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密欧与傅里叶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橙子雨
“谁红了……”喉结不自觉滑了一下,付理慌忙撑起身体,可腰身忽然被搂住,力气不大,却牢牢禁锢了他的动作。
罗欧那张近在咫尺的英俊面孔微微一抬,下一秒,嘴唇轻轻蹭过了他发烫的面颊。
“付理,”罗欧的嘴唇又热又软,不轻不重地滑过他耳畔,沙哑的声音搔得人心痒,“晚安,好梦哦。”
付理整个腰身都软了,脑袋晕晕沉沉,好不容易才直起身匆匆退了两步,沙发上的男人笑吟吟看着他,见他望过来,便张开手臂笑道:“睡前要不要一个爱的抱抱?”
付理咬紧牙,瞪了他一眼,勉强端着架子,急匆匆地逃了。罗欧一直到看不见他才放下手,呆了半分钟,突然猛地原地蹦起来,憋着嗓子兴奋地“嗷!”一声叫了出来。
罗小欧,再接再厉!胜利的曙光就在不远处招手啦!冲鸭!
……
付理一整晚都睡不踏实,身体燥热得不行,那个混小子,点了火不负责过来浇灭,撩完就不管了,简直找揍!
热乎乎地辗转反侧了一夜,第二天睁开眼,付理瞪着天花板长长地呼了口气。
上午9点有课,罗欧估计还在睡,付理也不打扰他,做好了早饭就预备去上课。然而刚走到门口,发现门上被贴了个纸条,上面画了一只猪,举着两个猪蹄子笑眯眯,下面扭着两行大字:“早安大宝宝,好好上课不要想我哟,么么哒(づ ̄3 ̄)づ”
猪的两边脸蛋还涂了粉红色……
付理登时想挖坑埋了自己,郁闷地瞪了那头蠢猪一眼,抓过一只黑笔,气势汹汹地把那只猪全身涂满,还写了一句:“乖乖睡你的觉,黑皮猪!”
然而骂归骂,心里却有点……咳,软绵绵的。
付理瞅着那两只黑猪蹄子,嘴唇绷紧,然后慢吞吞掏出手机,对准那张便贴纸迅速拍了张照片,赶紧溜了。
一路上满脑袋都是这头蠢猪,付理瞪着手机里的照片,戳了戳猪鼻孔,板着脸呆了半晌,忽然眯起眼睛,终于忍不住笑了一笑。
内心正有点小甜蜜的时候,乘坐的电车突然一顿,停下了。
“怎么停了?”车厢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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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抱怨。
很快,广播里传出说明:“前方交通管制,无法前行,请大家下车。”
墨尔本这破电车经常有事没事就瘫痪,付理见怪不怪,干脆地下了车,准备走去学校。
然而刚走了没一会儿,脚步蓦地一停面前驻足了一大群人,都在抬头往上看,表情都十分紧张。
“他都坐在那儿半小时了……”
“急救的人还没到吗!”
“早高峰肯定堵车啊……现在怎么办?”
付理随着众人的目光看过去,就看到一座极高的教堂顶端,一个黑衣男子坐在十字架旁边,正抬头看着天空,看不见脸孔。
付理眉头一皱,隐约觉得这个人影有些眼熟。
“他怎么爬上去的啊?”
“谁知道……”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喧哗,那男子却仍是安安静静地坐着,手掌轻轻抚摸着身旁的十字架,垂下的两条腿在空中缓缓地摇晃。男人瘦削的骨架透过一身单薄衣裤被勾勒得清清楚楚,那模样仿佛与周遭的世界全然隔离开来,轻飘飘地好像下一秒就要消散了似的。
直到晃荡的腿渐渐停下,男人又静了半晌,忽然撑起身子,缓缓站起身来。
他垂下头,看向脚底密密麻麻的人群,一身黑衣随风扬起一片衣摆,许久后,眯着眼睛,微微笑了。
付理一转不转地紧紧盯着这张让人印象深刻的脸,呼吸紧绷着,心跳猛地加快这个人……竟然是gauss!
只不过过了一晚上,他这是怎么了?不至于被节目组除了名,就要闹自杀吧?!
忽然想到他昨天一整天的表现,压抑,沉默,整个人像个幽灵一样,总共就说了短短的两句话。
不要钱也不要名,参加一个视率极高的节目……到底图什么?
