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成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麟潜
慕雀跑到门前,扶着镂空的竹枝踮脚向里巴望。
门口的守卫看见了这个行为奇怪的小孩,过来抓住他胳膊往外拖,“哪来的野孩子,快走,不然要你小命。”
慕雀皱眉挣扎,“哎呀不要拉我我要找人!”
“你要找谁。”守卫冷冰冰地问。
“我……”慕雀才想起自己不知道师兄的名字。
守卫见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拎起这小孩后领就要扔到一边去。
慕雀小手小脚乱踢腾着,忽然看见院里正有位穿暗蓝织银缎服的年轻公子路过,慕雀眼前一亮,脱口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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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
兄字还没说完,慕雀戛然住了口,万一这儿的人不知道师兄和师父有关系,不就更麻烦了吗。
年九珑听见了门栏外一声清脆童音,下意识抬眼望过去,便看见了那个小崽子。
“他来这儿做什么。”年九珑不耐烦地转头,只当没看见。三哥他为徒,这小孩粉雕玉琢的多招人疼,当然比我这出身杀手院的惹人喜欢,三哥本就偏宠小孩子,喜欢他也不意外。
年九珑听见了自己咬牙的咯咯声,抬脚便走。
慕雀见师兄不搭理自己,小嘴一撅,大喊一声,“爹爹!”
年九珑一愣。
什么?!
拎着慕雀的守卫也愣了愣神,没想到这小孩继续喊:“爹爹!你抛弃我和我娘亲!我和娘亲相依为命,小阿雀每天都在找爹爹,娘亲她每日以泪洗面,爹爹你是不是有新欢啦!”
周围几个守卫和路过的丫鬟悄悄拿看畜生的眼神看着九公子。
啧,这九公子有点禽兽啊,看着人模狗样的,果然败絮其中,出去那么多年,居然撇下人家孤儿寡母自己回山庄逍遥来了。
“……”年九珑面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推门走出来,慕雀趁机在拎着自己的守卫手上用力啃了一口,那守卫被咬痛得撒了手,慕雀掉下来,飞快跑到年九珑身边,一把抱在他大腿上,说什么也不松手,抹着眼泪可怜巴巴,呜咽道,“爹爹你不能那么心狠啊!”
“我哪有你狠啊。”年九珑咬了咬牙,把慕雀从自己大腿上撕下来,拎着回了自己住的胧明阁,砰的一声关上门。
因为九公子暴躁阴狠喜怒无常的脾气,胧明阁里无人伺候,此时只有年九珑和慕雀两人。
年九珑往门上一靠,抱着手臂低头看着那小不点,冷哼道,“你还真有本事,能找到这儿来。说,想要什么?”
“师父被王爷抓去,肯定会死的,求师兄救师父。”慕雀眼巴巴看着年九珑。
年九珑皱了皱眉,又恢复了事不关己的表情,无所谓道,“他都不管我死活,我凭什么救他?”
慕雀揉揉眼睛,端正跪在年九珑面前,把小花包袱里的东西都抖出来,整齐摆在地上,一样一样解释。
“这是师父一直不让我碰的珠链里的珠子,”慕雀胖乎乎的小手指捏着那颗翡翠珠放到地上,瞥了居高临下望着自己的师兄一眼,自顾自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坏东西弄断了它。师父最喜欢这个珠链了,每天都带在身上,师父眼睛不好,串了很久也没穿好。”
年九珑淡淡看着地上那颗翡翠珠,咬了咬嘴唇。
“还有,这件衣服是师父一直放在自己枕头下的,落一点灰尘师父就拿去水边洗,洗得都旧了,我比过这件衣服,和师父一贯穿的尺数不一样,肯定是哪个坏东西的衣服。”
“呵……他还留着这个吗……”年九珑缓缓蹲下身,指纹比从前更加粗砺的手拿起那件旧衣,衣服被洗得发白,散着极淡的雪兰香。年九珑忍不住去想,夜里,三哥抱着这件衣裳安静蜷缩睡着的样子。
慕雀义正言辞地指着年九珑说,“我觉得你得对我师父负责。”
年九珑冷笑,“负责?”
