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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风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沙漠
秦逍道:“我回头去告诉他。”上前轻声问道:“鲁捕头,这案子不是已经有了定论,为何又要重审?”
“咱们只管抓人看守犯人,问那么多不相干的做什么?”鲁宏皱起眉头,想到什么,左右看了看,才压低声音道:“前天晚上,你跟着去甄侯府,到底发生什么?甄侯府为何那般干脆放了孟捕头出来?”
“他们诬陷孟捕头,后来误会闹清楚了,自然要放人。”秦逍道:“都尉大人没有告诉你?”
鲁宏略显尴尬,却还是问道:“什么误会?”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他们以为孟捕头偷了他们的东西,但最后东西找到了,清者自清。”秦逍道:“都尉大人还说,这事儿已经过去,不要在外面议论。”
鲁宏点点头,微一沉吟,想到什么,问道:“对了,你今年多大?哪月出生的?”
秦逍一怔,不明白鲁宏为何会突然问起自己的年纪,却还是回道:“八月初五,还有五个月就满十六了。”
“八月初五?十六?”鲁宏摇摇头,道:“那就对不上了。”
“捕头,怎么了?”秦逍愈发觉得奇怪。
鲁宏道:“没什么,你先去忙吧。”也不多言,从秦逍身边走过。
秦逍看着鲁宏背影,摸了摸脑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到了甲字监,牛志已经在班房内收拾,瞧见秦逍进来,立刻为秦逍倒了杯水,双手送到桌上放下,这才道:“头儿,鲁捕头刚才过来,问我们是否收到了调走温不道的文书,我说已经拿到了。”
“我见着他了。”秦逍靠坐在椅子上,舒服地将两腿伸开。
“他有没有问你的生日?”牛志低声问道。
秦逍立刻坐直,盯着牛志眼睛问道:“他问你了?”
“问了。”牛志一副失望的表情:“可惜我的对不上,没那好运气。”
“好运气?”秦逍更是诧异:“到底是怎么回事?鲁捕头为何要知道咱们的生日?”
牛志神秘一笑,这才凑近秦逍耳边压低声音道:“我堂叔在户曹当差,昨天我刚听说,几天前户曹就开始在清点户册,十几个人一点点地在堆积如山的户册里找人。”
“找人?别啰嗦,说明白点,到底是怎么回事?”秦逍拉住牛志手腕:“户曹为何要清点户册,他们要找谁?”
“要找十月份出生,今年满十七岁的男子。”牛志略有一丝兴奋:“如果找到了郡守大人说的那个人,而且确定是朝廷下令要找的,那人可就要一飞冲天了,连带着找到他的人也有重重赏赐。”





日月风华 第一卷 日出东方落西山 第十七章 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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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尉府往东过两条街,有一座虽然远比不得甄侯府宏伟的府邸,但在龟城也算气派。
龟城大多数的房屋都是用夯土砌成,能以砖瓦一块一块砌建起来的房子本就不算多,若是住上这样的屋子,在龟城至少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座府邸就是甄郡的郡守府。
当年与兀陀人一战之后,西陵设三郡,封三侯,一侯镇一郡。
西陵都护府依然保留,设在宇文郡的奉甘府城。
而甄郡这边的最高名义长官,自然就是郡守杜鸿盛。
寒冬已过,西陵的气候却还没完全回暖。
郡守府东厢一间宽敞的屋子内,还生着炉火,室内温暖如春,杜鸿盛平日里最喜欢坐的那张雕花木椅上,此时坐着一名身着黑色毛裘的老者,年过六旬,白面无须,手中正拿着卷册翻开。
在椅子边上的案几上,堆放了一叠卷册。
杜鸿盛此时异常恭敬地站在老者面前,微躬着身子,老者翻看卷册之时,杜鸿盛尽可能连自己的呼吸也轻一些。
他的眼角余光瞥见翻开卷册的那只手,如果只看那只手,很难相信它的主人会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者。
手指纤细,没有任何褶皱,甚至显得十分光滑,乍一看去,就像花信少妇纤细的手指。
良久之后,老者才放下卷册,抬起那对漂亮的手,轻轻按了按两边的太阳穴,这才问道:“还有多少?”相比起他年纪的老迈,声音却颇有些尖细。
“目前清点出来的都已经呈给老大人。”杜鸿盛身体弯的更深:“剩下的最晚在明晨之前就能完全清点出来。”
老者微微颔首,温和笑了笑:“杜大人,龟城的人口倒是不少。”
“回老大人话,自从圣人下了旨意,恢复了和兀陀人的贸易,西陵这边就开始繁盛起来。”杜鸿盛小心翼翼道:“龟城是西陵商道的必经之路,从各处前来此地的商旅很多,龟城周边的许多百姓也都跑到城里找生计,因此城中的人口也就多了起来。”
老者轻“嗯”一声,杜鸿盛见老者的脸色平和,身体略微挺直了一丝丝,轻声道:“老大人,户曹统计了龟城的人口,目下清点出来符合条件的人也有三百来人,等到今晚将剩下的完全清点出来,整个龟城定然不下四百之数,人数众多,下官.....下官愚钝,不知用什么办法可以查出老大人要找到的那个人。”
“不用着急。”老者和颜悦色道:“清点之后,再查查这几百人之中,有多少是在龟城出生。大天师观测星象,天钺西行,原本的星位是在东方,所以要找的天钺并非在龟城出生,而是自东边来,如果出生地是龟城,也就可以排除。”
杜鸿盛忙道:“老大人的意思是说,要找的天钺,是从关内来到西陵,尔后居住于此?”
