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叫爷爷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苏盛
“好嘞,一共六十八。”老头接过赵镇河准备好的零钱,递给他两张手写的餐单,指了指料理间,“把单子给那边,等他盛给你。”
“好。”赵镇河转身要走,想了想又回头说了句,“谢谢。”
老头瞅都没瞅他一眼,随意挥挥手:“谢什么谢,赶紧的,别挡着后面人。”
赵镇河端着两碗面走过来的时候,康铭正在仔细打量这间小小的面馆。
他在这个城市住了三十年,从来不知道山顶上还有这样一间面馆。这里看起来新装修过不久,墙面雪白干净,地砖花纹清晰,桌子也是新换的,边缘没有什么油迹,墙上挂着一面锦旗,印着“吃过都说好”五个大字。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食客络绎不绝,似乎就算开在这么高的山上,也没有让这间店的生意变差。听周围人的议论,似乎还因为山顶着这么一家面馆,每天爬山的人都变多了。
康铭不觉也有点跃跃欲试,想必这家店味道一定非常棒,而且不光是赵镇河以前经常来的店,这次还是两个人一起来,他忍不住产生了一种朝圣的感觉。
“在看什么?”赵镇河放下托盘,把两碗面移到桌上,然后把托盘放在旁边的架子上。
“这里好像刚装修过。”
“对啊,我刚才差点没认出来,上次来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你以前常来?”
“每个星期都要来两次,他们家每种浇头我都吃过,老板都认识我了。”想到刚才相见不相识一幕,赵镇河无奈地撇撇嘴,拿起辣椒罐往自己的碗里舀了一勺辣椒,然后递给康铭,“你要来一点吗?虽然是卤汤,不过加点辣椒味道也不错。”
康铭看看辣椒罐,再看看一脸热情的赵镇河,深吸一口气,拿起罐子里的瓷勺,挖起一大勺辣椒酱就准备放进碗里。
赵镇河吓得目瞪口呆,拦住康铭的手,迟疑地说:“你要不尝一下再决定要不要放这么多?”说着拿起勺子,把自己碗里的辣椒酱搅拌开,挖了一小勺汤,递到康铭面前,“你尝尝。”
康铭看了赵镇河一眼,伸着脖子直接抿掉了勺子上的汤。
赵镇河举着勺子动都不敢动,他用力瞪着康铭,不知道是该直接往前塞进他的嘴里,还是撤回来继续用。
康铭凑上去的时候还有些得意,仿佛用一下赵镇河的勺子就等于亲了他,一口汤进嘴,脸色立马变了,两团红晕突兀地出现在腮上,飞快地向四周扩散,不到三秒钟,整张脸都带上了一层薄红。
“噗!”赵镇河捂着嘴偷笑。
这就是为什么他要康铭先尝尝再考虑放不放,这里的辣椒酱辣得出奇,很少有食客会在第一次就放一大勺。就康铭这个样子,拿筷子蘸一点就够他受的了。
笑归笑,赵镇河还是不忍心让他就这么辣着,举手招呼服务员:“麻烦来两瓶冰雪碧。”
这里的汽水用的还是老式的玻璃瓶,和啤酒一样的金属瓶盖,需要瓶起子撬开。
服务员拿上两瓶透明透亮的雪碧,用起子在瓶口一撬,“啵”“啵”两声,瓶盖应声掉落,被她熟练地捞起放进口袋,接着丢了两根吸管进去。
“慢用。”说完服务员潇洒地转身离开。
刚刚打开的汽水不断散发冷气,裹挟着水滴的二氧化碳像跃龙门的鲤鱼一样,争先恐后地向外蹦跳,有的甚至从瓶子里跳出来落在桌面。
“快喝一口解解辣。”赵镇河把其中一瓶推给康铭。
康铭看了一眼瓶中不断冒泡的液体,叼住吸管,轻轻吸了一口。一股凉意直冲大脑,已经适应辣感的舌头被汽水里跳动的二氧化碳再次激活,瞬间就感觉到席卷而来的刺痛。他赶紧咽下嘴里的汽水,张开嘴用力吸气。
“哈哈哈哈哈哈!”这次赵镇河直接笑出声,他伸手揉了揉康铭的脑袋,亲热地取笑道,“傻小子,还敢在我面前耍小聪明。”
康铭没有说话,只是抬起眼直直地看着他,就想要把他的笑容完全印在心里,双眼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缓缓流淌。
赵镇河被看得心慌慌,不过他可不承认自己在害羞,只觉得是直觉在告诉他,康铭又要刷什么小花招了。
既然被他这么饱含期待地望着,康铭也不能就此辜负,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把拿过赵镇河的雪碧,抽出吸管直接对嘴灌了半瓶,忍着舌头的刺痛一口一口咽下去。不断上下滑动的喉结,看得赵镇河忍不住也咽了一口口水。
接着他把吸管重新插回去,把半瓶雪碧放回赵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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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面前,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看到这个笑容,赵镇河瞬间清醒,不过他既没有瞪康铭,也没有再去摧残他的头发,而是把头低得不能再低,用恨不得把整个脸埋进碗里的姿势开始往嘴里扒拉面条。
康铭不明所以,偏过头想看看他怎么了,却被赵镇河用含糊不清地声音小声呵斥道:“看什么看,吃你的面!”
