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风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沙漠
铁鹰锐士确实骁勇,可是他们的对手却是出身内库的剽悍骑兵,如果没有以一当十的强悍实力,也没有资格入选成为内库的护卫,安东大将军花了不少心血练出了八百骁勇的铁鹰锐士,而麝月公主却是从帝国军队中精挑细选出两百多名内库侍卫,单兵作战能力之上,内库骑兵自然不在铁鹰锐士之下。
等到双方短兵相接,铁鹰锐士才陡然有了惊人的发现,龙锐军骑兵的战刀,却并非大唐马刀,而是弧形弯刀。
作为军人,当然知道弯刀和直刀的区别。
直刀凭借重量优势再加上一定的速度,可以达到瞬时劈砸,产生深可断骨的纵深伤口,甚至可以隔着甲胄对敌人的内脏和骨骼造成伤害,而弯刀对于重甲骑兵造成的伤害虽然比较弱,但是对轻骑兵和无甲兵的伤害却是直刀无法比拟。
弯刀砍杀敌人,更多在于“划”,锋锐无匹,对敌人能造成极大面积的杀伤,这对没有重甲骑兵参战的战斗来说,弯刀几乎是轻骑兵和无甲骑兵的噩梦。
只是要锻造弯刀,除了需要极高的锻造工艺,弯刀所需要的铁质也是珍贵的很。
草原各部族所使用的弯刀,弧度有限,而且刀身很薄,如果真的与纯铁锻造的唐刀对战,也未必能占到太大的便宜,毕竟唐刀刀身比草原弯刀厚重不少,毕竟是幅员辽阔资源丰富的帝国,一把唐刀耗费的材料自然不是草原弯刀能比。
一直以来,草原与大唐之间的交锋,草原部族胜在拥有数量众多的优良战马,而大唐的唐刀比之草原弯刀却要略占上风。
铁鹰锐士此刻看到的弯刀,不但比一般的草原弯刀弧度要大出不少,而且刀身厚度完全可以媲美唐刀,但是锋刃却又是锋锐无匹,这样的战刀,对轻骑兵来说简直是噩梦。
铁鹰锐士自然想不到,姜啸春手下这支队伍,清一色都配备了正宗的贺骨刀。
秦逍告别贺骨之时,挛鞮可敦赠送了五百把贺骨战刀,贺骨战刀号称天下第一战刀,确实是名副其实,他们拥有着天底下最高明的锻造师,而且铁山矿石丰富,有足够的资源用在锻造贺骨刀上。
铁山的精矿,可以锻造出柔韧性更强的战刀,而且在保持弧度的同时,刀身可以加厚,几乎兼具了唐刀和草原马刀两者优点,正因如此,草原诸部甚至大唐对贺骨刀都是觊觎不已。
部落的利器,自然不可示于人,要想得到贺骨刀,银子没有用,除非在战场上斩杀贺骨勇士,从对方的尸首上获取,否则贺骨刀几乎不外流。
挛鞮可敦赐秦逍五百把贺骨刀,也是破天荒的事情。
这些战刀送抵龙锐军之后,秦逍自然是先将如此宝刀配给内库骑兵,毕竟内库骑兵在龙锐军数千之众中鹤立鸡群,是其他兵士无法相比的存在,好刀配备给内库骑兵,其他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内库骑兵和铁鹰锐士的单兵作战能力本就不相伯仲,如今个个手持贺骨刀,战斗力自然是大大增加,铁鹰锐士自然想不到今日面对的是一块真正的硬骨头,双方短兵相接,内库骑兵在数量上甚至占有优势,立时便占据了上风。
