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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米糕羊

    上洛郡的泉氏是当地豪强,而他们王家则是拒阳郡的大户,泉氏世袭州刺史,而王氏在拒阳也称得上半边天,历任郡守不管来头怎样,都得给几分面子。

    王家有部曲,组织乡兵守土保家,后被周国编入府兵,自幼熟读兵书的王辩作为王家少主,入了府兵序列后凭借战功得授帅都督。

    隋国代周而立,王辩随大流成了隋国臣子,随军驻防并州,此次随并州总管晋王杨广进军长安,因为是商州本地人的缘故,被委以重任。

    从华山郡进入秦岭,沿着山路一直南下,回到阔别已久的拒阳郡后,遇到前来联系的上洛泉氏族人,接着开始策划奇袭上洛。

    拒阳郡位于商州州治上洛北面,相互间通过老君峪往来,但这并不代表路只有一条,群山峻岭之中有许多峪,一样可以往来南北。

    所谓峪,即为山谷或峡谷,老君峪在春秋战国时便有人往来,是现成的道路,拒阳和上洛之间还有几条峪,只是崎岖难行,大多没有河流。

    没有河,意味着杂草丛生,不知多少年积累下来的落叶,变成深不可测的腐烂泥泞,人走上去甚至能没顶,更别说繁衍其间的毒蛇猛兽。

    因为家里经商的缘故,王辩从小就往来于商州各地,所以对于地形比许多当地人都熟悉,此次他领着同袍所走小路,是沿着山谷间小河一路南下。

    水往低处流,这条河从北向南一直流到上洛附近汇入丹水,这比走一般的谷底要方便,但风险也大,山中天气多变,一场急雨就会引发山洪。

    平日里水深只到小腿肚子的河水,可以瞬间暴涨到人的脖子高度,只要遇到这么一次,全部人都会被大水冲走,所幸如今是冬去春来还没有到雨季,

    这也是王辩敢于冒险的原因。

    顺着河流南下,却不能一直走到头,入丹水口处经过官道有桥梁,那里必然有周兵烽燧,所以快接近上洛地界时,王辩领着大家爬上大山。

    从山谷底部爬上半山腰,这可是力气活,没有前人踏出的路径可以使用,许多地方都是陡峭的山坡石壁,攀爬时只要稍有不慎就会失足摔死。

    而事实上也有许多隋兵摔下山去,粉身碎骨,王辩在为同袍惋惜的同时,内心并未动摇,只有走这种没有路的路,才有可能躲过周军的哨兵。

    凤冠山是上洛城的北部屏障,周军守城必然提防有人从凤冠山北面过来,但对方也不会想到来的人竟然会走半山腰。

    按常理,无论百姓还是军队要翻山越岭,必然走山脊,因为山脊视野开阔容易辨明方向,而且山脊不会有太多碎石,走起来方便些。

    更重要的是走山脊遇到泥石流或者洪水的概率很小,所以周军的哨兵监视范围大概会以山脊为主,绝对不会想到隋军会走半山腰穿越树林过来。

    所以付出人命代价是值得的!

    想到这里,王辩不由得想到史书记载邓艾偷渡阴平的战例,对方的果断可是让他佩服不已。

    三国末年,魏国三路伐蜀,季汉大将军姜维领兵据守剑阁,魏军久攻不下准备撤军,征西将军邓艾领着精锐走阴平道抄对方后路。

    在他带领下,魏军越过七百余里无人烟的险域,翻过高山深谷,曾多次陷入困境,最后走到马阁山时道路断绝,一时进退不得。

    邓艾身先士卒,用毛毡裹身滚下山坡,魏军出其不意地直抵江油,迫降守将马邈,又于绵竹击败季汉卫将军诸葛瞻,随后一鼓作气攻向成都,逼降后主刘禅。

    王辩觉得此次虽然不能和邓艾偷渡阴平相比,但若事成必然能在史书上留下一笔:王辩偷渡凤冠山。

    上洛的泉氏派人到拒阳联系隋国守军,王辩随军来拒阳后,与其约为内应,有泉氏相助,此次作战定能成功,如今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来到凤冠山,咬牙再坚持一下就行了。

    好了,时间差不多,把绳子准备好,一会天就黑了。

    夜间行军很麻烦,而夜间翻山更加麻烦,所以长绳必不可少,可以减少掉队的人数,王辩看了看前方,琢磨着差不多能按预计时间翻越凤冠山。

    如期趁着夜色摸到上洛城外,城内泉氏会按计划攻打北门,到时候城门一开,就是他们建功立业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王辩不由得热血上涌,微风吹来树枝摇摆,再正常不过的情景,却让他注意到有些不对:前方草丛的摆动有些不正常!

    狗叫声忽然响起,然后引发群吠,四周草丛忽然扰动,许多矮小的身影向着隋兵冲来。

    呜啊!

