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尸腐肉

    长兴岛上也有农场，不过规模和崇明岛比起来要小上很多，田地间不时地出现机械和劳动着的人影，大家看到这些的时候颇为惊奇。

    公交车在前面的丁字路口处斜刺里插进了东南方向的一条小路，这条路名叫园东路，是通往园东村的主要道路之一。车子开进来的时候，道路两旁的民居明显就多了起来，这些民房大多只有两三层高，它们整齐地坐落在周围，将附近的田地分隔开来。

    过了前方的一座水泥桥后，附近已经看不到农田的影子，周围都是房屋和街道，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座小的城镇。

    公交车在路边停了下来，售票员朝孟捷等人喊道，“卫生服务中心到了。”

    “好嘞，咱们下车，”孟捷招呼着同伴们从车里下来，他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发现这条街上竟然有不少的门店，还有一间不算大的超市。

    “长兴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在那，”李湘君已经看到了自己即将到岗的单位，她今天过来的时候把一些生活用品和衣物都装在了一个行李箱里，报完到后就不再回崇明那边去。

    “等我一下，我去买包烟，”邓鑫说道。

    “邓哥，等我，我也去，”苏鹏晖说着跟了过去。

    大家站在路边等他俩回来，杜承志已经在好奇的打量起那些门店中的商品。这块区域的中心似乎就在这里，以长兴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为圆心朝四周辐射出去，将附近许多的民居和设施吸引在周围。

    “这里物价怎么样”舒清和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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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八章 眼熟的人
    “养殖场是个什么单位”曹胜利摸着脑袋有些不解，“难不成把我老曹安排去养猪”

    “老曹，是海产品养殖场，”乔兴宇纠正了他的说法。大家刚从人社局将工作的事情落实下来，这会准备去教育局给蔡吉还有程子轩报名。

    曹胜利和方惠、还有老欢和杨菊都被分在了养殖场，人社局对于他们这些没有学历的人基本上都会往劳动岗上面分配，不过可能是考虑到杨菊有身孕的关系，而且这几个人都比较相熟，所以才一起都分去了东北角上那个偏僻的单位。

    “罗阿姨，你的年龄已经符合在敬老院休息的标准，为什么还要选择在那里做事呢”苏玉萍和罗琼芬被分配在敬老院工作，先前工作人员已经和罗琼芬说过，她可以在敬老院享受退休人员的待遇。不过罗琼芬自己坚持还可以再工作几年，所以人社局便就近分配，将她安置在敬老院上班，当然工作也是相对比较轻松的活。

    “只要我身体还能动动，就继续发挥下余热，”罗阿姨对苏玉萍善意地劝解只是笑了笑，他们这种老一辈的人是经历过祖国从艰难困苦中一步步走向繁荣的过程，他们在这当中付出过鲜血和汗水，所以对这个国家也比现在的很多年轻人要有感情得多，“奉献”二字仿佛刻进了基因中一般。

    其他人的工作都各有安排：邓五七叔侄被分到了崇明区运输总队，王平去了宣传部，陈九郎则要去横沙岛工商局作为后备干部挂名学习。阿彩她们这些女孩因为陈斌等人在崇明岛应征入伍的关系，则被作为家属就近分配在东滩那边的农场和电站，好在幸运的是没有几个岗位是纯劳动岗。

    大家伙当中，只有张可达一个人的工作有些出乎大家的意料，他在人社局的时候被单独带去了档案科，工作问题也是由档案科的干部单独给办理的，而且还签了保密协议。

    “张哥，你的工作单位是在东滩国际会议中心里面，岗位真的不能说吗”猴子一脸好奇的朝张可达问道。

    “这个真不能说，见谅见谅，”张可达原本以为自己在岛上的工作将会是文员或者翻译，哪知道会被分去一个特殊的研究机构。

    “有规定就算了，”猴子也不想为难张可达。

    “我们去把小丫头和子轩读书的事落实掉，再到岛上逛逛吧，”陈斌提议道，

    “好啊，”他的话立刻获得了大家的响应，这些人自从昨天上午登岛之后就一直没有闲下来过，现在难得工作的事情都解决了，虽然岗位被分散在三个岛上，但是总算对今后的生活有了一定的保障。