“师兄,雀儿不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在说师父不要你了赶你走了,雀儿看着,明明就是你先走的,你先不要我师父了,你让他好伤心,我不管,就是你。”
慕雀说完,把有点吓得有点发抖的手藏到了背后,脸上依旧理直气壮,面对这个差点把自己活活掐死的师兄,小阿雀气势不能输。
“……”年九珑无话可说。
不知为何,心里隐隐作痛。
在暗无天日的百绝谷里,每受一次伤,他对影十三的恨意就加深一层,对三哥的恨和无奈成了支持他活下来的东西,若这么长时间三哥也同样在痛苦着,年九珑还觉得爽快了些。
这个人不能死,就算死,也得死在自己手里才行,凌虐折磨得他后悔当初,再占有他。他会伤心吗,笑面鬼怎么会有心,他全是为了他的任务,为了他主子什么都能做,就算弄伤弄残弄瞎自己,他全是为了齐王!
年九珑胸口激烈起伏,扶着手边的屏风,努力让刺痛的心缓缓平静,却发现徒劳无功。
慕雀看着师兄有点不对劲,上挑的凤眼眼角发红。
这时,年九珑靠着的门外传来两声叩响。
年九珑把坐在地上的那坨软小孩往旁边屏风里踢了踢,拉开门,楚心魔把一个锦盒递到年九珑手上,再次悄悄隐没在门外。
年九珑用力攥着那长条的锦盒,这是齐王书房里装镇纸的那个金丝盒,他记得很清楚。
犹豫半晌,还是翻开了锦盒。盒中放了一物,年九珑手指一僵。
里面放了一缕染着凝固污血的头发。
慕雀从屏风后爬出来,看见那盒里的头发,小嘴一抿,大眼睛里扑簌簌掉眼泪。
盒里还有封折成长条的手书。
“三日后,玉楼春赌武台,美人局。”
年九珑咬牙撕碎了那张手书,连那锦盒一同狠狠摔到地上,低声骂道,“齐王真是混蛋得可以……”
慕雀不明所以,委屈问,“师兄会救师父吗?”
“救不救没有你求我的份,你算他什么人?!”年九珑拎起慕雀拉开门往外一扔,“滚!滚回你齐王府!滚!”
“呜……”慕雀揉着眼睛趴在门上敲,委屈地哭起来,“呜呜,师兄你救救师父……为什么你们都不爱师父,师父那么好那么温柔,你们都欺负师父,你们都是坏人!你会后悔的!我讨厌你!”
年九珑被烦得进了里屋,趴进床榻里,拿枕头蒙住头,被一个硬物硌了一下,原是那串蓝银腰铃。这么久了,银子没了光泽,暗淡乌蒙。
连银铃都这么憔悴,他还好吗。
“我真贱。”年九珑用力挠了挠头发。
夜晚,年九珑拉开门,那小孩还在门前没走,趴在门槛上睡着,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子,看来是哭累了。
年九珑蹲下身,手掌托着慕雀小屁股把这小崽子抱起来,回了自己寝房,把小孩往被窝里胡乱一塞,戴上护手披上外袍,走出胧明阁。
楚心魔从黑暗中忽然现身,落在年九珑身侧。
“去趟玉楼春赌武台。我自己去。”年九珑系上衣带,指了指自己寝房,“别让那小崽子乱跑。”
楚心魔听了九公子的话,没再跟着。听说里面那个是公子流落人间的儿子,公子真是厉害。
第41章欲罢不能(四)
洵州小巷里的破旧小酒馆仍旧开着张,门可罗雀。那脏兮兮懒洋洋的跑堂坐在门前,脚边放一筐核桃。
不多时天降微雨,雨势渐密,身上陡生寒意,跑堂不由得缩了缩身子,感叹道,“一场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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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凉呐。”
一位身穿暗色织银蓝衣的公子出现在小巷尽头,在斜风细雨里缓缓走来。肩膀淋湿,束发的孔雀羽冠上挂着零落雨珠,偶尔折射一缕恍若蓝绿宝石的光泽。
