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下尘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Pavillon
“我不知道。”魏骁戎平静答道,“您也不会知道。”
金祭眯起眼睛,慢悠悠地说:“绘月绘星乃是亲兄弟,绘星不见了,按照血缘关系,自然是绘月来顶替,若下个月祭祀前绘星依旧不出现,绘月绝逃不掉。”
“这次,任何人都不会死。”魏骁戎沉声道,“任何人。”
“少族长,你这是与整个鬼族为敌!你难道真的想逃脱与弑鬼族的契约,将鬼族置于一个不仁不义的境地吗?”紫祭大声喝道。
“可手刃同族,你们又将族人置于了一个什么境地呢?”魏骁戎静静抬眼,轻声反问道。
“你”紫祭还要反驳,被金祭抬手拦下,后者叹了口气,似乎十分头疼的样子,摊了摊手,“少族长,若您只是来与我们二人理论祭祀之事,那么请便吧。不过,我还是要提醒您,绘星不在,便由绘月顶替,其中利弊,还请您斟酌清楚。”
魏骁戎面无表情。绘星也就是乌铭,只是一个只知玩耍的孩子,今年也不过十七岁而已,但绘月不同,他自小刻苦勤奋,一路从底层爬到了如今几与魏骁戎比肩的位置,可以说是鬼族内举重若轻的人物,若他被献祭,谁来顶替他的位置?
看到魏骁戎没有丝毫波澜的面容,金祭脸上的皱纹加深了一层,干巴巴地笑道:“既然如此,您还是尽早交出绘星的好,省得我与紫祭为难,也省得麻烦族长出面解决此事。”
族长。
这两个字形同千钧砸在了魏骁戎心中,令他瞬间攥紧了拳头。
金祭抬了抬手,说道:“少族长,请吧。”
☆、第五十六章
“戎哥,两位祭祀若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您别往心里去。”自魏骁戎走出祭祀堂,便一直沉默不言,绘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跟在一边小声安抚道,“听族内长者们说,两年前因为您阻止祭祀一事触怒了弑鬼族人,他们于近期发出警告,让鬼族人安分一些,不要再出现任何闪失,祭祀们这才没什么好脸色……您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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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或许不太了解两位祭祀,他们都是和蔼的人……”
“你愿意当祭品吗?”魏骁戎突然止住脚步,定定看向绘月,冷不丁问出这么一句。
“我……”绘月毕竟爬到了这个位置,有许多规则不需明说也能猜个大概,看见魏骁戎如炬的目光,他也能猜到些许,便低下头,轻声道,“可我不愿离开你。”
我愿奉献一条命,但我不愿离开你。
多少……还是不情愿的吧。
魏骁戎靠在树下,蓦然觉得有些绝望,他一直以来那么努力想要减少无辜之人的死亡,到头来却还是敌不过一句“为了本族”吗?
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来,难道就没有人想想,为何他们就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走向死亡?
注意到魏骁戎的脸色变得有些晦暗,绘月登时拉住他的衣袖,“戎哥……发生了什么事?”
魏骁戎轻轻吐出一口气,摇了摇头,转而问道:“莫生凉呢?”
绘月被他突如其来的问句惊了一下,一时没有住脸上的错愕,有些心虚地小声说:“在、在未央楼待着呢……”
瞥见绘月脸上一闪即逝的心虚之色,魏骁戎心头顿时一紧,脸色也沉了下来,不做丝毫停留便腾身而起,闪电般掠向鬼族最为豪华的酒楼未央楼。
而绘月虽有些武功底子,却比不得魏骁戎这绝顶的轻功身法,紧跟了几步,才反应过来他是有意撇下了自己,索性顿住脚步,遥望着远处未央楼若隐若现的轮廓,微歪了歪脑袋,眼中光芒闪烁,不知在想些什么。
……
“这帮混蛋……”莫生凉单手揩去嘴角的血迹,咬牙低骂一声,这才慢吞吞地从干草垛上爬起,摸着黑朝门外走去。
方才天刚沉入黑暗中,就有一群人呼啦冲进来,不由分说就是一顿揍,尤其喜欢揍脑袋。