付理盯着男人脸上空洞麻木的笑容,看着他背后赤红的十字架,心脏猛地一缩这人是认真的,他是真的想跳下来!
“急救人员还没到?”付理立刻回头问。
身旁人也很着急:“我又打了电话,他们说堵在路上了,开不过来……”
付理上辈子是以拯救中华民族为己任的将帅,即便经历三朝更迭,这一志向也贯彻了始终,无一刻动摇。他曾为救下几个孤儿寡母,冒着粉身碎骨的风险穿梭在枪林弹雨之中,也曾为解放一个村子的俘虏,险些被敌军的炮火炸成灰,如今重活了一次,即便眼前只是一个轻生的青年,别说有过一面之缘,就算全然不相识,他也绝不允许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在自己面前。
他迅速观察周围,目光立刻锁定在了教堂下方的楼梯道上。那地方平时都有护栏围着,此刻却大敞着通道,显然是被楼顶这个男人破坏掉了。付理不作他想,立刻冲着那楼梯道跑过去,旁边一个老妇人却急忙拉住他,急声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救他。”
老妇人迟疑道:“还是等急救人员赶过来……那么高的地方,他站的位置太危险了,你别把自己搭进去……”
付理笑了笑,安抚地拍了拍老妇人的手,随后抽出手臂,朝着那通道直直奔了过去。
这教堂的确是高,付理足足爬了二十多层,等终于冲到顶端也累出了一身汗,他辨着方向想着那个十字架的位置,绕过了好几个弯,终于看到一扇大开的落地琉璃窗,神一振,立刻跑了过去。
“gauss!”
跨过窗户,果然看到那个人的背影。男人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回头,等看到他的人,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竟又是笑了:“你怎么在这?”
这琉璃窗的位置靠南,十字架的方向朝东,偏偏这窗户外头没有任何可以踩的地方,只能想办法绕过这拐角的九十度……
付理伸长身体,看着站在十字架托台上的男人,长吸口气,说道:“你什么事情想不开?和我说说,我说不定能帮你。”
gauss摇摇头,轻声说:“没什么想不开,我只是累了。”
说着便转过身,缓缓向前踏出一步,没再回头看付理,却是问了一句:“昨天来接你的那个人,你爱他吗?”
“什么?”
gauss又迈出一步,在那托台的边缘,抬头面对着刺眼的阳光,笑着说了一句:“能爱着一个人,真好啊。”
“gauss!!”
话音落地,那人便张开手臂,身体朝前倾了下去。就在那一刹那,付理猛一咬牙,狠狠朝窗棱蹬了一脚,借着那反力,整个身子朝那十字架的托台猛然跃了出去!
同一时刻,教堂下面传来一片惊呼。
“天啊!他不要命了?!啊!抓、抓住了!!”
“我的上帝啊!他抓住他了!”
付理一手紧抓着十字架,另一手死死握着gauss的手腕,整个人也悬在半空,死咬着牙一字字道:“你真是……疯了……”
gauss怔怔看着他,下意识动了动,付理全身痛得一僵,咬牙切齿道:“别动……想拉我给你垫背么?”
“你这是何必……”
“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可你要知道,死,只会让逼得你绝望的人更痛快!”付理整个身子被两边拉扯着,极痛,却仍是死死支撑着说,“是男人就别这么懦弱!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
“……”
付理的呼吸渐渐发抖,拉着gauss的手也逐渐僵硬起来,男人的眼眶微红,就那么仰着头默默看着他,许久后,忽然低声笑了出来。
“呵……呵呵呵……”
手臂猛地一痛,付理明显感到手心中的手腕正在用尽全力向下挣脱。
“gauss!你冷静一点!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你……”
“付理……我看过名单,你的中文名字,叫付理,是吗?”
付理微微一怔,来不及想太多,立刻点头。
“付理……”男人喃喃念了两遍,又勾起一个浅浅的笑,“我叫高凛,凛冽的凛。”
付理死咬着牙,虎口几乎要抓出血来:“你别胡闹,坚持住,我拉你上来……”
“谢谢你。”
高凛那双水墨一样的漂亮眸子静静看着他,那么好看的脸,却看不出一丝的活气,只微微笑着说:“真的,谢谢你。”
“高凛!高凛你听话,别……高凛!!”