不过几秒之后,他还是从赵镇河逐渐泛红的耳朵寻到了端倪。
“你耳朵红了,”康铭故意问道,“是辣的吗?”
赵镇河没好气地回答:“是又怎样啊!”
听着康铭低低的笑声,赵镇河更加‘抬不起头’。
现在的小年轻处起对象来真是太可怕啦!
第三十一章
吃完面条出来,两人又在山顶的凉亭里聊天消食,眼看太阳越升越高,再不下山就要赶上中午那波的观光客。
拾好东西,赵镇河带着康铭从另一条路下山。这条路比上山的路陡,能体验到徒步下山的乐趣,不过走的人就比较少了,要么是经常来爬山的‘熟练工’,要么是不小心走错路的游客。
赵镇河一路噌噌噌往下滑着走,要不是还惦记着后面的康铭,能一路出溜下去,就这样了他还不忘回头叮嘱康铭:“你动作慢一点,一定要确认脚底下踩实了才能走,不要贪快。”
康铭虽然没怎么爬过山,道理还是知道的,他一路跟在赵镇河身后,完全按照他的指示做,奈何赵镇河还是觉得不放心。
“去健身房有什么用,健身房能教你怎么爬山?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赵镇河又溜了一段路,特意在路边等着教育康铭。
康铭也挺无奈,他一个三十来岁动作慢到就差用爬的大男人,被二十出头给个滑板就能一路出溜下山的小对象教育不要急躁,你说他上哪儿说理去。他从包里掏出登山绳,递给赵镇河:“我们把绳子的两头系在腰上,谁滑下去另一个人都能拉住。”
赵镇河当即接过绳子,系好了还拍拍胸口:“放心,我会拉住你的。”
继续往下走的时候,赵镇河才发现自己上当了,中间绳子只留了大约两米,每次他想往下滑都会被绳子拽住。他又不能叫康铭走快些,毕竟刚才是他说要慢慢走的。
赵镇河叹口气,主动和康铭换了个位置,走在后面能看到康铭,这样就能提醒自己不要走太快,不然走在前面他会忍不住想往下跑。
走了没一会儿,就有两、三个的小男孩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也不知道是自己来的还是有人带着,反正都看不到父母叫他们小心一点,或是喊等一等。
次数多了,康铭就忍不住回头看赵镇河,虽然他觉得这没什么特别的含义,但是赵镇河就觉得他是在影射自己。
“看什么看?”赵镇河趁他再一次回头的时候,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我让你慢点是为你好,这些小东西不管不顾往下跑是最不安全的,半路刹不住车怎么办?也不知道爹妈有没有跟着,都不管管吗?”
“或许他们的父母确定自己的孩子能够独自下山?”
“再怎么确定也要跟着,都是七岁、八岁狗都嫌的年纪,老天爷都不知道这年龄段的小崽子能干出什么事。”这方面赵镇河非常有经验,他儿子赵昱汀过继来的时候就是七岁,整天撩猫逗狗不得歇,一个月内先后摔断小腿拉伤胳膊,脸上还蹭掉一块皮。那段时间他特意放下正在发展期的事业,坚持每天回去和儿子吃晚饭做游戏,表面上是安抚儿子因为离开亲生父母产生的孤独和抵触情绪,实际上他是怕小宝贝刚交给来没两天就把自己玩没了,没办法和弟弟交代。
不过这么做还是有点效果的,现在赵昱汀对他比亲儿子还亲……虽然他并没有亲儿子。
赵镇河看了一眼康铭,他记得这孩子差不多八岁的时候爸妈离婚,一直在奶奶身边长大,也不知道他的童年过得怎么样。
想到这儿,赵镇河不由提到前段时间刚见过面的阮琴:“对了,前段时间不是遇见伯母吗,她最近怎么样,有没有和你联系?”