撤退到后边的五十多名龙锐军箭手却并没有闲着,趁着两军厮杀之际,却是悄无声息地迅速迂回到铁鹰锐士的后方,张弓搭箭,看准目标立刻射杀,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有部分铁鹰锐士想要回头去攻击箭手,却被龙锐骑兵死死拖住,而且双方混战在一起,双方的阵型都被冲散,铁鹰锐士也根本不可能重新组织向箭手们袭击,有部分骁勇的骑兵想要冲向箭手,只是箭手们列阵前后两排,前排-射出箭矢后,在取箭之时,后排继续射箭,两排此起彼伏,箭矢不断,冲向箭手们的骑兵俱都是被瞬间射杀。
铁鹰锐士的头领连砍带杀,周围都是搏杀的双方兵士,看到对方骁勇善战,而且清一色都是贺骨刀在手,瞳孔收缩,便在此时,身侧劲风忽起,他不看也知道有刀劈来,反应倒也迅速,斜刀格挡,“铛”的一声,对方这一刀势大力沉,虽然没能将自己手中的刀震落,却也是手臂发麻,扭头看过去,却见正是姜啸春挥刀砍过来。
头领挡住一刀,姜啸春的第二刀却再次砍过来,这一刀如雷似电,犀利无匹,头领不得不再次抬刀去挡,“铛”的又是一声响,头领立时感觉整条手臂都是酸麻不已,虎口刺疼,心中惊骇,想不到姜啸春的这一刀威力竟是如此强悍,还没多想,姜啸春手中的刀却猛地撩起,随即横刀一削,这一刀更是快如闪电,那头领只见到眼前一花,随即便感到喉咙一阵剧痛,却已经被姜啸春砍断了脖子。
庄园之内,公孙弘却已经是惊呼出声。
外面战况激烈,只凑在门缝里看不清情势,公孙弘令人搬来一张梯子,踏着梯子趴在高墙墙头向外张望,倒是清楚地看到双方交战情形,亦是看到铁鹰锐士那名头领竟然接不住姜啸春三招,瞬间就被砍断了脖子,眼瞧着那头领身体晃了晃,从马上滚落下去,公孙弘一张脸顿时惨白如雪。
“怎么了?”乔郡尉听得公孙弘惊呼,又见他脸色煞白,急忙问道。
公孙弘却是手足冰凉,颤声道:“司徒.....司徒朗将死了!”
日月风华 第一零七七章 戮面
院内众人都是变色。
“完了.....!”诸葛参军面如死灰,身体晃了晃,如果不是乔郡尉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差点便要瘫软下去。
乔郡尉也是一脸骇然,道:“司徒朗将身手不凡,怎.....怎会被杀?”
“这队骑兵训练有素,而且骁勇善战,绝不是普通的骑兵。”公孙弘依然趴在墙头,见得司徒朗将被杀之后,铁鹰锐士阵脚大乱,而龙锐军却是士气大振,胆战心惊道:“参军大人,他们到底是什么来路。”
诸葛参军缓了缓神,想到什么,眼角抽动,道:“我.....我明白了,是.....是内库骑兵!”
“内库骑兵?”公孙弘显然对此还一无所知。
“龙锐军几乎都是乌合之众整编,可是其中还有一队人马剽悍无比。”诸葛参军长叹一声:“你们可知道江南内库?据我所知,江南之乱后,姜啸春和手下的两百内库骑兵都追随秦逍到了东北,他们人数太少,我们平时也不太在意。”
“是那支在苏州叛乱之时,带着两百骑兵冲杀几千叛军的内库骑兵?”乔郡尉也已经变了颜色,骇然道。
诸葛参军道:“我们调查得知,内库骑兵的统领姜啸春不但是身经百战的虎将,而且.....传闻他是武道高手,已经进入了中天境。”
公孙弘倒吸一口寒气。
忽然间又听得阵阵马蹄声响,他抬头遥望,随即精神一振,兴奋道:“援兵,来援兵了!”