结果不到半柱香,他就挂了,刚趁乱挣脱开绳子,那群人就像是有所感应一般,呼啦一下又都消失了。
一堆疯狗。
莫生凉骂骂咧咧地走出茅草屋,习惯性地四下环视,这是一个被围起来的小院,院门直直通向一幢灯红酒绿的酒楼。
无处可去,他又不想回到茅草屋,便摇摇晃晃地朝酒楼走去。
一进酒楼,扑面而来的就是饭香酒气,莫生凉饿了将近两天时间,此刻闻到饭香几乎要眼冒绿光,反正周围没有任何熟人,与陌生人之间又存在语言交流的障碍,索性偷偷猫到一张无人的桌上,摸走一个客人吃剩下的肉包子,缩在墙角往嘴里塞了几口。
真香。
过来清理桌子的小二正哼着小曲儿干着活,突然被脚下不知名的东西绊了一跤,低头一看是个偷吃东西的大活人,顿时大叫起来,叽哩哇啦说了一大堆莫生凉听不懂的话,惹得酒楼一层大部分人的目光都集中过来,周围立刻就被叽哩哇啦的话语给塞满了。
莫生凉则该吃吃,该喝喝,也不嫌弃桌子上的饭菜是别人剩下的,吃的十分欢实。
说吧说吧,管你们说什么,反正我听不懂。你们要是阻止我,我就打你们,反正你们打不过我。
看热闹的人群不减反增,甚至围成了个圈专门欣赏莫生凉的吃相,对着他指指点点,不知在说些什么。
酒楼老板三挤两挤才从人堆里挤进来,一把拉起莫生凉,夺过他手里的包子就摔在地上,大声呵斥着小二,似乎要将莫生凉赶出去。
莫生凉委屈巴巴地瞅着地上被摔成一滩的包子,觉得可惜,便想伸手再摸一个,却在半空蓦地被一只手擒住,十指交握。
他睁大眼睛抬头去看,顿时骇的后退几步,却反被那人一把拉回来。
魏骁戎沉沉看着一桌子残羹冷炙,半晌又看向地上瘫着的包子,最后环视一圈四周的人群,开口用鬼族语说了些什么。
周围的人顿时讪讪散去,很快便清静下来,一切恢复如初。
一边的酒楼老板早就傻在了原地,魏骁戎转向他,沉声说了什么,便拉着莫生凉去二楼雅间就座,坐下后也不说话,只是一直看着莫生凉。
他早便到了未央楼,却一直没找到莫生凉所在。兜兜转转了许久,才发觉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影从后门小心地溜了进来。
魏骁戎的目光自他出现那一刻起就一直未曾离开过。
入眼,莫生凉衣衫破烂,衣缝中、发丝中还夹杂着几根干草,脸色的脏灰混着血迹左一道右一道,偷偷摸摸去拿别人剩下的饭菜,再小心地缩起来吃……
魏骁戎只觉得心里被人捅了一刀,疼得他血肉模糊。
莫生凉则没那么多想法,轻佻的目光从魏骁戎的脸上一路转到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上,顶着一脸血灰咧嘴道:“干什么,大少爷?还不松手?”
魏骁戎的力道紧几分,心口憋闷得难受,竟一时失言,白日里面对祭祀那番伶牙俐齿,在此刻全然没了半点用处。
“你不是跟那个叫绘月的小子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嘛,继续啊,老子眼不见为净!”莫生凉翘起二郎腿,“谁叫我非得来这鬼族,就是自作自受,活该呗。活该被人关起来,活该被人打,活该偷饭吃被围观,活该”
魏骁戎一只手已经紧紧压上了莫生凉的嘴,低声道:“别说了。”
二人距离极近,近到魏骁戎几乎可以细数莫生凉的睫毛,一恍神,就见莫生凉弯起眉眼,紧接着,魏骁戎手心处便传来一阵温热,痒丝丝的。
像是一个惊雷在心头炸裂,魏骁戎只觉得自己的神智都不属于自己了,整个人都飘飘欲仙,几乎要溺死在莫生凉片刻的戏谑温情中。
魏骁戎松开手,将莫生凉整个人狠狠拥在怀里,大手摸上他的后脑勺,却摸到了他被血块纠结住的发丝,心里疼得无以复加,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
反倒是莫生凉闷在魏骁戎怀里笑了起来,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得眼泪几乎都出来了。
“是不是特心疼?快心疼欲死了吧?”莫生凉闷声笑道,“我就知道不是你让人把我带走的。”
魏骁戎揉着他的脑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确是他让人带走了莫生凉,但他没想到绘月会让人将莫生凉关起来,更没想到绘月会生生饿上他一天,还让人对莫生凉拳打脚踢。
