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世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阿柴啊阿柴
他看到李念的身子晃了晃,继续乘胜追击道:“他能接受自己的儿子是个同性恋吗?就算能,他能接受他儿子跟一个男人过一辈子吗?我实话告诉你,这个圈子里不缺同性恋,甚至同性恋在我们看来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彼此之间都心知肚明,他们那些人到最后还是要结婚生子的。因为站在他们背后的,不是他们一个人,而是一个家族。”
“你以为你的这点真心在利益面前值多少钱?先不论是不是人公子哥的一时兴趣,就算他对你是真心的,然后呢?你甘心在一旁看着他结婚生子吗?或者说你忍心他生出来的孩子跟你一样吗?”
“就算你告诉我这些你都不在乎,那谈辛呢?你在乎他吗?如果我告诉所有人,谈啸的儿子在跟一个妓`女的儿子谈事说爱,你说说外面的人会怎么看他?”
江枫看到李念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下嘴唇都快被他咬出血来了。他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说道:“李念,我能给你钱,但我改变不了你的身世。在你眼前明明铺着一条对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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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都好的康庄大道,你为什么就这么死脑筋呢?”
李念知道,所有的一切他一直都知道。
所以他一直在努力,很努力地想改变自己。
可是他潜意识里也知道,有些东西真的不是努力就能改变的。
所以他才格外珍惜跟谈辛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泪水悄悄地爬满了他的全脸,他明明知道离开谈辛才是对他最好的选择,可是他却贪心了。
他舍不得谈辛,他不想要谈辛离开他,他要跟他一辈子在一起。他甚至都已经想好了,如果到时候谈辛不喜欢自己了,他可能会卑鄙得利用他的同情心,继续赖着他霸占着他。
他那么自私阴暗。
他简直坏得不得了。
江枫看他哭得这般伤心,犹豫不决地慢慢伸出了手,摸了摸他的头,最后说道:“只要你离开他,我还能帮你把那位薛女士从监狱里弄出来,你难道就不想她吗?”
他这句话终于还是突破了李念最后的心理防线,江枫等了好半天,才听到那人小声地说道:
“我答应你。”
第26章
江枫说已经在美国那里帮他申请好了学校,这边的高考也不用参加了。遗嘱也已经让律师重新修改过了,就跟当初说好的一样,江枫把他的全部资产几乎都留给了李念,而给自己的结发妻跟女儿只留了一套别墅。这个男人把无情无义这四个字真真正正地贯彻了一辈子。
江枫到后来一天之中清醒着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为了以防万一,他决定先把李念送出国。因为他最清楚明白,钱这样东西会多让人为之疯狂,甚至是不择手段。
李念出国之前去见了谈辛最后一面。他说江枫发现了他们俩的事情,说只要离开他,江枫的所有遗产都会留给自己。
谈辛自然是不相信的,先不论他对李念这个人了解有多少,光是钱这种身外之物,他要多少他就可以给多少。
因此谈辛听完他的话,只是轻笑了一声,探过身去亲了亲他的额头。
“别闹。”
“我没闹。”李念抵着他的胸膛低着头小声说道,再抬头时眼泪已经爬满了整张脸。
那是谈辛第一次见李念哭,他当时就觉得心里有一个水龙头突然被拧开了,出的全是滚开的水,砸在了他心脏最嫩的一块肉上。
他手足无措地想把人搂在怀里,却被李念用力推开了。
“你不懂,你根本就一点都不懂!这根本就不是钱的问题!我跟我妈苦了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谈辛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是什么?”
