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人称

上完最后一天班，陆文宇果然来了。
他手里提着几个超市的塑料袋，里面装得很满，蔬菜和零食都有，王亦鸣坐着电梯上来，看见他靠在门口等他。
王亦鸣喊了他一声：“陆文宇。”
陆文宇这才抬起头来，对着王亦鸣笑了笑，说：“你回来了啊。”
“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
陆文宇摸了摸鼻子，说：“本来时间是算好的，但是我怕迟到就提前出来了一会儿，超市又不排队，十分钟前才到。”
王亦鸣看了他一会儿，只好说：“好吧，下次记得给我打电话。”
进了屋，陆文宇就开始大显身手了，王亦鸣看见他动作麻利地洗菜，切菜，自己能做的就是把饭给煮了。
王亦鸣说：“等会儿，我给你拿个围裙。”
围裙是他妈给王亦鸣带过来的，一直没怎么用，现在给陆文宇戴上，竟然出乎意料的合适。
“好看吗？”陆文宇自我感觉很良好。
王亦鸣说：“只是做个饭，又不是去选美。”
“做饭也要好看啊。”陆文宇摸了一下他的头，“你到旁边坐着吧，等会儿弄好了来吃。”
“哦。”王亦鸣点点头，居然就真的一点也不客气地让陆文宇去做饭了。
他的单身公寓不大，厨房和客厅连在一起，王亦鸣跑过去把墙上的电视打开，看了一会儿新闻联播，又切到光头强的动画。其实他平时从来都不看电视，但是今天不一样，今天的家让他觉得更有人气，陆文宇在离他不太远的地方忙东忙西，让王亦鸣觉得很……安全。
他的安全感，忽然就来的莫名其妙。
陆文宇的晚饭做的挺好吃的，虽然卖相不太好，但是味道还不错。王亦鸣从不挑食，有什么吃什么，陆文宇一开始对自己的手艺还有点紧张，后来看见王亦鸣吃得很像香，陆文宇也就放心了。
吃完饭，王亦鸣去洗碗。
陆文宇说：“你放着我来吧。”
王亦鸣摇了摇头，说：“不是啊，我喜欢洗碗。”
陆文宇就是要凑到他面前来，对他说：“那我给你削个苹果吃。”
王亦鸣：“……”
过了一会儿他有点无奈地转过头，说：“陆文宇，你去沙发上坐坐，你不要总是粘着我。”
陆文宇：“哦。”头上的耳朵顿时就垂下去了。
王亦鸣叹了口气，觉得这样不行，为什么他总觉得陆文宇变了。
可是他又忍不住想笑。
洗完碗之后，王亦鸣把ipad拿过去，“看电影吗？”
陆文宇的苹果也削好了，他用牙签戳了一块给王亦鸣，说：“好。”
王亦鸣也不知道该看什么好，他几乎一年没有看过电影了，就随便选了个马丽的《羞羞的铁拳》，刚巧陆文宇也没看过。喜剧不用带脑子，他们本来也不想看太深刻的剧情片。
可一部电影放到一半，王亦鸣就不记得剩下的演了什么，墙壁上的感应灯被他给顺手关掉。
“怎么了？”陆文宇说，“开灯看，不然对眼睛不好。”
“嗯。”王亦鸣点点头，却没采纳他的建议。
陆文宇伸手要去开灯，却被王亦鸣按住胳膊。
王亦鸣觉得自己此时此刻的心跳的太快了，有一种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
陆文宇还是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王亦鸣心想，这次换他来吧。他偏了偏头，靠近陆文宇，陆文宇还是不敢动，直到王亦鸣主动亲上去的时候，陆文宇握着他手腕的手才猛然紧。
王亦鸣想，是这样了，陆文宇才是他想要的，难怪别人都不对，怎么样都不对。
只有他能给他想要的感觉。
陆文宇差不多过了很久才敢掌握主动权，王亦鸣跨坐在他的身上，低下头吻他，甚至把他的两只手困在两边，陆文宇也没见过这样的王亦鸣，这让他更兴奋，他挣脱掉王亦鸣的控制，想去捏他的下巴，王亦鸣却动作一停，略带恶作剧意味地说：“不行。”
“不行什么？”陆文宇都快被他搞疯了。
王亦鸣凑近他，但是这回却不直接亲他，而是若即若离地在离他很近的地方，轻声说：“只能我主动，你不可以。”
陆文宇：“……”杀了他吧。
他是真的玩不过王亦鸣了，陆文宇再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今天，这么心甘情愿地栽到一个人的手里。明明王亦鸣只是亲了亲他，但是陆文宇却被弄得不能自已。他想稍微摆脱一点这样的困境，可是王亦鸣已经学坏了，陆文宇一看见他笑的眉眼弯弯的样子，就彻底没了脾气。
