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鬼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木笙
迎雪傲梅,凌寒独开。单单一株梅,在雪地上上迎风独开,寥寥几笔,就将梅花的孤傲和风骨具现了出来。
这叫画得不怎样?那他那幅就可以直接扔到垃圾桶里去了!
方夏回头,盯着符堇看了一会儿,随后叹了口气,幽幽道:“符堇,你作画为什么不像钓鱼那样说好的理论充实,实践贫瘠呢?”
“我生前有专门学过画。”符堇说完,又接着道,“你画得不错,我并不是骗你的。”
“跟你一比,我完全就是渣渣。”想秀一波,却被反秀的滋味,简直不能更酸爽。方夏长叹一声,拿起被符堇搁在砚台上的毛笔,递给符堇,“落款吧。”
符堇在画的一角,写了一个“堇”字。
“画先晾在这里,等我下班了再过来拿。”
方夏拾了用过的毛笔砚台,拉开窗帘,关上灯,就带着符堇去上课了。
方夏下午有两节课。
下了课,还没来得及去那间教室取画,就接到了他师父马广平的电话。
两师徒在电话里拌了个嘴,又互相询问了一下对方的近况,方夏才知道他师父和他两位师兄,蹭完了g市道观的法事后,并没有回q市,而是动身去了d市,此刻正在前往的动车上。
“你去d市做什么?”方夏皱着眉头问。
“耿家那边接了个委托,遇到点麻烦,需要找个懂风水局的人。他们找了我,我就过去看看。”电话那头马广平说着,又得意上了,“你师父看风水厉害你是知道的,想当年,就在20年前,你师父我在玄术圈内的风水师中,可是能排上前二十的!”
“那是在20年前,你现在都老胳膊老腿的,安分地跟着别的道观跳跳大神就可以了,参合这种事做什么?”而且帮的还是耿家人。
“那是因为当年师父也算是欠过耿家一个不小的人情。放心,我早不参合玄术圈那些事了,就过去看个风水。”马广平说着,干咳了一声,“耿家给的酬金不少,拿到那笔酬金,咱们道观就能翻新一把。到时顺道给你房间里装台空调怎么样?”
“过两个月,我工资就能装空调了,不缺耿家那点钱。”方夏翻了个白眼,又想起他师父看不到,接着冷哼了一声,以示不屑,“总之你别跟着他们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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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不行就赶紧跑路,别管他们……”
“住手!”那边马广平突然大吼一声。
“师父?!”方夏紧张地喊道。
“丁明你个兔崽子,把我的卤蛋还来!那是我要放在泡面里吃的!”马广平愤愤然。
方夏:“……”
作者有话要说:
方夏给符堇看画:我画的并蒂莲。
符堇:嗯,画得很好。
符堇偷偷把自己的画揉成团扔掉:寓意也好。
←
方夏给作者看画:符堇说要跟我当一对并蒂莲。
作者:他原话真这么说的?!
方夏:他话里就是这个意思。
作者:………谢谢狗粮,你秀成功了。
感谢:
第61章悼03
电话那头,马广平跟丁明吵成一团。
马广平愤然指责:“你个不孝弟子,竟然强抢师父的吃食!”
丁明闲闲道:“鸡蛋你今天早上吃过了,吃多了胆固醇容易升高。”
马广平:“早上那是煮鸡蛋,现在是卤蛋,那不一样。”
丁明:“它们都是鸡蛋,哪里不一样?”
马广平:“味道不一样!”
丁明:“……”
方夏:“……”
方夏的大师兄单义春被他们闹得不行,叫了动车上卖零食的乘务员,给马广平买了两小包的鸡蛋干,才让两人消停。
“喂喂?方夏,你还在吗?”马广平终于回想起自己还在跟小徒弟通话中。
“不在了。”方夏面无表情地回道。
“那我挂电话了?”
“等一下!”方夏喊住马广平,“我说师父,下个月就是鹊山村一年一度的祈福法事了,你还记得吗?”
