,往自己座位走回去,“你去了他还能不去么。”
“操,”顾飞看着王旭的背影,很小声地说,“我真想说我不去啊。”
蒋丞笑了起来,低头冲着桌斗乐了半天:“那你别去。”
“怎么可能,”顾飞叹了口气,“你都去了,我现在就是买一送一捆绑的那个。”
“那……”蒋丞看了他一眼,“我说跟何洲一块儿打场球,你就不买一送一了呢?”
“那不一样。”顾飞说。
那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蒋丞不是太明白,不过也没心情细问。
顾飞的手伸到了他面前,在他桌上放下了一颗奶糖。
“就一颗啊?”蒋丞看着他。
“就剩这一颗了,我从嘴里省下来的,”顾飞翻了翻兜,“冬天外套口袋大装得多,现在统共也就能放十来颗的,昨天还忘了补充。”
“那今天二淼要是过来问你要糖呢?”蒋丞问。
“一会儿去小卖部给她买一颗棒棒糖就行,五毛的那种。”顾飞说。
“真好打发。”蒋丞笑了笑,拿过奶糖剥开了放进嘴里。
“她就是喜欢嘴里有个甜的硬的糖,无所谓味道好不好,”顾飞拿出手机,点开了弱智爱消除,“操,李炎是不是请代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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