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鬟酥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镜里片
他话还没说完,外边的烟火突然在夜空中绽放,夜空被点亮。盛宴分为三次时辰点,酉时一刻,戌时一刻,亥时一刻,现在已经是酉时。
程启玉没再继续说,只望着外面道:“时间倒是刚刚好,我出去拿些东西,在这等我。”
庄怀菁站起来,也没问他去拿什么,只轻声道:“你早些回来。”
他对她一笑,道:“我很快回来。”
雅间的门被轻轻关上,庄怀菁慢慢走到窗前,抬起纤白的手,微微掀开薄纱,底下是个小巷,平日人不多,今天日子特殊,时不时都会有人经过。
庄怀菁站了一会儿,没看见程启玉出去,以为他是走了另一条路。她的手背贴着脸,有些淡淡的凉意,她觉着自己真是太容易心软了,这才没多久,怎么由了他一次又一次?
“这就想我了?”他的声音突然响起。
庄怀菁愣怔了片刻,问道:“你不是出去了吗?”
“是出去了,不过是在楼底下等人送东西。”他身子挺直,手里多了个精致的小妆奁,“特意让人给你做的。”
程启玉把东西拿出来,放在方桌上。是一对精致的流苏耳坠,圆润的珠子下坠着金色的流线,漂亮精美。
庄怀菁的脸有些烫,手扶住窗沿,男人走到她身旁,捏着她的耳垂,为她换下耳边的翡翠坠子。
他的大手手心很热,烧到她全身,她的手攥着自己的袖口,没话找话,随口道:“去年秋赏的烟火是子时开始,我那天好像睡着了,都没什么看过的印象。”
他的动作一顿,问了一句是吗?他的表情很熟悉,庄怀菁突然想起当初的事,脸倏地涨红,她忙后退步,靠着及腰高的窗墙,转过头不看他。
他却没有做别的出格事,只是慢慢上前一步,宽厚的胸膛正对她的侧脸,靠得很近,抬手关窗。
庄怀菁垂着眸,也没敢乱动,和他的身体快要贴上了,她心想自己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怎么连那种事都忘记了。
程启玉说:“当真忘了?还是想再来一次?”
庄怀菁喉咙微动,咽了口水,这可来不了,她没带换的衣服。庄怀菁抬头,想说句方才想岔了,他却按着她的脖颈,低下头来。
她往后一靠,他欺身而上。左边的卧寝干净,挂着字画,是为他们备的,庄怀菁纤长的睫毛颤动着。
夫妻间不必要太多理由,情到意到时,过些火正常。窗外的声音络绎不绝,说话声,叫卖声,好像在耳边,又好像远在天涯,听不清楚。
他抱着她去左边的屋子,每走一步,庄怀菁的唇便咬得更紧。像今天这种赏烟火的机会并不多,宫内怕走水,除非是必要的日子,其余时候都不会放,庄怀菁错过了两次。
程启玉坐在床榻上,帮她重新穿上诃子,系带灵活,为她弄了弄微散的头发,又遮住肩边被咬出的红痕,说道:“幸而有我在,要是你一个人出来,到时连怎么穿衣裳都不会。”
庄怀菁穿上外衫,双手拢了拢衣襟,心想他要是不和她出来,她的衣服也不会落地上,还是在对面的屋子,着实尴尬。
“你这样子,难不成是在怪我?”他低头在她嘴角留下温热,“我肯定是不认的,你拐着弯想要,我若是不满足你,你又得怪我不解风情,再说了,我什么都没做。”
庄怀菁脸还是红的,耳边垂着流苏坠子,她转过头,实在不想理他。
下流话一堆,谁都比不上。
外面现在才是热闹的时候,程启玉觉得自己好像又惹她生气,对她道:“城东那边辟了个浴池子,你要是觉得不舒服,过去洗洗?”
