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非得咎

路繁锦一般都磨到最后一个出班级门，今天出来得倒是够早，一眼就看见陈承，神情一僵。
陈承拦住她，“今天够早啊，大小姐。”
路繁锦眉毛一挑，“你上四楼干什么？滚开！”
陈承往她身后一瞟，突然笑了：“来接对象啊，理科班的。”
四楼只有十六班是理科班，剩下几个都是文科班。路繁锦瞬间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脸色跟霓虹灯一样过了三四个色，半天才狠狠瞪他一眼，“我呸！”然后愤愤离开。
陈承在她走过去那一瞬间目光就低了下去，垂着眼睫，看起来很落寞。周围有很多小姑娘们窃窃私语，他慢慢走到了十六班门口，十六班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但是莫昕许不在里面。门口刚出来的一个小姑娘红着脸对陈承小声说：
“陈、陈承，你是在等莫昕许吗？他不在这里，去理综办公室了，估计一会儿就能回来了……”
“谢谢你啊，那我等他一会儿，你快去吃饭吧。”陈承回过神，对她笑了笑，非常礼貌地道谢。那小姑娘五迷三道地晕晕乎乎出去了，走廊还有几个女生围上来：“陈承，不如你进班级等他吧！”“陈承，你们今天中午吃什么呀？”“陈承，你们关系真的好好啊！”
陈承脸上没有一点不耐烦的样子，但也没准备回话，只是对她们笑笑，然后摆了个“嘘”的手势。
他看到有一个女生，往莫昕许的书包里塞了东西。
“你们先去吃饭吧，晚了可没东西吃了，一个个这么瘦。”陈承把小姑娘们哄走，踱到后门一脚把门踢上，随即径直进了教室，把前门“砰”一声带上了。
那女生还没来得及走，被巨大的摔门声音吓一激灵，陈承二话没说大跨步走到莫昕许座位前面，翻开他书包掏出一封信。
淡鹅黄色的信封，上面还喷了香水。陈承冷飕飕地问：“你往哪儿跑？这东西给谁的？”
“关你什么事？你怎么可以乱翻别人东西？！”那女生尖叫着就要去抓陈承手上的信，陈承把手高高举起来，任那女生怎么抓都抓不到。陈承一把给她推开，声音里都满满压抑着怒火而变得低沉：“关我什么事？莫昕许是我对象，你给他送情书，不关我的事吗？”
那女生哑然，陈承继续：“全年级没有几个不知道高三十六班有个gay的，连高一高二都知道得差不多了。你会不知道他不喜欢女人？看着他文文静静的不爱说话就好欺负是不是？”
那女生支吾：“你骗人，你在高一有女朋友。他是gay又怎么了，我就是喜欢。”
“谁他妈准你喜欢了？”陈承把情书扔给她，那女生手忙脚乱接住。“我不让你喜欢，你就不准喜欢。小姑娘家家的，没事总盯着别人对象，不太好吧？”
那小姑娘没想到陈承这么能损人，眼圈都红了。恰好这时候，莫昕许气喘吁吁推开了门站在门口，“你、你们，在……干什么呢？”
陈承一指那小姑娘怀里的情书，“你瞧瞧，跟我抢人呢。小莫，看不出来，桃花挺旺啊。”
“能有你花开得多吗。”莫昕许无奈道。
那小姑娘忽然哭出了声，“我……呜呜……我就是喜欢你……我不知道你有男朋友……呜呜……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莫昕许走过来，把卷子放桌子上，很平静地安抚她：“我不讨厌你，因为你喜不喜欢我，本来就和我没关系啊。”莫昕许表情十分自然，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有何不妥，“这是你个人的事情，我不会干涉。东西你送来了，我对象不让，所以退还给你。你不要哭了，这样很容易误会是我们欺负你了。去吃饭吧。”
陈承，“……”
那小姑娘没受住，转身就跑了。
陈承咳嗽两下，“……看不出来，你比我狠……”
莫昕许抬头，因为陈承有点高，他需要抬起头才能直视他的眼睛。他眨了眨眼，“怎么了吗？我说的……哪里不太好？”
“好过头了。”陈承颇为尴尬地干笑几声，“你就是有桃花，也都被吓跑了。”
莫昕许有点不好意思了，低下头慢慢地说：“我觉得……你刚才比我吓人呀。都把人吓哭了。”
“我还吓哭过你呢。”陈承突然弯腰凑近他耳边，“哭得特别厉害。要不要再试试啊？”
