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火重生
姜玄正站在沙发边上低头解裤腰带,陈林这么一说话,他愣了一下。他完全没注意到这件事,仿佛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毫无差别的,回家出声这事儿就这么被他忽略了。腰带上还带着点室外的温度,印在他手心上,让他稍微有点激灵。姜玄抬起头来看着陈林,但陈林已经转过身去了,他只看到他瘦高的背影,围裙的带子在他腰上垂下来,耷在他的屁股上。仿佛这事情那么小,小到陈林只觉得不是个事情,挂在嘴上,却没放在心里。
尽管它确实不大。
姜玄心中涌起一股异样,他分不清这感觉到底是什么。仿佛他对陈林对自己的这样的不在意感到有些难堪和些微的不悦,但实际上先忽略对方的人是他而非陈林。但他依然对此感到不满足,他感觉到他总是他们之间先行动的那一个,不分时间、不分地点、不分哪一次。而陈林总是这么自然而然、云淡风轻,似乎除了一些特定的事以外他甚少能取得陈林额外的关注,喜悦的、惊慌的、激动的、诧异的。很少很少。他常常感觉自己的心脏为陈林狂热而持续的跳动着,而陈林似乎对此远不如他这样强烈。
陈林极少爆发出自己的情感,他是那样的内敛,姜玄想,他甚至很少大笑或哭泣,有时候他抱着陈林的时候已经心猿意马,但陈林贴着他的胸膛里,心脏跳动的频率远远不及他那样快。除了当年他狂暴砸开陈林家门的时候,还有上一次陈林为了他哭泣的时候。
姜玄感觉到有些颓丧,还有说不出口的愤怒尽管他自己心中也认为这样的自己过于极端且卑鄙,不知足的像个熊孩子,但他无法克制这种感觉,愤怒常常和性欲一样突如其来,姜玄只能压抑它们,却不知道如何缓解这种频率。他站在沙发边上,看着茶几上自己的倒影,闻见自己身上很少的机油味。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很可笑。
他最近并没有加班,几个重要的手下去德国交流学习,而他带的项目在等待总部的考核,上班于他而言在最近一周成了件赋闲,他下了班就往家跑,他心中记挂着一些什么,陈林那天在夜晚的哭泣时刻萦绕在他的心头,至今记忆犹新。陈林的脸在酒店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暗淡,而他哭泣的时候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桌上,汇成很小很小的水洼,姜玄记得那些水折射了光线,把棕色的木桌染成了黑色。陈林哭泣的声音很低很低,但他控诉着他,对他说“你离我越来越远了”。他的声音中那么低、那么轻,气音落在他鼓膜上的震动依然存在他心尖上,时刻勒紧他的思绪。
姜玄从未忘记这句话,像是陈林对他的邀请,又像是示弱。这话语中饱含着深情和疲倦,让他恐惧陈林的再一次哭泣。那几乎是对他心脏的凌迟。他感觉到陈林的悲伤和痛苦,感觉到他的愤怒和无奈,但他在同一时刻为此而感觉到一种充盈为他真正主宰着他的悲喜,为他终于主宰了他的悲喜。而他从未如那一时刻般确定陈林是属于他的。完完整整,绝无逃脱的可能。
那个瞬间来得太晚太晚了,晚到他攥在手里,竟然时隔这样久,才终于逐渐回过味来。那或许意味着他可以肆无忌惮,和陈林平起平坐,一如他终于有资格轻慢。但他仍未消化透这份悸动,感情就先于理智放松了警惕他一如自己所想的那样,真的开始怠慢着陈林,而他的内心一经发现却又开始自我谴责。一面是漫不经心,一面是时刻紧绷,他感觉到需要重新做些什么来适应这个状态,他感觉到自己或者需要和陈林谈一谈,又或是别的什么方式,他感觉到他们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这种变化,无论是他自己,还是陈林。