老者端起案上的茶杯,神色平和,轻抿一口。
“兀陀之乱后,西陵开头那两年颇有些混乱。”杜鸿盛道:“从各地流动到西陵的人口不少,人来人往,户口不好统算。这些年安稳下来,定居在龟城的男女老少都有登记,而且进出龟城都有路条,一旦在龟城三个
月以上,必须向户曹申报,登户在册,所以如果有外来人定居于龟城内,也都能查到。”微抬眼皮,只看到老者的膝盖,轻声道:“下官四年前前来赴任,对户册多有留心,下了些功夫。”
老者颔首微笑道:“若是能在这边找到天钺,杜大人功不可没。”
杜鸿盛立时跪倒下去,恭敬道:“下官定当不惜一切代价,为老大人找到天钺。”
“大天师预言天钺一旦入京,我大唐定然繁荣昌盛。”老者笑道:“圣人为了天下百姓的福祉,自然是要找到天钺。若是天钺入京,圣人少不得让他享尽荣华富贵,此外圣人还有旨意,谁若能帮助朝廷找到天钺,加官进爵也是必不可少的。”
杜鸿盛犹豫了一下,试探般地问道:“老大人,甄侯府在甄郡耳目众多,如果让甄家.....!”
“朝廷更相信杜大人。”老者始终保持着和颜悦色的表情:“我来西陵,那边自然已经知道了,寻找天钺的消息,他们也会知道,是否要为朝廷出力,就看甄侯府自己愿不愿意了。”
杜鸿盛忙道:“下官已经按照老大人的吩咐,将找寻天钺的消息透露给了户曹,他们很快就会将这消息扩散出去。都尉府那边,昨天晚上下官也已经招来韩雨农和两名捕头,令他们打听,用不了两天,寻找天钺的消息应该就能传遍龟城的每一个角落,而甄侯府现在应该已经知道老大人驾临,也知道老大人是为天钺而来。”
“如此甚好。”老者含笑道:“杜大人多用些心,只要在甄郡找到天钺,无论是谁找到,我都可以保证让你回到京都。”
杜鸿盛眉宇间显出激动之色,叩首道:“老大人的恩情,下官终生铭记。”
“忙去吧。”老者挥手道,顺手又拿起一份卷册。
杜鸿盛起身来,躬身后退,想到什么,再次问道:“老大人,这么多年,从外迁入甄郡定居在龟城的人并不少,下官亲自去查从外迁来符合条件的男子,只是.....下官斗胆问一句,除了是十月出生,今年年满十七,是否还有其他线索,哪怕多一丝线索,找起来也会容易的多。”
老者微一沉吟,终于道:“酒,天钺好酒,一日不可缺酒。”
杜鸿盛双眉一展,拱手道:“多谢老大人,年轻人贪杯好酒的并不多,有这条线索,下官明白怎么做了。”
他屈身退出屋子,到了门外才站直身子,瞧见边上站着一名身材瘦长的男子,戴着斗笠,整个人透着一股阴鸷气息。
这是随同老大人一同前来的侍从,杜鸿盛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向斗笠人拱了拱手,斗笠人只是微点一下头,也没多看杜鸿盛一眼,径自入屋,回手关上了门。
杜鸿盛只能苦笑。
他虽然是甄郡郡守,但西陵的郡守还比不上关内一个小小的县令舒坦。
当年从京都被调到西陵,杜鸿盛就心如死灰,只觉得和发配充军没什么两样,手上没什么权力,可是这边要出了什么篓子,第一个获罪的便是他这位郡守大人。
屋里的老大人在京都摇一摇手指头,就可能有无数人头落地,所以就算
是给他牵马的人,那也绝不能有丝毫轻慢。
更何况斗笠人可以随时进出老大人的屋子,自然是老大人的亲信,这样的人,莫说自己一个小小的甄郡郡守,就算是封疆大吏,那也不敢在这样的人物面前表现出丝毫的失礼。
斗笠人进到屋内关上门,摘下了斗笠,在他的左眉之上,有一道十分清晰的伤疤,伤疤自额头起,延伸到他的眼角处,所以他的左眼就显得很奇怪,似闭非闭。
“老大人觉得他们能找到?”斗笠人站在老者面前,神色波澜不惊,平静如水。
他进门的时候,老者连眼角也没有抬,显然知道这个时候能不告而入的只有此人,这时候才放下手中的卷册,含笑道:“不能!”