王亦鸣问：“你是不是很难受？”
陆文宇：“……不难受。”
“真的吗？”他才不信。
陆文宇一下子抱住他，说：“我有一个新的外号，叫做忍者。”
王亦鸣：“哈哈哈。”
陆文宇的呼吸尽数喷在王亦鸣的脖子上，让他觉得很痒。他也回抱住陆文宇，手摸到了陆文宇的头发、耳朵。
陆文宇忽然觉得，他想要的东西在欲望之下，他想要的是王亦鸣的爱，而不是他的身体。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像凭空出现了一个人，擦去了他面前镜子上的雾气。那里面倒映出来的是他，也不是他，是王亦鸣，也不是王亦鸣。
说是他生命里最珍贵的一秒钟也不为过。
屋子里太安静了，王亦鸣能听见他自己的心跳声和陆文宇的呼吸声。
“你是不是还在害怕，小鸟？”过了一会儿，王亦鸣听见陆文宇说。
“不害怕。”王亦鸣回答。
陆文宇抱紧他，像是没有听见他的答案，说：“别怕，我不走了，就在这里。”
王亦鸣没有反驳。
他们静静地抱着，直到王亦鸣的手机响了起来。
陆文宇深吸了一口气，对他说：“有人找你。”
“嗯。”王亦鸣最后亲了他一下，坐到沙发的一边。
找他的人不是别人，是祝榕。
王亦鸣想，祝榕为什么要来找他？
他们去年在扬州见过一次，但是之后虽然偶尔有联络，却没再见过面了。
王亦鸣猜不透祝榕的来意，也猜不到之后会发生什么。
第71章
祝榕不经意间问起了王亦鸣的打算。
王亦鸣：【没什么，就是在家呀，外面太挤了。】
祝榕：【哈哈哈，也是。】
王亦鸣有一种直觉，他觉得祝榕可能是有什么事情想让他帮忙，却又不太好意思开口。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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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亦鸣很乐意去帮祝榕，就主动说：【怎么啦？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祝榕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复，像是在准备合适的措辞：【我想跟园巧回一趟老家，老二太小了要带着，娜娜今年上学了，好不容易放假，你要是有空的话，能不能帮我照顾她一两天？】
王亦鸣甚至都能想象的出娜娜的生活。在一个不太富裕的家庭里长大，她可能连玩具都没有，更别提走出扬州，看看外面的世界了。
王亦鸣：【能是能，但是娜娜是女孩子，我是不是不太方便？】
祝榕：【白天的时候带她出去玩玩就好了，晚上让另外一个阿姨接她回去睡觉。】
王亦鸣：【那没问题。】
祝榕：【真的太谢谢你了！】
陆文宇去厨房把装苹果的碗也给洗了，回来的时候问王亦鸣：“怎么了？谁找你？”
“我一个朋友。”王亦鸣说，“他和他老婆要回家几天，让我白天带着他女儿玩一会儿。”
陆文宇皱了皱眉，无奈地说：“不是吧，你还看孩子呢，你自己就是个孩子。”
王亦鸣看着陆文宇，说：“我不是啊。”
陆文宇：“什么时候来？”
“明天。”王亦鸣说。
陆文宇点点头，王亦鸣就觉得他有点不开心，说：“怎么了？”
陆文宇过来坐他旁边，抱着他，说：“有个第三者要插足我们了……”
王亦鸣哭笑不得，说：“不要戏好不好？娜娜才七岁，你要是愿意也可以跟她玩啊。”
陆文宇说：“我不想跟她玩。”
王亦鸣说：“好吧，那我跟她玩。”
陆文宇是真的不喜欢小孩子，从小就是，他走马路上看到小孩子都会绕着走。王亦鸣要比他好一些，再加上他见过娜娜一次，还挺喜欢她的。祝榕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什么事拜托过他，王亦鸣觉得如果直接拒绝也太不近人情了。
第二天王亦鸣去了车站，再次见到了祝榕一家。