然而什么都没有。陈林依旧是那个陈林,除了对他撒娇多一点、发骚多一点、娇嗔多一点,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他看着他的眼神依旧很亮,瞳孔里的光是那样的欣喜而满足,仿佛姜玄的归来补全了他生活中的空白,仿佛他在他身边就是一种别样的惊喜。但姜玄知道自己要的更多。他嫉妒陈林这样的淡定而若无其事,一如他嫉妒陈林自始至终的游离姿态。陈林显得那样不在意他的细微的变化,一次又一次的,总是在一切都真的几乎面目全非的时候、在一切差一点改变的时候,他才终于意识到问题的出现。他的狂热、他的恸哭、他的低姿态,仅仅在一切脱离掌控的时候才出现。而姜玄则为此饱受折磨,直到最后一刻。
悲哀而幸运的是,陈林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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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勾手,姜玄仍旧会乖乖跟上去。姜玄为这样的自己感觉到焦虑和躁动不安,一如他为这样的陈林感觉到抓狂而无可奈何,这些感觉甚至不能成为言语传递给陈林,姜玄感觉到很累。他很早就意识到自己并不能够像陈林一样很好的经营这段感情,而他甚至不知道从何学起。
他为自己的无能和疲惫而愤怒,又为自己的无知和嫉妒而无奈。所以他看着茶几上的倒影,也只能把皮带抽出来,然后拎着裤子离开那里,离开自己视线中那张冷硬而迷茫的面孔,然后走到卧室去,换了一套居家服。
衣服上满是陈林放在柜子里的薄荷香包的味道,提神醒脑,他却不大有气神。他换好衣服,见门仍旧关着,竟然无端生出些庆幸。于是他躺在床上,和着安静的空气闭上了眼睛。
他并没有想睡觉,只是躺在那,一动不动的,任由思绪放空,脑子里画面与声音胡乱交织着,而他的思维在其中穿梭着,用疾驰作放松。时而是工作上一些杂事,时而是他和陈林先前去超市的时候多买的一些柴米油盐,时而是他回公司后大老板带他参与的一些新的酒桌饭局,影影绰绰。
姜玄最终想起了一个人。
他们曾经几乎靠得很近,距离那样亲密无间,姜玄想起自己的双手抚摸在对方身上的时候带来的颤栗感,他们额头相抵的时候姜玄甚至分不清自己心中在想些什么。那感觉很怪异,他曾经认为他不会和他来一场什么,当对方提出邀请的时候。那时他最终想起了陈林,又或者他其实无时无刻不想着陈林。他自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这些,但此刻他胸中充溢着某种激情和焦虑,他才发现原来他仍旧是会想起他的。
尽管他竭力避。尽管他们已经许久未见。尽管他上一秒仍在想着陈林、这一秒仍在想着陈林、下一秒也无可抑制的想着陈林。
姜玄想起冯美推开过他,很重的。而他也放开过他,很轻的。冯美拒绝了他却再一次引诱了他,一如他被放开之后第二次主动放弃了。他们之间或许是一个怪圈,永远不存在单纯的两个人,他有他的他,而他也有他的他。
姜玄也有他的陈林。他再一次想到这一点,猛然有些恍惚。在陈林表态之前,姜玄认为他高高在上、他遥不可及、他做足姿态,但直到那一刻姜玄才发现自己其实也同时支配着陈林,没有他,陈林的姿态毫无意义可言,没有他,陈林甚至没有勇气诉说自己曾经的思念和爱恋、忐忑和伤怀。他们本来就联成一体,在这样长的时间里,在每一个日日夜夜的亲吻和拥抱里。当他亲口听到陈林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如坠云雾,仿佛晕眩,又像是什么都没有意识到,愣愣地发着呆。他心中充斥着巨大的空白,而陈林的语言填满了进去。
若是他在那之前没有遇到冯美,自此那里唯一充溢着的名字叫做陈林。