李念轻轻笑了一下,眼角那滚烫的泪水就顺着他的脸颊轻轻滑了下来,谈辛伸出手想给他擦一下,却被他避开了。
谈辛这才感觉到了事情的严峻。因为李念从来没有拒绝过他,任何时候。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开口。”
“你给不了的,”李念轻轻说道:“我跟我妈要的不是钱,是名分。”
“名分?”谈辛深吸一口气,好半天才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名分对于你来说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所以说像你们这种有钱人一辈子都不会懂。”
李念慢慢后退了一步,然后一脸平静地看着他:“放过我吧。”
李念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看着他,整个身体就像是被人浸在了冰水中,那份寒冷无孔不入地渗透到他的五脏六腑之中。
没有了。
什么都没有了。
“你确定吗?”谈辛问他。
李念耳朵嗡嗡作响,整整几分钟的时间他的大脑都处于一片空白的状态。
但最后他只听到自己清缓而坚决地慢慢吐出了那两个字。
再见。
等到了李念真正出国那一天,在距离他登机只有20分钟的时候,他到了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我在入口处等你。谈辛
要么怎么能说李念傻呢?他在到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这个短信发来的时机有多么蹊跷,或者至少应该把电话回过去确认一下,他在那一刻感受到了铺天盖地的后悔。他拎起包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
他后悔了。
他什么都不要了。
就算一辈子都配不上他,他也认了。
他不想再当什么好人了。
他只是一个懦弱自私的胆小鬼罢了。
他只想要谈辛。
当他赶到的时候,那里却空无一人。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骗了,但已经来不及了。
李念被人绑架了,他们把他关进一个没有窗的废弃仓库里,里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他们一天只给他一顿饭,有时候是一个馒头,有时候是一碗稀粥。有时候能好长时间不给他任何东西。
他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几天,因为在里面根本分不清白天跟黑夜。
周围的黑暗跟寂静慢慢滋生出了一种无边无际的恐惧,吞噬着他的身体跟心灵。他很多时候都有一种错觉,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可是又想到,人死了是不会感到害怕的。
他开始一点一滴地慢慢试着回想那些美好的回忆。想着想着,他才发现,谈辛早在不知不觉在回忆里占了几乎所有的位置。
里面有他端着生日蛋糕笑眯眯地对自己说‘生日快乐’;他把自己抱在怀里,抵着他的额头叹息‘宝贝儿你太瘦了,应该多吃点’;他坏笑着问他‘怎么?吃醋了’;还有他穿着不合身的围裙,笨拙地捏着饺子皮,煮的时候里面的饺子馅儿都散出来大半,但李念觉得,那是他吃过最好吃的饺子……
他把脸慢慢贴到手腕上的那只手表上,那只机械表如果不仔细听,几乎是听不到表针走动的声音的。但此时此刻,那声音像是放大了无数倍一样,“滴答”“滴答”,在黑暗中渐渐地跟自己心脏跳动的频率融合在了一起。
他被人放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昏迷的状态了,瘦得整个人更是脱了形,就像是披着一层皮的骷髅一般。
他们逼着他签了很多份文件,最后那个打扮致得体的女人还对他说:“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那个薄情的父亲吧。”
他这时候才知道,江枫在他被人关着的这些日子,终于撑不住死了。
江心月在他出来后捏着鼻子,脸上是满满的厌恶神色:“就你这样的还想着拿着钱远走高飞呢?简直是痴心妄想,你就该跟你那个婊`子妈一样,葬在……”
李念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想扑上去,却被她旁边的人眼疾手快地按倒在了地上。
他们骂他,打他,还当着面撕碎了他的护照,把他遗留在了地上。后来还是那个司机实在看不下去,又偷偷回来载着他送去了医院。
他出院以后,就想去找谈辛,但在大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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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被谈奕拦住了。
谈奕骂他是没良心的白眼狼。
他无所谓,因为他只想要找谈辛。
谈奕告诉他,他哥早走了,跟李茜姐一起出国了。
李茜?