庄怀菁身子全是黏腻的汗,也不想再在外面待着。
程启玉见她点头,突然一笑道:“说来淳安还是那种时候有的,巧得很,刚好庄夫人她们给了送子观音。”
云鬟酥腰 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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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庄怀菁他们离开的时候,在一家绸缎店遇见了苏家小姐,现在的秦王妃,她梳着妇人发髻,身边跟着人。
侍卫手上锋利的刀架着绸缎老板的脖子,老板跪在地上,慌慌张张喊了好几声王妃恕罪,闹出了一点小乱子,路边也堵了会儿。
有官兵过来拿人,围观的人也不敢久留,立马走了。
庄怀菁透过马车的窗幔远远看了一眼,认得那是苏家的铺子,许是那绸缎老板做了手脚,被苏家小姐发现了,以儆效尤。
说来她已经许久没听过二皇子的消息,当初她怀有身孕,和二皇子间的关系谁都知道。虽然她从未回应过,但在旁人眼中也是剪不断理还乱,最后那趟婚事由柳太妃主持。
程常宣性子是好的,他自幼养在皇帝膝下,所有的皇子,只他最得宠,知道许多腌臜事,但自己很少接触。
他崇拜武将,便是出去打仗也不嫌累,只是不通晓政事,一提起便觉头疼。
皇室中能养出他这种人,实属难得。
他从前经常出宫,堵她堵得勤,说话却又说不清,不时还在她面前出丑,搞得两人都尴尬,庄怀菁也不知他喜欢自己什么,为了躲他,窝在家里好几回。
程启玉却不一样,庄怀菁现在回想起来,才发觉孙太傅教他的,是治国经略,闲时说的笑话,是历代帝王所犯的错。
她当初还觉得孙太傅胆子大,没想过其中深意。
程启玉微微闭着眼,枕在她腿上,听她叹了口气,搂住她腰的手动了动,问:“看见什么了?”
庄怀菁低下头,她的手轻抚他的头发,说:“秦王妃好像遇到了一些麻烦。”
“不消担心,会有人护着她,”他随口回她,“秦王与她还算好,柳太妃大抵知道他的性子,这些日子安静许多,倒是在催他们生孩子。”
先皇后宫中除了柳太妃外,另外几个妃子膝下也有儿子,但大多数的位分都很低,唯一一个的家族有些实力的妃子,为了太子之位,和舒妃牵连在一起,进了冷宫已算是逃过条命。
经那一事,柳太妃约摸也知道先皇是什么意思,不再动不该有的心思。
庄怀菁轻戳他的脸颊,等他睁了眼,再和他说:“当初为了求你,我说可以为你诱引秦王,没想到刚刚好是惹怒你的话,时间过得那么快,还以为过去了很久,竟然是去年才发生的。”
“确实是快,当年你还那么小一个,”他鼻尖都是她的香味,“转眼就大了,我有段时日没反应过来,当初还以为你对陶临风有意思。”
庄怀菁愣了愣,问道:“怎么会想这个?”
“当年你和他有书信来往,我一直没发现,”他轻轻握住她的手指,放在手中把玩,“若非那时我要用他,多嘴问了一句,恐怕还一直不知道。”
庄怀菁皱眉道:“难怪后来他慢慢少了和我的来信,原来是因为你?”
程启玉沉默了会儿,才道:“也不全是,他居所本就不定,那时我应他平反一事,他便答应为我所用,到处走的地方得多了些,你的信也递不到他手上……是不高兴了吗?”
“有些,”庄怀菁叹口气,“可父亲和他那事,也是绕不开的圈子,想多了只是平添烦恼,他或许还不想回我。”
马车两边都是行走的人,热热闹闹,小孩大人在赏烟花。
他们在往城东的方向走,渐渐到了城东的住宅一带,这里比外面要安静得多。马车轴心慢慢转动,铁蹄踏地声在寂静的的夜晚中十分响亮。
“那便不想他,”他和她十指相扣,慢慢坐了起来,“这事是跨不过去的。”
他只字未提是自己把事情告诉陶临风。
“他可知你身份?”庄怀菁问,“你在孙家的事倒没什么,好歹教你的是太傅,但你容貌又不一样,怕是会惹麻烦。”
“不知,你不用担心。”程启玉摇头说,“太傅虽已经致仕,但拜访的人多,我自幼身体弱,谁都怕我出事,张御医为我治病时,给了易容的面具。”
孙府中伺候的下人都是皇帝身边的,从不会随意向外招小厮丫鬟,他在府中不常易容,只有出去的时候才会变化一番。随后她来了,一直缠着他,他白日便时常陪她。