马广平的鹊山观在鹊山上,而鹊山村就在鹊山山脚下。村里一年一度的祈福法事,一直以来都是由马广平主持的,算是他们鹊山观的一份固定差事。
现在距离村中法事的时间,确实还富余得很,就是这任鹊山村村长是个什么都爱提前准备的人,方夏就怕那村长到时找不到马广平,电话就打到他这里来了。这种事情是发生过的,方夏也因此对那村长有了深刻的印象那真是一位特能念叨的大叔,大概是更年期了。
“记得记得,那要六月底呢!这不还有一个多月吗?d市距离q市也不远,赶得回去!”马广平嘟哝道,“尽瞎操心,好了好了,就这样,你忙去吧。”
方夏挂了电话,看着黑下去的手机屏幕,心里还在犯嘀咕。耿家找人看风水,什么人找不到?怎么会专程找上他师父?他师父看风水的本事确实不错,但若说厉害到让耿家那些眼高于顶的人开口去请,方夏就不信了。
方夏这么想着,就忍不住跟符堇说了。
[也许你师父真是一位厉害的风水大师呢?]符堇说道,[只是你没有涉足玄术圈,对这些不了解。]
“你这是在说我孤陋寡闻?”方夏往符堇身旁凑了凑,小声抱怨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符堇无奈道。
方夏的视线在符堇的侧脸上停留了一会儿,他挺喜欢看的符堇这种对他无可奈何的表情。
“那我就暂时相信你。”方夏弯了弯眼角,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又问道,“那叫马广平的风水大师,你有听说过吗?”
[没听过。]符堇摇头。
“啧!我就知道那老头肯定又在吹牛了!”方夏将前两天新买的手机塞进口袋,朝着之前跟符堇一起作画的教室方向走去,“还当年在玄术圈风水师中能排上前二十……”
符堇抬步跟上方夏的脚步,稍作思考后,开口问道:[你师父道号叫什么?]
“叫文石,怎么了?”方夏微微侧头,眼中露出疑惑。
[文石道长我倒是有听说过,据说在风水师中是能排进前十的人物。]
方夏猛然顿住脚步,露出一脸震惊。
[你师父可能就是那位文石道长。]符堇跟着停下脚步,对方夏说道。
方夏使劲摇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方夏近乎斩钉截铁地否定,“就我师父那尿性,他要是真能排进前十,他能跟我吹到前三,不可能那么谦虚地跟说我前二十。肯定是跟那位文石道长撞了道号,说不定还是我师父故意去撞人家的道号的!”
符堇:[……]
他是见过马广平的,回想起那位那位老道长,被自己的徒弟追得满病房乱窜,最后躲进卫生间死活不出来的德行,简直浑身上下都散发这不靠谱的气息。符堇觉得,故意跟名人撞道号这种事,那位老道长也不是做不出来。
“如果我师父真是那位文石道长,那入能低吗?”不说其他,就说之前李景杭给耿书郸的报酬,扣掉买貂皮大衣的钱,整整三万呢!那钱还是在他这里过的手。耿书郸说过他在玄术圈排不上号的,那排进前十的文石先生,不理应赚得更多吗?而且风水比起捉鬼驱邪,信的人也更多,“我师父要是那个文石道长,我们鹊山观能那么穷吗?”