“……吃饭！”莫昕许被他逗了个大红脸，推开他先往门口走了，陈承哈哈大笑，跟了上来。
俩人去到食堂吃饭，这时候食堂人已经少了很多，两个人轻轻松松买到了饭，找座位吃。陈承吃得挑剔，只打了份清淡的豆腐汤和一份三明治，嚼得慢吞吞的。吃了两口，他突然说：“我以前觉得你脾气还挺不错的，就是那种软柿子型。没想到啊，你这人性格还挺让人意外的，挺狠啊。”陈承说着，突然自己就笑了，“也是。能把我看得这么通透的人，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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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白甜呢。”
“……我还是很白的。”莫昕许不知道到底听进去了哪句话，突然放下筷子把校服袖子撸上去露出一截白嫩嫩的手臂，“你看……”
“妈的，放下！”陈承咬咬牙，“想在食堂干？放下！”
莫昕许，“……”
莫昕许恍然回过神，拼命摇了摇头，满脸通红：“食堂，食堂不行的……”
陈承差点被他气笑，“……吃你的饭。”
这次放假，陈承去他妈妈那里了。两个人基本只有微信交流，陈承比较忙，没什么空回微信。
新开的奶茶店里，一个妆容致的短裙女生正晃着一杯冰咖啡打电话，咖啡里面的冰块碰着杯子发出清亮的脆响。
“洛洛，你到了没啊？”
“着什么急，没化完妆呢。”
“哎，我好像看见莫昕许了！”
“谁啊？”
“你忘了？就陈承那个男对象啊！”
“你咋认识他的？”
“傻逼，我跟他一个学校的，他是我们校广播站的，经常来我们班稿。你说我要不要跟上去看看啊？我估计他出来跟陈承约会！”
“你可拉倒吧，陈承这周末……”
“我操！”
“咋了啊？”
“莫昕许……跟一个男的走了！”
“不对啊，陈承跟我说这周末去他妈那儿的。”
“我认识陈承，我能看不出来吗！妈的，莫昕许跟一个男的走了，那男的不是陈承！”
“啊？我操！”洛洛把口红啪一声扣回去，“等着，老娘马上来捉奸了！这逼要敢给陈承戴帽子，我他妈踩碎他的卵子蛋！你跟紧点！”
短裙女立刻拿上咖啡追了出去。
莫昕许跟着一个很高大的男人七拐八拐地走。那人大概一米八多近一米九，秋老虎的时节还穿着板板正正的西装。莫昕许穿得很低调，灰色运动服配白色板鞋，走路基本没什么声音，像猫似的。俩人走了十多分钟才找地方停下，这周围都是些破旧没装修完的门市，短裙女找了个架梯爬上去，拿手机开始录。
离得太远，听不到两个人说什么。短裙女只能看着两个人不停在说话。
莫昕许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你回a市做什么，生意吗？”
“一部分原因。”西装男人向前走了一步，“你马上也要高考了，不如到我那儿去，我好好照顾你。”
“我不需要你照顾。”莫昕许立刻说。
“怎么，有男朋友了？”西装男突然轻声笑起来，“阿姨知道吗？”
“你敢告诉她！”莫昕许马上抬起头，愠怒地盯着他，“你不怕你公司的人知道你是同性恋？”
“你有多天真啊，昕昕。”西装男一把抱住了莫昕许，把他死死压在怀里：“咱俩所有的纪念都是你一个人出镜，谁能知道我是同性恋呢？”
“疯子……”莫昕许偏头狠狠咬在他肩膀上，“我们早就两清了，你不要来找我。”
“你见我就证明你怕我，看来你现在有男朋友。你怕他知道是不是？”
“你闭嘴吧。”莫昕许有点脱力，西装男身上的烟草气味令他干呕。“赶紧滚，我不想跟你浪时间。”
“喂？你咋挂了？”
“操，录到一半！”
“我到奶茶店了，你人呢？”
短裙女从梯子上下来，已经找不到莫昕许和西装男了。她翻了翻视频，虽然没录完但是保存了。“洛洛等着，我给你发个劲爆的！”
就是这样，在母亲店里帮忙的陈承，到了洛洛发来的一段视频，还有四十多条[动画表情]。
陈承被微信提示音滴得实在是烦，走进厕所拿出手机一打开，满屏鲜艳的绿色刺痛了他的眼睛。他还没等问，洛洛一个超长语音条又发了过来：
“别他妈忙了，你对象给你戴绿帽子了！就是那个男的，上回你把我微信给他那个。可他妈能耐了啊，奶茶店幽会，光天化日找个小胡同就又摸又抱的啊，还咬肩膀呢！陈承，你这小对象有够骚的啊，真是没看出来！”
