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风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沙漠
“你放心,千真万确。”唐蓉道:“六天前,徐州兵变,徐州刺史直接砍了京都使臣的首级,悬挂于城头,一日之内,徐州下辖的七郡之中,有三郡都是举起了反旗,现在的徐州已经是一片混乱。”
秦逍对徐州知之甚少,颇有些愕然,皱眉道:“这道密信只告知徐州刺史砍了钦使首级,举兵叛乱,但究竟发生什么,并无细说。”
“这是徐州那边的游枭打探到的详细情报。”唐蓉这才将另外一份密报递过来,道:“京都派出的钦使在徐州城内的刺史府宣旨,旨意之中,要调徐州刺史入京担任户部尚书。户部尚书此前一直都是夏侯元稹担任,掌握着朝廷的财政大权,夏侯家被扳倒之后,户部许多官员都遭受牵连,或死或囚,也有被流放的,至少走了一大半,整个户部衙门缺员严重。”
秦逍点点头,心想缺员严重的可不仅仅是户部衙门,京都各司衙门在刑部的屠刀之下,死伤众多,越是重要的衙门,缺员越是严重,没有官员办差,许多衙门根本无法运转起来。
澹台悬夜军人出身,第一个想到的必然是兵权,所以控制京都之后,首先做的便是调动提拔自己的同党,掌握住京畿地区的兵权,带的兵权稳固,才会开始考虑各司衙门运转的问题。
“如果是从前,户部尚书当然是众多官员梦寐以求的那把椅子。”秦逍道:“不过直接将徐州刺史提拔为户部尚书,着实有些蹊跷。”
唐蓉嘴角泛起一丝浅笑,道:“道理很简单,就是想用如此高官诱惑徐州刺史上当,几乎可以断定,这徐州刺史一旦入京,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澹台悬夜是想用自己人取代徐州刺史的位子,掌握徐州。”
秦逍立时想到幽州之事,心想看来徐州那边和幽州一样,都被澹台悬夜盯住,澹台悬夜控制京畿之后,开始将触手伸向大唐各州,显然是想在挟天子令天下的行径被天下知晓前,尽可能地掌握诸多要地。
徐州就在江南三州之侧,虽然及不上三州富庶,但北连青州,西靠豫州,南接江南,那是极其重要的战略之地。
江南虽然是一块大肥肉,但澹台悬夜显然也意识到要控制江南绝不可求快,强行派员掌控江南,只会适得其反,所以部署徐州,将一把刀架在江南的脖子上,然后方可徐而图之。
“不过徐州刺史似乎察觉到有问题。”唐蓉轻声道:“游枭探知,京都钦使抵达徐州之后,宣读了圣旨,徐州刺史也是恭顺接旨,而且还摆下盛宴款待。不过仅隔了一天,他麾下的兵马就直接杀到钦使所住的驿馆,将京都来人杀了个干净,而且直接将那位钦使的首级悬挂城头,当天就举旗起兵,声称要恢复铲除妖后,恢复李唐江山。”
秦逍一怔,道:“这不就是当年三州七郡打出的旗号?江南王母会作乱,也是如此。”想了一下,才问道:“徐州刺史叫什么?”