他老婆张园巧是个挺漂亮的女人，瓜子脸白皮肤，怀里还抱着祝榕的小儿子。娜娜见到王亦鸣很开心，祝榕拉着王亦鸣又说了一大堆感谢的话，说他们大后天就回来。
王亦鸣蹲下来，对娜娜说：“好啦，跟爸爸妈妈说再见吧。”
祝榕最后摸了一下娜娜的头，笑着说：“听叔叔的话。”
等到祝榕上了火车，王亦鸣就牵着娜娜的手去坐地铁。这是娜娜第一次来南京，王亦鸣还特意给她在地铁站的自动售卖机里买了一张史努比的地铁卡。
“你以后再来南京就可以用这个。”王亦鸣说。
“谢谢……哥……不，叔叔。”娜娜抬起头看着他。
王亦鸣忍不住捏了一下她肉嘟嘟的小脸，说：“没事儿，你高兴喊什么就喊什么吧。”
小孩子都是这样，相处一会儿就熟悉了。
王亦鸣带着娜娜直奔万达，带她吃了顿大餐，又送了个玩具给她，从万达出来的时候，娜娜已经和他开始无话不谈了。
“哥哥，我们等会儿去哪儿啊？”娜娜问。
王亦鸣也没什么目的地，就说：“你想去哪儿玩？看电影吗？”
正好这时候王亦鸣的手机响了，他就抱着娜娜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喂？”
“接到小朋友了吗？”陆文宇在电话那边笑着问。
王亦鸣也笑着说：“接到了，我们两个都吃过饭了。”
“在哪儿？”
“干什么……你要过来吗？”王亦鸣好笑地问道。
陆文宇在那边犹豫了一下，说：“也带我一起玩吧。”
王亦鸣故意说：“那你叫声哥哥，我就批准你加入我们的队伍。”
“哥哥。”陆文宇小声地说。
王亦鸣差点被陆文宇笑死，“你是不是真的一点原则都没有？”
陆文宇说：“我在你面前还需要什么原则啊……”
“那你过来吧，我给你发个定位。”王亦鸣说。
他挂了电话，娜娜才回过头问他，“谁呀，哥哥？”
王亦鸣说：“另外一个哥哥，我们在这儿等他一会儿。”
陆文宇动作挺迅速的，差不多二十分钟就过来了，王亦鸣正在给娜娜拆棒棒糖的糖纸，就看见陆文宇来了。
“哇。”娜娜小声感叹了一句。
“嗯？”王亦鸣低下头。
娜娜一双眼睛盯着陆文宇，说：“这个哥哥好帅。”
“你叫他小宇哥哥好了。”王亦鸣笑着说。
陆文宇过来，由于不会和小孩子相处，还要王亦鸣认真地给他和娜娜做自我介绍。
“行吧，你们俩就算认识了。”王亦鸣说。
陆文宇被娜娜看得还是有点怪怪的，就说：“要不要吃冰激凌？”
“要！”娜娜声音响亮地回答。
王亦鸣说：“吃一点点。”
娜娜看着陆文宇的背影，有点失望，说：“小宇哥哥是不是不喜欢我？”
王亦鸣失笑，说：“当然不是了，小宇哥哥就是害羞，你等会儿主动跟他说说话。”
等到陆文宇买完冰激凌回来，三人就并排坐在长椅上吃冰激凌，娜娜坐在陆文宇和王亦鸣的中间，感觉自己特别有面子。小姑娘跟王亦鸣混熟了，话多了起来，但是王亦鸣注意到，她好像还是更喜欢陆文宇一点……果然，女人都是颜控。
“走吧，我们看电影去。”王亦鸣站起来，说道。
娜娜开始欢呼。
三人走到电影院，王亦鸣去排队取票，让陆文宇带着娜娜在一边等他。排队的间隙，王亦鸣转过头，看见陆文宇蹲下身，替娜娜把散掉的鞋带给系上。
王亦鸣想，什么嘛……陆文宇说不喜欢小孩子，但是真正做起来，还是挺不错的。
到了电影院，陆文宇却抢先说：“我要坐中间。”
王亦鸣：“……”
陆文宇继续说：“让娜娜坐我旁边。”
娜娜显然在短短一段时间内已经变成了陆文宇的狗腿子，附和道：“好啊！”
“随便你们。”王亦鸣说。
他刚一坐下来，陆文宇就把中间的椅子手柄给拉上去了。他的肩膀和王亦鸣的肩膀紧紧靠着，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了起来。王亦鸣把他环在自己的腰上手给拿开，他低声道：“你不要太过分了。”
陆文宇转过头，装无辜：“嗯？”
“算了。”王亦鸣笑了笑，看见娜娜浑然不知地在吃爆米花，忍不住说，“小馋猫。”
陆文宇给王亦鸣也吃了一个爆米花，说：“你不也是吗？”
王亦鸣不说话了，陆文宇对他笑了笑。