有几次还差点被她发现了,还有一次,她直接跌进他的池子里,他心跳得快了三分,一方面怕被她发现,惹她生气,另一方面又怕这娇滴滴被水给淹着了,伸手抱她起来。
她是听话的,叫她闭眼便闭眼,双手抱着他,整个人贴他身上。
庄怀菁叹气道:“虽知先皇这是为保你性命,但我总觉得他做事不对。你当初到太傅那里时才那么点大,若是让我把淳安两三岁就放在别人家中,随后又宠着另外一个孩子,我想想便心疼,为人父母,哪舍得孩子那么小就离开。”
马车门前挂着淡淡的琉璃灯,照亮马车内,流苏随马车轻轻摇晃,程启玉的手搭在膝盖上,握住她纤白的手。
“父皇和母后关系不太好,同我们不一样,旁人都说父皇宠爱我,但太傅从前对我说过,若我比别人差,太子之位不一定属于我,”他似乎不怎么在意,又说了句,“他只是想挑最好的。”
程启玉没她那种想法,他天性凉薄,能通透世事,看得出老皇帝的愧疚,却又不想回应。他许多时候都喜爱杀戮,甚至喜欢看着别人自相残杀,要不是她早早出现,他现在或许就是另一个样。
既然她觉得心疼,他自然不会当做什么都没听到。
庄怀菁知道他平日是不怎么想这些事,但还是摇头道:“陛下待你肯定不一样,他召我入宫时虽什么都不说,但看得出极疼你。”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马夫朝里道:“少爷,夫人,到了。”
程启玉说:“知道了。”
马夫停稳后跳下马车,从后面拿张四方脚凳过来放下。程启玉推开马车门,回头朝庄怀菁伸手,道:“人都不在了,说这些也没用,你日后多疼我些便是了。”
庄怀菁的手搭在他宽厚的大手上,若有所思。
她反握住他的手,抬头问他:“你想要我怎样疼你?”
程启玉想了想。
庄怀菁第二天要回宫时,根本抬不起手,她想男人的话果然是信不得的,就算是疼他,也绝不能在床榻上疼。
难怪他在明月茶楼雅间时只来了一次,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程启玉坐在床榻边,把她抱在怀里,手里拿着帕子轻轻为她擦脸上的泪痕,他道:“男子与女子身体不同,这我还是知道的,但你这般体弱,我实在怕你以后出事。”
庄怀菁声音微哑,道:“你不许说话。”
“我不说也是事实,”他絮絮叨叨,“你日后要不要同我学些武艺?练练身子就好了,我五岁得了场病,之后太傅就找来了一位老将军,教我习武,学得久了后,我身子便比常人要好上许多。”
“但你以前照样还是生病。”庄怀菁觉得这人话真是多,像从前样少些话不好吗?
她转过头,都不想看他,只道:“肯定练不好。”
程启玉微微发愣,随后笑了出来,笑声清亮。庄怀菁也不傻,立即猜到了,她闭上眼睛,打定主意,不管他说什么都不想听。
他慢慢摆正她的脸,让她对着自己。
“心肝儿,你莫不是到现在还以为我那时是真病?”
庄怀菁听这话,顿时又气了。
云鬟酥腰 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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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从前皇帝惹怒皇后,皇后脸色依旧平静,好像什么都不放心上。
她对陛下恭顺,只是性子冷了些,但也担得起一国之后的担子,便是最严苛的礼部老官员过来,也挑不出任何错。
皇帝的反应反而要大一些,他甚至变得更加暴力,整个仁明宫都处于小心翼翼的状态。
他们间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几天,这两个人又莫名其妙出了问题,不过还好,这次和上次不太一样。
皇后这次应当没上次气得厉害,至少陛下看她的时候,眼中一直带着笑意,与那晚惩戒宫女的时相比,仿佛不是同一个人。
内殿中的地板干净,光滑的木摇篮摆在上边,帷幔挂起,宫女守在月洞门外,安安静静。
淳安手里拿块暖玉,笑脸粉嘟嘟,双手乱挥,要给庄怀菁。这暖玉是程启玉特地派人制的,大小适宜,既不会让小孩子吞咽下去,也不是太重砸到人,拿久了还养人。