但他脑中毕竟已经有了一些什么。多或者少的。他承认他有所悸动。冯美像是一根隐刺,每当姜玄想到陈林,他总会在最后的什么时候,很短暂的、很间接地、很微小的,想起冯美,那么短的一瞬间,姜玄甚至忘记了他的皮肤抚摸起来的感觉、忘记了他的吻中带有什么味道、忘记了他们单独吃饭的时候冯美捏着筷子的指甲在光下是什么颜色。但他偏偏却又记得他拿着眉笔描眉毛的时候那种专注和狂热的姿态、记得他的牙刷和自己的摆在一起而上面沾着一滴细小的水珠、记得他因为那句“你在想着谁”而紧的双手捏得自己双臂发麻的力度。那么重、那么紧。
他们从没知道自己在想着谁。冯美是这样,姜玄也是一样。他有时觉得冯美是另一个自己,但他又清楚地知道自己不会自恋到爱上自己,他们之间确实存在着什么,姜玄不知道那是什么,或者是因为它已经过于复杂,他们对自己的那个他总是有所依恋,却又惶惶然转向身边的对方,短暂的迷失之后换来更大的彷徨、内疚和挣扎。姜玄分不清他如此难忘那一晚到底是由于他真正放弃了冯美还是由于他想起了陈林而放弃了冯美,但这两部分本身就密不可分。
他从未真正知道自己当时想着谁、想着什么。陈林、爱、忠诚、诱惑、吸引、狂热、他、冯美。那一刻是一个漩涡,而他只是勉强抽身出来。一不留神就会继续踏入。姜玄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他睁开眼睛。
门把手转动了一下,陈林推开门。
姜玄偏过头去,他盯着陈林。陈林解了围裙,抬手打开卧室的灯。姜玄看到他脸上带着一些温柔的笑意,他不自觉地眨了眨眼。陈林走进来,走到床边,伸脚踢了踢姜玄搭在床边的小腿,问他:“怎么不出来?”
姜玄伸出手去,陈林抓住他的手。
姜玄一把把陈林扯进自己怀里。陈林倒在他身上。
陈林很瘦,趴在姜玄身上,姜玄伸手隔着衣服抚摸他的后背,像是确认他的存在。陈林的头靠在姜玄的肩膀上,耳朵贴在他的胸前,头发刺着姜玄的下巴。姜玄低下头去,看到陈林微微仰着头,侧脸的线条被自己深色的t恤映照得十分明显。
姜玄把头靠在床上,他看着天花板,说:“我在想你呢。”陈林笑起来,很轻很轻的,接着他低头吻了吻姜玄的胸口。他的吻很干燥,姜玄感觉到他薄薄的嘴唇在自己胸肌上贴了一下就离开了。
姜玄伸手摸了摸陈林的后颈。陈林伸出手指来,滑向姜玄的下巴,指尖在他的嘴角点了点,轻声问他:“想什么呢?”
姜玄看着头顶的灯,他闭上眼睛,说道:“想我第一次看见你。”
陈林问他:“什么样?”
姜玄陷入回忆中,说:“你脚腕很细,坐在那抽烟。你对面是林聪。老傅他们跟我说那边有个人特别漂亮,我抬头看,以为他们说的是你。我点了一杯金汤尼送给你,我以为你会看我一眼。但是你抽了一口烟,然后挤了点柠檬汁进去,又把烟吐出来,一口都没喝。我当时只好问他们,谁认识你,可是一圈人都不知道你是谁。”
陈林把脸贴在姜玄胸前。姜玄的手按在陈林的脊背上,轻轻地拍着。陈林问他:“所以你来跟我说你们缺人一起玩牌?”
姜玄笑了一下,点点头。他说:“我那时候是不是很蠢?大概找你玩牌的人太多了。”
陈林轻声说:“没有。还不如看你的零一半多。”
姜玄伸手插进陈林脑后的发丝里。他问:“你呢?”
陈林说:“我坐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没摸我,我喝得不少,你还是没摸我。我觉得你可能是真的想玩牌。谁知道要走的时候你磨磨蹭蹭的非得要等到最后送我,我就琢磨,这人到底想不想跟我上床啊?”
姜玄低声说:“我当然想。”
陈林笑起来。他靠在姜玄胸口,说道:“我也想。咱们坐在一起的时候我就看过了,你大,我玩牌故意玩输的,结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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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灌我都不灌,我伤心死了。”
姜玄捂住眼睛,说道:“操,你别毁气氛行吗?”