马广平到底是不是那位文石大师,对方夏来说其实并不重要。是也好,不是也好,都是他师父,所以真正的答案是什么,也不是非要弄个清楚明白。
方夏和符堇围着马广平讨论了几句,就继续朝着作画的教室走去。
方夏在走到教室门口前,就远远地看到教室门开着,正奇怪谁在那间教室里,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是魏书华打来的电话。
方夏一边接起电话,一边加快脚步,朝那间教室走去。
“方夏,我问你个事……”
方夏一只脚刚踏进教室门口,就跟正拿着手机说话的魏书华四目相对,电话里传出的声音,跟他本人的声音形成了双重奏。
魏书华看看方夏,又看看手机。
“我这是白打了一个电话。”魏书华挂点电话,直接对方夏道,“方夏,你来得正好,我正想问你个事。”
“嗯?有什么事?”方夏把手机塞回口袋,视线转向魏书华身后的男人。
那是一个40出头的男人,穿着讲究,身上打理得一丝不苟。此刻,他正站在铺着符堇那幅画的桌前,对于突然进来的方夏,他只是抬眸扫了一眼,很快又将视线转回了那幅画上。
“是这样的,我想问一下那幅寒雪傲梅图是谁的。我看到你的画就在旁边,应该知道这幅傲梅图是谁画的。”魏书华指了指那中年男人在看的那幅画,说道,“这位张先生想买下来。”
方夏皱眉。
虽说他被符堇那幅傲梅图反秀了一脸,但他并不愿意让那幅画落在莫名其妙的家伙手中。如果可以,他想自己着,就算只是帮符堇保管也好。
方夏视线微微一偏,转到符堇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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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幅画是符堇,去留还是得征求符堇意见,就算他再不愿意将那幅画卖出去,也不能越庖代俎,直接替符堇做决定。
[不卖。]
方夏顿时高兴了,理直气壮地传达符堇的意思,“抱歉,这画不卖。”
符堇低下眼帘,他发现每次看到方夏高兴,他总能跟着心情好起来。
方夏那声掷地有声的“不卖”,终于让那位李先生抬起头来,正眼看他。
“这幅画是你的?”那位张先生问道。
“不是。”方夏道,“但是我朋友,他说了不卖。”
“我出100万。”那位张先生开价道,“我这价格,开得够给面子了。就算这画进了沧澧画廊的新人展,作为新人作品,最高价格也就这样了。”
“不卖。”
“这又不是你的画,我要求跟你那位朋友见面谈。”张先生不满道。
他就站在你面前,你倒是谈啊!方夏心道。
“不用见,他跟我说了这画不卖。”方夏道。
“你怎么证明这画真的你朋友的?怕不是想将这画占为己有吧?”张先生的语气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方夏:“……”我还真想占为己有。
“张先生,你这话过分臆断了吧?”魏书华出声道。
“既然是他朋友的,那就让他把他那位朋友叫过来,如果真是我臆断,我可以跟他道歉。”张先生整了整领口,斜了一眼方夏,对魏书华说道。
“这幅画既然出现在我们画室的教室里,那肯定是我们画室的人的。你那么担心这幅画被人黑了,那我现在就在我们画室论坛上发个失物招领。”魏书华也不耐了,过去拍了那张画,直接发在画室论坛上,随便学了几句招领的话,然后给那位张先生看,“这样你满意了吧?”
“本来还想让我女儿来这画室学画,但我看有你这样的老板,这画室也好不到哪里去,告辞!”那张先生扭头就走。
“神经病。”魏书华嘀咕了一声,对方夏说道,“那人是我前几天刚认识的一个新人藏家,昨天他说要送他女儿来我这边学画,我今天就带他过来参观了,然后看到了这幅寒雪傲梅图,他就提出想买。不是我的画,我也就只能帮忙拉个线,谁想这人是个神经病。方夏,你帮我看看,我最近是不是犯小人啊?”
“我不会看相。”方夏表示无能为力。
“我要不明天去寺里求个平安符什么的吧……”魏书华念叨着,又抬头问方夏,“话说你来这教室做什么?”
“我来取那两幅画。”
“哦,那就取吧。”魏书华让开路,让方夏过去。
“这画你都发失物招领了,我还能带走吗?”方夏走到符堇那幅傲梅图前,问道。
“尽管带走,失物招领是用来打发那姓张的,我还能不信你吗?”魏书华摆了摆手道,“对了,你那朋友是我们画室的人吗?”
“不是。”方夏摇头。
“我还以为我们画室的人有望入围新人赛了。”魏书华惆怅道,“那姓张的脑子有问题,眼光却是还可以的。”
已经将两幅画都卷起来好的方夏,抬眸看向魏书华。
魏书华:“咳!新人赛你要加油啊!为我们画室争光。”
方夏:“老板,我从你这鼓励中听出了退而求其次的意味。”
魏书华撇开头:“那是你的错觉。”
方夏带着符堇回了公寓,自己那幅并蒂莲被他随手扔在一边,将符堇那幅傲梅在书桌上小心地展开。
“符堇,你这画要装裱吗?”方夏问道。
[你决定就好。]符堇在方夏身旁站定。
方夏回头,“但这是你的画……”
[送给你了。]
方夏微微睁大双眼。
[你不想要吗?]符堇微微侧过头问道。
“想要!”方夏飞快地回道。
看着方夏眼中流露出来的兴奋,符堇的眉眼跟着舒展。
果然,只要方夏高兴,他也会忍不住跟着高兴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魏书华:方夏,画这张《寒雪傲梅图》的,是我们画室的人吗?
