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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行周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米糕羊

    太原王頍,奉大周西阳王之命前来劝降。王頍说完,笑眯眯的行了一礼,王兄,不考虑一下么?

    王頍这个名字,王猛完全没印象,他冷笑道:太原王頍?不知本官要考虑什么?

    考虑的自然不是对错,而是胜负。王颁依旧笑眯眯,丝毫不为王猛冷淡的态度影响,王兄经历过这么多年的风雨,莫非会纠结对错么?

    王兄,投降与否,只看实力对比,与对错无关,不是么?

    王猛闻言有些失神,对方在提醒他,陈军如今处于劣势,投降是对是错其实不重要,无意义的反抗,只能带来无意义的伤亡。

    周军的条件是什么?

    投降,官军不回杀降,待得大周灭陈,天下一统,将士们可以选择解甲归田,也可以继续为新朝廷效力。

    本官若是不投降呢?

    王頍笑起来:一将功成万骨枯,西阳王不介意用人血染红军功薄,就不知王兄让部下曝尸荒野有何意义?

    让人听了汗毛倒竖的说辞,虽然无情但句句在理,王猛知道对方要劝降,只是为了避免无意义的伤亡,他还能说什么?

    放狠话?那有什么用,徒增笑料耳。

    王兄要为陈国尽忠可以理解,奈何这么多将士就此埋骨他乡,一片赤诚之心,能换回来什么?陈国气数已尽,何苦为其殉葬?

    说到气数,王猛反驳:周国的尉迟丞相和宇文天子,迟早要斗个你死我活,到时候乱起来,你们怕是自顾不暇,哪里有空管大陈的气数!

    说得是,天下纷争数百年,朝代不断更替,何苦为末路王朝效忠?先父当年效忠大梁,辅佐朝政呕心沥血,却背负骂名落得身异处的下场。

    而杀他的那位西江都护,却接受禅让开创了一番基业,王兄何苦学先父呢?

    王猛闻言惊疑不定,对方说的这些话里有不得了的内容,他思索片刻,刚要开口却被王頍抢先一步:先父讳僧辩,故梁国大司马扬州牧。

    你是王僧辩的儿子!!

    你是东阳太守王清的儿子!却为要陈霸先的江山效忠!王頍忽然咆哮起来,如同换了个人一般,我兄弟这三十三年来无一日不想着为父报仇!

    而你,王勇,却要为陈霸先的江山殉节!!

    王頍虽然身着布衣,但气势却让全身披挂的王猛相形见绌,听得这番话,王猛无言以对。

    那年,我与王兄虽然只是婴儿,却同在江陵,后来王兄到了东阳,而魏兵攻破江陵,我与家兄被掳去长安,先父则于建康拥立皇子登基

    齐国趁火打劫饮马长江,梁国内外交困,先父无奈之下,答应齐国要求,立其所俘宗室萧渊明为帝

    不但如此,还向齐国称藩,此举引得朝野哗然都说家父丧权辱国,陈霸先以此为理由从京口袭击建康,杀害先父另立宗室为帝,此举可谓大梁忠臣,王兄以为是或不是?

    王猛依旧无言以对,陈霸先认为王僧辩屈事齐国是丧权辱国,结果兵变夺权之后,梁国却依旧向齐国称藩,无他,内外交困尔。

    过了一年多,陈霸先便接受禅让建立陈国,即便有再多理由和原因,人们也无法为陈霸先的这种行为辩解,拍着胸膛说他是梁国忠臣。

    别人拿这件事来说,王猛还能分辩几句,可王僧辩的儿子拿这件事来说,谁都无话可说,更何况王猛的父亲王清,也是因为此事而身亡。

    陈霸先袭杀王僧辩,引来王僧辩一系势力激烈反抗,其婿杜龛被陈霸先之侄陈蒨领兵围攻,东阳太守王清领兵救援杜龛,把陈蒨打得大败。

    结果王清追击陈蒨的时候,同行的广州刺史欧阳頠投了陈霸先,杀害王清借头一用,陈蒨后来继位,没有忘记王清的丰功伟绩,害得王勇母子东躲西藏,等得陈蒨去世后,改名王猛的王勇才得以入仕。

    三十多年前,梁国东阳太守王清,是梁国大司马扬州牧王僧辩的部下,因为陈霸先袭击王僧辩的事情而死。

    三十多年后,王僧辩的儿子王頍,质问王清的儿子王猛是不是要为陈霸先的江山殉节,这让王猛如何回答?

    说是,那么父亲的死算什么?说不是,那干嘛死撑着不投降?

    说愿意投降?王猛有现在如此地位,是因为陈国后来还是重用了他,投降的话有点忘恩负义,脸面上挂不住。

    王兄,世事无常,你所谓的效忠,到底效的是谁的忠?你要为效忠付出多少代价?

    王頍再度恢复了说客的形象,形象也温文尔雅起来,见着王猛低头不语,继续施展三寸不烂:我与家兄寓居长安三十余年,终于盼到为父报仇的时候。

    家兄如今随军在淮南,想来周军渡江之后攻克建康,届时大仇定然得报,而我,不想着到建康为先父报仇,却跑来岭南做说客劝降,王兄觉得所为何故?

