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吉祥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双木
吴州是钱荫的家乡,沿海城市,纵有铁路沟通南北,横有水路连同东西,极具战略地位,是作为捍卫长塘的第二道防线,第一道已经失守了。
首批日军敢死队6人在玉川忠芳和成田茂树两名老兵的率领下乘坐两艘汽艇登陆,刚刚登陆后就遭到了顾章指挥的官兵殊死抵抗。
日军原本以为之前的炮击已经足以把所有中国军队送上天,没想到刚刚登陆就被早已瞄准的轻机枪压制的动弹不得,玉川忠芳拿着爆破筒决死攻击,终于炸掉了中国军队的碉堡,但是随后即被机枪弹洞穿,死在了吴州镇滩头。
第二天日军继续向前进攻,负责进攻吴州右翼一带的第6联队、第68联队遭到一团的重创。负责确保桥头堡的第68联队第2大队长矢主少佐战死、联队长鹰森孝大佐负伤、进攻纪家、小吉铺的第6联队第3大队机枪第3中队村濑大尉咽喉部位中弹战死、大队长吉西少佐负伤,各个大队、中队都受到不同程度的伤害。为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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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以山炮兵、野战炮兵部队对中国军队阵地进行猛烈轰炸。
防守的中国军队渐趋不利。
东面沿海是日军三艘轻巡洋舰的密集火力轰炸,北面是日军装备良的陆战兵、坦克、炮车数辆,而上空是轰炸机。
而顾章仅有迫击炮和少量山炮。根本无法抗衡,数以千计的官兵被日军强大的炮火所杀伤。
三面受敌,千钧一发,血液里的野性被激发,即使是没有胜算,能拖几个敌人落地狱,就多拖几个,用野蛮的文明侵略国土,就要让敌人见识文明的野蛮。
激烈的攻防战持续了整整一天,下午三点,五个小时的激战就把两团一队几乎打光,吴州阵地失守。
但是顾章并不甘心将阵地拱手送给日军,随后投入保安总团直属特务大队配合保安总团第1团反击,双方在登陆场的肉搏战一直持续到深夜,肉搏战中第1团黄荻团长亲自上阵厮杀,身负重伤依然死战不退,终以身殉国。
然而日军源源不断的登陆,将日军赶下海的目标并不现实,当天吴州镇失守。
顾章听取钱荫建议,暂率残余百来人的部队退守吴州炮台,等待援军,伺机反攻。
一名前往吴州镇采访的日本同盟社从军记者看到了令他震惊的景象:
“吴淞镇已经化作了死之城,每一条街道和道路上都是敌军中央军士兵的尸骸,碉堡崩坏后散乱的混凝土块已经被血染成了黑色。走了几步,靴子上就已经到处都是肉片和内脏。散落在地上的尸体,面部皮肤和肌肉已经完全剥离,头上只剩头发和头皮还算完好,几乎判断不出是敌军还是我军,这些为了祖国和同胞奋战至死的勇士们,可惜连完整的尸体都不能保全……另外的尸体头被砍掉了一半,露出惨白的头骨,实在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凄惨场景。”
仅仅是一天一夜的登陆战,日军第68联队就损失数百人,小小的吴州镇已经化作了日军记者眼中的死之城。
此时虽然吴州炮台被日军三面包围,但是守军战斗意志十分高昂。
日军第11师团司令部与旅团司令部、联队本部之间的通信线频频被切断,到了中午,顾章的团司令部与各个集团军队完全失去联络,这意味着不能发电报,不能发电报,则无援军前来支援,顾章不怕死,唯恐吴州镇失守,落入敌手。
钱荫肩头中枪,他垂着手臂,“我去找援兵。”
三团团长马克嘴唇干裂流血,迟疑道,“三面围攻,走南面要绕过重重叠叠的山川大河,时间上来不及。”
“不,我从西面走,抄近路,不过四十里路。天亮之前一定能把消息传递出去。”
“可是……”马克下面的话,说不下去了。重重的日军包围下,能跑出去的机会,渺茫。
钱荫急了,“你不让我去,我找顾章去说。”
“军长晕过去了,还能说啥。”他沉默了会,算是同意了。
钱荫马上出发。
顾章的情况十分差,旧伤未愈,新伤又加,撤退时,被一名敌兵击中胸口,医疗兵缺乏手术物料,只能取出子弹,勉强包扎,严重失血,使他昏迷不醒,奄奄一息。
理迪浑身上下被血液浸湿,不是他的血,在抢救伤员时,染了一身。
他刚刚包扎完一名伤员,走出简陋的临时搭建的医疗站,心里蓦然跳动一下,猝不及防,看到一堆牺牲的士兵尸体中,一具熟悉的身影,他趴伏在地上,后背被打烂了,断了一根腿,理迪看不清他的脸,强烈的不详感涌上心头,失了魂一样,快步走上前,是他,是李洪涛孤单单地趴伏了在地上。
理迪搂起他失声大喊,“来人,快来人啊,救命!救命!””