一刹那终于要握不住,就在男人坠落的瞬间,付理猛一狠心,抓着十字架的手同时松了开来。
“你!!”
半空中两人同时坠落,高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付理在坠落的半途中一把抱住了他,随后用尽全力狠狠向后踢了一脚教堂的墙壁,身体登时猛然向前一送,两个人掉落的方向硬生生拧了个弯,咔擦一声,直直落进了教堂旁边的一棵榆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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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通扑通数声挨过,五六根树枝被从上到下齐齐压断,随后两人一同重重砸落到了地面上。
“天啊!那个男生也太、太厉害了吧……”
“别发呆了!快叫救护车!两个人都重伤!”
“还好……都活着,快、快叫救护车!”
付理在剧痛中勉强睁开眼睛,摔断的手臂抱不住怀里的人了,软软地垂落,只是晕迷之前,还是隔着血污看了眼同样挣扎着盯着自己的人,于是力地扯出一丝笑,哑声喃喃:“你要是再敢寻死,我……咳咳,做鬼都饶不了你……”
视线有些模糊,似乎看到男人的眼角,隐约淌下了一行泪。
晕沉着快要陷入黑暗的时候,身边忽然跑来了什么人,那气息那么熟悉,呼喊他的声音那么让他留恋,可想睁眼,却再也睁不开了。
“付理!付理……付理你别吓我……付理你醒醒啊!”
又是这句话,又是这么熟悉得让他整颗心都在抽痛……
【少爷……庭礼,庭礼你不要吓我……庭礼你睁眼看看我,看看我啊!】
是你在喊我吗?
罗钰霆……真的是你吗?
【你们谁敢动他?!谁动他一根手指头,我罗钰霆就砍了谁的脑袋!不信你们试试看!】
【罗钰霆!你要造反?!】
【我不想反,可是大统领,你不要逼我反!】
朦胧的画面,陈旧的记忆,忽然间铺天盖地地袭上来,压得他生疼。
【总督大人走了,留下他一个人在这里,什么目的你难道不清楚?!趁他现在重伤,不正是动手的好时候?!你是不是疯了!真想被他们这伙人利用一辈子吗!】
【你就当我是疯了!他是什么身份我不在乎,我只知道他心里装着和我们所有人一样的愿望!他利用我又怎么样?这天下谁当主子老子根本没兴趣,我只要咱们老百姓过得好!只要他能做到,我甘愿被他利用一辈子!】
【罗钰霆!你这是非要我亲自动手宰了你是不是?!】
【宰了我?哈哈,好……好!他本来就不愿和我一起生活,那我就陪他一起死了,你们要来就来吧!】
不要……
罗钰霆……不要,傻瓜……蠢货……不要逞强……别为了我一个人……
“付理!付理你看看我……你睁眼看看我啊!”
“罗……不要……”挣扎着,拼了命慢慢掀开了一丝眼皮。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竟觉得见到了那个人,眉眼,鼻梁,嘴唇……都是令他魂牵梦萦,思念了太久太久的模样。
“你……终于……”
罗欧一把抓住他颤抖的手,心痛得眼泪止不住地掉:“快到医院了,你别怕,没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陪着我……”
“对,陪着你,我就在这儿,你别怕!”