李茜是谁……
哦对了,是那个长得很漂亮的跟谈辛告白的女生……
好,真好。
王子跟公主最后终于还是走到了一起。
而他这个小丑,终于还是永远地退出了这个故事的结局。
第27章
李念到机场拿回了自己寄存的行李箱,然后搬到了当初拆迁分配的安置房中。他白天去家具市场看家具,晚上就去一家小餐馆里打工。其实这些年来他一直私下攒了不少钱,但他总想让自己忙起来。因为只有让自己忙起来,才没有功夫想那些事情。
一个月后,他去派出所外接薛宁。
十来年的牢狱生活早已把这个女人的美丽磨得消失殆尽,明明才四十多岁的年纪,脸上却布满了皱纹,头发更是白了一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灰扑扑的,没什么神的样子。
李念想起了小时候第一次见薛宁的样子。她烫着一头大波浪,化着致的妆容,穿着一身墨绿色的旗袍,蹬着一双红色的高跟鞋,款款地向自己走来。那时候李念看她看得都发呆了,连她问自己的名字都慢半拍地没反应过来。
眼下看到她穿着一套陈旧的运动服,下面拖着一双早已磨得卷边的黑布鞋向自己慢吞吞地走来,李念的眼眶控制不住地还是湿了。
因为他知道他的薛姨当初有多么爱美。
薛宁看到他,笑了一下,“大好的日子你哭什么?”
李念从她手里接过布包,上前抱住她,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闷声道:“我没哭。”
薛宁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长得都比姨高了还跟姨撒娇呢!”
李念在她肩膀上蹭了蹭,轻声耍赖道:“不管,我还要跟你撒一辈子呢!”
“一辈子…”薛宁的眼神黯了黯,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别说一辈子了,这几年能不能撑过去还是个未知数呢。但她最后仍是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李念本想带着人去好好下一顿馆子,但薛宁不想去,他只好去超市买了些菜,薛宁还从超市架子上拿了一瓶度数很高的白酒,李念拦也拦不住。
他做了简单的四菜一汤,里面都放了辣椒,因为他记得薛宁喜欢吃辣。
薛宁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的白酒,李念想给自己也倒点儿,却被她拍掉了手。
“小孩子喝什么酒!”
李念无奈道:“我已经成年了……”
“扯淡。”薛宁喝了一大口白酒,辛辣的味道瞬间在唇齿间弥漫开来,她到此刻才终于有种彻底活过来的感觉。她随口问道:“所以你那爹真的一个子儿都没给你留?”
李念夹菜的手一顿,随意“嗯”了一声。
薛宁见他不肯多说,也不再问了,只是心里隐隐有些懊悔,当初自己不该就这么轻信了他的话。像他这种身份在那种家庭,过得又会好到哪里去。
“没事儿,咱本来就不稀罕那几个臭钱,”薛宁夹了个虾仁放到李念的碗里,继续问他:“哦对了,高考考得怎么样?姨记得你成绩一直挺好的,能上a大吗?”
李念低着头把碗上的虾仁塞进了嘴里,好半天才轻声回道:“考差了,打算再复读一年,明年考个好大学。”
坐在他对面的薛宁看到小孩情绪有些不对劲,但低着头又看不见他的表情,便以为李念是因为高考没考好心里难过了。
“哎,没事儿,咱明年再来过。”
李念慢慢点了点头。
李念一天打两份工,早上去奶茶店打工,晚上就去附近的餐馆端盘子洗碗,每次回家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一沾枕头就闭眼。后来薛宁看不下去了,就让他把晚上那份工作辞了,晚上在家好好看书,自己则出去摆地摊,卖一些批发的衣物。李念争不过她,便只好答应了。
有一天薛宁回来晚了,走进李念的房间看到他已经睡了,床边的台灯还亮着。她以为是小孩忘记关了便顺手把灯关了。等洗完澡再出来看他时,却发现那个台灯又亮了,她疑惑地看了看床上睡着的人,这才注意到李念睡得似乎并不怎么安稳。额上的碎发都被汗打湿了贴在脸侧,眉头紧紧皱着,脸上看起来一点血色都没有,在灯光的照耀下竟显得有些苍白。
她心里轻轻地咯噔了一下,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可惜还没等她看出个所以然来,自己就先倒下了。
“白血病晚期,建议家属随时做好心理准备。”
李念像是听不懂这个词一般,怔怔地问道:“医生你在说什么?”