唐蓉美眸如雾,道:“叶朝轩。这事儿确实出乎意料。”
“叶朝轩应该知道些什么。”秦逍道:“他很可能知道京都发生变故,甚至知道澹台悬夜已经控制了京都。只是他没有证据在手里,天下人都不知道澹台悬夜已经叛乱,徐州如果打出剪除澹台悬夜的旗号,只会让人觉得莫名其妙,而且他杀死朝廷钦使,反倒会被天下人视为大逆不道的叛贼。既然如此,干脆竖起恢复李唐的旗帜,这样即使杀了钦使,也不过是杀死所谓妖后的走狗,反倒是那些支持李唐的士人百姓会拥护徐州。”
唐蓉道:“应该是这个道理了。”蹙眉道:“但他却为何肯定澹台悬夜已经篡权?杀死钦使,举旗叛乱,就不再有回头路了。”
“如果不奉旨进京,就是抗旨,罪当斩首。”秦逍叹道:“如果真的进京,就如姐姐方才所言,可能是自投罗网。叶朝轩进退两难,两条路都走不通,就只能走起兵这条路。”
唐蓉微点螓首,道:“不过徐州营不过三千兵马,加上徐州驻军,也不过四五千人,虽说目前徐州所辖有三郡郡守追随叶朝轩起兵,但加起来兵力十分虚弱。徐州和青州、兖州、豫州俱都相连,只要京都下旨调动这三州兵马平乱,叶朝轩恐怕是抵挡不住。而且徐州七郡,目前只有三郡追随,剩下四郡尚无动作,如果这四郡投向京都,叶朝轩的处境更是岌岌可危了。”想了一下,才道:“叶朝轩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依然选择起兵,那就只能有两种情况,要么他是下定决心,拉上自己的党羽做最后一搏,要么.......他还有其他的底气。”
秦逍皱眉道:“蓉姐姐,你说他还有其他的底气,那是从何而来?”
“那边的局势,我目前也不能清楚。”唐蓉摇头道:“到底有什么底气,只有叶朝轩自己知道。”
秦逍神色凝重,道:“澹台悬夜篡权,我料到迟早会让天下大乱,想不到风雨来的这么快。徐州起兵,这只是开始,也许接下来就像当年一样,当年青州率先起兵,引起三州七郡之乱,如今徐州率先起兵,这就像火星子落在干柴堆上,接下来只怕烽火燎原。”目光变的锐利起来,道:“如果当年那一幕重演,天下大乱,诸夷进犯,受苦的将是天下百姓,而大唐也无法再经受这样一次苦难。”
唐蓉看出秦逍心情沉重,抬手握住秦逍的手,柔声道:“有些事情已经难以改变,你也别太苦恼。关内什么情况,你现在也无力过问,先稳住东北,待看清楚关内的局面,再做筹划。”
“只能如此。”秦逍道:“蓉姐姐,就劳烦你这边多费点心思,让游枭那边注意徐州动向,若有消息,随时告知我。”
“这个我明白。”唐蓉道:“你不用担心,一有消息,我会派人立刻送到你手中。”
日月风华 第一三七九章 屯粮策
次日一早,包括白玉楼在内,文官武将都是聚集到了秦逍的将军府。
得知徐州起兵,众人都是吃惊。
圣人被澹台悬夜挟持,此事事关重大,秦逍并没有让太多人知道,在座诸人,除了宇文承朝,秦逍也没有向其他人透露。
所以众人听得徐州叶朝轩举旗起兵,而且打出兴复李唐江山的旗号,几乎都想到了当年三州七郡之乱。
三州七郡起兵造成的严重后果,在座诸人都是一清二楚。
当年如果不是唐军威武,又有太史弘以牺牲武川镇为代价挡住了图荪铁蹄,大唐江山是否还存在都是尚未可知。
当年圣人刚刚登基,先帝德宗勤俭持国,国库还算充盈,而且北方边军在太史弘的统领下,当时四镇也算齐心,有了这些根底,才勉强挡住了北方的强敌。
此外西陵那边,如果不是黑羽将军雪夜擒可汗,迫使兀陀汗撤兵,扭转了局面,也必然是凶险万分。
大家都知道,如果当年的局面重演,那么现今局势将比当年要凶险得多。
西陵没有了黑羽将军坐镇,反倒是李陀自立为帝,将西陵三郡握在手中,当年用于抵挡兀陀人的西陵三郡,如今却成为了兀陀人东进的急先锋。
而北方四镇没有太史弘坐镇,武川更是与太史家结怨极深,再无当年四镇上下齐心的底气,更要命的是,当年的图荪铁骑不过是各部临时聚集在一起的乌合之众,互相之间本就明争暗斗,一旦遭到挫败,立时就无斗志。
但如今杜尔扈部几乎已经统一漠南地区,兵强马壮,若是卷土重来,其威胁也非当年能相提并论。
