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下尘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Pavillon
“绘月……”紫祭微微一怔,而后便陷入了沉思之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莫生凉没有转过头去,喉结却动了动,桌下的拳头握得死紧。
“没错,我是想杀了你,那日你在深渊边推测的一切都没错。”绘月转向莫生凉,淡淡道,“只是我的确低估了那侍卫对你的感情。如今害他死去,算我欠你一条命,我愿意还给你。”
莫生凉赤红着眼眶,定定坐着,久久说不出话来。
“绘月”
紫祭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绘月打断了去:“我所负责的族内事务,都交给了相关的人,我相信他们能够做的比我更好。”
既然如此,便没有什么可以再说下去的了。
莫生凉缓缓站起身,注视着紫祭和绘月,眼中含着的情感连他自己也有些说不清了,是该恨,还是该感激?
他慢慢跪了下去,任凭紫祭如何拉扯也不再起身,沉默良久。
其实,已经无需多说什么了,他这一跪,已经说出了千言万语。紫祭与绘月甘愿付出生命的代价来救活魏骁戎,足以让人肃然起敬。
……
两人第一次进行换魂之术的地方,是一处偏僻的山顶,他们去的时候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万物苏醒,簇拥着山头,叫人的心情也禁不住明媚起来。
姹紫嫣红中,紫祭喃喃念起了咒术,周身腾起的灰黑色气流像是与天地呼应一般,柔和地包裹着他的身体,却在生拉硬扯着施咒之人的灵魂。
有几只小蝴蝶好奇地飞过,停在附近的草叶上,观看着这场献祭。
生命的孕育,十月不止;生命的消逝,刹那而已。
与此同时,昔日魔教森林里,正有一人优雅地翩翩起舞,跳得正是魏骁戎生前最爱看的一支舞。
舞着舞着,便能够看见一缕缕气流贯穿舞动之人的身体。撕扯灵魂的痛苦无疑是巨大的,然而他笑得却极为开心,像是即将要逢着一个心爱之人一般。
鬼族人寿命悠久,除祭祀外甘愿赴死之人,唯二而已。
这一天,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却罕见地下起了太阳雨。
停在枝头与蛇斗智斗勇的黑鹰敛了敛翅膀,突然有几滴雨水落在它小小的额头上,它一个激灵,便让蛇逃了。然而,它却放弃了追上去的打算,静了片刻,蓦然振翅高飞,在淅沥的太阳雨中嘹吟盘旋,声声啼血,久久不去。
……
一个致的瓷白玉瓶突然被递到了面前。
神眸抬起头来,尚好的阳光下,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他一袭水蓝色长衫,将长发高高束起,另一只手里拿着九节鞭,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这有了希望,就是不一样,都知道洗浴了。”神眸喃喃着接过那盛有两人魄的玉瓶,带着莫生凉朝那处小院走去。
待两人走到后,神眸将莫生凉拒之门外,义正辞严道:“接下来需要的便是时间,若他执念强烈,必然会醒过来。但若他不愿醒来,我也没有办法。”
“多谢前辈了。”莫生凉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颔首过后,便在门外就地坐了下来。
然而,其身后的神眸却没有立刻进屋,而是站在门口久久看着莫生凉的背影,那多年来沉寂如水的心境毫无征兆地波动了一下。
这个人,真的无比坚强。
一晃就是半月过去,这半个月内的时间里,莫生凉一步也没有踏入过屋门,而是在小院内养养鸟拔拔草,时不时舞弄两下九节鞭,日子过得分外清闲。
然而,有个人却闲不住了。
又是一天清晨,莫生凉照常去池子边洗衣服,神眸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幽幽地说了句:“我攒了好多衣服没洗。”
莫生凉一把将人推开,置若罔闻地搓洗衣服,看着都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贤惠。
这段时间,不知道这个神眸抽什么风,一天到晚粘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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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摆摊算命挣钱了。
洗完衣服,神眸巴巴地粘在他身后,看着他晾衣服。不多时,便又给莫生凉倒了杯茶出来。
莫生凉自然不客气,喝完后将空杯子递给神眸,自顾自地开始耍九节鞭,神眸就坐在台阶下托腮看着莫生凉,眼睛亮晶晶的,时不时喊声“好”。
说实话,莫生凉还从来不知道神眸有这般顽劣的性子,之前那几声“前辈”算是白喊了。
只不过,神眸总把自己套在宽大的黑色罩衫里,莫生凉根本看不到他的真容,偶尔有几次他迎着阳光站立,也只看到这人苍白瘦削的一个下巴。
不过趴桌子睡觉会流口水的毛病还是没改。
莫生凉舞累了,神眸立刻颠颠地拿来毛巾要给他擦汗,他顿时警惕地退了一大步,扯过毛巾自力更生。
神眸委屈巴巴地站了片刻,一打响指:“我去给你买桂花糕!”
话音未落,人已经不见了。莫生凉擦着汗,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神眸,一天到晚的到底在干什么呢?
他坐在一边的石凳上,出神地看着紧闭的屋门。莫生凉知道,魏骁戎就躺在里面,可不知他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睁开眼。
“我在努力地回到你身边……”莫生凉轻声喃喃了一句,不料一块糕点顿时塞进他嘴里,神眸的黑衣在眼前晃悠,没什么好气道,“快吃。”
莫生凉没脾气,毕竟人家是魏骁戎的救命恩人,只好接过他手里的糕点,不由得就端详了起来每块糕点都白白胖胖的,香味扑鼻,皇帝的御膳也不过如此。
不过皇上吃的糕点吃盛在致的盘里的,而他吃的是被包在纸里的。
莫生凉又禁不住笑了一声:“还挺好吃。”
神眸歪了歪脑袋,在阴影中注视着莫生凉的面容,突然问了一句:“要是他永远醒不过来,怎么办?”