一个小兵匆忙跑来,看到他搂着李洪涛的尸身,“李哥他走了,搬过来的路上就断气了。”
理迪茫然看着他血淋淋的脸,一刹那的恍惚,觉得此时的他无比陌生。
理迪将他放下,对小兵叹气道,“打盆水过来吧,这人啊,活着时就不修边幅,都要走了,好好整理下吧,总不能脏兮兮就走。”
小兵便跑去了打水。
为彻底消灭独立旅,跟随香月青思的赵鹏建议组建步兵和工兵的混成敢死队,应乘胜追击,便决定在夜半时分突击,敢死队携带□□进行决死冲锋。
部队现在只有马克坐镇,他马上召集射击手,不着急着杀敌,一来射程太远,打不中浪子弹,二来,要杀个措手不及。
然而第一次冲锋的敢死队虽然成功突破第一层铁丝网,但是在突破第二道掩体时被机枪压制,全军覆没。
在赵鹏的建议下,日军并无取得成功,反而造成士兵战斗力低落,香月青思为折损的三百名敢死队,震怒不已,更为激发士兵奋勇前进,举起了手中的□□。
赵鹏知道伴君如伴虎,一直摸不清香月青思的心思,还没来得及辩解,就被他一枪爆头,临死前,他瞪大缺了一块眼皮的眼睛,面目一如既往的狰狞,他轰然倒地,思维还没散掉,满腔是不甘,但也无可奈何了。
生如臭虫,死如蝼蚁,赵鹏听到人间最后一句话,香月青思如是说。
中军的士兵发现钱荫时,他爬得一路血迹,右手手掌断裂,残肢连着皮肉虚虚挂着,左腿膝盖一下血肉模糊,像是被坦克大车碾压过,里面的骨头全部粉碎,没人能想像到,他是怎么突围出来,里头的险象环生估计是常人难以承受。
消息是传递出去了。
赶至吴州炮台外的中国军队眼看日军火攻,心急如焚。
第6师派兵一营增援,虽然数次向炮台内冲杀,然而仍然无法与炮台内守军取得联络。
战至中午,68联队第5中队长棚桥茂雄大尉亲自率领第三批敢死队冲杀,终于杀入吴州炮台内,吴州炮台内的守军一百余人弹尽粮绝,最终全体殉国。
而日军这个200余人的中队也只剩5人还能战斗。
后世的影像只是撕开战争的一个小口子,
足以挽歌宛转心伤念残影。
时间无法冲刷一切,
以时间推移感情,时间越长,仿像一坛发酵的烈酒。
文书无法反映过往的万分之一。
冷冷夜里北方吹,
残酷枪林,泯性弹雨。
多少忠骨卫青山,英魂落成衣冠冢,
十万青年,十万兵,
百万凡躯,万里长城。
多少血泪落成阴阳相隔,
一寸山河一寸血。
寸肤缝补寸江山。
宝祥随军去到了南方的宜州城,暂无日军进犯。
他一直记住顾章说,明年开春就回来,由于通讯的阻隔,他等过秋冬,到了春天时,却是传来了顾章的噩耗。
宜州城的春天很美,满山遍野开满了鲜花,有叫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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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名的,也有很多不知名的,百花缭乱,春色撩人,连风也是多情的,轻轻揉揉撩过心扉。
宝祥很想告诉顾章,宜州城还有很多特色小吃,大部分都是甜腻腻的小吃,他想挽着顾章的手,一同走过这里的春风细雨,还有很多话,想同他说。
你不是说,来年春天就回来了吗,怎么就失约了
宝祥对着湿润的空气问了数十遍。
唉,你走得痛不痛
前路很黑对吧
不要忘了我
还认得来这里的路吗
要不我去陪你。
……
宝祥眼皮抖动,适应不了眼前的一阵炫光,哦哦,顾章,我来了,你在哪
随后耳边听到阵阵骚动,又是陷入昏昏沉沉中。
再醒来时,顾握着他的手,晒得黝黑的脸上,两道乌黑的眼圈清晰可见,他不过十二岁,但已经像个小大人一样,他没提宝祥自杀一事,咧着嘴笑笑,他笑起来很像顾章,宝祥看着他,满脑都是顾章。
“叔,饿不饿,医生给你洗了胃,这会,可能胃里难受对吧。要不要吃点粥,就看在我亲手熬的份上,吃一点吧。”