“这恐怕只是开始。”白玉楼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带人忙于推行均田策,秦逍这边也是尽量不去打扰,但徐州之变事关重大,今日却还是请了这位郡守大人过来。
“京都的旨意就有问题。”宋士廉在吏部当差多年,秦逍将昨晚所知告诉众人后,他立时就发现其中的蹊跷之处,肃然道:“户部尚书掌理朝廷的钱粮赋税,非同寻常。江南赋税半天下,所以在户部尚书的人选上,朝廷历来都是先考虑江南出身的官员。圣人登基之时,掌理户部的还是成国公赵家,赵家倒台后,夏侯国相兼了户部尚书的差事,一直到夏侯家倒台,户部始终被夏侯家牢牢把持。”
众人都是点头,对此倒也都知道。
“户部尚书空缺,即使要补缺,圣人也应该选择江南出身的官员。”宋士廉缓缓道:“一来可以安抚江南世族,二来对江南的赋税收缴也有帮助。”摇头道:“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轮到叶朝轩。而且据我所知,叶朝轩与夏侯家走的并不亲近,他能够发迹起来,还是因为公主殿下的缘故。”
秦逍倒有些意外:“他是公主的人?”
“他能被调任徐州担任刺史,确实是公主提携。”宋士廉道:“此人颇有才干,治理一方的能耐还是有的,不过并无听说过此人擅长理财之术。户部关乎到帝国的财政,而且自从江南之乱后,公主殿下受到圣人的打压,以公主为靠山的叶朝轩能保住徐州刺史的位置已经很难得,调他去京都补缺户部尚书,那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补缺是假,引蛇出洞恐怕才是真。”霍勉之犹豫一下,终是道:“以户部尚书的位置引诱叶朝轩进京,不去是抗旨,真要去了,也许便再也回不了徐州。”见众人看着自己,勉强一笑道:“咱们不知个中隐情,但叶朝轩恐怕已经察觉到什么,所以才会铤而走险。如果不是被逼得无路可走,他就算有起兵之心,也不会率先出头,如今既然举起反旗,几乎可以断定他确实无路可走了。”
白玉楼抚须叹道:“如果朝廷能够迅速调兵,在短时间内平定叛乱,一切倒也罢了。怕就怕徐州的叛乱一时半会无法扑灭,其他州郡也会生出乱子来。”
“郡守大人所言极是。”宋士廉正色道:“大唐各州郡的官员,要么是受公主提携,要么是与夏侯家利益相关。江南之乱后,那些被公主提携起来的地方官员一度受到夏侯家的打压,为此这些人对夏侯家甚至圣人都是心存怨念。夏侯家一倒台,遍布各州郡与夏侯家利益相关的官员们更是人人自危,如果有人趁机煽动,保不准这些人就会随着徐州之变一起生出乱子来。”
众人知道宋士廉对大唐各地官员最为了解,他所言也是一针见血。
树倒猢狲散,圣人登基二十年,这二十年来,夏侯家的势力无人可及,依附于夏侯家的官员无数,遍布大唐各州郡,如今夏侯家垮台,这些官员自然日夜惊恐,担心被打成夏侯党羽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秦逍心中感慨,暗想澹台悬夜野心勃勃,自以为挟持了天子控制京畿就能掌控大唐,看来还是目光短浅。
“诸位觉得我们该怎么做?”秦逍知晓在座的文官武将也都是颇有见识之辈,多听大家的意见绝不是坏事。
众人互相看了看,白玉楼终于率先开腔道:“大将军,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是要沉得住气,任凭它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恕下官直言,莫说只是徐州之乱,就算关内现在狼烟四起,以我们的实力,也只能作壁上观,根本没有余力为朝廷平乱。恰恰相反,越是关内动荡,朝廷无暇东顾,辽东军更会毫无顾忌,为了独霸东北,会无所不用其极。”
“我赞成郡守大人的看法。”宇文承朝终于开口道:“大将军,辽东军已经谋反,咱们只要能够为朝廷剿灭辽东军,那就是效忠于朝廷。关内发生叛乱,朝廷自有决策,咱们为朝廷稳住东北就是大功。以末将之见,当务之急,是要平定辽东军的叛乱,下一步便是为朝廷夺回顺锦城,将城中叛军剿灭。”