陈林抬起头,摸索着吻上姜玄的嘴唇,低声说:“但我现在是你的了。”他吻得很轻,姜玄张嘴含住了他的舌头。那么滑、那么湿、那么热。
姜玄心想:我也是你的。早就是你的。
四十八(下)
临近五月份的时候,姜玄的大主管正式宣告升职,留下研发部的空缺。公司没有明确指派人手,但是姜玄在实际工作上顶了上去。公司里有些传言说大主管的位子要姜玄来接,但是也有人说或许是要从德国调一个主管过来,否则的话直接就让姜玄升职了。一时之间他的办公室门口人流络绎不绝,调笑有之,打探有之,示好有之。姜玄心态却好得很,安安稳稳做他的工作,每天和其余几个组研究一下新车的开发,有时候被市场部邀请一起出去参与几个讲座。
如此下来,他的自由时间反而多了些。不过,姜玄乖顺的很,除了因为公司新上的项目需要他盯着看之外,每天都能按时接送陈林。
距离高考越来越近,陈林的学生们开始大规模上晚自习,有时候晚上用来考试,第二天晚自习陈林仍然要去学校讲卷子。只剩下二十几天,学生家长比学生本人还焦虑,有个别的还会去学校和陈林约谈,姜玄开着车在陈林学校外面等,抽着烟看着路过的学生放学,一个个的脸上没有什么明显的欢乐和郁闷,眉眼中间都带着抹不掉的疲倦和昏昏欲睡。姜玄把车窗合上去,不让自己的二手烟熏到他们。
陈林上车的身上都带着夏天的热气,空气里挥之不去的热浪并没有因为时至夜晚就出现任何改变,遇上车上的冷气,几乎叫陈林打了个哆嗦。姜玄看他脸上仍带着快步走出来的潮红,伸手拿了自己扔在车上的外套,盖在陈林腿上。陈林拎起他的衣服抖了抖,又说:“汽油味。”姜玄伸手过去捏了捏陈林的手心,陈林把头歪了歪,靠在姜玄胳膊上。姜玄看着他微蹙的眉心,说:“嫌衣服,但是不嫌我?”陈林低下头去在他胳膊上啄吻了一下,才说:“都嫌弃。”姜玄拍拍陈林的手背,对他说:“你躺会儿,晚上回去喝点粥。”陈林放下车座,披着外套躺下。倒下去的时候胸口往上都淹没在车身的阴影里,姜玄偏过头去看后视镜,也并不能看见他的脸。
姜玄发动车子,陈林的两条腿微微动了动,翻到车窗那侧。姜玄小声问他:“你要睡会儿吗?”陈林却说:“我回去不吃东西了,最近天天坐着,再吃宵夜要长胖了。”姜玄点点头,才说:“你躺着吧。”
路灯排列的很规律,姜玄的车也开的很稳,连成线的光束规律地晃过去,姜玄伸手调高了空调。车里很安静,陈林的呼吸很轻很轻,姜玄等着一个红灯,伸手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那声音不大不小,撞在车壁上又弹回来,姜玄便没再动了。
拐过这个红灯,已经快要开到小区门口,时间尚且不算太晚,不少住户仍然亮着灯,保安站在大门口,看着每一辆车刷卡过杆。姜玄前面还有四五辆车,他正打着方向盘跟着车流,陈林却突然动了动。
姜玄盯着前面,头也不回地问他:“醒了?”陈林闷哼了一声。姜玄又说:“快到家了,你坐起来吧。”
陈林没动。姜玄也没催他,开着车进了小区。小区往里走先是一片花园,接着有些假山和水,晚上水流的声音依然很清楚,姜玄关了空调,开着车窗,稍微吹了些风进来。他对陈林说:“林林,起来了,吹点风,一会儿到家了。”四周很静,有一些虫发着细碎的叫声。车里也很静,姜玄没听到陈林的回话。他以为他睡了。
车开到地下车库入口,姜玄突然听到陈林说:“我想去湖边花园那。”姜玄愣了一下,想转头看陈林,陈林却突然掀了衣服,盖住了自己的脸。亮白的灯光从车库入口照进车里,却被挡在陈林头上的外套外面。姜玄看了陈林一会儿,才发现他只是下半身冲着外侧,上半身仍旧是冲上的。姜玄想,衣服会不会闷到他,那上面还有些烟味。