    昨天陈斌领到登记中心那边发给他们的流通券，这些钱是大家从看守所里带过来的那批物资所核算下来的金额，他把这些流通券平均分配下去，杨菊那里还给了双份。

    大家按照之前问路的结果来到市场路过去的丁字路口上，发现教育局就坐落在这里。

    “离市政府很近嘛，”张可达说道，他刚估算了一下距

    离，发现这里离市政府的位置也就几百米远。

    “你们发现没，这里的守卫好严格，”陈斌注意到刚才过来的路上，但凡是政府机关的单位，门口必有持枪把守的卫兵。

    “横沙岛据说是目前崇明区最安全的地方，岛上的丧尸数目是零，”乔兴宇咂了咂嘴，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当初咱们的家福超市和看守所都没清理得这么干净过。”

    “政府是花了大力气的，”王平跑基层跑得多，对政府为老百姓做的很多事情比较了解。许多人或许感觉不到，但是自身的生活水平和周围的环境日新月异却是不争的事实。“说到民众动员能力，咱们国家在全世界说自己第二，恐怕没人敢称第一。”

    王平这话说得没有丝毫水分，华国从一个百年积弱任人欺负的国家只用了区区几十年就重回世界前列，这其中政府和人民都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横沙岛能在灾难之后半年不到的时间中变回到以前的样子，这几乎是一项其他国家难以复制的成就，王平想到这的时候，越发地相信在不久的将来长兴岛和崇明岛也会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来自丧尸的威胁，或许以后的某一天，祖国近千万平方公里的国土上也将会恢复到灾难之前的水平。

    教育局的警卫只让纪闻闻以家长身份带着两个孩子进去，其他人都等在外面，大家这么多人聚集在大门外，引得过路的人纷纷侧目。

    “他们会不会以为咱们是来闹事的，”魏启明被过路的人看得心里有些发毛。

    “你不是他们的直系亲属”教育局的人从电脑上调出蔡吉和程子轩以前的入学档案，接着对照纪闻闻的信息比较起来，发现纪闻闻和这两个孩子没有任何关系。

    “他们都是在灾难中被救出来的，之后一直和我生活在一起，如果你们需要登记监护人的话，我可以申请来当他俩的监护人。”

    听了纪闻闻的话，工作人员点了点头，他刚才查过纪闻闻的信息，确认她没有过任何犯罪记录，“你可以申请做他们的监护人。”

    “好，”纪闻闻接着又递上了自己的岗位登记表，另外陈斌的入伍登记手册也被她一并带过来了。

    “军人、医生，一起两个名额，”工作人员查验过手册和登记表上的信息之后，将蔡吉和程子轩



第四百六十九章 门当户对
    “孙部长，供电局孙志浩主任过来找您，”市政府的某间办公室内，一名工作人员敲门进来汇报道。

    孙铭辉正坐在办公桌前审阅文件，突然听到自己儿子过来的消息，脸上不由得微微一愣，他点了点头，朝那名工作人员示意道，“带他进来。”

    “爸，”孙志浩来到办公室里，神色有些兴奋。

    “坐，”孙铭辉朝沙发那示意了一下，等带孙志浩进来的工作人员关上门出去之后，他才抬起头朝自己儿子问道，“什么事”

    孙志浩看见孙铭辉用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知道这是他工作被打扰时心里有些不悦的反应。

    孙志浩是孙铭辉的小儿子，他大学毕业后在国家电网挂了个闲置，自己则利用父亲的资源优势做一些资本操作。

    灾难发生的时候他正好和孙铭辉在一起，两人因为运气好，在军队掩护下的撤离中都被带到了崇明。

    “我今天看见黎秋珍了，”孙志浩说道，他一边留意着孙铭辉的脸色，一边在脑袋里组织接下来的语言。

    “黎秋珍”孙铭辉对这个名字没有多大印象，他用手摸了摸下巴，突然眯起了眼睛盯着孙志浩，“你今天怎么在横沙”