三人看了电影，又去附近的墨西哥餐馆吃了晚饭，娜娜吃完饭就开始打瞌睡，最后陆文宇抱着她，她就在陆文宇的肩膀上睡着了。王亦鸣和陆文宇把她送到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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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约好明天阿姨上班的时候再来接她。
阿姨家住的是九十年代的老房子，没有电梯，楼道里也挺黑的，王亦鸣便和陆文宇慢慢地走下去。走到有光的地方，陆文宇突然苦着一张脸，问王亦鸣：“你给我看看，这小姑娘的口水好像流到我肩膀上了。”
王亦鸣就凑过去看了看，果然看见他左边肩膀上有一小片水迹，忍不住笑了起来，说：“真的，你这衣服回去洗洗吧，肯定都是口水味儿。”
陆文宇也是没脾气了。
走到小区里，路灯全亮了，这边年轻人不太多，倒是有几个坐在树荫下聊天的老人。
陆文宇问：“小鸟，你是不是很喜欢小孩子啊？”
王亦鸣想了想，说：“还成吧，喜欢乖的，比如娜娜这样的。”
陆文宇说：“男人多半都是女儿奴，你要是有女儿的话，肯定长得像你，小美女一个。”
王亦鸣对着他挑了挑眉，说：“我说你最近为什么总是拍我马屁……”
陆文宇想都不想，说：“喜欢你啊。”
他本来也是说习惯了，但没想到王亦鸣却停下了脚步。
陆文宇回过头，问：“怎么了？”
王亦鸣看着他，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他三步并作两步跟上他，说：“可是我估计不会有孩子了。”
陆文宇说：“我也是。”
王亦鸣笑了笑，说：“这样也好，挺自在的。”
“那我们以后养条狗吧。”陆文宇也对他笑了笑，轻松地说，“你喜欢什么？萨摩？金毛？阿拉斯加？”
王亦鸣说：“我喜欢你。”
“哦，对，以前我是不是经常说让你出门遛遛我，哈哈哈。”陆文宇说着说着，忍不住自己都笑了起来。
他走过来，在夜色下去牵王亦鸣的手，这回，王亦鸣没再抗拒了，他也没有耍那些借伞的小手段。
陆文宇低声问：“所以……我可以通过考核了吗？”
王亦鸣不知道该说是或者不是。“考核”是不存在的，他们两个人都清楚这一点。
因为，王亦鸣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一直在等陆文宇回来。
第72章
王亦鸣曾经觉得，他第一次放下所有去找陆文宇的那天，是他生命里最漫长的一天。
但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往后会有一天，他想回忆，却总是一无所获。
所有的记忆都是真实存在的，他早上几点钟起床，吃了什么早饭，坐了哪一路的公交车去接娜娜。娜娜说不知道动物园和游乐园应该选哪一个，王亦鸣就对她说，游乐园里好像也有小动物，还有羊驼。娜娜听了之后便开心地大笑，说她最喜欢羊驼了。他们在路上一起商量着去游乐园玩什么，娜娜一会儿说她在学校里的事情，一会儿问王亦鸣各种他没办法解答的问题。
她小小的身体里一定藏了些王亦鸣不知道的宝物。
她活泼，开朗，充满了生命力。
王亦鸣之前跟着出版社的老师一起去了贵州，在当地遇见的那些孩子也是这样他们就是快乐，没有理由地快乐，王亦鸣也跟着一起快乐。
一切戛然而止于他们在路口等红灯的那几十秒内。
后来陆文宇陪着王亦鸣去看了警方提供的监控视频，那辆失了控的帕萨特在接连追尾之后，撞上了路口等红灯的几个路人。司机酒驾，事故造成三人重伤，两人轻伤。
王亦鸣和娜娜就在其中。
那是王亦鸣第一次和死亡擦肩而过。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冲过来，但是却什么都做不了。
王亦鸣受了点轻伤，醒来后因为脑震荡，冲去厕所吐了一会儿，吐完了第一句话就是：“娜娜呢？”
他左边手臂擦伤了一大块，护士在后面追着喊道：“你先躺下，我帮你把伤口处理一下。”
王亦鸣浑身都在抖，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抓住护士的手，问：“娜娜……那个小女孩……跟我在一起的，她在哪儿……”