庄怀菁把他抱在怀里,跟他玩了一会儿,他咯咯笑,小手没拿稳,暖玉丢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响。旁边伺候的嬷嬷赶紧捡起来,发觉没有裂痕后,松了一口气,拍了拍灰放回罗汉床的小几上。
“陛下给的东西太过珍贵,小殿下这种年纪,摔坏了不值当,”这块暖玉质地极好,嬷嬷见过不少好东西,都觉得心疼,“这东西可不是经摔的。”
庄怀菁倒觉得还好,摔坏了也不打紧。她是丞相府的大小姐,从小见的好东西就多,庄夫人给她置办的嫁妆也是成堆的宝,随便挑出来一件都是精致珍贵,便是她也想让淳安玩些好东西。
她继续逗淳安,又抬头同嬷嬷说:“既然是陛下所赐,若是不用,他心中肯定不悦,就算是摔碎了,也是他亲生儿子摔的,怪不得别人,嬷嬷不用担心。”
当初庄丞相入狱,急需银子打点,但因为主审的人是太子,没几个人敢动手脚,连狱卒都不太敢帮外面的人递东西。
当时庄丞相犯的错是大罪,若要救他,耗费定不少,她早已经做好散尽家财的准备。
她那时候心急如焚,现在回看却松口气。庄丞相身子得养,珍奇药材耗的费用都不少,庄夫人腿还摔伤了,也得让人小心伺候着。
先皇吩咐过不许动庄家的东西,庄家的财物没有什么大的损失,庄夫人给她留的那份嫁妆也没动。
庄怀菁想起从前,顿时又有些气了。他倒是好,什么都不说,念他身份特殊可以不追究。但他前天回来的时候,还以那种语气对她说话,实在恼人,这几天她是打定注意不理他,他自己过日子去吧。
外面的太阳躲进乌云之中,没有刺眼的阳光,淡淡的光亮透过麻纸照进窗牖内,窗棂刻盘旋纹路,相互交叉,老嬷嬷在宫中也是个人精,只听庄怀菁的话便知她还在同皇帝赌气。
她看了眼外面的宫女,上前低声道:“老奴在宫中待了许多年,看得出娘娘心中纯善,望娘娘莫要怪老奴多嘴多舌……陛下现在宠爱您,但不代表以后也是,帝王恩宠难得,您先前是相府家小姐,他是审理庄相爷案的主审人,听说您以前去东宫,他还拒绝了您好几回,你们本就因那件事有隙,若是日后不合,恐怕就再也扭转不回来。”
就算庄怀菁和程启玉关系再好,在旁人眼里也有层隔阂,庄家大小姐是矜傲的,哪受得了那种感觉?他们不成怨侣已经是极限。
庄怀菁先前还没怎么想这些事,现在经老嬷嬷一说,顿时咬了牙,心觉她这气还等生得久些。
他让她别生闷气,折腾他就行,嘴上说得好听,但庄怀菁知道那男人的折腾意味什么……最后受苦的肯定是她。
“多谢嬷嬷的肺腑之言,”庄怀菁让淳安坐在她腿上,抬头说,“但这事没那么简单,你也说了帝王恩宠难得,我和他之间是有不太好的地方,如果我同旁人一样以色事人,色衰之时怕就是失宠之日,倒不如先冷他几天,日后在他心中总归不一样。”
老嬷嬷眼睛一亮,倒觉得庄怀菁说的是个好法子。
她是宫里老人,知道先皇的后宫中妃子长相都是好的,即便不是倾国倾城,也是小家碧玉,别有番滋味,最后能爬到妃位,却只有柳贵妃和舒妃,这两位十分得宠,不时还会使小性子,但先皇心中只有德仁皇后。
后宫中最后结局好的没几个,就连柳太妃都不能直接出京。不如像庄怀菁这样冒下险,反正皇帝每天都会来这,也没别的人敢自荐枕席。
老嬷嬷是怎么想的庄怀菁不想知道,她也只是随口一说,并且准备多冷他几天。
嬷嬷心放了下来,又问:“今天天气暖和,又没有大太阳晒,娘娘可要出去逛逛?”
太医说孩子娇贵,不能吹凉风和热风,要是外面有大太阳,也不能出去。若是要抱出去走几圈,最好挑个温度适宜的,今天这样便不错。
庄怀菁摇头道:“不必,待会就也快到饭点,现在出去太晚。”
老嬷嬷心想也是,点了头,上前给庄怀菁倒了杯温水,道:“娘娘说得也是,陛下到时候也该来了,不如先吃了饭,让他再陪你出去。”
水珠滴落溅起一阵淡淡的波纹,碰到杯壁后,又慢慢消失。庄怀菁愣了一会儿后,微微皱眉想了会,才道:“那我们还是先去后园子走走吧,淳安都没怎么出去过,又刚刚吃饱,等陛下来了直接上菜就行,不用叫我。”
她这次必须得冷着他,要不然他以后还会拿以前的话来让她脸红。
那些事是秘密,谁也不能说,她原本以为事情隐晦难堪,偶尔提起几次都要在脑子里先过一遍。明明是不该谈、掀开就能揭过的事,他偏要帮她回忆起来,搞得她现在都觉得那些没什么大不了,往后要是不小心对人提起,暴露他身份怎么办?