陈承手一抖，差点没把手机摔坑里。
第7章7
莫昕许筋疲力尽回到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快到冬天的a市很冷，尤其是夜里，冷风把手吹得又僵又痛，缓过来些就开始又麻又痒。他哆哆嗦嗦按开了玄关的灯，妹妹跟母亲早已经睡下了，屋子里静悄悄的。他迅速关上灯摸黑回到房间，脱力一般顺着门板滑坐到地上。
口袋里的手机似乎亮了一下，在黑漆漆的房间里难以忽略。莫昕许迟滞了半天，才慢吞吞地掏出了手机，屏幕上显示了172个未接来电。
他一看，全是陈承打来的。
好久没回复他等急了吧……这大概还是他第一次对自己这么上心。莫昕许难得心情畅快了些，点开锁屏拨了回去。
“嘟”
第一个等待音还没响完，电话被匆匆接起，陈承有点低沉的声音经过了电子设备的处理变得更加性感了。“你在哪儿呢？”
“我刚到家……”莫昕许稍稍叹了口气，但又立刻强打神怕他发现，“你忙完了吗？等急了吧……我也很想你……”
“你想我还是想别人呢？”
莫昕许心脏一紧，张了张嘴，半晌没能说出话来。他呼吸有些急促，他明显听到了自己如同溺水似的呼吸声，连抓着手机的手都不由自主地紧了。“什么……你说什么？”
“今天。洛洛给我看了你跟别人约会的视频。”陈承声音不喜不怒，难以感知到他此刻的情绪，“我是你第几个炮友？”
“……陈承！”莫昕许的声音发着抖，“……你浑蛋！”
“要说浑蛋还他妈数你浑，明面上跟老子搁这儿你侬我侬的，老子不在就跟别人上赶着偷情。你那屁股是不是一天没人光临就刺挠得要命啊？”陈承生气的时候语速很快，完全不给人反驳的机会，“穿个西装，人模狗样那你炮友，你俩从奶茶店一起出来。怎么着，非得我把视频甩你脸上你才能不装了？你有意思吗？”
莫昕许颤着声音说：“那不是，那是我以前……”
“解释你妈逼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意思我瞎了还是洛洛突然变成国际黑客给你p段视频出来啊？莫昕许你要点脸吧行不行？”陈承语调越来越冷，最后几个字几乎是斩钉截铁地出来了：“分手吧。”
“别……”莫昕许不知道什么时候眼泪已经噼里啪啦掉了下来，只是屋子里面太黑并看不到有泪水的视野。“我错了，我没有跟他做那种事……别分手，我求你了……别分手……”
“我说出去的话回来过吗？”陈承说完，干脆利落，一把挂了电话。
“嘟嘟嘟嘟”
莫昕许用力抓着手机，咬着嘴唇很无助地无声哭泣。他浑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空了，一时间心脏好像裹上了八百万根针，细密且剧烈地疼痛起来。他喘不过来气，肌肉骨头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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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不听使唤似的，只是徒劳地张着嘴汲取氧气。不大一会儿，他就歪到了地上，身体哆嗦得仿佛濒死的鱼。他意识逐渐开始模糊，脑子眩晕得厉害，呼吸却好像怎么都跟不上一样，胸腔里的氧气越来越少，窒息感令他不得不挣扎着挪动身体。他拼劲力气侧着身子一点一点向窗台爬，五指抓挠着瓷砖甚至抓劈了指甲，每挪个几公分就一身一身地出冷汗。
分手……分手……我不要分手……
他像是忽然来了力气，手里还攥着手机，踉踉跄跄站直了身体，扭开落地窗。迎面吹来的晚风把脸上的泪水吹得刀刮似的冷痛，他还没等反应过来，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莫昕许一礼拜没有出现在学校。陈承退了校广播站，对他也没有关注过了。
“陈承，打球不？”
“大冷的天谁去谁傻逼……”陈承把书往脸上一盖，“下节是老于的课，跑不了啊，只能硬坐一节课了。”
“哎我说。”那抱着球的男生突然把他脸上的书掀开，“你咋不上四楼去会你小情人去了？”