那个医生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叹了口气,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先不要放弃希望,也有很多得了这个病的患者活了10来年,甚至20年的,关键在于病人本身的身体状况以及后续的配合治疗。”
李念茫然地点点头。
李念走进病房的时候,薛宁正专注地盯着窗外看,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听到他进屋子的声音她甚至还把头转过来,冲他笑了笑。
“哭丧着脸干什么?我这不还没死吗。”
李念慢吞吞地走过去,拉开椅子坐在她身边,靠在她的床沿上把脸埋了进去,闷声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薛宁抬起手臂轻轻揉着他的碎发,“在里面那会儿就查出来了,放心,死不了,都还没看你考上大学呢,我还舍不得死呢。”
因为复读需要挂靠个学籍,原先那个学校李念肯定是进不去了,就算进去了也付不起那个学,他就近找了一个三流的私立高中,开始了半工半读的生活。
白天他去学校上课,下午就去附近的奶茶店打工,有时候中午还替人发发传单。晚上就自己炖点汤汤水水拿到医院去。他银行卡里虽然存了不少钱,但白血病一个疗程的用就要好几万。他查了不少资料,知道如果后期治疗配合得好,做个骨髓移植,复原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薛宁看到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就这么迅速瘦了下来,好几次都说她不要治了,她的病自己清楚,只要吃点药就行了。李念死活不肯,说她如果不治了,他书也不要读了。她还从来没看到过李念这么强硬的一副样子。她没了办法,只好继续坚持着配合治疗。在治疗的过程中她头发成把成把地往下掉,身体因为对药物的反应经常会把刚吃完的饭就吐出来,有时候全身都疼得不行,几乎没一晚是睡好觉的。但她从来不会跟李念抱怨,就跟李念只要到了医院总是笑着一样。
其实李念早就看出来了,薛宁并没有什么很强烈的求生欲`望,否则也不会这样一直瞒着自己。现如今无非是这样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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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身子能多陪自己一天是一天罢了。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埋头苦读,等来年考个好大学。
可惜老天似乎总不会格外地眷顾他,就在薛宁的身子终于慢慢有了起色后,他却被学校劝退了。
李念想不通为什么在之前那几次考试后恨不得将自己供起来的校方突然之间这是怎么了,那个老校长看到他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发无奈道:“好孩子,我也是没办法。强权之下何来公道啊…”
这么一说李念瞬间就懂了,自己这样无非是碍了某些人的眼罢了,说到底,他们只是想让自己一辈子在泥地里打滚罢了。
李念有时候是真的不懂,为什么有些人明明什么都有了,却还要来剥夺他最后仅剩的一点念想。
很快地这件事就被薛宁知道了,因为李念大白天在炸鸡店打工时被她隔壁床病人的母亲偶然碰到了,便回去告诉了薛宁。
“你告诉我,谁让你大白天的不去上学去打工的?”
李念垂下眼睛不做声。
薛宁盯了他一会儿,看到他人最近又瘦了一大圈,脸色比她这个病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她闭了闭眼,然后干脆利落地拔下了针头,说道:“老娘不治了,你给我读书去!”
这次无论怎么阻止薛宁都铁了心地要出院,李念实在是没办法,只好开口说出了真相。
“你说什么?!”薛宁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他,她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过李念,拉到了她的面前,抬高了声音问他:“你实话告诉姨,之前是不是也是因为她们没去参加考试?”
李念轻轻地摇了摇头。他知道薛宁是个暴脾气,虽然以她现在的身体做不了什么,但他总不想让她担心。
何况他们又能做什么呢。这本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在她们眼里,如果真要弄死自己,应该就跟弄死一只蝼蚁一样简单吧。
薛宁脑海中突然闪过之前在房间里的那一幕,突然问他:“你怎么突然怕黑了?”
李念愣了愣,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脸上开始慢慢褪去了血色,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薛宁紧紧握着他的手腕,逼问他:“她们是不是欺负你了?!你告诉我?”
“…没有。”
“撒谎!”
薛宁看着眼前人红着眼眶的样子心里是又急又难受,她气得胸膛不断上下起伏,呼吸更是一下子变得粗重起来。
李念见状赶紧凑过去顺着她的背,压低声音哄她:“姨,咱别闹了好不好。没书读就没书读吧,到时候去报一个自考本科,文凭拿到手都一样的。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专心养好病,知道吗?”