斗笠人没有显出任何惊讶之色,“哦”了一声,老者则是手指向旁边的椅子指了一下,这才端起茶杯,慢悠悠道:“西陵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真要在这里藏身几个人,或许花上三年五载的功夫,也未必有丝毫线索,更何况那人也未必在西陵。”
“既然如此,老大人为何要在龟城大张旗鼓?”斗笠人在椅子上坐下,身板却是挺直:“如果要找的人真的在西陵,老大人这样做,岂不要打草惊蛇?”
老者微笑道:“狩猎的时候,会带上猎犬。猎犬的作用,并不只是为了追捕猎物,有时候是为了让它惊扰猎物,猎物一旦发现猎犬出现,就会慌乱,从而暴露自己的行迹,这种时候,猎人才好出手猎杀。”
“如果那人在西陵,龟城这里的动静,就会惊扰到他?”
“猎物如果潜伏不动,我们就算再有能耐,也很难找到他。”老者缓缓道:“我们的机会,就在猎物按捺不住,自己跳出来。”
斗笠人眼眸冷厉:“老大人觉得猎物会跳出来?”
“不过是赌一赌而已。”老者轻叹一声,嘴角带着笑:“至少这场赌局,我们的筹码远远超过对方。”很轻柔地抚摸着自己光滑的手指,轻声道:“我们下了第一颗棋子,对方无论愿不愿意,都要参与这场对弈。”
“老大人的棋术一向很高明。”斗笠人很诚恳道。
老者笑道:“熙泰的口中,可是很少夸人。”微微一顿,才道:“我们身在西陵,大动干戈,对方如果真的在这边,必然会怀疑我们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行踪。当然,他们也会怀疑我们是在打草惊蛇,可是无论真假,他们不敢赌,如果那个人真的在这边,他们一定不会冒险让他继续留在这里,也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让他远离此地。”
“所以只要他们行动,就是我们的机会。”斗笠人道。
老者微微颔首:“我们的弓箭已经张开,只等着猎犬惊扰到猎物,一旦猎物跳出来,也就是猎杀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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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风华 第一卷 日出东方落西山 第十八章 义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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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逍抿了一口酒,带着一丝不解道:“天钺?那是什么东西?”
“可不是东西,是紫微斗数中的六吉星之一。”牛志颇有些兴奋道:“十月出生,今年年满十七,就有可能是天钺。”
秦逍笑道:“你还懂紫微斗数?听着挺了不得,那又是什么东西?”
“我也说不上来是什么。”牛志也笑道:“堂叔说那紫微斗数是帝王命格,天上有紫薇星,那就是圣人的命格,圣人自然有辅星相助,这六吉星就是六颗辅星,天钺是其中之一,若有天钺辅佐,便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秦逍眨了眨眼睛,奇道:“你是说,朝廷要在西陵找寻天钺?”
“户曹在清点户册,想来那天钺就在西陵甚至是龟城。”牛志遗憾道:“可惜咱们两都不是,若真的是天钺,荣华富贵那可享之不尽了。”
秦逍呵呵笑道:“神神叨叨的玩意,你还真相信?”