“妈了逼，哪壶不开提哪壶。”陈承照着他脑袋就是一巴掌，“老子单身一礼拜了，你有没有靓女给老子介绍一个？”
“擦，你他妈还缺马子？你往门口一站，你说老子今天想要个对象，妈的不出三分钟整个一楼大厅都排满。”
“我可去你妈的吧，少挤兑老子。”陈承懒洋洋起了身，抱着球的男生从他背后给他一路推到了门口：“来来来别动啊。特大喜讯啊！！x中男神陈承处对象了啊！走过路过别错过啊！有妹子处对象吗？支持前任复合、仇人和好、兄妹□□啊！跟他处对象，你就是他活祖宗，前任复合算他追的，仇人和好是他道歉，兄妹□□算他不要脸，给x中男神一个对象吧！保质保量，老少皆宜，质优价廉！分手了老子追他砍十条街，梦中男神为你痴为你逛为你哐哐撞大墙……”
“你他妈快闭嘴吧！”陈承回身去堵他的嘴，俩人闹了半天抱球哥愣是把整段词念完了，这时候走廊聚了不少人，都在一边有说有笑地围观。
“妈的，丢人现眼……”陈承低声骂了一句，刚想回头揍抱球哥，一只白净的手伸了出来。
“支持前任复合？”
重新在一起的路繁锦似乎脾气好了很多。她没有问莫昕许的事情，或许是不感兴趣，或许是因为不重要了。陈承看起来还是直得一批，甚至会在她不经意间抱他的时候因为生理反应而悄悄躲开一些怕她发现。路繁锦总觉得，莫昕许不仅是个插曲，还是个可悲的插曲。他的存在似乎只是为了让陈承在走廊里气她一把而她却真真切切想跟陈承好好谈恋爱，并非是有意对莫昕许心怀芥蒂的。
女孩子心思总是细腻一些，她打听到，莫昕许已经半个多月没来学校了，似乎是家里人给请了长假，缘由并不清楚。在陈承的角度，可能不会理解莫昕许是有多喜欢他这个人，但在路繁锦眼里，莫昕许对陈承怕是比自己都要上心得多。
莫昕许班级里有路繁锦一个认识的哥哥，人不错，就是嘴快，什么都说。这人跟莫昕许一个寝室，自从知道莫昕许是gay，就不敢跟他多说话。直到有一天，他最后一个出寝室，发现莫昕许被子有点太高了帮他重叠一次，就从被子里面抖出一只木盒。盒子摔出来掉到一边的柜子上面，幸亏没有摔个好歹，只是摔开了，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
这老哥捡起来一看，那些纸都是陈承广播站的手稿，还有一些纸条性质的信，盒盖上贴着陈承的照片。
这老哥别说是gay的情感世界，就连男女感情都是在生物书上通过多巴胺孕激素之类的了解的，哪里见过这种世面，手忙脚乱给人家拾好了原封不动塞回去，掉屁股就一五一十告诉了路繁锦。
路繁锦也是个藏不住事的，当天就跟陈承发难分了手。这不知道还好，一知道了莫昕许的心思，她就愈发觉得以前的事不对劲了：广播站的人找陈承，莫昕许每次都能准确报出陈承在上什么课，下一节是什么课，现在很有可能在哪里；陈承该吃什么不该吃什么、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胃药哪些种分别吃多少都什么时候吃……诸如此类，她作为女朋友都不一定比莫昕许记得清楚。她想，起码自己是个女生，陈承和自己在一起，总还是要比跟他一个男人强吧？
这是莫昕许没来上课的第二个礼拜的假期，是路繁锦跟陈承刚好复合一礼拜的日子。陈承跟莫昕许不联系之后，似乎变得有什么不一样了。路繁锦想了很久，觉得他应该是笑得少了些，话似乎也少了些。
陈承确实跟莫昕许关系很好。但应该不是那种关系……
吃过晚饭之后，下雨了。路繁锦在日料店门口站停，“……不如今天晚上不回去了，就近找个地方住吧。”
“……你可还没成年，去哪儿住？网吧都不要你。”陈承伸手在屋檐底下接了一手心的雨水，“要不我去借把伞，这儿地方偏，你撑着伞跟我走，咱俩打车。我总得给你送回去才放心。”
路繁锦固执地拒绝：“不，不回。找地方住。你不是有身份证吗？”
“……行，行，我的小姑奶奶哎。”陈承叹了口气，“那也得我借把伞吧？大雨天你穿高跟鞋，不得把你摔个大马趴？”说着他就转身回了日料店，不大一会儿借了把伞出来递给路繁锦，然后蹲了下去。
“小姑奶奶，上轿吧？”
路繁锦深吸一口气，慢慢骑到他背上。陈承穿得不是很多，体温透过衣服熨帖着她的腹部。他很高，又足够结实，衣服上还有些浅淡的洗衣液清香。