    王猛心里琢磨着你肯定不是为了我这个王兄,但没有吭声,王頍见状说道:小弟已为人父,奈何这三十多年来碌碌无为,若不立下尺寸功劳,如何为妻儿遮风挡雨?

    这几句话说到王猛心里,他也是做了父亲的人,即便自己要效忠陈国,但没理由拉着儿子一起去死,还有这么多将士,数年前跟着他到岭南,结果都要因为自己死在异乡么?

    可是,我若是投降,冼夫人那边

    望望西边,王猛又有些迟疑,王頍见状趁热打铁:王兄!西阳王此次用兵,不过是要接替陈国在岭南的位置,无缘无故不会苛待当地俚帅洞主。

    岭南烟瘴之地,西阳王哪里愿意久待,所以只要俚帅洞主们顺从,一如顺从建康朝廷那般,他也不会为难这些人,免得逼反了要到处平叛,两三年都不回去,那又是何苦来哉?

    王頍自己从黄州西阳跑到江州南昌,到宇文温面前毛遂自荐要为官军平定岭南效力,就是因为听说陈国都督岭南诸军事的大都督是王猛。

    虽然当年两人都是江陵城里的婴儿,不可能有什么交情,但父辈有渊源,所以王頍随军千里迢迢到岭南来,就是要借此渊源立功的。

    他当然有信心上阵杀敌立功,但军中没有资历服不了众,宇文温也不会一上来就委以要职,只能冒险来当说客。

    王頍若能说服王猛投降,兵不血刃拿下广州,那可是大功一件,以后宇文温也会看重他,所以王頍拿定主意,此行一定要成功。

    见着天色已晚,王頍有些着急,不过他知道这种事情急不得,所以来个欲擒故纵:王兄既然拿不定主意,那小弟先行告退向西阳王复命,后会无期!




第一百九十七章 滚!
    中军帐,冯暄正与恶贯满盈的周军主帅宇文温辩论,一切的一切,就是因为恶贯满盈四个字而起。

    宇文温要劝降冯暄和陈佛智,这两人一个出身高凉冯氏,一个出身泷州陈氏,如果能够说降,周军接下来就能兵不血刃平定岭南。

    结果冯暄一上来就说绝不让宇文温祸害岭南百姓,这就激活了宇文温的毒舌,双方随后爆骂战。

    宇文温率先难,说大家初次见面,你就说寡人要祸害岭南百姓,这种泼污水的行为,是不是太龌龊了些。

    冯暄反驳,说独脚铜人的恶名已经传到岭南,正所谓无风不起浪,你这恶鬼若不是吃过人肉,为何百姓会到处传嗜吃人肉?

    既然不是为人好色,那为何百姓会到处传你强抢民女,夜御数女无女不欢?

    像你这种恶鬼到了岭南,必然会祸害岭南百姓,总不会是来救苦救难。

    冯暄的声讨,宇文温不以为然,他以中原流传的谣言为例:都说岭南的俚人僚人,实际是‘狸’和‘獠’这两种野兽所化,那就不知道冯太守是‘狸’还是‘獠’?

    俚僚就是狸和獠,这一直是岭南人士最深恶痛绝的说法,一如江州人士讨厌‘溪狗’的蔑称,冯暄可不喜欢被人叫成‘狸獠’。

    宇文温死咬冯暄所说无风不起浪,逼问对方是不是‘狸獠’,亦或是狸科高凉属冯氏种冼氏亚种?

    冯暄听不懂科属种亚种这几个字是何意思,但听得出宇文温说的这段话极具侮辱性,只是形势比人强,对方骂他是‘狸’,那也就只能忍着。

    然而宇文温没打算就此放过,而是再出后招:说寡人夜御数女?谁那么神通广大,在寡人榻旁数人数?

    强抢民女?西阳百姓都不信的说法,传来传去有意思么?要不寡人派人到处传,你们冯家兄弟是狸科高凉属冯氏种冼氏亚种?

    每夜无女不欢又怎么了?谁家没有妻妾?哪个男人不喜欢女人?莫非冯太守好男风?

    宇文温的问题很犀利,冯暄当然不会说自己好男风,结果被对方反问:你如此关注寡人好女色,莫非是因为不举,所以嫉妒了?

    不举可是个大问题,这是病,得治!

    此话一出,在场的周军将领齐齐看向冯暄,满是‘恍然大悟’的表情。

    被人骂做‘不举’的冯暄,已经气得失去理智,咆哮着要冲上去和宇文温玩命,被士兵死死按住。

    旁边的陈佛智已经被宇文温的毒舌震撼,满肚子说词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见着冯暄气得几乎要失去理智,他只能闭口不言。

    然而宇文温没打算放过他:据说陈使君和冯太守是好友?

    正是。

    唉,实在不行,就帮帮他吧。

    陈佛智闻言一愣,随即额头青筋暴跳,宇文温是在羞辱他,可现在又能如何?

    陈使君,听说令尊当年随着陈霸先平定交州叛乱?