仁明宫的占地很大,里面便有个后花园,到底是皇后,总归不能太过破落。
宫里搬进一个秋千,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娇弱些的女子和孩子都能坐,也不知道是为谁备的,现在正放在仁明宫的小花园中。园中种着各色花,牡丹色艳,茉莉花香,点缀在假山石间。
庄怀菁抱着淳安朝后花园走,身后跟四个宫女和老嬷嬷。淳安对外面的场景感到新鲜,明亮的眼睛四处张望,看不同的景色。
她一进后花园,便看见熟悉的高大背影,庄怀菁脚步停了下来。程启玉站在秋千边上,听见行礼声后,回头看她。
庄怀菁微愣,他不去主殿,跑来这里做什么?
云鬟酥腰 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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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后花园的微风吹拂在人脸上,温度适宜,许是程启玉最近去看淳安的次数多了,在淳安面前得了个熟脸,淳安见他就挥手咯咯笑。
他见了熟人都会笑。
程启玉朝他们走去,他伸手,从庄怀菁怀里抱起淳安,自然开口道:“猜到你会出来走走,就在这里等你。”
淳安又在咬手指,庄怀菁上前把他的手拿下来,说句不能咬。程启玉握住她的手,却转头对淳安说:“母后说不能咬就不能咬,你不听话她就会生气。”
庄怀菁的手抽不出来,只能让宫女们先退到旁边,随后才道:“松手,刚才这么多人看着,像什么话?”
程启玉道:“我不松。”
刚成婚那段日子他们比这要亲近得多,他还经常给她喂饭,吃她剩下的东西。她那段日子为了不剩饭,吃得倒是比现在要多,程启玉想了想,心觉可以再试试那种法子。
就算她不想随他习武,吃得多些也好。
淳安的眼睛带着懵懂,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他的小手被两个人握着,拿不出来。庄怀菁也不知道他想一出是一出,只道:“陛下莫不是忘了我正在生你气?”
“没忘,”程启玉笑了笑,“这不是来哄你了吗?”
他的头转向旁边的秋千,同庄怀菁道:“你小时候去孙府玩,府中上下你都摸透了。我后来让人为你做了秋千,你喜欢得紧,缠着我给你画了几幅画。”
程启玉擅长书画,庄怀菁小时很喜欢让他画自己,因为他画得比旁人好看。她本来是想带回庄家,但又觉得不合于礼,便放在了孙府,以前还能去他书房看看,等出事后再去翻找,什么都没找到。
后来才发现是孙太傅收起来了,他差人送回给庄怀菁时,写了封信,只让她不用为孙珩的事伤心,旁的什么都没说。庄怀菁那时候不知道内情,哭了半晚才睡过去。
庄怀菁叹气道:“太傅把画都送回给我,你知道吗?”
“当初不能把事情告诉你,又想让你心中好受些,便请他送给你当个念想。”他想了想,“不过我听说你烧了。”
庄怀菁把手抽了出来,把淳安抱在怀里,又转过头,让伺候的嬷嬷把他抱回东殿,吩咐道:“记得抱他四处走走,他才刚吃饱没多久。”
程启玉也吩咐了句:“好生照料。”
庄怀菁似乎是有事要和程启玉谈,让远远站着的宫女都退出后花园。
秋千的麻绳牢固,架在园中的空旷地,两边都是芬芳的话,整齐对称。
庄怀菁今天一直在殿内,穿得不繁琐,但也不怎么轻便,程启玉站在旁边扶她,她微微提起裙摆,坐上这个秋千。
程启玉问:“怎么样?”
庄怀菁双手握住麻绳,动作没太大,脚尖轻点地,抬头和他说:“感觉还不错。”
“当初为什么把画烧了?”程启玉轻轻推她,“是不想看见我的东西吗?”
“没全烧,留了很多,太傅的亲笔字迹,我也留了下来。”庄怀菁呼出口气,“母亲是极严的,不许我同别的男子来往太密,她当初只知你疼我,以为你我之间属于兄妹关系,要是被她发现那些画,便是你去了,她也会生顿气,或许不再许我留你的东西;再则我有私心,想让你在地下收到有我的画,所以便烧了一些。”
她那时才十四岁,不太能接受孙珩的离去,泪眼汪汪,心中想了许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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