“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平时不怎么联系。”康铭不在意地说。
阮琴过于热衷自由,也无法接受丈夫在婆媳战争中的不作为,直接带着年仅两岁的康宇离婚出走,将康铭留在康家,之后也很少关心这个大儿子。可以说,在对待康铭这件事上,她并不是一个称职的母亲。
康铭并不想让赵镇河同情自己,语气显得云淡风轻。
赵镇河却从里面感受到一丝落寞,要怎样的母子关系,才能说出‘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亲人的事情难道不是彼此间最优先要处理的事情吗?
康铭感受到落在身上的同情目光,假装不在意地问赵镇河:“怎么一直看着我?”
“看你俊俏。”仗着自己站得比康铭高,赵镇河故意满脸慈爱地在他头上摸了摸,“也不知道吃什么长这么大个子。”
“吃饭。”康铭眼中含笑地任他摸。
“看来你家伙食不错,你的厨艺就是跟家里厨子学的?”
“自学的,一个人住时间久了自然就会做饭了。”
“一个人?”赵镇河诧异地问道,康铭不是在康家老宅长大的吗?
“我的长相,不太讨老人家的喜欢。”康铭嘴角不自然地动了动,似乎想扯起一个弧度,又无力地放下,“所以初中毕业以后自己在外面住,家里有请保姆照顾我,不过,我把她辞退了,这样自在一些。”
或者说,他不希望离开大宅后,还要处在奶奶的监控之下。
康铭说得隐晦,赵镇河却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毕竟康铭和他爷爷是如此相像。
赵镇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康铭,即使如他这样在七八十年代就能坚持不结婚,算得上意识超前的人看来,如果一个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失去母亲,只要其他照顾他的人能给予足够的关爱就可以,但是康铭本身就有母亲,却得不到足够的爱,甚至他的父亲和奶奶也不把他当做亲人。拥有这样一群亲人,他的童年境遇可想而知。
赵镇河叹息一声,把康铭的脑袋搂过来一些,像对待儿时的赵昱汀一样,轻拍两下,低声安慰:“没事没事,以后我会对你好的。”
等他拍够了想把手拿开的时候,却被一把抓住,康铭似笑非笑地问道:“这么关心我?”
赵镇河别扭地点点头:“对对对,关心你。”
康铭深深地看了一眼赵镇河,凑到他耳边说:“是父母对孩子的关心,还是情侣之间的关心?”
“把你当亲孙子一样关心,满意了?”要不是山路险峻,赵镇河简直想给他一脚,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康铭的胳膊,催促道,“赶紧走,别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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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跟着下山的大部队走了半个多小时,行进到一处比较陡峭的路段,突然听到背后传来喊叫声。
赵镇河不由回头张望,只见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从高处往下奔跑,边跑还边发出高亢的叫声。旁边的人都以为遇到了熊孩子,怕被他撞飞,纷纷向两边躲开。赵镇河本来也觉得这孩子是玩疯了所以乱喊乱叫,毕竟他们一路上遇到不少这样的情况。
可是等小孩子跑近一些,赵镇河才觉得不对劲,小男孩的叫声更接近于哭声,双手也不像其他孩子放在两边保持平衡,而是随便乱挥。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一男一女,似乎是他的父母,正边追边喊,虽然听不到喊什么,但看他们的动作,不像和孩子闹着玩。
赵镇河不由皱起眉头,他怀疑这孩子是跑太快刹不住了,这正是他一直担心的事情。
眼看小男孩越来越近,赵镇河也来不及考虑是不是,快速转过身,后脚踮起抵住一块岩石,前腿微弯保证身体压低能抗住冲击。趁小男孩跑到身边的时候,猛地伸出手拦腰将他一把搂住!