    “我……，”孙志浩讪讪地笑了笑，“我送宸豪去学校呢。”

    “哼，宸豪每天都是齐进在送，”孙铭辉摇了摇头，立刻就知道自己儿子跑来横沙岛的目的，“不就是想去找学校的那个老师吗。”

    孙志浩提到的孙宸豪是他大哥孙志刚的孩子，当初一大家人就活了孙铭辉他们爷孙三个。孙宸豪被带到崇明后便在横沙小学念书，每天都由孙家的专职司机接送。

    “爸，我是真喜欢她啊，”孙志浩见父亲的语气有些不悦，心里不由得有些着急，刚才过来要找孙铭辉说的事情也都忘到了脑后。

    “你如果只是想跟她玩玩，我不反对，但是你竟然说是真喜欢她，那我就得让人把她调得远远的。”孙铭辉对于儿子在感情问题上的执拗有些头疼，也有几分怒其不争的郁闷，“我们孙家的儿媳妇，必须门当户对，当初志刚给你找的嫂子，她爹在市里可是跟我平起平坐的地位。你现在跟我说喜欢一个小学老师我问问你，以后这个老师能给你什么”

    孙铭辉其实早就为自己的小儿子挑好了合适的人选，他的打算还是走联姻路线，强强联手来巩固家族的社会地位。

    早年时，孙铭辉还是一个农村里走出来的穷小子，因为读书上进又恰好受基层干部的看重，被推荐去了淞沪市的大学。他作为时代的幸运儿，从一个小山沟里几乎是以一步登天之势进入到国内名列前茅的象牙塔中，新的环境和新的高度都给了他对这个世界新的认识。

    在大学里，孙铭辉遇到了自己的初恋罗怡霖。两人相识于大学院系之间的联谊舞会上，关于那个夜晚的回忆，他一直都小心翼翼地深藏在心底。

    孙铭辉至今仍能完整地哼出那个夜晚舞会上播放的歌曲，而人群中朝他走过来的那个姑娘也让他挪不开目光。

    罗怡霖婉婉动人地来到孙铭辉的身旁和他打了声招呼，“大才子，刚才喊你怎么不答应呢”

    “啊，声音……歌曲的声音太大了，我没听见，”孙铭辉没想到这个系里公认才貌双全的女孩会突然来找自己说话，刚才他听到了罗怡霖喊他的声音，但是内心中因为出身等因素导致的自卑让孙铭辉有些不敢将自己的未来和这个女孩联系在一起。

    平时孙铭辉只是默默地注视着罗怡霖的背影，对这个姑娘从不敢有什么非分之想，只有当自己的成绩排名和罗怡霖同时出现在前列的时候，他才能感觉到自己和她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罗怡霖是淞沪市户口，而孙铭辉只是山区出来的一个穷小子，出身的差距在孙铭辉的心里留下了一道障碍，让他除了拼命学习之外，找不到其他任何拉近自己和罗怡霖之间距离的办法。

    “不请我跳支舞吗”罗怡霖鼓起勇气朝自己心怡地这位年轻人问道。

    “我……很荣幸！”孙铭辉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他的心脏突然剧烈的跳动起来，脑袋里满是幸福的声音。

    孙铭辉没想到罗怡霖竟会主动邀请自己出来跳舞，他的心里既兴奋又忐忑。兴奋的是，心中仰慕的女神似乎对自己也有好感，忐忑则是因为他根本就不会跳舞。

    孙铭辉的所有精力几乎都投入在了学习上，唱歌跳舞都不擅长，今天晚上的舞会他也是被同学拉过来见见世面，而喊他一起过来的那几个同学此刻都拥着舞伴在舞池中翩翩起舞。

    “来吧，”罗怡霖似乎看出了孙铭辉心中的顾虑，她莞尔一笑，落落大方地朝他伸出了手。

    孙铭辉在握住她手的那一瞬间，大脑已经变成了一片空白。手掌中的柔荑温软如玉，罗怡霖的皮肤在舞池的灯光中也像凝脂一样光洁平滑。

    “跟着我的脚步，很简单的，”美丽的女孩慢慢地引导着，孙铭辉也学着旁边其他人的姿势将右手轻轻扶在罗怡霖的腰上，左手握着她的右手，跟着她跳舞的节奏缓缓而动。

     