“别走……”
“我不走,我就在这儿,我哪里也不去……”
“哪里……都别去……”舍不得合上眼睛,就看着那个模糊的熟悉轮廓,一秒钟都舍不得转开,“罗……钰霆……我、好……好想你……别走……不要再、再离开我……”
“……”
“罗钰霆……不许再……离开我了……”
第27章悲惨世界
付理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几乎走过了前半生的时光。
【明日我便回京了,庭礼,我将你留在这里,是何原因,你应该知晓的。】
跟随总督大人复兴东北的两年时间里,他不仅认识了罗钰霆,还认识了许多和罗钰霆一样出身草莽的将领。他用两年时间,将自己留洋学来的知识付诸实践,为东北带来了焕然一新的景象,百姓们爱戴他,总督大人更是受万人敬仰,可可笑的是,居然因为他们做得太出色,反而引起了朝廷的猜忌。
【所有人都说您招贤纳才,善待子民是处心积虑地在培植自己的势力,可我不信,我眼中的大人绝非只有如此的格局。】
【哈哈,果然还是庭礼最懂我……如今国难当头,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朝廷却仍是勾心斗角,嫉贤妒能,这天……多半是早晚都要变的。庭礼,这里的一草一木我们都尽了心血,可偏偏莽寇众多,个个都骁勇善战,如今他们只是暂时被你我压制,我怕我一走,你也不在,他们又要动什么歪心思,到时候我们这两年的努力,可就都白了……】
【大人的意思我明白,您放心,只要我付庭礼在一天,不论这天下的主子是谁,也一定守住这块疆土,不再任由外族人践踏!】
他从未试图解释过自己的目的,流言反而能助他达成所愿,谁都知道他是总督大人的左膀右臂,留下来作为那个人的眼线,掌控东北的军师,似乎才是理所应当的理由。可理由并不重要,他只要众人不敢反,只要能踏踏实实地守住这方要塞,不再让百姓受外族欺凌便心满意足,至于被人误会动机,受人提防,他根本就不在意。
可他怎么都想不到,会有这么一个傻瓜,看不透他的心思,却甘愿被他伪装的假象所利用。
每次出征迎战都会受伤,他自然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即使重伤晕迷也无人能动得了他分毫,他甚至秘密下令过,谁若是敢在他无法行动的时候谋反,不论是何官职,格杀勿论。他本想顺水推舟,借着那次重伤剔除那几个碍事的跳蚤,可没想到,隔着一堵墙,竟听到那二傻子豁出性命的维护。
冷硬的心,似乎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微微悸动。
有许多人爱他,追逐他,却从没有人这般痴傻。
无法同生,便陪你共死。
那是他第一次觉得,那个傻瓜除了傻一点,似乎也没什么不好。那男人在战场上凶悍霸气,下了马却像个吉祥物似的,傻壮的一只成天追着自己跑,只知道不停地送这个送那个,完全不懂得如何投其所好。
全凭本能办事,粗糙得像块怎么都无法打磨圆滑的砂石,可就是这么一颗糙石头,时间久了,竟觉得比那些价值连城的美玉都让人难以割舍。
【我要是没安排这些人,你真打算和我一起死?有没有脑子!】
【呜呜呜呜……你干嘛骗我,我看你一身的血怎么都叫不醒,都要吓死了啊!哪还管得了什么死不死的……】
这个人总是笑,没脸没皮,没心没肺地笑,这是第一次,他在他面前嚎啕大哭,抱着他裹了十几圈绷带的身体,哭得眼泪鼻涕直流。
明明还是那么傻兮兮的蠢样子,可那个时候,他竟觉得无比可爱。
如果,在那个时候就发现了自己的心意该有多好。
不至于让他空等了那么久,不至于让自己空熬了那么多年。
若是能重来一次……
是啊,若是能重来
罗密欧与傅里叶 分卷阅读41
一次。
“付理……付理你醒醒,睁开眼看看我……”
好像睡太久了,那家伙又要担心了。
该醒过来了吧。
只是……混蛋小子,我等了这么多年,你总算肯入梦一回了。
可惜再睁开眼,你就又不记得一切了。
要是你也能想起来该多好,那我就能告诉你,你追在我后头二十年,我也一样想念了你二十年,你一点都没亏。最后我们还葬在了一起,应了你的话,生无法同衾,死却同穴了,你要是知道了的话,肯定会很高兴的吧。
我果然,还是太贪心了啊……
……
再睁开眼的时候,身边趴着一个乱糟糟的鸟窝。
付理抬起手,力地揉了揉那窝鸟巢,轻声叫了一句:“罗二傻子。”
男人猛地一抖,霍然抬头。
付理戳戳他的脑门儿,笑了一笑:“一直在我耳边叫叫叫,魂都要被你叫跑了。”
“你醒了?”男人的眼睛红通通的,嘴巴一扁,又要哭了,“你、你总算是醒了,刚才都要吓死我了!一身的伤,怎么叫都不醒……那么高的楼你也敢跳,你疯了是不是!”
付理摸了摸他发红的眼睛,软声哄道,“我有分寸,能救才救的。”
“什么叫有分寸?跳楼也有分寸?还好你们掉到树上了,这要是没有那棵树你就摔死了知不知道啊!”