衣着华丽之人大多世家纨绔,可他面无表情地走过来,让人感到难以接近,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他年纪尚轻,仍旧能看出举手投足间的躁动之气他在忍耐着什么,可能是仇恨,也可能是因为无法反抗。
跑堂见的高手众多,他只是其中一位而已,并不稀奇,只是他那股与年龄不相称的颓丧气息让人记忆犹深,或许在别人眼里管这叫“阴狠”,但跑堂阅人无数,这其实是强行掩藏的悲伤。
年九珑从跑堂手里接过一枚核桃,反手“啪”的一声,那核桃已经深深嵌进门柱的兰幽石里,完好无损,整个没进石中。
跑堂递上了一块蓝石斗牌,悄声道,“公子多留心,我们金主在里头。”
“我见的就是你们金主。”年九珑抽过兰幽牌放进衣袖,抬脚迈进了空无一人的破旧酒馆,留下门外一脸懵然的跑堂。
顺着阴暗石阶缓缓下行,青苔还在,物是人非。年九珑径直下到窖底,进了如从前一样喧嚣吵闹的大堂,半步也没驻足,径直分开人群朝赌武台所在的内堂走去。
周围赌台上有眼尖的赌客,停了手,望着那位年轻公子离去,小声议论道,“瞧见没,孔雀山庄的人。”
“应该是位公子。不知道是哪位。”有人附和应声。
赌客见年九珑走了,听不见自己说话了,才放大了些声音叹道,“可悲。那山庄规矩冗杂,稍有不慎便会丢了性命。从那里长大的公子,活像孔雀,空有一副华丽皮囊,内里都被手足相残的邪念蛀空了。”
“还是咱们乐得逍遥,想怎样怎样,哈哈哈哈。”
年九珑进了赌武台的大门,有侍者等候多时,一见年九珑,匆忙迎上去行礼,“公子,王爷吩咐,请您在雅间静待。”
年九珑攥紧拳头,面上淡淡应道,“好。”
侍者恭敬领着九公子进了雅间。
雅间极为宽敞,足以容下几十人,中间摆了张鬼脸黄花梨的长桌,长桌对面是一座规模不输大堂的斗台。
“公子稍等,王爷稍后就到。若无吩咐,小的就先退下了。”
“嗯。”年九珑摆了摆手,褪下外袍搭在椅背上,坐进长桌前雕莲花的木椅里,闭眼静待。
手心微微汗湿。雅间里寂静无声,只能听得见年九珑的心跳和呼吸。雅间深处还有一扇门,不知通向何处。
砰的一声,那扇门被猛然推开。几位身着墨云锦衣的影卫陆续进入雅间,无声地行至长桌前,飞快站成两排,整齐划一地单膝跪下,一同沉声道,“恭迎齐王千岁!”
年九珑凤眼微睁,望着远处,齐王一身青白蟒纹袍,转着手里两枚青玉核桃走来,气定神闲,在年九珑对面坐下。
年九珑攥了攥木椅把手,站起来,面无表情地躬身拜礼。
“九公子请坐。”王爷悠然靠在椅背上,把玩着两颗青玉核桃,一边慢悠悠地说,“请你过来,是本王听了件有趣的事无人分享,想找人说道说道。”
“哼。”年九珑抬眼哼道,“何事那么有趣,让王爷屈尊到这乌烟瘴气的赌武台来。”
“嗯,是件有意思的事。”王爷伸手接过影七双手奉上的七分烫的君山雪叶,慢慢抿了一口,“京城雪兰香之患,你可有耳闻?不知为何,雪兰香流入京城,让一众重臣权贵染上药瘾,命在旦夕,而最初染上药瘾的,正是太华公主。当年你也去过公主府,是否知道这事?”
年九珑一怔。
京城,雪兰香之患?
“我……”年九珑咬了咬牙,“不知。”
“那可就更有意思了。”王爷微微一笑,淡然道,“雪兰香出息自本王府上的影卫影十三之手,天下独一份,不明缘由传入京城恐怕是别有用心啊。”
年九珑藏在桌下的手用力攥了攥。
“本王只是来给你证明清白的,他承认也用雪兰香迷惑过身边人,与你无关就好,得坏了孔雀山庄的名声。”王爷温和道。
年九珑扯了扯嘴角,“怕不是屈打成招?”
“屈打成招也是招啊。”王爷道。
年九珑明白了。王爷是在帮他与雪兰香之患撇清关系,得影响他在孔雀山庄的声誉,若一位公子有染上药瘾的嫌疑,恐怕会直接被摘了雀羽冠,就地处死吧。
只是撇清关系竟要用影十三屈打成招的口供来换吗!