    正是。

    令尊与陈霸先交情不错嘛。

    陈佛智听到这里,觉得似乎哪里不对,但也只能答道:正是。

    寡人在黄州,听得江南客商说起一个传闻

    宇文温开始现编故事:据说,陈霸先即将受禅称帝,唯一的儿子却在周国,为防不测,泷州陈氏特地献妻为其留了种,剩下来的男婴就是陈法念的儿子,唤做陈佛智

    听得这句话,陈佛智只觉热血涌上心头,脑袋嗡的一声几乎要炸开,双手不由得握拳:父亲和他的名誉被人抹黑,这可是奇耻大辱!

    只是如今形势不妙,所以他只能忍,随即低头看着脚,不一言。

    宇文温见着陈佛智如此模样,继续难:冯太守说过的,无风不起浪,当年陈霸先和令堂生些不可描述的事情,这也很有可能嘛!

    不对啊,看陈使君年纪,怕是陈霸先去世数年后才出生嗨,反正都姓陈,无所谓的,难怪陈使君要为陈国尽忠,连战象都带来了,你那便宜堂侄陈叔宝,想来

    呜啊!!陈佛智如同一头暴怒的老虎,猛地向宇文温冲去,几个士兵奋力拦截都差点拦不住,扯手抱腰绊腿才将其制服。

    怎么?不服?无风不起浪哟!

    胡说,这都是胡说!陈佛智咆哮着,不停的挣扎,双目红,狠狠地盯着宇文温,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那他就已经杀了宇文温无数遍。。

    胡说?寡人都被说成嗜吃人肉强抢民女的恶鬼,这种流言你们说起来朗朗上口,现在被人消遣,就知道痛了!

    宇文温冷笑着,继续放炮:冯暄!你知道外边怎么传你们冯家么?你父亲冯仆年纪轻轻就死了,人家都说是死在女人肚皮上!

    还有人传,说你们三兄弟其实是冯仆的同产弟!你们是冼夫人和偷人私通生出来的!冯仆是知道真相后被气死的!

    冯暄听到这里气得面色铁青,嚎叫着不停挣扎,这种话不但侮辱了他们兄弟三人和先父,还侮辱了祖母,无论是谁这样说,他即便打不过也要和对方同归于尽。

    骂,就知道骂,两个大男人,却如长舌妇般喜欢嚼舌,到处传谣言!祖宗的脸面,都让你们两个丢尽了!

    宇文温起身上前,一把将冯暄扯住,如同扯着一只小鸡:废物!你们的小心思以为寡人不知道?不就是想割据岭南称王么?什么保境安民,呸!

    就靠你们手下那一群歪瓜裂枣也想当皇帝?哈哈哈哈!

    冯冼氏陈氏还有那个宁氏,三个豪族关起门来当山大王,每日里搂着几个村姑,坐在小院子里,抠着脚摇着大蒲扇,和几个家仆玩面南称朕的把戏,不觉得丢人吗?

    你们当然不觉得丢人,可你们祖宗觉得丢人!

    宇文温火力全开,骂得冯暄和陈佛智低头看地无言以对,一旁的崔达拏第一次见识到宇文温开骂时的功力,只觉得大开眼界。

    见着天色渐晚,他干咳一声提醒:大王,天色

    滚!

    崔达拏听得这个滚字,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宇文温居然让他滚,这和当众打耳光没有区别,正要作,却听见宇文温把剩下的话说完:

    你们滚回去,告诉太夫人,寡人来岭南就是要取代陈国,没想着烧杀抢掠祸害百姓,要投降就投降,王师自然有优待,不投降,自己钻山沟喂蚊子去吧!

    说来说去就是要劝降,但冯暄和陈佛智已经被骂得神情恍惚,宇文温让他们俩滚回去传话,结果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有人匆匆而来,却是刚‘办完事’回营的王頍,宇文温见状问道: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

    大王,大局定矣!

    听得这么一说,在场众将俱是面露喜色,冯暄和陈佛智见状摸不着头脑,却听得宇文温下令:既如此,那就送这两位上路吧!

    是!!

    士兵们上前,架着冯暄和陈佛智往外走,有人拔出佩刀,笑眯眯的跟了上去,两人见着如此光景面色白,宇文温见状则有些莫名其妙:

    做什么?你们拔刀做什么?

    大王,末将送他们上路。

    那就去备马给他们骑回去,拔刀做什么?

    啊?不是要砍了他们么?

    今天砍和后天砍有区别么?宇文温冷笑着,走到冯暄和陈佛智面前,一字一句说道:寡人放你们回去,好好和太夫人还有诸位俚帅洞主谈谈,明日午时,等你们的答复。



第一百九十八章 顾虑
    一脸疲惫的冯暄,和神情恍惚的陈佛智一起,站在大帐之中,向上的冼夫人述说着今日的经历,左右两侧分列俚帅洞主,都在聚精会神听着。

    不听不行,今日一番大战,战象完了,己方是肯定打不过,若不是方才周军收兵,他们如今还在野地里熬着,而周军放这两位回来,说明事情有了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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