“头儿,话可不能这样说,朝廷都在找,那自然不会有假。”牛志道:“堂叔还猜测,朝廷不可能无缘无故找到西陵,很可能是御天台算出来的。”
秦逍听到“御天台”三字,立时想到昨日那斗笠人提及过,立刻问道:“御天台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牛志道:“不过听我堂叔的意思,那是很厉害的地方,据说御天台有位大天师,能看透天机,观测天象,能知过去未来,而且那大天师深得圣人的信任,天钺出现在西陵,应该就是那位大天师算出来的。”
秦逍“哦”了一声,又问道:“那你可知道北院是什么地方?”
“北院?”牛志摇摇头,茫然道:“不知道。”
秦逍有些失望,但想到御天台既然是京都的衙门,那北院应该也不是一个简单的地方,自己只不过是西陵一个小小的狱卒,就算知道北院是什么地方,那也没有什么意义。
“头儿,昨晚那老乞丐又在叫唤,说是没酒了。”牛志提醒道:“他账上还没添银子。”
早些时候,甲字监内的账本是由秦逍自己来记账,后来调了牛志过来,这小子识文断字,秦逍就让他管着记账,但凡监牢内谁账上没了银子,便要禀报过来。
“我知道。”秦逍在班房角落拿了一小坛酒,这是一斤装,监牢内需要比较多的物资,秦逍都会储存一些,随时可以用上,“我给他送一坛过去,银子这两天就能添上。对了,把温不道那份押解令给我。”
牛志忙找到押解令递过来,秦逍扫了一眼,揣入怀中。
进了监牢内,直接来到老乞丐的囚室前,见到老乞丐还躺在床上,咳嗽一声,撕开酒坛上的酒布,一股酒香味顿时弥散开去。
老乞丐赫然坐起身,瞧见秦逍拖着小酒坛站在外面,立马跳下床凑近过来,笑眯眯道:“好小子,好小子。”伸手过来拿酒,秦逍却是拿开,低声道:“沈大爷,你说今晚土地庙可以拿到银子,没有开玩笑吧?”
老乞丐拉下脸,道:“行走江湖,言出如山,你还不相信?”
“那可说好了,到时候取了一百两银子,二十两银子是我的跑腿费,可不能出尔反尔。”秦逍将小酒坛递过去,老乞丐双手接过,仰首灌了一大口,用满是污渍的衣袖擦拭了一下嘴角,一副极其享受的样子,笑道:“沈大爷说话就没有不算数的,二十两银子归你,剩下的就是我的酒钱。”左右看了看,凑近低声道:“你可记住了,那人要问起,你一定要说是沈药师让你过去的,否则他可不会给你银子。”
秦逍点头笑道:“放心,只要你没开玩笑,我知道该怎么做。”上下打量老乞丐
几眼,这老家伙一身囚衣都能挤出浆水来,实在难以想象会有人欠他一百两银子。
不过这老家伙还有些日子才能出去,若今晚拿不到银子,眼前这坛酒就是他最后的享受,回来再好好收拾他。
离开老乞丐的囚室,秦逍径自来到赌神温不道囚室前,见到温不道正就着灯火靠在床上看书,那本正是自己昨天送来的【玉团芳】,秦逍打开门进了去,温不道听到声音,顺手拉过毯子,盖住了下身,将书收起,坐起身笑道:“昨儿教你的手艺如何?”
秦逍走到床边坐下,也是笑道:“赌神叔的赌技精湛,随便一招都能让我受益无穷。”瞥见放在角落的那本书,问道:“赌神叔,那本书如何?”
“还行。”温不道面不改色:“来,让我看看你昨天练的那招如何。”伸手指了指桌上的骰子。
秦逍犹豫了一下,终是道:“赌神叔,我有桩事情一直没和你说,如今也不能再瞒着你了。”
“哦?”温不道见秦逍神色有些凝重,收起笑容:“怎么了?”
秦逍看着温不道,轻声道:“刑曹前几天就送来了调令,要将你押送前往奉甘府,三月初八.....也就是大后天便要启程。”
“押送奉甘府?”温不道一怔,眉头锁起:“案子有了变故?”