“援兵?”诸葛参军诧异道:“哪里的援兵?”不禁凑在门缝向外看,外面两队人马兀自在厮杀,但铁鹰锐士显然支撑不住,远方竟然有不少兵马正向庄园这边来,前面是数十名骑兵,后面跟着不少步卒,少说也有两百来人。
“不对。”诸葛参军神情凝重,摇头道:“我没有安排其他兵马,这庄园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没我吩咐,其他兵马也不会过来。”身体陡然一阵,却已经发现,那队突然出现的兵马却是举起了两面旗帜,天色早已经大亮,两面旗帜迎风招展,一面赫然写着血红的“唐”字,而另一面则是写着一个“幽”字,他瞬间明白,这突然赶来的兵马,竟然是幽州军。
公孙弘此刻当然也看到了举起的两面旗帜,那面“唐”字旗倒也罢了,毕竟辽东军出战之时,也会打出“唐”字旗,可是那面“幽”字旗,让公孙弘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幽州军竟然赶来了。
他只感觉头晕眼花,身体晃动,如果不是强打精神,差点从梯子上摔下来。
乔郡尉算不得多精明,却也不傻,此时却也明白,这突然赶到的援兵,必然是那支护送车队的幽州兵,他们之前故意装作惊恐万分,掉头就跑,但当然不会真的往关内跑,等到追兵散去,这伙人却是杀了个回马枪。
他手脚冰凉。
好一阵子过后,听到外面的厮杀声已经消失,这个参军面如死灰,呆立一旁,公孙弘也早已经被人从梯子上扶下来,一脸呆滞地坐在地上,院内其他人也都是恐慌不已。
乔郡尉凑到门缝向外看去,打了个冷颤,却发现距离大门不到几米远,一排龙锐骑兵正手持刚刚浴血的贺骨刀,如同一堵墙般横在外面。
“大人,现在.....现在怎么办?”乔郡尉回头看向这个参军,声音发虚:“他们....他们要杀进来了。”
诸葛参军似乎在思索什么,片刻之后,才长叹一声,抬头向乔郡尉道:“乔郡尉,我拜托你一件事情。”
“大人尽管吩咐。”
“我死之后,用你的刀子砍剁我的脸。”诸葛参军平静道:“要将我的整张脸毁去,不能让人能看出我的脸是谁。”
乔郡尉变色道:“大人,你......!”
“大将军将此事交给我来办,对我寄予厚望,我.....哎,我却未能办好,罪无可赦。”诸葛参军苦笑道:“我是辽东参军,大将军身边的人,如果尸体被他们得到,他们就能以我来打击大将军。只有一具无法辨认的尸首,他们没有证据证明和大将军有关。”
乔郡尉立刻明白了诸葛参军的意思。
此次行动,安东大将军汪兴朝派了诸葛参军亲自前来指挥,而且带来五十名铁鹰锐士,除了这些人之外,参与这两次劫银事件的都是营平郡本地官兵。
铁鹰锐士本就是大将军秘密训练的精兵,即使是那位司徒朗将,认识的人也是少之又少,即使被龙锐军抓为俘虏,辽东军也完全可以否认他们的身份,毕竟八百铁鹰锐士虽然是汪兴朝手中的一支利器,待遇极好,但在辽东军中却并无正规编制。
可是诸葛参军是正儿八经的参军,在辽东军中是重要的文职官员,认识这位参军大人的不在少数,一旦落入龙锐军之手,谁也不能否认他的身份,辽东军的行军参军参与此案,必然会直接扯到汪兴朝的身上。
派人劫掠官银,等同于谋反,而汪兴朝显然并不想在这个时候被戴上反叛的帽子。
“你是否能办到?”诸葛参军盯住乔郡尉眼睛,神色森然。
乔郡尉犹豫了一下,这时候听到外面传来叫声:“将庄园团团围住,不要走脱一个人。”
他不再犹豫,点头道:“大人放心,我能做到。”