薛宁深吸了几口气,最终还是拍了拍他的手,轻声道:“是我拖累你了。”
“咱们之间有什么拖不拖累的,”李念瞪了瞪眼睛,“你下次再说这种话我就要生气了!”
薛宁轻轻笑了笑,捏了捏他的脸颊。
奇迹最终还是没有发生在他们身上,又过了两个月,薛宁还是走了。
李念总觉得薛宁本来还可以再多撑几个月的,如果不是为了他去了江氏大闹一场的话。用她的话来讲,就是即使知道改变不了什么,但凭着她这具身子给她们找点晦气也是好的。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
他依言把她葬在了他母亲的旁边,看着墓碑前的两张照片,他轻轻笑了笑,笑着笑着眼泪又成串地慢慢掉了下来。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痛得蹲下`身来,像个孩子一样无助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因为从今往后,他就真的只有一个人了。
第28章
当初这套房子装修,到后来给薛宁看病下葬等等,李念银行卡的钱早就所剩无几了,但他还是把工作全都辞了,整天就这么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有时候饿得胃实在疼得受不了了,就随便吃点饼干泡面。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堕落,可是这些年他真的太累了。
这些年他的身体里就像是装了一个永动机,就算神上明明已经很累了,但是身体就像不受控制似的还会不断驱使着他往前走。每当他想在原地停一停时,内心深处就会冒出个声音说道“这样不行”。
李念觉得自己真的越活越过去了,甚至竟然变得越发脆弱不堪了。明明这么多年下来,他一直就只有一个人,却在现如今,才真真正正体会到了“孤独”这种滋味的可怕之处。
他知道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谈辛。
就好比一个小孩从来没有吃过糖,所以他根本不懂什么是“苦”。但当他有一天无意中尝到了“甜味”时,这种“苦”就会自发地放大无数倍,直到浸透人的五脏六腑。
但如果问他后悔吗,他当然不后悔。
因为如果没有遇到谈辛,李念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尝到糖的滋味。
他开始频繁地做梦。
有时候会梦到他放学回家,他妈跟薛宁就站在一个小超市门口笑眯眯地看着他;有时候还会梦到谈辛手牵着他,就这样光明正大地走在a大校园里,所有人都朝着他们投来善意的微笑,梦里再也没有任何人嘲笑他不自量力,配不上谈辛……
他渐渐地分不清梦与现实。有一次手腕上已经涌出一道不小的血口了,他却仍像不自知一般拿着那把水果刀继续沿着那个伤口缓慢地割下去,直到他放到床头的手表“啪嗒”一声清脆地掉在地上,他才如梦初醒。
他愣了愣,第一眼却不是看自己的手腕,而是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了地上静静躺着的那只手表。
手表在地上幽幽地泛着蓝光,尽管这光芒是这么地不起眼,但却是这个狭小昏暗的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他弯下腰把它从地上小心地捡起来,手腕上的液体不小心沾到了表带上,他就小心翼翼地用衣服擦着表带,结果却是越擦越多。他这才慢吞吞地起身开了电灯,走进卫生间把手腕放到水龙头下,由着那涌动的水流冲刷着那抹刺眼的红色。还好本就割得不深,冲了一会后,他就从抽屉里翻出了一张创口贴,沿着那道伤口贴了上去。
翌日他就去了一趟医院挂了心理科,回来的时候手上拎了一袋药。
那时候距离跟谈辛分开已经快两年了。
李念的生活慢慢地回到了正轨,除了时不时地需要定点去医院,其他时候都与之前无异。他知道自己目前的情况并不适合静下心来读书,银行里已经没钱了,所以便找了一份外卖员的工作。
苦是苦点,但是胜在工资高,毕竟像他这种连高中毕业证都没有的人能找到一份这样的工作就不错了。而且他需要这份忙碌,因为人往往只要一忙起来,就没什么功夫想其他事情了。
那一天他照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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