其他人也都是纷纷点头。
秦逍笑道:“不错,咱们做好自己应尽的本分,那就是效忠朝廷。”看向霍勉之和宇文怀谦那几人,道:“霍郡丞,宇文大人,秋收在即,我的意思,是否可以与关内的粮商多接触,多采购一些粮草?今年辽西的气候不是很好,收成不佳,仅靠辽西收上来的粮食,未必能让大伙儿吃饱。咱们要未雨绸缪,多些库存。”
众人都是好笑,却也明白秦逍的意思。
今年东北的气候虽然谈不上风调雨顺,却也并不弱,看稻田的长势,即使不是丰收年,收上来的粮草也不会少。
秦逍吩咐从关内采购粮草,无非是要趁天下大乱之前,多抓些粮食在手中,所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真要是天下大乱,粮食那可就比金子还要珍贵了。
霍勉之立刻道:“下官正要与大将军禀报此事。秋收在即,除了官府屯粮,民间的粮食交易也会热闹起来。中原地区素来就是产粮区,其中又以江淮为最。今年算是多年以来较好的年成,听闻江淮那边会是一个丰收年,还有豫州一带,风调雨顺,收成也定然不错,如果派人前往购粮,咱们这边应该可以囤积一批粮草起来。”
“不要以官府的名义派人,更不要以龙锐军的名义购粮。”白玉楼立刻道:“大将军,下官琢磨着有一个方法可以试一试。”
秦逍立刻道:“郡守大人请讲!”
“以粮抵税。”白玉楼道。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还没能明白白玉楼的意思。
“郡守大人能否详细说一说?”
“其实很简单。”白玉楼道:“如今黑山贸易场的商道被我们完全控制,下官听说贸易场那边的交易十分兴隆,阜城那边的货源被切断,北方诸部的需求只能由黑山贸易场供应。大将军早就下令,黑山贸易场要货真价实,无论货物还是价格都控制的极为严格,童叟无欺,所以北方诸部对黑山贸易场更是十分信任,交易量也日益庞大。”
秦逍颔首道:“如果持续下去,贸易场的交易确实会越来越兴旺。”
“大将军刚刚定下了税赋比例。”白玉楼道:“下官以为,从黑山贸易场收取的商税,最终大部分也是用来准备粮草,既然如此,我们是否可以让贸易场的商贾们以粮抵税?这些商贾在关内有着庞大的生意人脉,直接由他们与关内粮商接触交易,以低价在关内收购粮草,运到辽西后,他们可以以市价来抵消所要缴纳的赋税,如此一来,他们可以从中获取一部分差价利润,我们也省却自己派人去关内采购粮食,而且运输等消耗也不比我们自己承担,对双方都有好处。”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都显出兴奋之色,宇文承朝第一个拍手叫好:“好计谋,好计谋。大将军,郡守大人的主意,委实是再好不过的良策。这一来不必我们自己在关内购粮,引起风言风语,二来以粮抵税肯定会让大批的粮草从关内输送到辽西,咱们也就不必担心后勤缺粮的问题了。”
“内行人做内行事。”一直没吭声的费辛也笑道:“咱们不是生意人,真要去关内购粮,很多事情未必处理得好。如今只需要让那些商贾自己却交易,直接拿粮食抵税,这招实在高明。”向秦逍道:“大将军,咱们要做的只是在辽西多修建几处粮仓,马上就是秋收旺季,大批的粮草运过来,下官只担心到时候没地方囤积。”
日月风华 第一三八零章 冲突
黄昏时分,整座顺锦城都沐浴在夕阳之下。
城中的兵马大营内,正是晚餐时候。
各营的官兵排着长长队伍,一个接一个地领取晚餐。
今晚的晚餐很简单,一人两个馒头,再加上一碗青菜汤,只是馒头太小,一口便能吞下一个,这让不少兵士心情颇有些不快。
一名粗壮的兵士几口就吞下馒头,一口咕下飘着两片菜叶子的菜汤,肚子还没半饱,左右看了看其他同伴,见得同伴们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凑近到几名席地而坐的兵士边上,扫了两眼,才问道:“这馒头怎地越来越小?你们可能吃饱?”