宝祥看着他的笑容,也想对他笑笑,可一咧嘴,眼泪就涌出,泪流不止。
顾抱着他,哄小孩一样,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不停地说着话。
爹出征前,就告诉我,他要是有什么不测,一定要好好看着你。
你看,爹都为你想好了,不要辜负他,好吗。我就剩下你一个亲人了,我还小呢,个头又没别人高,被人欺负了,没人帮我出头。
叔呐,你看看我,你是是我叔,我爹说了以后你就是我爸,唉,我爹还真是个傻大个的,不用他说,我都把你当成我爸了。
还有啊……
宝祥梗得难受得很,再难,可真是看着顾,他怎么也做不到撒手了。
顾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个下午,直到宝祥在药物的作用下,睡去了,才出门。站立在医院的窗台上,深沉地望着北方方向。
夜又降临,群星璀璨,老人说一颗星是代表一个人的灵魂,这异常璀璨的星河,观看者没了那份惊喜的欣赏,天灾人祸,战乱纷飞,流离失所,哀鸿遍野,妻离子散,骨肉分离,流落异乡……一道道踹不过气的重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看到的,是满眼的悲哀。
抗战的第四个年头,黎川率兵途经沿海的一个小城时,一路流民行乞者众多,在这个混乱不堪的年代里,不是不想去救,而是无能为力,继而望而却步。
他已经当上了军长,能力出众是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阵亡的高级将领太多了,人才缺乏,他唯有临危受命。
他听闻这里的糕点很出名,清朝时,是进贡的御品,于是忙里偷闲,想要买一些哄哄顾,因不肯带他视察敌情,顾闹起了脾气。
顾的脾气很倔,一股子热血上头就横冲直撞,黎川望望天,虽然也是很想带他出来溜达溜达,可刚刚考上军事学校,本来一路上,总有人无聊又无知地戳着顾的脊梁,说他靠着立下显赫军功的爹,再带上他,恐怕又会传出去了。
关于顾对人情世故异常执拗,不会灵活变通啊,孩子太倔了,黎川三天两头就会认真思考一下,是不是自己和宝祥的知道教育出了纰漏。
他下了马,没带上勤务员,就一人晃悠悠地走过街头,两边柳树摇摆,河水静流,要是有个应景的大咸蛋黄落日,就更上一层楼了,会有长河落日圆的寂美。
徒步走了会,还没到了那间号称百年老店、皇帝御膳的糕点铺,就听到一阵粗犷大嗓门骂骂咧咧的声音,黎川看到,一个牛高马大的包子铺老板用力狠踹着一位衣衫褴褛的乞丐,通常这种情况下,肯定是乞丐偷了东西。
那名乞丐头发脏污打结成块状,挡住了半边脸,还缺了半个手掌一条腿,身上的泥垢厚得刮不下来,还疯疯癫癫的,被打被骂,还笑得没心没肺。
黎川也是在心里唏嘘一阵,便奔赴目的地,擦身而过的那一瞬间,不经意看到乞丐头发背后半掩的眉目,一眼万年,钻心的疼,刻骨铭心。
钱荫,我找到你了。
钱荫疯了,长塘城破后,中军败如山倒,士兵以溃散的方式逃离战场,钱荫伤得太重,被抛弃了,一路辗转,抵受不住战后神和生活的双重压力,活生生逼疯了。
夜风徐来,钱荫卷缩在床角一边,瑟瑟发抖,他怕人。
黎川靠近嗅嗅他,“你这臭小子,多久没洗澡了,洗得又哭又闹的,我都被你挠破皮了,洗了整整五桶水,才把你刷干净。唉,估计明天军里就流传出黎军长对疯乞丐怀有不轨之心,你说说话嘛,好歹还我清白。”
钱荫还是一副颤抖样,像受了惊的小鸟,无助又可怜。
黎川叹气过后,又咧嘴得出一口大白牙,“反正你没死就好,哥哥以后罩你。”随后又是近乎自言自语地讲述着这四年发生的事情,知道他会不明白,可黎川就是想跟他聊聊,希望或许随意一句话会突然打通他的任督二脉,突然就好起来了呢。人都得要有希望,有了希望,就要盼头。
半夜时,因训练突击,炮火轰然响起,钱荫吓得鬼哭狼嚎的,用仅剩的三肢拼命往外爬。