诸葛参军微微颔首,随即目光决然起来,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闭上眼睛,竟是十分干脆利落地刺入了自己的心口,脸上因为痛苦而扭曲,抬头看向乔郡尉,随即身体侧倒,就此死去。
乔郡尉看了公孙弘一眼,见公孙弘一脸惊惧,也不多说,拔刀上前,对着诸葛参军的脸一阵乱砍乱剁,将那张脸毁的血肉模糊,完全辨识不出来,这才收刀,喘着粗气,瞧见院内其他人都是一脸惊恐,厉声道:“都他娘的打起精神来,老子这些年待你们也不薄,如今到了拼命的时候,都别装孙子。”
话声未落,却听“哄”的一声响,来不及回头,便见到一扇院门竟然直至飞过来,“砰”的一声,正撞在他的肩头,门上的力道着实不轻,乔郡尉虽然孔武健壮,却被这扇门直接撞飞,“砰”的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门外,姜啸春手持马刀,扫了院内众人一眼,那扇门显然是被这员虎将一脚踹飞。
院内众人见得姜啸春身后跟着不少起兵,都是骇然,握住手中刀,姜啸春眼中满是不屑之色,瞧见院内的银车,还有没有卸完的银箱,沉声道:“你们都有家小,想活命的丢下手里的刀,滚出院子,想死在这里的,本将可以成全。”
乔郡尉爬起身来,感觉肩头隐隐作疼,心想那扇门的力道真是不小,盯住姜啸春,知道自己绝不可能是眼前这人的对手,好在大刀还在手里,厉声道:“姜啸春,你们.....你们擅闯庄园,我.....我们决不投降,要和你血拼到底!”知道没有退路,准备领着手下众人拼死一搏,却不料“铛铛铛”之声不绝,不由一怔,左右看去,却发现自己手下那些人全都丢下了兵器,就连公孙弘手下那二十多名庄丁,也都是干脆利落地将刚刚装备起来的大刀丢在地上。
这些人都不是傻子,连铁鹰锐士那队人马都死的死降的降,院里这几十号人,又怎能是内库骑兵的对手?
姜啸春既然给了一条活路,谁还会和自己的命过不去,干脆利落丢下兵器,尔后一个接一个地迅速向院外跑,在院外骑兵的手势指挥下,在空地抱住双头,跪在地上,甘愿为俘。
姜啸春这才收刀入鞘,缓步走到银车边,扯开一辆车上的帆布,见到下面几只箱子原封不动,这才抬头看了乔郡尉一眼,问道:“你是谁?”
乔郡尉领人劫银,都是山匪打扮,姜啸春一时倒也不知他身份。
“老子是谁,与你何干?”乔郡尉冷笑道。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这次落入圈套,自己的罪责重大,事后汪兴朝查起来,肯定会弄清楚事情原委,无论如何自己也没什么好下场,现在向龙锐军示弱,日后被辽东军知道,以那些人的狠毒,自己一家老小只怕都活不了,如果自己顽抗到底,辽东军知道自己没有屈服,自己的家人还可能有一条生路。
“不着急。”姜啸春淡定自若,看向公孙弘,看他一身穿着,问道:“你是这庄园的庄头?”
东北庄园众多,每处庄园都有庄头管事,姜啸春见多识广,对此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公孙弘心中清楚,自己就算一言不发,龙锐军很快也能将这座庄园和自己的身份查个水落石出,不可能瞒得住,稳了一下心神,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淡然一笑,道:“不错,我是公孙弘,这里的庄头。”
“辽西郡守公孙尚是你什么人?”姜啸春问道:“只是本家?还是这座庄园本就是公孙郡守的私产?”