她想，这样一个男生，即使他真的喜欢上了男孩子，自己又怎么舍得放手呢？
第8章8
陈承和路繁锦就近找了个旅店住下。旅店不大，装修也不算豪华，但是挺干净。路繁锦还没有在外面住过五星级度假酒店以外的地方，感觉很新奇，进了房间就四处张望。由于是两个人来的，前台直接就说只剩大床房了。陈承当然知道这是旅店惯有套路，但路繁锦不知道，脱口而出“就这个吧”，让陈承不禁怀疑这大小姐是不是真的没有自己一个人出过门。路繁锦满屋翻浴袍没有翻到，又没有带面膜什么的东西，去洗澡的时候都有点赌着气。陈承嫌身上有水汽不肯往床上坐，就直接大咧咧往沙发上一靠，感觉浑身都是路繁锦的香水味。
“大小姐你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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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什么东西，香成这样？”
浴室里只有水声，过了会儿路繁锦稍微提高音量回他：“说了牌子你也不认识，女香，你想买香水我给你找几款男香吧！”
陈承想了想，觉得自己大概想不起来用，“得了吧，我是个糙老爷们儿，用不着那致东西，反倒糟践钱了！”
路繁锦没有接话，好像是笑了几声，声音被水声冲得十分模糊。没有护肤品的女人洗澡快了很多，路繁锦简单冲冲就出来了，围着块大浴巾，一脸嫌弃：“这浴巾好粗，我都觉得我要过敏了。”
“我去楼下便利店给你买几块软点的毛巾上来？”陈承说着就要去穿衣服，路繁锦拦住了他：“算了，将就一下吧，没事。”
“哎呦，不容易啊，我家大小姐会将就了？”陈承笑了笑，“没事，左右我也得去买点东西。你要吃点什么吗？”
“我不饿。”路繁锦摇摇头，拽着他的胳膊，“要不就别去了吧？”
陈承心想她可能是害怕了，“你怕一个人待着？那我在这儿，你就不怕我一个大男人对你做点什么别的？”
“……”路繁锦轻咳了一声，直视着他的眼睛，然后突然踮起脚尖吻了上来。
陈承先是一愣，然后很自然地抱住了路繁锦的腰，在她腰上揉了两把，立刻反客为主，等路繁锦实在要换不过气来了，他才给人家放开，在路繁锦脸上响亮地亲了一下，打了个啵。
“小样儿，勾我呢？”陈承低声在她耳边吹了口气，声音有点喑哑，气息也不太稳，“真打算擦枪走火了？”
“先等等。”路繁锦小声说，“我先把保险销拔下来……”
“妈的……”陈承按住了她往下探的手，“宝宝，别闹。”
路繁锦一听他这样叫自己，反倒更急了，说什么都要去解他的皮带，急得带了哭腔：“为什么不行？我哪里不好看吗？还是你真的喜欢男人了？”
“你……”陈承好像被一棒子打了，很快意识到这丫头在抽什么风，干脆一把给她抱起来放到床上，然后往旁边一站，指了指胯：“你自己看看，都快顶漏了，这他妈的能叫你不好看？能叫老子喜欢男人？你特么亲上来的时候没感觉到它硌着你腰呢吗？”说着，他脸色一沉，“你说实话吧，是不是还想着莫昕许那事呢？”
路繁锦吸了吸鼻子，特别委屈地说：“我怎么能不想。你肯定喜欢上他了。”
“……不是，你疯了吧？”陈承眉毛一拧，差点把眉毛都拧掉几根，“我要喜欢他至于被你甩了就要死要活的吗？”
“你骗人。你喜欢我，为什么不跟我、跟我……”
“我喜欢你就一定要跟你xx？”陈承有点发火了，“你他妈才十六岁，我搞你我还是人吗？你个黄毛丫头大姨妈才来几年啊？”
“你少找借口了！你是不是跟莫昕许xx了？你跟他说话时候的表情都是不一样的，我从来都没见过！”路繁锦大声反驳他，眼泪在眼眶里酸得眼角都红了，“你少骗你自己了，你迟早会知道你已经开始喜欢男人了。跟x不xx没关系，是感情，感情！你喜欢他，只是你自己都不相信！”
“你放屁！我喜欢谁我自己会不知道吗？！你要我说多少遍，我喜欢你，老子喜欢的是你，跟他莫昕许一点关系都没有，听、懂、了、吗？！”陈承说着，突然把拳头往旁边的墙上“哐”地一砸，墙皮被他硬是砸出不少碎纹，墙皮和灰沙沙掉下来。他回手，墙上留下一些血印子。路繁锦被吓坏了，瞪着红通通的眼睛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