年九珑冷声道,“他现在在哪。把他交给我,我来处置。”
“也行。该招的都招了,他也没什么用了。”
王爷轻敲了两下桌面,几个侍卫抬着一人进来,不管死活地扔在长桌上,顺着他脖颈上扣的铁环摸出一根细铁链,拴在桌腿上。其实这种防备实数多余,他早已经没有一丝力气爬起来。
影十三身上未着半件衣裳,只用一条半尺宽的漆黑缎带缠在脖颈和腿间遮挡着,一身鞭痕淤青,双手被铁链绑在身前,可怜地侧躺着,长发垂在长桌下,一条细窄黑缎挡着眼睛,胸前是之前刺上去的血红孔雀纹,奄奄一息。
年九珑猛地站了起来,狭长凤眼里满是血丝,瞪大眼睛盯着几乎只剩一口气的三哥。
明明已经很恨他了,年九珑幻想过许多次与他相遇的情景,要怎么折磨他,可终究没想到是这种样子,年九珑一言不发,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急促,手指都在发抖。
影十三似乎感觉到了周围的气息,徒劳地蜷缩起身子,不想把身体曝露在众人眼光下,尽是刑具痕迹的身体微微抖动。
影七看着像物件一般摆在长桌上瑟瑟发抖的影十三,再看看仍旧气定神闲的王爷,忽然心口有些闷。
影八不屑往这边看,偏头望着不远处的斗台。
小十三从小脸皮就薄,小时候动辄害羞,不好意思和哥哥们一起洗澡,影五知道这对小十三来说比酷刑还难熬,碍于王爷在这,只得硬着头皮站着,影四仍旧冷漠站于一旁。
“把他解开,我要带走。”年九珑冷冷看着齐王道。
影十三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身子猛地一颤,循着声音来向慢慢挣扎看过去,无奈眼上遮着一条黑缎,什么也看不见。
他开始发抖。遮目的缎带下能看见两行裹着血丝的眼泪。
年九珑看见了。毕竟那是照顾了他七年的三哥,就算再恨……何至于此。年九珑想尽办法说服自己,终于再也忍耐不住,拿过椅背上自己的外袍,手腕却被影四握住。
“九公子。”影四出言提醒。
“滚开。”年九珑一把甩开影四的手,走到影十三身前,把自己的外袍盖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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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九珑控制不住自己,明明就没法放下他,在心里恨了他那么久,如今见了他无助的模样就只有心疼。很想抽优柔寡断的自己一巴掌,骂一声贱得慌。
忽然听到三哥口中微弱嘶哑的声音:“为什么……”
“因为不想让你给别人看。”年九珑咬牙低声在他耳边道,“因为我是个坏东西。”伸手抹掉他颊上泪痕,“现在不笑了?改哭了?哭什么,丢不丢脸。”
影十三无力地侧躺着,胸口微微起伏,疲惫喘息。年九珑咬咬嘴唇,固执地没去牵他,又后悔没去牵他。
王爷有些不悦,眉头微皱看着年九珑。果然还是孩子,只会意气用事。
年九珑要带影十三走。
“等等,这就无趣了。”王爷叫住他,“这就是美人局的头,赢了,你就带走。”
“若输了……”王爷缓缓道,“就扔出去给那些人玩,玩到死为止。从前本王还没多留意,今日发觉,小十三的样貌确实没得挑。”
“我身边没带人,王爷是要我亲自上场?跟谁比?您身边的鬼卫?”年九珑按捺不住反问道。
影十三身体颤了颤,慢慢缩起来,藏进九九的衣裳下。
这些小动作都落在年九珑眼里。他确实是个十分保守的人,这种话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恐吓。
王爷敲了敲桌面,影八出了雅间,把沈袭领了进来。
“这大场面……”沈袭混不吝甩着他那条小金蛇走进来,看见年九珑时还愣了一下,转而挑眉戏谑笑道,“年九珑?你这是也被逮来了吗。”
“呦,赌注可以啊。”沈袭斜眼打量台上被捆着的那人,“这谁啊?眼熟啊,这不你三哥吗,漂亮漂亮,我赢了就送我玩两天呗?”
影八嗤了一声,回到自己位置。
年九珑冷冷看着沈袭,“直接认输,饶你一命。”
沈袭扬起下颏,甩甩手中小蛇,“上斗台。刚好我还差一局就上青刚玉台了。”
王爷半靠在椅背上,双手交握,淡然看着两人。
九九,让本王看看你的功夫到什么地步了。
第42章欲罢不能(五)
玉楼春赌武台占地极广,此处仅是冰山一角,整个洵州底下,像贯通的蚁洞,雅间所在正上方,正是金池镖局坐落之处。
管家领着几个差事抬着三个一尺高的木箱子进了镖局大堂,放在沈镖头面前,打量着沈镖头的脸色,讪讪道,“老爷,这是……少爷托人送回来的。”
沈镖头脸色阴下来,“那个逆子又耍什么花样,开箱看看。”
“好嘞。”管家挥挥手,“听见老爷吩咐了没,快开箱。”
几个差事手忙脚乱把钉死的木箱拿撬棍给撬开了,箱子盖儿咣当掉在地上,露出里边儿金灿灿满腾腾码着的金元宝,最上层摆了熔铸成蟒蛇形状的一块金子,眼睛拿红珊瑚珠镶嵌着。
“……”沈镖头先是一惊,随即皱眉自语,“这是又惹了什么祸……这死小子,是盗了钱庄还是走了黑镖?!”