日月风华 第一零七八章 献身
辽西郡郡守府座落于广宁城中,时当深夜,整座广宁城都沐浴在夜色之中。
郡守公孙尚独自一人待在房内,桌上放着几碟小菜,菜已经凉了,他几乎没动筷子,但是酒却已经喝了两壶。
公孙庄发生的事情,他当然已经清楚。
可是他没有想到本来好端端的计划,怎会演变的如此地步。
只要不出现变故,龙锐军用不了几天就会出现变故,要么发生兵变,要么军士溃散,不管怎样的结果,龙锐军将会遭受到沉重的打击,秦逍也几乎注定要灰溜溜地从东北滚回关内去。
目的达成,自己当然是重要的功臣,不但稳坐辽西郡守的位置,而且大将军一高兴,少不得又赏自己一些良田。
但一个致命的疏忽,导致形势急转直下,本来高枕无忧的自己,却已经身陷绝境。
他现在当然已经清楚,第二批银队本就是龙锐军放出的诱饵,乔郡尉那头蠢猪竟然轻而易举地上钩,一口就咬住了龙锐军抛出来的诱饵,硬是亲自将龙锐军带到了公孙庄。
他知道比起粗勇,乔郡尉的智慧要逊色得多,不过有诸葛参军在旁指挥调度,他相信一切都会十分顺利。
但结果却是让他绝望。
公孙庄已经被龙锐军派出的兵马控制,要命的是幽州军竟然有兵马在那边,成为见证。
一想到龙锐军那边设局的圈套,公孙尚只觉得后背生寒。
幽州军显然也是被龙锐军算入其中,第二批银车故意让幽州军护送出关,事发过后,又有人引导幽州军找到公孙庄,于是幽州军的那两百多号人就成了见证人,他们可以证明被劫的银车就是藏匿在公孙庄。
如果只是龙锐军,到时候咬死是龙锐军对辽东军有敌意,故意设下圈套栽赃,现在有幽州军作见证,自然是无可辩驳。
庄头公孙弘和郡尉乔明水都落在龙锐军的手中,这两人都与自己关系密切,郡尉负责行动,庄头负责协助藏匿官银,而且藏银之地就在自己的田庄,用不着其他的证据,就这几样证据,自己就已经无法脱身。
他端着酒杯的手都有些抖。
他不怕龙锐军追究,可是畏惧背后的辽东军。
公孙尚早年只是汪兴朝麾下的一名行军主薄,但是对汪兴朝忠心耿耿,而且擅长权术,辽东军前任大将军病重之际,辽东军内部就为大将军的宝座内斗不止,公孙尚坚定地站在汪兴朝这一派,帮助汪兴朝坐上安东大将军的位置后,便平步青云,四年前也终于坐上了辽西郡守的位置。
这次计划将地点设在辽西郡境内,固然是因为地理之故,但也是因为汪兴朝对公孙尚的信任。
可是他明白,如果事情圆满完成,汪兴朝绝不会吝啬赏赐,可是这次适得其反,非但没能打击龙锐军,反倒是给龙锐军送上把柄,造成这样的结果,汪兴朝必然是震怒不已,而汪兴朝素来心狠手辣,手下人办坏了差事,他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公孙尚更加明白,造成这样的后果,震怒的不仅仅只是汪兴朝,而是整个辽东军集团。
辽东军虽然以汪兴朝为首,但却从来不是一个人,汪兴朝能够在安东大将军的位置上稳坐如山,不仅仅是他个人的能力出众,最重要的原因是他一直都在为整个辽东军集团牟取利益。
辽东军中上层将领,这些年一个个都是赚的盘满钵满,即使是辽东军的普通官兵,待遇也都极好,辽东军就像一只附在东北的吸血虫,贪婪地吸取着东北黎民的血液,一个个养得肥肥壮壮,也正因为汪兴朝让辽东军上下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为了维持自己的利益,全军上下自然是竭力支持汪兴朝。
如今发生此等大事,威胁到的是整个辽东军的利益,哪怕公孙尚也是辽东军的一份子,但是他已经直接卷入到这起案件之中,只要龙锐军和朝廷抓住他不放,一直查下去,肯定会伤及到辽东军,此种情况下,公孙尚十分清楚自己的结局,在郡尉乔明水咬住龙锐军放出的诱饵那一刹那,乔明水和公孙弘必将成为自己的弃子,而自己也将成为辽东军的弃子。
“报!”门外传来声音:“大人,房先生求见!”