“就是因为旁边有一棵树我才跳的,普通人在空中很难发力,但我可以。”见罗欧又要反驳,付理抵住他的嘴巴,笑道:“这些也都是皮外伤,养一段时间就好了,别难过了。”
付理的确不是在哄他,高空中技巧性降落,他上辈子演练实战都经历过好几回,只是现在这躯壳和当年自己的身体相比太虚弱了,手脚的力气都不够,才跌得有点重。可重也就这样了,用来着地的胳膊断了一只,现在看起来也接好了,打了厚厚的一层石膏,其余都是皮外伤,并不严重,这点伤痛换回一条人命,他觉得挺值的。
罗欧责怪的话也说不出口,满满的只剩下心疼,于是憋了好半天,只得伸出手,小心翼翼拉住他没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握进了掌心里。
“以后别这样了,我好心疼的……”
“嗯,好。”付理眯着眼,瞳孔里温着一汪水似的,看起来异常温柔。
罗欧看得心跳加速,忙咳了一声,说道:“还有没有哪里痛?”
“还好,真的没事儿,别担心了。”
罗欧看着他手背上的绷带,心里又是一疼,忍不住低头吹了口气:“好像吹一吹能好一点呢……”
付理失笑,挑眉笑道:“我脸上还擦伤了呢。”
罗欧一愣,登时扭捏起来:“喂,你这是逼我耍流氓啊……”
付理哈哈一笑,抬手拧了下他的鼻梁:“你这么二了吧唧的,我可不敢把你一个人丢下了,被人拐卖了怎么办?”
“开什么玩笑,小爷我认真起来很可怕的,你是还没见识到而已,”罗欧又把他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松了口气,“伤口好像都愈合了,医生说你只有手臂骨折,其他都不严重,住院观察一个星期就可以出院了呢。”
“嗯,”付理点点头,问道,“对了,gauss呢?他怎么样了?”
罗欧的动作一顿,神情闪烁了一下:“就在你隔壁……有点脑震荡,伤得也不是很重。”
付理看着他的神情,默了一会儿,才道:“你也知道了?”
“……”
“住院手续都是你办的吧?知道他的名字了?”
罗欧抿了下嘴巴,慢吞吞点了点头:“他身上有护照,他叫高凛……真的是那个高凛?”
付理语塞,好半天才道:“应该没错了。”
他一刹那决定拼命去救那个人,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那个名字。
高凛……这两个字,一年前,整个澳洲几乎无人不知。因为一起荒唐无比的“过激正当防卫”案,引出了这个人背后许多阴暗悲惨的故事。
媒体曾肆意挖掘他的个人隐私,为了炒流量、炒热度,不断曝光他成长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他们赚足了旁观者的眼泪,打着援助、慈善的幌子,一次又一次逼迫他面对那些曾经拼命想遗忘的过去。
起因,是十五年前,还在上小学的年幼的他,遭到了一个男老师的猥亵。
父母立刻告发了那个老师,校方领导找他们谈话,他不得不再一次回忆当天不堪的经过。可很多天过去,那禽兽老师仍旧照常上课,没受到任何处分,而他的父母愤怒地一次次投诉,换来的却只是让一个孩子一遍遍反复陈述受害的过程,一笔笔反复记录受害的细节而已。
他们的努力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反而是他受到男老师欺辱的事情在学校渐渐传开,那些半大的孩子莫名其妙地开始孤立他,侮辱他,等父母发现他变得神经衰弱,行为异常的时候,却早已经晚了。
这件事前前后后拖沓了四五年,一直到他小学毕业,投诉信、求救信、举报信都写了千百张,那一天的噩梦也被迫不得不回忆了千百次,可到最后,那个恶魔也没有受到任何应有的惩罚。
一家人身心俱疲,最后终于放弃了声讨公道,因为那时他已经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父母不想让他再继续受到伤害,可在一个小城市里,流言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升到初中后,他仍是被全班的同学耻笑,戏弄,一个受害者,最后竟成了所有人逗乐的玩具。
初二的时候,他第一次自杀。割腕,没死成,只在手腕处留下了一道狰狞丑陋的伤疤。
之后便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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