方夏:不是,那是我的人……哦不!我的鬼。
感谢:
么么哒~
第62章悼04
小满,是夏季的第二个节气。过了小满,c市的降雨开始变多。接连下了几天的雨,就在方夏觉得自己身上都快长蘑菇时,终于迎来了一个难得的阴天。
这天,方夏发了工资,而候朝清则是终于决定从那做设计的工作室离职。
“五一给放了三天的假,我还以为那工作室老板终于洗心革面,找回良知,准备重新做人了!结果呢?结果我放假回去,他就一直让我加班,生生把五一的三天假期又给全部压榨回去了!”候朝清将面前的那杯咖啡一饮而尽,空杯拍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撞击声的,“侯爷我要辞职!不干了!”
“早该辞了,你那破工作室,一点前途都没有,老板还抠门。”方夏附和道。
“这不是工作不好找嘛!而且学校宿舍也快住不了了,下个月就是毕业典礼,马上我就得出来租房了。”侯朝清叹了口气,一扫之前将咖啡作烈酒豪饮而尽的气势,如同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摊在椅子上。
“要不你来我们画室当老师?反正画室还在招人。”方夏说着,把自己那杯没喝过的咖啡推到侯朝清面前,“画室包住,你也不用急着租房。”
“你们画室老板是破铜烂铁的吗?我这样的也行?”侯朝清捧着方夏那杯咖啡,身体在座位上扭了扭,问道。
“勉强能用,你的素描功底,让你不至于彻底沦为破铜烂铁。”方夏将侯朝清从头打量到脚,煞有其事地评价道。
“你们画室确实挺好的……”侯朝清喝了一口方夏的咖啡,用近乎嘀咕的音量道,“但是拿的是死工资,像你能接点插画赚外快的还成,我这学室内设计的,前期没有工作室或者公司靠着不行啊!养不起女朋友……”
“嗯?”方夏在侯朝清那含糊不清的嘀咕中,准地找到了重点,“女朋友?!你有女朋友了?”
“不不不!还没有!”侯朝清慌得双手乱摆,“就是决定追追看……”
“你看上谁了?我认识不?”方夏来了兴趣,突然有点明白侯朝清为什么那么爱八卦了,原来八卦别人还真是一件叫人愉快的事。
“你还没跟我说你喜欢的人是谁呢!”侯朝清瞪他,“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都不告诉我你喜欢的人是谁!”
“我喜欢的人啊……”方夏眼神不自觉地朝身旁的符堇身上飘去。
符堇微微偏过头,跟方夏对上视线。
双方对视片刻,方夏落败,狼狈地转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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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堇垂眸,嘴角却及不可见地上扬了些许。
方夏平时没事,就爱往他身旁凑,或者盯着他看,一副没脸没皮的模样。但只要自己一跟他对上视线,要不了多久方夏就会自己红着脸转开视线。这是符堇最近发现的,一个十分有趣的现象。
“你莫名其妙脸红什么啊?”侯朝清不解地看着方夏。
“天热!”方夏说着,顺手拿起手边那杯茶喝了一口。
热?外面是阴天,这家咖啡店还开着空调,他都觉得有点冷了,怎么会热?说好的胖子比瘦子怕热呢?
方夏放下茶杯,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往旁边一看,发现符堇面前的那杯茶不见了,而他手中的那杯茶,不是符堇的又是谁的?