但他仍旧转了方向盘,往小区另一边开过去。另一侧是稍矮一些的高层楼房,开发的时候弄了个花园,种了些绿植和花,还有带着整片爬山虎的木架,很有些漂亮。后面是一个湖,连着二期的小区,稍微开一段路过去会是一些联排别墅,但数量并不太多。陈林说的湖边花园就是那些绿植在的地方。
夏天的晚上会有些灯亮着,虫鸣声很大,也有些花香。湖边有木制的灯架和小的栈道,可以在上面走一走,看一看晚上的景色。那附近也有护栏,因此安全性不错。他们刚刚搬来的时候陈林很喜欢那里,后来有些老人家晚上也爱过来,陈林就转向另一面的溪水小路了。
姜玄只感觉到陈林有些不悦,但他不说,他便不问,沉默着驾车,到了湖边。
夜里很静,姜玄开着车窗,有些热风吹进来。但或许是因为有湖水和绿植,并不那样闷。陈林终于从车座上坐起来,扶着车窗,靠在上面看夜景。他背对着姜玄,把姜玄的外套搭在腿上。他起身的动作很快,姜玄甚至来不及看到他的表情。此刻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因为扒在车窗上,蝴蝶骨突起来,在t恤上露出一些痕迹。那线条很薄、很突,姜玄看着陈林的背影,觉得他身上像是压了座土丘。
姜玄打开车门,在后备箱里翻了些口香糖,又顺着车屁股走到陈林那一侧去。陈林见他过来,把头转向了另一边。姜玄伸出手去,摸了摸陈林的头顶。陈林把下巴埋在胳膊里,头也不转,梗着脖子、闭着眼睛吹风。姜玄看到他眼睛下面有些乌青的黑眼圈,鼻尖有点红。姜玄伸了两只手指过去,捏了捏他的鼻子。陈林的鼻翼翕动了一下,姜玄笑话他说:“你可别擤我手上。”陈林伸手拍开他的手,但姜玄反握住了他。陈林抬起头来。
他们的视线终于对上,姜玄看到陈林眼角有些红印。他的眼睛不像往日那样充满着神采,有些血丝在里面,睫毛垂下来,扑了些阴影在眼下的乌青上。他看起来疲劳而难过,薄唇紧抿,看上去很有些脆弱。
姜玄伸出手过去,轻轻地摸了摸陈林的额头。他的指尖碰到陈林的额角,触上他的发丝。陈林的头发又有些长长了,扎在他手边。姜玄帮他把一些碎头发向后拨了拨,拇指在陈林耳朵上来回蹭了蹭。陈林看着姜玄,紧紧地盯着他,似乎在他的脸上寻找着一些什么,又像是只是在看他的反应。姜玄对陈林轻轻笑了笑,像是他往常的那样,安抚的、柔和的、不掺情欲的。他的拇指动了动,在陈林颧骨上扫过去。陈林的脸上有一点点油脂的滑,大概是因为夏天很闷热,有些出油。但是并不是很多的油脂,只是薄薄的一层,是皮肤自然的分泌。陈林的皮肤很好,甚至看不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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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孔,面部也没什么毛发,姜玄摸上去,只感觉到他的颧骨因为年龄的增长而有一些突起,脸颊的温度并不高。姜玄摸了摸陈林的眼角,陈林没有眨眼,就那样抬起头来看他。
姜玄看到他的眼睛里有些湿漉漉的水汽,和他的年纪不符的清澈,那么干净、那么澄澈。在他的记忆里,陈林总是狡黠的、聪明的、诱惑的、深情的,他是最完美的情人也是最完美的爱人,忠诚却又带着趣味性,若即若离,永远保留一点点私人的神秘。姜玄曾经感觉到自己总是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想着他、等着他。那感觉既狂热又令人忐忑,欲罢不能的同时仿佛饮鸩止渴。