“不过我还是觉得亏,凭什么你跟小美人谈天说地,我就得待在茅草屋数蚂蚁。”莫生凉抵在魏骁戎肩上,笑声一点一点消失不见,最后只剩下低低的呢喃,“带着我,真的挺累赘吗?其实,我平常还是挺乖的,你不用特意扔下我,真的,只要你说句话,我保证不耽误你的正事……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没有你,真的寸步难行。”
雅间的门被人轻轻推开,老板亲自端着盘子上菜,全都是酒楼最好的饭菜酒水,致飘香,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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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人的食欲。
待老板将门掩好,魏骁戎这才低下头,说了自从见到莫生凉以来的第一句话:“我不会再扔下你了。”
“这才乖。”莫生凉扬起嘴角,“还有,跟那个小美人离远点,我才不管你们是不是什么童年玩伴。”
“只跟你近。”
语罢,魏骁戎单手抬起莫生凉的下巴,想要贴上去,却被莫生凉用手轻轻挡住嘴唇,眯起眼睛坏笑:“干嘛啊你。”
魏骁戎轻轻吻了一下莫生凉的手,嘴唇蹭着他的手指喃喃道:“我知道,你很委屈,甚至还在生气。我只希望你在生气时,能够无所顾忌地发泄出来,而不是用笑容去掩饰。那样,你累,我也很累。”
“我们之间,不应该还有这层屏障。”魏骁戎这句话轻不可闻,却还是被莫生凉敏锐地捕捉到了。
下一秒,魏骁戎让过莫生凉的手指,蜻蜓点水般的一吻落在他唇上,有灰尘的味道,有鲜血的味道,还有方才肉包子的味道。
莫生凉仰了仰头,魏骁戎这才低头紧贴上他的双唇,半点也舍不得离开。
☆、第五十七章
“……所以,我们恐怕要在这里待到下个月。”魏骁戎将有关祭祀的事情和盘托出后,轻轻一叹,瞥着一边托腮看他的莫生凉,“如何?是不是后悔来鬼族了?”
莫生凉眯起眼来,眉目染上些许坏意,似笑非笑道:“就算我不说来鬼族,你也会回来的,不是吗?”
魏骁戎将一块茉莉饼递到莫生凉嘴边,轻声道:“是啊。”
“……”莫生凉一口咬下,满足地咂巴咂巴嘴咽下去,含糊不清道,“到时候你又要扔下我一个人……”
见魏骁戎不说话,莫生凉心里突然像是空了一块似的,敏感的让他自己都有些意外,登时转移了话题:“所以……乌铭现在在哪里?”
魏骁戎摇了摇头:“自那日江笑把乌铭带出峡谷,便与他断了联系。”
“那小家伙……”莫生凉想到那天峡谷中乌铭的样子,不由有些担忧,“他不会自己回来吧?”
“有江笑守着,应该没有问题。”话音落下,魏骁戎却是顿了一顿,眯起眼睛喃喃道,“……希望如此。”
“你刚才还说,若乌铭不出现,被祭祀的人就是绘月?”莫生凉重新托腮看向他。
“他不会被献祭的。”魏骁戎平静道,“这次,谁也不会在祭祀台上送出性命。”
“两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莫生凉好奇。
“祭祀那日,我将金祭打成重伤,本以为祭祀就此结束,谁曾想弑鬼族人突然出现,将原本的局面扳倒回来。”魏骁戎略作停顿,声音低了几分,“就这样。”
“弑鬼族……”莫生凉喃喃念叨了几遍,末了一皱鼻子,“说起来,他们也怪可怜……天命无常,本埋怨不得谁,可总有人将世间的无常归咎他人……”
说到此处,莫生凉悄悄瞥了眼魏骁戎,却发觉后者正定定看着自己,不由止住话头,摸了摸鼻子,咧嘴笑了:“看什么?”
“……没什么。”魏骁戎将人拉在身边紧紧抱住,低声道,“我也爱你。”
莫生凉被他突如其来的表白弄得十分不好意思,本想去推他的手也止在了半途,讪讪了回去,将脑袋舒服地靠在他肩上,不再言语。
静谧的雅间内弥漫着淡淡的饭香,烧得渐暗的烛火摇摆不定,拉长室内两道依偎得紧密的身影。
未央楼外,雌雄莫辩的致面容勾起一道暧昧的笑容,抬手指了指灯火昏暗的雅间,从这边的窗子,依稀可以看到里面挨得极近的两人。
“你看……”绘月轻飘飘地笑起来,“你拿命去守护的人,其实并不怎么需要你呢。”
并不十分明晰的月光投射下来,可以看到绘月身边笔直地立着一道身影,侧身斜佩的长剑剑穗位置是一个滑稽到可笑的蓝色娃娃,与其主人冰冷到骨子里的面孔格格不入。
静了半晌,绘月才听见身边传来一个冷硬的声音:“你救我,只是为了挑拨我与盟主的关系?”