方夏:“呃……”
符堇:[你喝吧,我不介意。]
方夏觉得有些不自在,明明以前也不是没喝过给符堇点的茶。这次错手拿了喝,感觉好似拿了符堇喝了一半的茶……想什么呢?这杯茶符堇又没喝过!这是事实,但是想到这里,不知怎么忽然间有些失落了。
方夏正打算起身,去前台给符堇重新点一杯茶,搁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手机屏幕上闪着来电人的姓名,是方夏的二师兄丁明。
“二师兄?”方夏顺手接起电话。
“方夏,你听我说……”电话那头,丁明的声音干涩而低哑,细听还带着一丝哽咽。
方夏拿着手机的手不自觉地紧,心底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丁明是个满嘴跑火车的人,平时懒洋洋的还没个正形,总有一种对外物毫不关心的散漫,方夏几乎从未听过,从丁明嘴里说出来的话,带有什么激烈鲜明的情绪。而现在,丁明的声音中,却充斥着压抑的悲伤。
“师父……师父过世了,我们现在送师父回鹊山观。”丁明颤抖着声音,一字一字地往外挤,“你回来……送送师父。”
听完丁明那话,方夏顿时感觉整个人如坠冰窖,张了张嘴,嗓眼仿佛被死死堵住,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脸上的血色褪尽,一片惨白,眼中空茫茫的,看着前方却找不到着落点。耳中嗡嗡作响,听不到电话里丁明又说了些什么。
师父……过世了?
明明前几天他还跟师父在电话里拌嘴,听到师父为了一颗卤蛋纷纷地跟二师兄争辩,那声音听起来那么神,怎么会过世?
不可能……
他不信!
他得回去!
没错,得回去!二师兄一定是骗他的,就像之前谎称师父得了脑血栓一样……
他得回去揭穿他们的谎言,然后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方、方夏……?”侯朝清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
方夏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我要回鹊山观。”
桌上的茶杯被他不小心带翻,溅湿衣摆,方夏也不管,拉开椅子,就往咖啡店外冲。
符堇紧紧跟上方夏。
“方夏!等等……”
侯朝清没喊住人,急匆匆找去服务台买单。付了钱,也不等服务员找零,就匆忙往外跑。然而,他刚跑到路边,就看到方夏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正矮身往里坐。等他追过去的时候,那辆出租车已经绝尘而去。
方夏坐出租一路赶到c市高铁站,买了开往q市的最近班次。
符堇跟在方夏身后,看着他用轻微颤抖的手捏着票,往自动检票口塞,塞了两次都没能塞进去;看着他随着人群上站台,差点踩空摔倒;看着他走进车厢坐下,安静地看着窗外,窗户的玻璃上映出他空茫的眼神这是方夏第一次在人群拥挤的地方,视线没有牢牢盯着自己,注意不让活人从他的身体中穿过。
符堇站在方夏身旁,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从未经历过类似的事,安慰的话也无从说起。
丁明在电话里说的话,他基本都听到了。马广平的过世,对方夏来说,大概就像至亲的逝世,这种沉重的悲伤,他没有经历过。他生前,与至亲之间的关系凉薄,身边也没有类似这种关系的人存在,所以他理解不了方夏此刻的情绪。
然而,这种无法理解,却仿佛将他和方夏分隔在了两个世界,让符堇感到隐隐的焦虑和憋闷。这是他化为厉鬼之后从未有过的情绪。他不需要焦虑,因为他一直冷眼看世;他更不会憋闷,因为他并不需要呼吸。
列车准点抵达q市的,方夏直接在车站打了车,直奔鹊山山脚。
抵达鹊山山脚时,傍晚的天色已经褪了晚霞的艳丽,变得暗沉起来。方夏站在山脚下,一眼就能看到山顶。
鹊山是一座很小的山,海拔不过百米,可以说是山岳中的小可怜。方夏对这座小可怜很熟悉,步行不过十余分钟,就能轻松抵达在山顶的鹊山观。
然而,此刻站在山脚下,抬头看山顶,方夏却有了一种站在千丈高山前的压迫感,感觉整座山都在无限拔高,向他侵压过来,叫他心生恐惧。
仰着头,看到眼底泛酸,方夏才抬起如有千金坠的脚,踏上青石铺出来的台阶。一阶一阶地往上走,一步一步地接近山顶的鹊山观。
远远地看着道观大门,上面门梁挂白,白底的灯笼上写着大大的“奠”。
方夏感觉自己心底里拼命积累起来的否定,就如同陈年的窗户纸破了洞,呼啦啦的凉意,从心底一股脑地吹刮出来,在他的身躯四肢中扩散,将他血管中的血液凉透。
方夏咬着唇角,僵立在了好一会儿,直到尝到铁锈的味道,才慢吞吞地往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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