    惨叫声频频响起,隋兵被突然袭来的恶犬咬得乱成一团,就在王辩高呼不要乱的同时,前方出现许多草人,个个拿着弓弩。

    放下武器,否则格杀勿论!!




第一百一十三章 问,答
    想要翻越凤冠山偷袭上洛的隋兵,原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结果自己的行踪还是被周兵发现了,对方甚至还设下埋伏,局面极为不利。

    虽然处于下风,但这些隋兵却毫不畏惧,富贵从来险中求,既然来了,就没人畏缩。

    既然有人在此埋伏,那就说明袭击上洛之事已经泄露,周军明显有了准备,那么他们只能撤退,但是得有人付出生命的代价来掩护同袍。

    狭路相逢勇者胜,队伍前列的隋兵没有犹豫,嚎叫着向前方的草人冲去,王辩亦在其列,生死存亡之际,他没有想到逃命。

    逃也没用,他走在队伍前列,转身逃跑就是把后背让给对方,然后像一只野兔那样被人射倒,王辩无法接受这种屈辱的死法。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了!

    王辩如是想,结果右脚脚踝传来一阵剧痛,低头看去是被只大狗咬了,这畜生似乎有灵性,咬着他的腿向后扯,一不留神便摔倒地面。

    因祸得福,摔倒瞬间一支箭射中从他脑袋上飞过,将兜鍪顶上的红缨射落。

    其他同袍就没那么幸运,虽然穿着铠甲,但他们依旧被周兵射倒,对方用的是破甲箭,一射一个准,更关键的是兵力之多,出乎隋兵的判断。

    箭雨中,被伏击的隋兵伤亡惨重,奋力一搏没有成功,等待他们的是一边倒的狩猎,可惜猎人不是自己。

    为了方便翻山越岭,隋兵们身上的铠甲只是单层,在使用破甲箭的强弓硬弩面前,这样的铠甲起不了太大防护作用。

    更别说还有许多狗钻到人群里咬小腿和脚踝,左支右拙下无法有效反击,周围没有什么合适的遮蔽物,兼之己方又是仰攻,不一会隋兵便溃不成军。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周兵嚎叫着向前逼近,有机灵些的隋兵索性倒在山坡上,一咬牙向着坡下滚去:滚下山也许会摔死,但也可能活下来,可留在这里那定然是活不成了!

    想法很好,奈何遇见了狗,被狗又咬又扯想滚都滚不了,加上埋伏的周兵在山地里行走无碍,越来越多的隋兵被俘。

    也许是考虑到押解俘虏下山十分不易,对于敢反抗的隋兵,周兵是直接一刀过,终于有人受不住投降,然后投降的渐渐多了起来。

    忽有一人窜了起来,身上还被几条狗撕咬着,那人正是王辩,他不顾一切向山坡下跑,却一个趔趄倒下。

    参与围攻的狗太多了,王辩被生生扯倒,好容易挣扎着再度站起来,兜鍪都不知道甩到哪里去了,还没走得几步,便被周兵活捉。

    盯着你很久了,这么能打,定然是个头目!

    。。。。。。

    夜,上洛城西郊军营,营地一处空地上点着几堆篝火,将王辩的脸庞照亮,他和同袍被周军俘后带下山,接着被带到城外的这座军营里。

    军营看样子是新搭建不久,寨墙壕沟鹿角箭楼等防御工事一应俱全,营区内布局整齐,而看营帐的规模,这支军队的规模至少接近五千。

    ‘即便是没被伏击,看来袭击上洛也是妄想,司马的计划落空了’

    王辩想到这里不由得黯然,他们出发前信心十足,可事实却是如此的残酷,不但袭击上洛的计划泡汤,接下来的行动多半也会无功而返。

    一环扣一环,周兵能在凤冠山设伏,必然是提前得到了消息,要么是泉氏的谋划泄露,要么是泉氏主动透露。

    会是那种可能?都不重要了。

    王辩不甘心就这么出师未捷身先死,但胜负已定,唯一在死前想弄清楚的,是这支军队主帅为何方人物。

    虽然扎营在城边,可军营外围的哨位游哨都有不少,这还是看得见的,王辩琢磨着应该还会有暗哨,而即便是这些周兵押着他们入营,在辕门前也有士兵严加盘查。

    对口令,看腰牌,检查完毕还要分段放行,这种防范的措施看起来已经是严苛得有些敏感了。

    周军主帅莫非以前被人袭击过,所以成日里提防有人要偷袭他?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说话声打断了王辩的思绪,他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年纪和他相仿的年轻人站在他们面前,身边有甲士护卫。

    诸位是隋军的精锐吧,翻山越岭连夜赶路,想来辛苦得紧,本官十分感动,所以希望问出个所以然来,也免得枉费诸位千里送人头的恩情。

    言语中满是戏谑之意,王辩鄙夷的同时却听出了不同的信息:对方自称本官。

    军中将领的称谓不会有本官,王辩琢磨着此人莫非是领兵的州刺史一类,可是这人如此年轻,会是刺史么?