秦逍微微点头:“应该是吧,不过我只管着甲字监,不好打听案子,到底出了什么变故,我也不大清楚。”
温不道盯着秦逍眼睛,猛地哈哈大笑起来,抬手指着秦逍道:“你这小子,说谎眼睛都不眨,我都差点相信了。”
“赌神叔不信?”
“这案子已经定了,都判了我入监一年。”温不道笑道:“哪有入监之后,又开始再起波澜?退一步说,就算案子真的起了变故,这边有刑曹可以重审,又何需前往奉甘府?”摆手笑道:“可莫说这样的笑话,我都被你吓了一跳。”
秦逍叹道:“赌神叔,我没有开玩笑。”从怀中取了押解令递过去。
温不道笑容顿止,伸手接过,细细看了看,沉默片刻,才将押解令递还秦逍,问道:“这事儿乐山知不知道?”
“还有件事,本不该多嘴,不过......!”秦逍犹豫了一下,才道:“赌神叔,据我所知,金钩赌坊换了许多人,特别是你的许多亲信,都已经被赶出了赌坊。”
温不道身体一震,猛地伸手揪住秦逍衣领,厉声道:“你胡说什么?”
秦逍只是苦笑,没有说话。
温不道松开手,轻轻抚平秦逍衣领,这才起身走到桌边的椅子上坐下,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才问道:“多久了?”
秦逍有些不明白,温不道淡淡笑道:“他将我的人都驱逐出赌坊,自然就没想过让我出去,我在监牢之内的花销,他当然不会给你。”斜睨了秦逍一眼:“从什么时候开始,花销都是你垫付的?”
秦逍心想温不道平日里看上去虽然有些不正经,但遇事却是冷静异常。
知道自己的亲信被乔乐山赶出赌坊,他立马就能猜到背后的一切,这份精明,也难怪能在龟城占有一席之地。
“从你进入甲字监的第一天开始,这边就没有拿过他一文铜钱。”秦逍不再隐瞒:“他也没有过来探视过你。”
“所以甲字监禁止家眷探望的规矩,只是你宽慰我的法子?”温不道叹了口气:“你为何要如此待我?”
秦逍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道:“赌神叔,刑曹发令要将你押送去奉甘府,应该是要重审此案,你要早做准备,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我如力所能及,自当竭
尽全力。”
“好孩子。”温不道微微一笑,道:“这半年让你破费许多,你且记着,我会十倍偿还给你。”想了一下,才道:“有件事儿,你要如实告诉我,不要隐瞒。”
“你说。”
“我那婆娘是否也一直没有前来探视?”温不道盯着秦逍眼睛问道。
秦逍犹豫了一下,终是点点头。
“好孩子,你帮我办件事儿。”温不道思索了一下才道:“你给我一副笔墨,我要写一封信,若是方便,你帮我悄悄送给我夫人......!”想到什么,摇摇头道:“罢了,从监牢带书信出去,定会牵累于你。”
秦逍道:“赌神叔,如果可以口传的话,你告诉我要带什么话,我找机会去告诉她。”
温不道神色凝重,没有说话,沉吟片刻,却是淡淡笑道:“既然已经决定要重审,我身陷囹圄,也无力改变。秦逍,你先去忙吧,我自己想想该如何应对。”
秦逍心里明白,温不道不和自己多说,无非是担心案子会牵累到自己身上。
他其实倒并不害怕事情会牵累自己,只是担心自己若是太过涉及案子,很可能会牵累到韩都尉。
甄侯府陷害孟子墨不成,但两边的矛盾也愈加严峻,甄侯府对韩雨农更是虎视眈眈,如果因为自己而给了甄侯府对付韩雨农的把柄,秦逍那是万难原谅自己。
温不道虽然看似镇定,但秦逍心知他现在心情定然是十分痛苦。
他一直将乔乐山当做生死弟兄,入监之时,将金钩赌坊交给乔乐山打理,本以为后顾无忧。
但秦逍所言,自然能让他立刻猜到,此案背后,乔乐山定然是动了手脚。
被自己最信任的兄弟背叛,温不道内心又如何能够平静?
“赌神叔,你是不是在担心.....你夫人?”秦逍见温不道脸色有些不好,轻声问道。
温不道看了秦逍一眼,见他一脸关切,温和一笑,微微点头:“她一介女流,性情贤惠,乔乐山既然这样待我,她的日子自然也不好过,我只担心.....!”轻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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