黎川惊醒,一把搂住他,抬头看看窗外的炸裂的炮弹,“怕□□了吧”随即不管他三肢乱蹬,一把搂进怀里,百年难得一见地哼起了童谣,还是母亲哄小孩睡觉的那种。
哼哼唧唧唱了半宿,钱荫总算睡着了,黎川抱他上床时,又发现了一个世纪难题,他尿了,尿得两人裤子湿了大半。
黎川望望天,想着对付一晚睡,还是给他擦洗换裤子。
纠结了一下,还是执行后者吧。
于是折腾完,天就亮了。
黎川带钱荫回到宜州,由于军武繁忙,交由宝祥照料,只能一有空闲时间就过去看看他。
年迈的军医,白发苍苍,更加衰老了,他道,钱荫是大脑受损,军部医疗条件差,最好带去大医院照张x光,看看大脑受损程度,再对症下药。
黎川马上带他出城拍了张片,等待了几天,交给军医过目并治疗。
照顾钱荫,就像照顾一个大号版的婴儿,啥都不会,黎川觉得他能一路颠沛流离地活下来,真的靠的是运气。
不过也是幸好。
两个大人一个半大小子,对着一个疯癫残疾人,耗尽耐心,机械反复教了半年,才教会钱荫上厕所,教会他左手吃饭,又是半年时间。
四年又过去,千疮百孔的中华大地,终于打走了侵略者,欢呼雀跃没多久,接着又是一轮内战,黎川无心恋战,迫于上头压力,不得不执行,接着三年过去。
七年里。
宝祥学会接受了顾章离去的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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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
顾稚气脱去,长成翩翩军官,热得不少高官及他们的女儿青睐。
黎川在追击日军战争中,不幸右眼中弹,成了一个独眼龙。
钱荫慢慢好转,勉强说得了简单话语,渐渐认得了人。
军医寿终正寝。
最后,宝祥一行人随着渡洋轮船随着国军败北,退至台湾。
注军队编制:
班:10-12人,一个排三个班,一个连三个排,一个营三个连,500-600人,一个团三个营2000人左右,一个旅三个团5000人左右,一个师三个旅15000人左右,一个军三个师.
番外1
三十八年后。
轮船缓缓驶过海岸,一个老人站立在首层的甲班,扶着摇晃的栏杆,遥望那片山河。
俏皮的草帽下,白发苍苍,面容衰老得看不出年纪,衣服颜色穿得鲜艳,白衬衫外套着件薄薄的色短袖外套,穿着条色沙滩裤,衰老与艳丽,相撞出意外的和谐,让人觉得这是个赶时髦的可爱老头。
老头就是宝祥,古稀了,身体还算硬朗,上了年纪以后,老犯糊涂,身边的人就除了顾是认得出来,其他人就看运气和心情了。
去到台湾后,顾就结婚了,给他创造了一个孙女三个孙子,这一个孙女三个孙子,总计又给他创造了十七个曾孙子孙女曾外孙。
曾辈孙年长的七八个又开始创造出曾曾孙了,他记糊涂了,老忘了又添了多少个来着。
他身上的衣服就是他第十三个曾孙子顾佑安,给他置的,年轻人的潮流,老太爷是跟不上节奏的了,既然小曾孙这么孝顺,他也乐呵呵接受了。
这回,他是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的。
从知道两岸通轮,他就一直牵挂着要回来,但是当家做主的顾不点头,下面的一大群一代孙二代孙三代孙自然不敢满足他了,顾就担心老太爷身体受不来长途奔波,好言哄了几遍,也改不了他爸的执拗,干脆利落跟下边的儿子女儿孙子外孙曾孙,道,“不许帮太爷爷回去。”
老太爷当场就哭了,一把年纪越活越回去,心性有时跟曾曾孙一样,得要人哄着。
可大伙也仅仅是哄着,敷衍着,并没有答应带他回大陆。
老太爷就偷偷溜出来。
船靠岸。
旁人看见宝祥老态龙钟,没着急挤过他,等他慢慢沿着船梯走下,宝祥连声道谢。
岸上积满了穿着清一色绿色整套衣服的人,有的手持鲜花,拉着横幅,欢迎回来的人。