第四百七十章 狗和绳子
    老乡不停地开导着他，孙铭辉的眼神也渐渐沉了下去，他端起面前的杯子，目光注视其中良久，最后仰起头来将它一饮而尽。

    罗怡霖在得知孙铭辉和王晓燕订婚的消息之后，她便整理好行李，默默地一个人返回了淞沪市。

    离开的那天她给孙铭辉留下了一封信，而孙铭辉却看不到那个对他一往情深的女孩在站台上落寂的身影以及眼角的泪痕。

    “孙铭辉，我不知道是自己看错了你，还是原本就没有看懂你。”

    “也许一个人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可以不择手段。”

    “但是我已经看不到当初那个意气风发满腔抱负的热血青年了。”

    “王晓燕的家世……，一定能帮助你飞黄腾达。”

    “而我也注定只是你生命中的一段笑话。”

    “我不后悔自己曾经的选择，我有我的路，也会自己去直面未来的成功与失败。”

    “也希望你在以后的某一天，不会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

    “曾经的同学罗怡霖。”

    手里的火柴将信纸点燃，孙铭辉闻着纸张燃烧的气味，深深的将青烟吸进肺里。纸张上那些娟秀的字迹在火焰中开始蜷缩起来，最终化为一堆灰烬。

    孙铭辉的心仿佛被刀子扎了一样，疼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过了许久，他才推开自己单人宿舍的窗户，让屋子里的烟散去。

    散去的除了烟，还有他对罗怡霖的眷恋。

    他娶了自己根本不喜欢的人，但是却换来了大好的前程，背后虽然仍有不少非议，但是孙铭辉很快便习惯了这一切。在老丈人的帮助下，他从海盐县一路平步青云，数年时间中便又回到了当初读大学的地方——淞沪市。想到刚入象牙塔的时候他孙铭辉还是校园里的一个愣头青，而此时却已经是区长的秘书。

    他已经习惯了在觥筹交错间谈笑风生，也沉醉在权力带来的快感当中，只有在偶尔回家休息的夜晚，孙铭辉才会躺在床上回忆当年那个邀他跳舞的女孩。

    身后睡着的是自己的妻子王晓燕，这个女人从未进入过他的心里。而罗怡霖的模样随着时间的流逝却在孙铭辉的脑海里越来越生动，孙铭辉曾不止一次想过要去看看罗怡霖现在的状况，但是一想到压在头顶的岳父以及自己今后的前程，他始终不敢迈出心里一直渴望的那一步。

    一晃又是几十年过去了，当年的热血青年早已经两鬓带霜，而对于罗怡霖的想念，也被封存在记忆的海底，只有在卷烟被点燃的间隙，那一缕烟纸燃烧的气息会让他有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

    孙铭辉如今已经坐上了组织部部长的高位，当年大力提携他的老丈人也在数年前作古。妻子和大儿子死在了灾难中，只有小儿子和孙子仍伴随他左右。

    孙铭辉因为孙志浩的感情问题突然想起了自己的过去，不过这么多年宦海沉浮中，他的内心早已经被复杂的东西塞满。以孙铭辉如今的经历再回到年轻的时候，他仍然还会选择娶王晓燕，不为别的，就为她背后的家世。

    “只能跟她玩玩”孙志浩仍不死心，他用试探的语气继续问道。

    “你还想怎样”孙铭辉心里莫名地冒出一股火气。他心道，“当年我若是跟你一样，可能现在还在小县城里窝着，哪还有咱们孙家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