姜玄爱他的那些东西。他的高傲、他的矜贵、他的居高临下,即使是爱情都奉献地宛如赠予。姜玄为那个深深着迷,又为那个紧紧裹挟。
但此刻的陈林没有这些。他只是看着姜玄,很简单的、很伤感的。狼狈而无助。他的眼神在湖边路灯的照映下带上了一圈橙黄,他就那样仰着头、看着姜玄,脑袋在车里、脸庞在车外。姜玄看到他眼下有些睫毛的阴影,忽闪着留下痕迹,像是刷子,刷在他的神情上,刷在姜玄的心上。
姜玄的心为此而隐约作痛,但那感觉中又带着一丝疏离和麻木,他自己也不明就里,大约半是为了陈林,另一半却不明缘由。他想着陈林或许会对他讲些什么,但当然也有可能什么都不讲。尽管他是期望他对他说些话的。就像是他们曾经的那样,搂抱在一起,聊聊天,又或是说些生活琐事。他从前常常和陈林讲,但陈林说的很少。其实他们之间他的工作是更加枯燥的,但仿佛他曾经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要和陈林分享。现在他希望得到一些相应的回馈。
姜玄伸出手去摸了摸陈林的侧脸,他看着他,看着他低垂的眼角,看着他紧闭的双唇。姜玄想,或者该由我先说些什么吗?
他问他:“最近压力太大了?”
陈林眨眨眼。他的眼睛里有些湿润的痕迹,像是刚睁开眼睛的小猫,湿漉漉的,懵懂而狼狈。他们对视了一下,陈林突然抓起姜玄的手,按在自己眼睛上,切断了他们交缠的视线。姜玄感觉到陈林的睫毛刮在自己手心上,眉毛也是。姜玄把掌心盖在陈林的眼皮上,他知道自己的手心很热,因为陈林的眼睛摸起来温度低一些。
姜玄弯下腰去,轻轻地吻了吻陈林的左颊。很轻、很慢。但是陈林笑了笑。他的笑声有些勉强,但总归是笑了。姜玄听到他笑出来,这才安心些。他问他:“心情不好?”
陈林点点头。姜玄问他:“不跟我说说?”
陈林微微叹了口气,这才把姜玄的手拉下来,贴在自己的下巴上。姜玄伸出手指挠了挠陈林下巴上小小的凹陷。陈林仰着头看他,仿佛刚才的脆弱一闪而逝,姜玄借着湖边的灯看他,那光并不很亮,甚至只能照清陈林一半的脸色,但是姜玄看得很分明,他的唇角已经不复先前的僵直、他的眼神已经没有刚才的失落。他的眉心舒展开了很多,不知道是因为吹了吹风,还是因为姜玄给了他一个轻轻的吻。
姜玄把手从陈林脸上放了下来。他从兜里掏出烟来,叼在嘴里一根,又用打火机点上。烟雾一下子从里面飘出来,顺着夏天的风向着眼前泛着波的光亮处飘去。姜玄转过头去看那些烟雾,将侧脸留给了陈林。
他感觉到陈林在看他,但此刻他没有想要转过头去。他享受着这种目光,实际上这目光是很频繁的,陈林常常这样看他。但此刻他感觉到有一些不同。很少的、很小的。他不再热切的回应着,但他享受着,感觉到满足、期待和隐约的兴奋。他感觉到他在这之间多了一些主动权,正如他本可以不选择走到陈林这一边。
尽管这并非战争,但姜玄仍旧在等待着。他知道陈林的目光里有什么,依恋、依靠、依存。但是这一刻要比那些还多一些东西,或者是一些攀附,又或者是一些挣扎。姜玄觉得他是有必要让陈林这样做的。他无意折损他骨子里的骄傲,只是想要他更需要自己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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