公孙尚放下手中的酒杯,犹豫一下,才道:“进来!”
房门被推开,一名青须文士轻步走了进来,公孙尚瞥了一眼,眉角微跳,却只是抬手道:“坐吧!”
面前这人叫房炜,是郡守府的幕僚,在自己坐上辽西郡守的那一天开始,就被都护府调过来,并没有明面上的官职,在外人看来,只是郡守大人身边一个普通的笔吏幕僚。
可是公孙尚却很清楚,东北四郡的每一位郡守身边,都有这样的人物存在,平日里不显山不漏水,没有官职在身,平常也不会多话,但是每位郡守经历些什么,这种人都是一清二楚。
说是幕僚,不如说是待在郡守身边的耳目。
郡守的一言一行,都可能通过这种人直接传到大将军府。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早明天清晨,最晚明天正午,龙锐军的人就会登门问罪。”房炜凝视着公孙尚,倒是镇定自若:“大人是否想好应对的法子?”
公孙尚再次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抬头看向房炜,眼中带着询问之色,自然是问房炜要不要一起饮酒,房炜却是摇摇头,看着公孙尚又是一杯酒下肚,才道:“秦逍不会亲自登门,最大的可能,会让监军谢高阳前来。”
“他来了又能如何?”公孙尚放下酒杯,冷笑道:“他能将我怎样?”
房炜淡淡一笑,道:“他确实不能将大人如何,可这次劫夺的是龙锐军的军资,是乔郡尉亲自带人行动,得手后又将银子藏在公孙庄,谢高阳是龙锐军监军,大人的部下抢了龙锐军的军资,而且还杀了护送银车的人,案子又发生在大人治下的辽西郡,他当然有权登门向大人质问?如果他们胆子够大,直接过来绑了大人也不是不可能。”
“他们敢!”
“大人莫忘记,龙锐军在公孙庄杀了好几十名咱们的人,其中有不少都是大将军的铁鹰锐士,其他人也都成了俘虏。”房炜目光锐利,平静道:“双方已经出刀见红,龙锐军没什么不敢。”
公孙尚冷笑道:“谢高阳要是敢在郡守府轻举妄动,我立刻亲手斩了他。”
“在郡守府斩杀北院侍卿,会是怎样的后果?”房炜见到公孙尚酒杯已空,起身过来,拿起酒壶,向公孙尚道:“大人要在郡守府杀了谢高阳,秦逍那边只怕是求之不得。谢高阳一死,朝廷一道旨意下来,大人被定为叛逆,下令龙锐军直接杀到广宁城,到了那时候,大将军那边是动还是不动?如果出兵来救,就等同于抗旨造反,以目前的形式,你觉得大将军会为了大人你而起兵造反?如果不动,龙锐军杀进广宁城,进来容易出去就难了,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霸占广宁城,控制了广宁,等同于控制了辽西,后果不堪设想。”
公孙尚盯着油灯,知道房炜所言不差,神情沮丧却又无奈。
房炜给公孙尚斟了酒,这才回去坐下,轻声道:“大人,事到如今,你也该想出个万全之策了。”
“到了这个份上,还有什么万全之策?”公孙尚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盯着房炜道:“房先生,你足智多谋,眼下的情势,你有什么好办法为我脱困?”
“大人,恕我直言,咱们已经落入了龙锐军的圈套,想要全身而退,已经没有可能。”房炜摇头道:“乔明水为了家小,肯定不会供认是大将军那边派人劫银。可是他既然落入龙锐军的手里,如果受到严刑逼供,迟早撑不住,到时候唯一的办法,也只能供认是大人指使。公孙弘是大人家里的庄头,那就更不必说,他只要承认是大人指使,这两人的口供就坐实了大人的罪责,无可辩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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