所谓走黑镖,即走镖时与劫匪串通故意失镖,再与劫匪分赃,沈袭那混小子有什么干不出的。
“那逆子在哪?还有脸回来?”
“老爷莫急,”管家搓了搓手劝慰道,“小的也是才听着消息,孔雀山庄里已经挂了咱家少爷的黑签,孔雀山庄派出来几人想对少爷不利,却都折在了少爷手上。少爷现在临州一带极有名,道上人多称他‘金蛇公子’。”
“孔雀山庄……”沈镖头气得心口发涨,“他还惹上孔雀山庄了?!”
“他哪来的靠山,还在外边鬼混。”
“回老爷……听说是位皇族贵胄。”
却不知,此时脚下的深窟蚁穴,就是他家少爷斗武之处。
雅间里,王爷坐在席间品茶观望,沈袭单手一撑齐脖颈高的斗台沿,翻过护栏落在斗台上,小金蛇吐着信子蜿蜒爬到他脖颈上盘绕着,沈袭趴在木栏上挑衅地朝年九珑勾勾手指,调笑道,“你三哥可撑不住你磨磨蹭蹭。”
年九珑紧了护手欲上台,忽觉衣角微动。
影十三无力地侧躺在长桌上,捆绑着的双手藏在盖着自己身子的外袍里,在只有年九珑能看到的角度比了几个手势:
“当心那条蛇。”
年九珑咬咬嘴唇,本就烦躁的心里更像浇了一勺滚烫热油,这算什么,示好吗。
“用不着你管。”年九珑低声道。
影十三手指一僵,停滞许久,才疲惫地比划:
“对不起。”
年九珑垂下眼睑,转身往斗台走。
我跟你顶嘴的时候你就不会骂回来吗,什么时候才能学会骂回来?什么时候?!
年九珑轻轻吸了吸鼻子,踮脚一跃,跳上斗台与沈袭对峙。
沈袭上下扫了眼对方,戏谑笑道,“九公子,我要是给你打残了,得挂我多少黑签啊,就我知道的你们家就挂着我四五根儿。”
“你也得有那能耐。”年九珑挑眉道,“你是大人物,有王爷给你撑腰,怕什么。”
“怕你?”沈袭甩着那条小金蛇,往王爷那边望过去,“诶王爷,我要是赢了给我什么啊,不会真把那人送我吧?是他是挺好看,但我多世俗啊,我哪有九公子会玩啊。”
王爷抿了口茶道,“要什么都行,别废话了。”
“那就好。”
年九珑斜靠在木栏上,摩挲着手腕上的钢护手,催促道,“快点。”
沈袭右手扶到腰间,抽出一把短刀,刀背上浮雕一支梅花,镂了三个比手指粗两圈的圆孔,刀一出鞘,原本缠在沈袭脖颈上的金蛇顺着他手臂游走下来,蜿蜒钻进刀背的圆孔中,盘踞在刀背和沈袭手腕之间。
铿的一声,年九珑腕上护手钢爪伸出,静静站在沈袭对面,余光忍不住瞥向长桌,三哥仍旧侧身躺着,一动不动。
“……”年九珑一直用余光盯着影十三,心想等他再动一下我就回过头对付那小子。
盯着那边看了一会儿,影十三一直静静躺着,手指也僵硬地搭在桌沿上。
怎么不动了……
年九珑心里烦躁,忍不住一直往那边看。
突然,年九珑感觉到迎面而来的杀意,小腹猛痛,被沈袭横扫来的腿狠狠扫了出去,猛然撞在背后的石栏上,刹那间缠绕着金蛇的短刀已经指着咽喉扫来,年九珑悄然撤步,扶着剧痛痉挛的小腹退出了沈袭刀锋之外。
“年九珑?”沈袭耸肩一笑,“能别走神吗?你是老头吗,发个几把呆。”
齐王撂下茶杯,淡淡道,“九公子半点诚意也无,影四。”
影四:“属下在。”
“去把他扔出去吧。”
“是。”影四表情冷漠,走到影十三跟前,解开他脖颈上的铁链,伸手去扯他胳膊,要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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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拖出去。
影十三还有些意识,被攥住胳膊时身子僵了僵,本能抗拒地往后挪了一点,然而这反抗实在徒劳。
年九珑彻底急了,抽下自己发冠上一根雀羽,甩手扔出去,羽毛像钢针一般插进影四手边的桌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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