    这位壮士颇有不屑之色,那本官便问你了。

    我,什么都不知道!

    王辩高声说着,那年轻人一上来就看中自己,他知道自己大约要被杀鸡吓猴,所以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你是谁,从哪来?

    不知道!

    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莫非是野种?你娘是乐坊的头牌?

    年轻人身边一个瘦子施展毒舌,激得王辩失去理智:你才是野种!我姓王,拒阳人士,祖籍冯翊蒲城!

    姓黄?大肚黄么?怪不得脸那么黄啊。

    王八蛋,你侮辱我,侮辱我母亲,我要活剥了你!

    有种,来单挑吧,单挑输了你就得招供!

    一场说挑就挑的单挑随后开始,王辩二话不说向那瘦子冲去,他自幼习武,觉得要对付此人没问题,结果没过几回合就被打翻在地。

    对方用的还是一只手。

    来啊,我不用手,让你。

    张鱼挑衅着,跟着郎主宇文温多年,毒舌的功力愈发增加,而通过日夜锻炼兼职当人肉沙包,让张鱼的身手更上一层楼。

    红了眼的王辩咆哮着爬起身,如同暴怒的公牛般冲向对方,结果因为失去理智乱了章法,被其一脚绊倒在地,摔了个狗啃泥。

    他又爬起来要挽回尊严,却被对方一脚踢中腹部,疼得弯下腰,然后又被一脚踢翻,接连数次后,王辩被打得鼻青脸肿,身上多处擦伤。

    你输了。

    我没输!!

    啧啧,输不起啊这是,想赖皮是不是?

    我绝不赖皮!

    见得王辩如此悲愤,一旁看戏的宇文温开始插话: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王辩!

    所属何部兵马?

    听得年轻人这么一问,王辩哪里会老实交代,可对方却没有放过他:哟,原来是二皮脸呐!

    我不是二皮脸!

    那你是什么?巡山小妖?是你家山大王让你来巡山的?宇文温开启嘴炮模式,这种菜鸟对付起来简单得很,啧啧,穿着隋国戎服还装,你不是二皮脸是什么?

    我我我是并州总管麾下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冷雨夜
    雨夜,留仙坪,周隋两军在此立寨对峙已有月余,自从年前周军攻下商州州治上洛之后,为了防备北面拒阳郡的隋军南下,便分兵沿着老君峪北上,当道立寨作为关隘。

    而拒阳隋军为了阻挡上洛周军来犯,也分兵沿着老君峪南下当道立寨作为关隘,双方在留仙坪对峙,但一直没有大规模接战。

    相传春秋时,老子李耳骑青牛过此,故而得名留仙坪,是往来拒阳和上洛的必经之地,东西两侧俱是大山,唯独中间道路沟通南北,周隋两军在此对峙,兵力施展不开,谁也奈何不了谁。

    相对来说,周军要占一些便宜,因为留仙坪距离上洛大约五六十里,而距离北面的拒阳大约一百余里,周军的粮草补给负担明显要比隋军轻松。

    而如今隋军的负担更重了。

    隋军营寨北端,一连串的军营此起彼伏,这是昨日刚抵达的军队,兵力数千,中军大帐之内,并州总管司马李彻正在挑灯看舆图。

    他率领并州军的先锋部队,先于主力渡过黄河进入关中,没有赶往长安,却在华山郡地界进入南面秦岭,要夺取武关道要地上洛。

    周军攻陷长安,皇帝及太子罹难,还有许多宗室遇害,如今作为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晋王杨广自然要领兵前往长安驱逐周军,国仇家恨不能不报。

    为了截断周军后路,并州军分兵包抄武关道,目标就是其中的关键节点上洛城,只要拿下上洛,那武关道就被截断,长安的周军就真的成了一只孤军。

    隋军能想到这步,没理由周军想不到,所以上洛城的防御不会松懈,李彻在想着己方先行出发的精锐,是否能如期拿下上洛。

    按约定,今日凌晨这些精锐就该对上洛动手,而明日一早,留仙坪的隋军也要开始强攻南侧的周军营寨,腹背受敌之下对方基本撑不了多久。

    所以关键是上洛城能否拿下,有泉氏做内应,几率会大一些,可若是周军守将不是窝囊废,那么最后成功的几率大约是五五对开。

    如果拿不下城池,接下来该怎么办?

    依旧向南进军,他这只军队只要逼近上洛,就可以让武关道瘫痪,随后影响到占据长安的周军士气,为晋王杨广收复长安创造有利条件。

    也就是所谓的关门打狗。

    晋王

    李彻念着这两个字,渐渐陷入回忆,多年前他刚从军时,曾为周国大冢宰晋王宇文护的亲信,又成为其子的佐官,地位水涨船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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