八岁小孩就算再轻也有五、六十斤,加上下坡的冲力,直直地撞在赵镇河的胳膊上,有那么一个瞬间赵镇河还以为自己胳膊要断了!不过他咬牙没有松开,硬是把孩子搂到自己怀里。然而还来不及高兴,赵镇河只觉得前脚一轻,整个人以后脚为支点,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去。
身体腾空的一瞬间,赵镇河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咚咚咚’的声音在耳目上疯狂鼓噪,然而这声音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慢到前一声已经消散许久,后一声却迟迟不至。赵镇河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不远处孩子父母从慌张到惊喜再到惊恐的表情变化,在赵镇河眼中就像故意放慢的电视画面,每一帧的变化都是那么清晰。甚至是路边树木上突然掉落的树叶,凑巧飞过的美丽蝴蝶,空气中被阳光照亮的漂浮颗粒,如同全部被封进晶莹剔透的液体中,凝固在赵镇河的面前。
阳光通过无形液体的折射落进赵镇河的眼中,刺痛了他的眼睛,而他却连闭上眼睛都做不到,不得不在强光的直射下陷入了短暂而漫长的失明状态。
一片白光之中,赵镇河似乎又回到当初摔下山崖的瞬间,身体在空中无着无落地漂浮着,原本站立的岩石离自己原来越远。明明看不到,他却知道身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阴影,这个阴影不断扩大,就像一张巨大的嘴,等待他彻底落入其中。随着下坠的失重感,他在那张嘴中越落越深,周围的景色逐渐被黑暗吞噬,眼前的光明不断缩小,最后竟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白色光点。
“啵”
随着一声轻响,光点瞬间消失。
第三十二章
就在赵镇河陷入无边恐惧的时候,他的身体简直像被腰斩一样突然疼痛起来,痛得他“啊!”一声叫出来。身边的黑暗就像被这一声痛呼戳破,赵镇河的眼前突然明亮起来,所有接近静止的画面飞快地在他眼前一闪而过。
耳边嘈杂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赵镇河很快分辨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zhen……长冬!长冬你醒醒!你快醒醒!看着我!”
康铭用力拍打赵镇河的脸,就算脸颊已经被拍得发红,他现在也没有时间去心疼。
没有人知道回过头看见赵镇河伸出手臂时他在想什么。
没有人知道眼看着赵镇河被撞得向后翻倒时他在想什么。
更没有人知道,一手抱住路边的一棵树,一手拼命拽住系在两人腰间的登山绳时,他在想什么。
几乎每一个瞬间,他都在庆幸,庆幸自己带上了登山绳,庆幸自己拿出了绳子,庆幸自己将绳子系在腰上。
庆幸自己将一生的追求牢牢地系在了生命里。
“d……”赵镇河含糊地发出一个音。
康铭拍得更用力,似乎多拍一下赵镇河就能多发出一点声音。
“等、等等……咳咳咳……”赵镇河猛吸一口气,接着像被这口气呛着一样咳了几声。
康铭刚想停下拍打,突然被一把抓住手腕。
赵镇河有些找不到焦距,却准确地对着他的方向,虚弱地吐出一句:“别、别拍了……”
“你醒了?”康铭小心翼翼地捧住赵镇河的脸,眼看着他的双眼逐渐明晰,胡乱地晃动几下之后,将焦点落在了自己脸上。
“再不醒要被你拍死了。”赵镇河没好气地说。
刚想再说点什么,两张焦急的脸突然把康铭挤开,是孩子的父母。
妈妈眼含泪水地看着赵镇河……怀里的儿子,语带哭腔地问:“小宝,你没事吧?”
随着怀里孩子的挣扎,赵镇河这才发现自己的胳膊搂得太紧,小孩完全出不来。他赶紧松开紧张到有些麻木的双臂,让怀里的孩子能够扑进他父母的怀抱。
孩子的爸爸揉了几下孩子的脸,骂了一句:“叫你再跑啊!”立刻转过头对着赵镇河道谢,“谢谢,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小宝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太感谢你了!”
赵镇河还有些惊魂未定,实在说不出太多的话,他把脸转向康铭,求助一般眨了眨眼。
比他好不了多少的康铭闭了闭眼,硬是缓和了情绪,代替赵镇河回答孩子的爸爸:“没关系,孩子救下来就行。”
孩子的妈妈紧紧搂着怀里的儿子,抹着泪说道:“谢谢,谢谢!这位小哥感觉怎么样,还好吗?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有没有哪里撞伤了。”
赵镇河一边摇头一边对着康铭挤眉弄眼。
康铭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替他回答道:“没事,休息一下就行。你们看看孩子有没有受伤?”