“怎么能叫挑拨?我这是在给你机会。”绘月眉眼弯起,轻轻笑了,“我们各持所需,有什么不好?”
“我不会为你做事的。”
“这么坚决?”绘月掩起嘴,背在身后的手心处静悄悄地绽放出一缕缕扭曲的黑色烟雾,而后轻轻拍在那人肩头,低声笑道,“只是……你将不再属于自己。”
乌云遮月,夜更黑了。
绘月漠然地看着倒在脚下的男人,狭长的眼眸微眯了眯,俯身扯下其剑柄之上的蓝色不倒翁,捧在手里端详了会儿,喃喃道:“痴情至此,竟还忍得住心中的妒意……信念如此坚定,倒是得些功夫了。”
他抬眼看向那扇昏暗的窗子,里面的两道人影仿佛从未变换过姿势,依旧是那副亲密无间的样子。
绘月缓缓闭上眼睛,轻而浅地笑了起来。
昏昏欲睡的莫生凉察觉到一只手缓缓抚摸上他的后背,痒丝丝的,不由拱了拱魏骁戎肩头,小声呢喃道:“干什么?”
魏骁戎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略有些迟疑地问道:“你……有没有想起来什么?”
莫生凉眨巴眨巴眼睛,小小地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蹭了蹭魏骁戎:“没……什么也没想起来……”
“……睡吧。”魏骁戎温柔地吻了吻他的额头,眼中却是满满的苦涩。
莫生凉摸索着拉住他的手,捏住小拇指握在掌心,嘴角是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含糊道:“晚安。”
“……晚安。”
……
祭祀堂内烟雾缭绕,模糊了两道交错走动的身影。紫祭重新清点了一下祭祀所需的各种材料,转而看向那边插香供奉的金祭,神情略显迟疑。
金祭将手中袅袅燃起的香插在香炉之中,目视前方,淡淡道:“你是不是想说有关少族长的事情?”
“……”紫祭裹了裹身上的黑袍,视线垂了下来,权当默认。
“如今鬼族的祭祀之礼,已然超脱契约之外,成了鬼族两年一度必不可少的节日,少族长只是空有一腔热血,却不可能与整个鬼族为敌,切莫太过放在心上。”金祭轻吹了吹指尖的灰尘,漠然道。
“可跟少族长如此耗下去,怕是不会知道绘星的下落。”紫祭的声音低沉下去,想来已是眉头紧皱。
金祭转过头来,轻飘飘朝紫祭的方向瞥去一眼,慢悠悠道:“少族长不说,你不会逼他说吗?”
“……”紫祭微微错愕,转而竟仔细思考起来,良久才凝重道,“您的意思是……威胁他?”
“祭祀事关重大,我又怎会真的让绘月代替绘星上那祭祀台?当年绘星由少族长带出,现在自然也该由他带回来。此次祭品必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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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星,绝不更改。”金祭眯起眼睛,缓缓露出一个笑容,“况且,你还记不记得昨日绘月传来的那封密信?”
紫祭微微露出一丝恍然:“您是说……莫生凉?”
“正是。”金祭淡笑道,“当年他与那畜生的事情在鬼族闹的沸沸扬扬,本以为一次劫数就可将他们打散,谁知那小子竟完好无损地活了下来。如今少族长带着他前来鬼族,就怪不得我们利用那小子来威胁他了。”
“只是……”紫祭略略迟疑道,“……以少族长对那孩子的重视程度,怕是会真的与您撕破脸皮势不两立,您可要考虑清楚。”
金祭缓缓摇了摇头,面容上流露出几分戏谑:“这就要看看,到底是绘星比较重要,还是那莫生凉的生死比较重要了。”
“您……您要做什么?”
“外人都只道鬼族人血于他们是剧毒之物,须得以毒攻毒方可解除,却不知当鬼族血液在人体内积攒到一定程度时,会引发血崩。”金祭阴森森地笑了起来,“当少族长的挚爱即将在他面前血崩而死的时候,别说是一个绘星,就算是整个鬼族,他也在所不惜。”
窗外一阵微风吹来,将室内的光线扭曲了片刻,恍惚间,紫祭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十分陌生,陌生的让他有些不寒而栗。
他低声喃喃道:“只希望能和平解决吧。”
☆、第五十八章
吃过晚饭,莫生凉与魏骁戎在未央楼留宿了一晚,本打算第二日再去祭祀堂一探究竟,与两位祭祀斗智斗勇抗争到底,谁知甫一起身,外面的天便阴沉下来,远望去,甚至还能看见天际翻滚着乍裂的闪电,显然即将要降下一场雷雨。
莫生凉缩了缩身子,隐隐有些不安。上次在这种天气里,他失去了亲自培养起来的高宇,因而觉得雷雨天气都带着不祥。
他迟疑了一下,转头问道:“我们……还去吗?”