宝老太爷踩在地上,像踩着棉花糖一样,双腿软绵绵的,他茫然看着四周,向一位穿绿衣服的年轻女子,道,“小姑娘,你好啊,请问去天津的大东街道567号住宅,要怎么去”
四周太喧杂,小姑娘听不清,他颤巍巍布满老人斑的手摸出皮夹里的地址递给她。
“老爷子,这里是山东,要去天津还得坐火车北上。”
“啊”
小姑娘知道从台湾回来的多半是拿着旧地址,现在城市农村改造得早已今非昔比,要找到恐怕有点难度,于是热心肠的山东妹子,二话不说,把宝祥领回了街道办事处,还进行了一段电视采访,这让宝老太爷十分苦笑不得,连连摆手。
“老爷爷,你就说说要找的地方,还有谁嘛,不复杂,要知道,上了电视台,找起来就方便多了。”一个山东大妈办事员热情道。
“哎呀,不用上也可以吧。我有地址呢。”
“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拆迁的拆迁,迁户口的迁户口,早就物是人非了。”
“这……”
大妈见他犹豫,就是松动了,于是加把劲,洋洋洒洒道,“何苦走弯路……”
……
镜头前,宝祥略显仓促,和很多年前,拍照时一样。工作人员拍摄机械,都准备好后,就一问一答中,宝老太爷靠在藤椅上,喝着招待的茶水,开始诉说着往事,“……”
很多事,他记得糊涂了,跨时空的混乱,一段话翻来覆去地讲述。
办事处的大妈兼职主持人,问了很久,才明白他是要去天津拜祭故人,别的事情老太爷说不清,唯独在地址上,记得清清楚楚。
于是,办事处超常发挥高效率,送宝老太爷去附近的招待所休息一晚后,第二天就将他送上了去天津的火车,临行前,又是催泪向的拍摄一通,宝老太爷子只得一路假笑配合,问到烦了,就使出选择性耳聋和选择性记不清的惯用招数。
在宝老太爷北上天津时,电视台也播出了采访的片段,辗转几下,也在台湾的新闻台上播了出来。
顾七十多了,被九十多的他爸气到进了院。
打了降血压的针后,火速回到阔别多年的大陆,年轻的一代也好奇,接着认祖归宗的名义,跟了回去。
顾没想到最后是在天津的容所找到了他爸。
原来天津早已拆掉迁重建得面目全非,他一下火车站就迷了路,因在街头晃荡而年迈体力不支,晕倒了,被人送去了容所。
宝老太爷闷闷不乐了几天,连饭都吃不下去,一见到顾,就怂了,变得听话卖起可怜,皱着张老脸,可怜巴巴地道,“我去给你爷爷扫墓,找不到路了。”
搬出了比宝老太爷辈分更高的顾老老太爷,自然而然,顾颔首了。
几转波折,从城市规划局里打探消息,才了解到,原来的祖坟一带被建设成公园,
宝老太爷还是执拗地要走一趟,他苍凉地站在公园门前,眼前的一切,色明丽,他透过那饱经沧桑的双眼,渐渐眼前失去色,附近的高楼消退,茂密的参天的大树拔地而起,穿着军绿色衣服的大人小孩失却色,转眼即逝,一群民国打扮的男男女女款款走来。
他伸手触摸,一片虚无,唯有影像停留在时间的夹缝中,转头看着,顾还是三四岁的孩童模样,牵着顾贝,背后跟着顾章,顾章笑得一脸灿烂。
可他一愣神,一切又幻灭消失,取而代之,是曾孙扶着他,不停问,“曾爷爷,你怎么了啦。”
宝老太爷摆摆手,示意无碍。
宝老太爷一连几天情绪高涨,接着体力也跟上了,拉着后辈,东逛逛西逛逛,他不识得新建设的道路与建筑,只凭着记忆,讲述着自己曾经居住了十多年的老城市。
曾经的顾家大宅在战争中毁得面目全非,后来在上面建了座大楼,而顾章为他置的小院则被作为文物保留下来了。
宝老太爷去到时,一改常态,半天没说话,不停地张望,似要将它印在脑海中。
顾一行人陪他玩了几天,准备回台湾时,宝老太爷又提出要去吴州镇。
年轻一辈不明白,可顾明白,叹了口气,“都那么多年了,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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