护士皱了皱眉，手上被王亦鸣捏出了印子，她说：“你先躺下！冷静一会儿！”
“我不能冷静！我没法冷静！”王亦鸣喊。
大半个病房的人都转过头看着他，王亦鸣什么都看不见，眼前像是蒙上了一层雾。
又有两个护士跑过来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先坐到床上去。
可是王亦鸣做不到。
他挣脱了她们，跑到医院的走廊里。急诊室在一楼，太乱了，王亦鸣迷茫地站在人群中间，他闻到了很强烈的消毒水味，还有到处散发出的那种病人身上的味道。生了病的人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王亦鸣最怕去医院，他害怕这些味道，害怕声音，害怕这些人。
他找不到娜娜。
“王亦鸣！”突然有个人在喊他。
王亦鸣抬起头，在人群对面看见了飞奔而来的李可，李可跑的满头是汗，他一把抓住王亦鸣，看着他：“你他妈有没有事情啊？！手……手呢……怎么不上药……”
王亦鸣又想吐了，憋了好一会儿才听到自己的声音，“李可……我找不到娜娜……”
“娜娜。”李可的脸色沉了下来，“你先过去，我替你找。”
王亦鸣抓住李可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操。”李可崩溃地看着他，“我先带你去上药。”
王亦鸣简直不知道那几个小时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李可又打电话把在学校复习功课的夏阳给叫回来，王亦鸣被他按在床上，让护士处理伤口，最后，警察也来了。
警察说：“先别急，那孩子正在抢救，我们得快点和她的家长联系上。”
当天晚上，祝榕便一个人先赶回来了。
他脸色苍白不堪，来到医院的时候整个人像是丢了魂。
王亦鸣坐在抢救室门外的长椅上，已经一天都没有吃过东西了。
“祝榕。”李可站起来，看着他。
“娜娜呢？”
“还在里面。”
“现在……现在是什么情况？”
“暂时不知道。”李可说。
祝榕坐在椅子上，痛苦地用手抱着头，嘴里不断重复着：“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王亦鸣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眼睛盯着地面，说：“祝榕，我……”
他话还没说完，祝榕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把扯住王亦鸣的衣领，劈头盖脸地质问：“你怎么不看好她？！她那么小，你怎么能让她出车祸啊！”
现场顿时乱了起来。
王亦鸣睁大眼睛，他看着祝榕的脸，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这人的五官因为痛苦皱了起来，王亦鸣都能听见他牙齿在打颤的声音。
夏阳第一时间从背后拉住祝榕，李可喊道：“王亦鸣他妈的怎么做！那个人酒驾！酒驾！他们就站那儿等红灯




第三人称 分卷阅读85
，能怪谁！”
正好这时候陆文宇也来了，他猛地冲过来，道：“喂！”
陆文宇不由分说地护住王亦鸣，祝榕被他推了一把，往后踉跄了一下。
“你有话好好说。”陆文宇皱着眉，看了一眼王亦鸣的左手，脸上的怒气已经快压不住了。
他们没法好好说。
娜娜的抢救进行了将近十个小时，最后被推进了icu，总算是暂时脱离了危险。
王亦鸣看见陆文宇就像看见了救星一样，他抱住陆文宇，说：“陆文宇……我闯祸了，怎么办啊……”
“不急。”陆文宇用手在他背上顺了顺，心疼地说，“不是你的错啊，刚刚李可都跟我说了。”
他把王亦鸣受了伤的手护在怀里，低头问他：“你饿吗？你是不是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我吃不下。”王亦鸣说，“我不饿。”
他是真的吃不下，胃里一阵翻涌，陆文宇看着他的表情，问：“怎么了？还想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