魏骁戎抬起眼看着莫生凉,把玩了一下手中的茶杯,轻声说:“会没事的。”他陪伴在莫生凉身边那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道莫生凉心中所想,看他那犹豫彷徨的表情,便知他是触景生情,想到了那日惨死四大势力手下的高宇。
莫生凉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魏骁戎轻飘飘的四个字一落定,他便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似的,突然就平静了下来。外面蓦然一道惊雷劈下来,将莫生凉的面容映的惨白,他却置若罔闻,片刻后,点了下头:“走吧。”
二人没有撑伞,就这么径直离开了未央楼。踏出门外,暴雨顷时将他们淋了个透彻,莫生凉偷偷瞅着魏骁戎,发觉两人都是一样的狼狈后,不由笑出了声。
而接下来,他的笑声却越来越小,最后在莫生凉的脸上化为一个僵硬至极的笑容。
暴雨倾盆的街道少人经过,因此未央楼前颇为空旷,只有莫生凉与魏骁戎两道被淋透的身影。
但此时,另有一道十分狼狈的身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来者将双手撑在膝上,气喘吁吁的,显然来的十分匆忙。
当他看见莫生凉与魏骁戎两人时,便直起身来,仓促地挥了挥手,嘴里吐出几个莫生凉听不懂的音节他在说鬼族语。
莫生凉下意识地看向魏骁戎,就发觉后者的脸色十分难看,不由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来人扬起湿透的黑发,露出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双眼之中满是焦躁不安正是自那日峡谷离去后便再无音信的乌铭!
魏骁戎几步便走了过去,沉了脸色:“谁让你来的?”
乌铭飞快地眨了眨眼,听懂魏骁戎的话后,用莫生凉能够听懂的话艰难地回应道:“哥哥说,你们来了鬼族,很困难,叫我帮忙……你们没事,真好。”
听闻此话,莫生凉的脸色也变了。
魏骁戎之前说与他祭祀之事时,将绘月与绘星的兄弟关系也与他一并说了。绘月绘星的年岁差了将近十年,相处起来却没有丝毫障碍,默契度极高,兄弟二人从小相互扶持,谁也见不得谁受一丁点伤害。尤其是绘星,极其依赖绘月,几乎对他的所有话言听计从。
此时乌铭话语中的“哥哥”,自然便是绘月。只是绘月与他们一同待在鬼族,是如何知晓乌铭的行踪的?又是如何给他传递信息叫他回来的?
莫生凉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又插不上什么话,只能看向魏骁戎。
魏骁戎深深吸了口气,乌铭在鬼族的出现,是整个事件里最大的意外,若是祭祀堂那两个老家伙知道乌铭现在就在鬼族,怕不是要直接上门夺人。
他蹙眉道:“跟我走,离开这里。”
被牵起手的乌铭愣了一下,而后有些焦急地甩开魏骁戎的手,直接用鬼族语蹦出了一段话,似乎很急的样子。
瞥见一边莫生凉好奇的目光,魏骁戎叹了口气,颇为沉重地解释道:“乌铭说,绘月给他传了消息,说鬼族有难,需要他当祭品来拯救本族,也就是祭祀祭品一事。”
“那怎么行?”莫生凉一把抓住乌铭软乎乎的小手,他的手被雨水浇得冰凉,一时怎么也暖不过来。
“乌铭从小跟着绘月长大,早便建立起了无与伦比的信任,如今说什么恐怕都不会让乌铭回心转意,除非跟他说清楚祭祀一事的利害。”魏骁戎低声道,“我们进未央楼说吧。”
“好”
莫生凉一个好字还未说出口,斜地里突然窜出一道人影,凛冽的一剑霎时刺向莫生凉胸口!
这一剑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钻,甚至连魏骁戎也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倒是乌铭敏锐的很,一把将身边的莫生凉推开了去,这才让他受那一剑的折磨。
惊魂未定的莫生凉重重出了口气,抬眼看去,这才看清对面立着个被暴雨模糊的黑影,那人身上除了黑色再无其他色,给人一种极度的压迫感。
只是这人蒙着面,实在不知道是谁。
但莫生凉却皱起眉,隐隐觉得面前的人万分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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