“一口一个,吃个屁的饱。”其他人也都是满腹怨言。
“听说是龙锐军快要打过来了。”一人轻声道:“如果被龙锐军包围,外面的粮食就进不来,所以为了以防万一,要减少口粮。”
那粗壮士兵扭头望向不远处,冷笑道:“减少口粮?你们瞅瞅那边?他们的馒头为何那么大?一个顶咱们三个,要减少口粮,为何只减咱们的?”
“那是钱朗将的人马,是大将军的嫡系。”一人低声道:“咱们能和他们比吗?上阵拼命,那是咱们在前头,吃肉喝酒,咱们就得在他们后面,否则他们凭什么自称为大将军嫡系?”
这人语气阴阳怪气,显然是心中不快。
“咱们一起过去。”粗壮士兵道:“凭什么打仗的时候我们冲锋在前?走,咱们过去问清楚,为什么伙食不能一视同仁。”
其他人都是面面相觑。
“老齐,算了,忍一忍就是了。”一人劝道:“别生事。这两天那帮孙子还在背后嚼舌根子,说咱们都是败兵,当过俘虏,就不配吃粮食。”
“昨天梁虎子也是心里不服气,过去问了一嘴,那边就嘲讽说咱们就该待在龙锐军那边吃牢饭。”边上一人也是没好脸色道:“他们还说辽东军从来都是所向披靡,咱们竟然折在一帮草寇手中,那里还有脸跑回来。”
粗壮兵士老齐的性情显然很暴躁,直接用衣襟擦了擦碗,大步走到那边,也不排队,冲着发放食物的兵士道:“给我两个馒头。”
那兵士看了一眼,道:“后面排队去。”
“排队也轮不着他。”正在排队的兵士中,立刻有人道:“他是从俘虏兵那边过来的。”
此言一出,其他兵士都是瞅向老齐。
老齐倒也是条汉子,直接冲着发放饭食的几名兵士道:“为什么这边的馒头比我们大许多?还有,你们汤里有东西,我们就几片叶子,什么意思?”
“怎么,不服气?”兵士手拿大汤勺,“你们要是凯旋而归,每天都会大鱼大肉伺候着。打了败仗,做了俘虏,狼狈跑回来,有你一口吃的就算不错,竟然还挑三拣四。”挥动大汤勺,“滚开!”
老齐火冒三丈,骂道:“老子在前面拼命,你们缩在后面做乌龟,现在吃的比老子还好,这是什么道理?”
“拼命?”兵士们一种哄笑:“没瞧见你身上有一处刀伤,你们是怎么拼命地?”