夫妻俩赶紧捏了捏孩子的四肢再拍拍脸,问他有没有哪里痛。小男孩现在看着倒是乖得很,面对询问他摇摇头,往妈妈怀里躲了躲,只露出半边脸,眼睛偷瞄着赵镇河,小声说:“谢谢哥哥。”
赵镇河正四肢无力,只能勉强抬了抬手,就当是接受了这声谢谢。
康铭见他实在没什么力气,干脆直接和夫妻俩说:“你们先带孩子下山,检查一下`身体。”
“那你们……”丈夫有些迟疑。
赵镇河攒起一点力气,边喘气边说:“没事,我们休息一下就行。往下走一百米有个缆车中转点,你们坐缆车下去吧,路上小心点,别再摔了。”
夫妻俩抓着孩子千恩万谢地走了。
赵镇河终于卸下这口气,软趴趴地靠在旁边的树干上。现在他才觉出屁股底下石子硌得慌,勉强挪了挪屁股。
康铭以为他哪里受伤,赶紧抓住他的手,连声问道:“是哪里痛吗?”
“不是,你别紧张。”赵镇河露出劫后余生的放松微笑,拉拉康铭的手,让他靠过来一些,“就是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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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有点硌屁股。”
康铭松了口气,小心地扶着树干,绕到赵镇河旁边坐下。
两个人静静地喘着气,牵着手也没有松开。
“哈哈。”赵镇河突然笑出声,用力握住康铭的手,无比感慨地说,“没想到是你拉住我了。”
康铭偏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赵镇河吐出一口气,冲康铭眨眨眼:“别这么严肃,我们不是都没事吗?啊,刚才真的吓死了,差点变成‘摔死的都是会爬山’的典型案例!难得见义勇为一次,要是直接英勇就义未太吃亏了。对了,你的腰没事吧?下次我们还是带粗点的绳子吧,刚才那一下勒得我还以为要被腰斩了。”
啵啵半天,康铭的脸色还是那么阴沉,赵镇河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睛仿佛注入了星光,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康铭,无比认真地说:“没事的,我被你抓住了。”他拽了拽康铭的手,又重复了一遍,“我被你抓住了,抓得很紧。”
康铭的眼神终于出现一丝松动,他动了动和赵镇河握在一起的手。
赵镇河觉得手心有点黏腻的感觉,以为是自己的手汗,松开才发现,是康铭抓绳子时磨破手心渗出了一点血。
他吓了一跳,赶紧从背包侧袋里掏出湿纸巾,抽出一张给康铭擦去血渍。正要去拿手帕给他系上,头一抬就看到康铭近在咫尺的脸。离得这么近,康铭英俊的五官几乎占满赵镇河的视野。明知道这时候不该发愣,赵镇河还是忍不住细细地观察起康铭的脸。
看得越仔细,越觉得他和柏安兄其实并不是那么相似。康铭的眼睛更细长,眼角微微翘起;下睫毛非常浓而长,细密地在下眼皮拍了一圈,就像涂了儿媳妇经常用的黑线笔;鼻梁不高,但是鼻子足够长,显得细长挺拔;还有他的嘴唇,薄却红润,唇上的皱褶有些深,两片嘴唇相碰的地方微微有些起皮,似乎需要什么东西给予一些润泽。
康铭的脸越来越近,近到赵镇河的嘴唇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赵镇河却一动都不想动,仿佛着了魔。
他们嘴唇逐渐靠近,终于轻轻地贴在一起。仿佛一股电流从相触的地方传遍了两人的全身,每一寸皮肤似乎都变得异常敏感,连对方的鼻息都能吹起一片酥麻。
五感变得越来越清晰,他甚至闻到了康铭脸上残留的剃须泡沫的味道,带着一点薄荷的清凉,混合着康铭干净的体味,充塞着赵镇河的鼻腔,无法形容的味道仿佛带着魅惑的气息,令他深深沉迷其中。
赵镇河的心脏再次震动如雷,‘咚咚咚’,连他的嘴唇都带上了这种颤动。
康铭感受到赵镇河仿若主动的轻颤,如同邀请自己带给他更深入更热烈的触碰。康铭小心地探出舌尖,穿过自己微微张开的嘴唇,就在碰到赵镇河双唇的一瞬间。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赵镇河如同被铃声惊醒一般猛地退开,把脸埋进膝盖之间,留下康铭孤单地维持着接吻的姿势。
闷闷地声音从膝盖间传来:“我,我现在没力气,你帮我看看谁发的。”
康铭的眼角不受控制地抽动几下,深吸一口气,从赵镇河的口袋里掏出手机。
“是小宇。”他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咬牙切齿。
“啊?”赵镇河抬起头,露出那张红得像刚从蒸笼里拿出来的螃蟹的脸,“康宇?他说什么了。”
康铭紧盯着赵镇河的脸,盯得他差点又把脸埋下去,这才慢条斯理地说:“他说,堂叔,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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