“我听说他们看到龙锐军出现,立马就被吓破了胆,连刀都不敢拔。”
“龙锐军都是草寇出身,听说好多都是连刀都握不住的农夫。”有人火上浇油嘲讽道:“他们见着那群农夫,竟然直接缴械投降,这可是丢了大人。咱们辽东军的威名,可全都让这帮人败坏了。”
立刻有人道:“他们算个屁的辽东军?不战而降的人,就不配称自己为辽东军,咱们也不屑与他们为伍。”
一时间咒骂声络绎不绝,老齐脸色难看至极,瞧见一人骂得凶狠,怒不可遏,厉声喝道:“狗杂碎,你再敢骂一句?不管老子是胜是败,总好过你们这帮缩头乌龟。”
“娘的,你骂谁?”
“就骂你们这帮孙子。”老齐道。
他话声刚落,那人已经冲上前来,照着老齐面门就是一拳打过来。
老齐身手倒是不差,脑袋一侧,避开这一拳,抬手已经勾住对方的脖子,右腿膝盖猛地向前一顶,正顶在那人的腹部,那人哎哟叫了一声,老齐随即又是一拳打在那人的脸上,将那人打翻在地。
便在此时,却听“呛”的一声响,却是从旁抢出一人,将手中的瓷碗重重扣在了老齐的脑袋上,瓷碗四分五裂,老齐却也是被砸得头晕眼花,脑袋上冒出鲜血来。
老齐在这边找事,诸多本营的同伴一直都瞧着,这时候见动起手来,立时便有数人冲过去,其他人却是看到,一马当先冲过去的竟然是校尉崔薄,许多兵士不再犹豫,一时间竟然有上百人跟着冲过去。
对方的兵士见状,只以为崔薄是带人过来动手,也是打声招呼同伴。
一时间兵营之内无数的兵士都是迅速向事发当场冲过去。
皇甫云昭领兵入城之前,城中只有一处兵营,设在城西,是顺锦本城两千兵马的驻地,待得皇甫云昭领兵入城后,兵马众多,城西兵营无法承受太多的兵马入驻,所以皇甫云昭令人专门在城北找了一处空地,甚至迁移了部分的民宅,设了城北兵营,辽东军也就分别进驻两大兵营。
宋世信率领五千精兵出城,城北兵营几乎都被抽调离开,只剩下钱朗将的一千人马,待得韩颍领着两千多人回来之后,一部分被安排在城西兵营,但大部分都是安排在了城北兵营这边。
除了少量兵士被安排到城头守卫,眼下兵营中尚有钱朗将麾下五六百号人,反倒是从前线回来的败兵有两千之众,在人数上,钱朗将麾下自然是处于劣势,双方兵士都往事发地集合,没过多久,钱朗将麾下四五百号人已经被从四面八方过来的上千败兵围在了当中。
老齐被砸中脑袋,鲜血直流,头晕脑胀,支撑不住,早已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崔薄带人冲到近处,先是让人赶紧处理老齐脑袋上的伤口,这才扫视对方兵士,冷声问道:“是谁下得手?给老子站出来?”
“是他先动手。”对方阵中上前一人,道:“我们这边是自卫。”
“放你娘的狗臭屁,真当我和弟兄们眼瞎吗?”崔薄怒道:“明明是你的人先动手,以多欺寡,还要不要脸?”
老齐坐在地上,大声道:“校尉大人,他们从背后偷袭,忒不要脸。”
“那你也是自己找打。”那边有人道:“我们好好排队领饭,他跑过来闹事,还骂我们是......骂我们是缩头乌龟,难道不该打?”
老齐怒道:“你们吃的馒头一个顶-我们三个,老子过来问问怎么了?你们不但不好好说话,还说......还说我们是俘虏,就该吃牢饭,不配吃军粮,这是不是你们说的?”
崔薄和手下这一大群官兵,那确实是被龙锐军俘虏过,最忌讳的也正是“俘虏”这两个字,听得对方如此辱骂,顿时都是怒从心中起,脾气燥的已经指着对方兵士骂道:“是哪个孙子骂的?有胆子站出来。”
“老子们上阵杀敌,你们这些孬种缩在后面吃白馒头,还敢骂我们,老子要撕烂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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