“……”莫生凉的手微微一顿,默默将糕点咽下去,良久才轻声道,“他一定会醒的,没有万一。”
“你对他就这么有信心?”神眸紧跟着问道,即使那双眸子隐藏在黑暗中,莫生凉也能感觉到他灼灼的目光。
莫生凉笑了笑:“有。”
神眸略略失望地挪开视线,其实,他又怎么会不知道莫生凉的回答,问这话的意义,甚至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两相沉默间,天空中突然响起几声清脆的鹰啼,莫生凉的手微颤一下,抬头看去,就见一只意气风发的黑鹰在低空盘旋。
“我可没有蚯蚓给你吃啊……”莫生凉轻轻笑了一声,那黑鹰像是心有灵犀一般扑扇着翅膀飞下来,亮闪闪的小眼睛瞅着莫生凉,乍一看有些滑稽。
莫生凉解下它腿上绑着的纸条,上面是一行惨不忍睹的字体。
“乌铭被宋央歌带走,速来皇宫。江笑”
☆、第六十九章
已到了夜里三更,皇宫内却依旧灯火通明,临近大殿,便能够看到层层叠叠的人围了一层又一层,身上皆是印着风门与刀宗图纹的长衫,只不过他们的衣衫大多破烂而去,若是努力去找,也不难看见逐云盟的人。
刺鼻的血腥味蔓延在这方天地里,所有人都静静站立着,再经不起一次这般的大战。
片刻后,有道人影颤巍巍地扶着假山站了起来,凝重的目光如利剑死死盯着殿前两位意气风发的身影,开口却是轻蔑之意:“曾经风光一时的两大门派,也不过如此若是失去了宋央歌的庇佑,你们什么也不是。”
手持长刀的女人率先笑了起来,掩唇顾盼的风姿妖娆万分,却不敢有人敢觊觎半分。她说:“盟主,您这话说的实在不中听,更何况圣上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要我说,你这逐云盟也趁早归了皇室,省得还需要我们清理门户。”
“那便试试,我这门户,你们到底能不能清理得了。”明琉撂下最后一句话,刚准备再次召令逐云盟全体动手,就听见大殿内一阵骚动,一袭明黄衣袍的宋央歌稳步踏了出来,身边跟随着路子展及一众暗卫而路子展手中挟持的,正是乌铭。
明琉身边的蒙面男子登时睁大眼睛,紧咬牙关不出一声,却将手中的剑握到快到碎掉。
“倘若是昔日的逐云盟,怕是还有与两大势力一决高下的实力,可惜现如今你已聚不齐那么多的力量,更何况圣堂早便宣布隐匿于世,只凭现在的逐云盟,再与风门刀宗斗下去,什么好也讨不到,不如就此罢手。”宋央歌沉声说着,看向已经负伤的明琉,目光沉稳,一副胜券在握不露于形的样子。
明琉脸色微变,下意识朝旁侧看去,那蒙面男子皱起了眉,眼中压抑着近乎暴走的怒火,冷硬道:“今日闹成这般模样,全因皇上偷袭了毫无防备的鬼族,如若不然,逐云盟也不会选择即刻出战。”
“你们也没得选择。”宋央歌略微惋惜地摊了摊手,“鬼族人,我只要一个就够了,你们大动干戈,是你们的事情。”
“既然如此,皇上是不打算将他还给我了?”江笑的目光阴沉下去,像是随时都会动手的样子。
宋央歌保持微笑地颔首:“朕不会伤及他性命。”
“就算有了乌铭,你也绝不可能活过天命。”蓦然有道冷声自所有人后方响起,宋央歌站在高处,看的自然比其他人清楚就见远处缓缓走来一道拖着长剑的身影,那身影他熟悉无比,甚至在梦中已经见过了无数次,然而此时此刻,宋央歌却在这个人身上感觉到了一丝陌生。
带着寒意的陌生。
那人走到人群后面,便抬起了头,定定看着位于殿前的宋央歌,那双灵动的眸子里已没了昔日的神采,而是如一潭死水一般不起波澜。
宋央歌在这一刻之前,从未想到过会与他以这样的形式见面。
“鬼族长生的根源已被破坏殆尽,此后世间再无长生这等好事。若你还愿意积些德行,就放过乌铭吧。”莫生凉漠然地看着宋央歌,“否则,就算只有逐云盟的残兵,我也照样能把风门与刀宗剿灭清零。”
“……阿凉。”嘴唇微颤了半晌,宋央歌却只苦笑着吐出这两个字,“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弑鬼族天命二十,你作为他们的半个后代,能够活过二十,已经够了,如今还要贪得无厌,便不是没有退路就可以解释的了。”莫生凉淡淡地看着他,语气毫无起伏,“拥有长寿,不过只是多享受几年的荣华富贵与左拥右抱,你既然已经做了皇上,又有什么是得不到的?将乌铭留在身边,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我……”宋央歌艰难地笑了出来,轻声说,“可我得不到你啊……阿凉。”
莫生凉的眉头微微蹙起:“看来,你还是选择动手。”
站在宋央歌侧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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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琉眼尖地看到宋央歌朝一边的萧九容与卓衣棠比了手势,顿时接着喊道:“动手!”
逐云盟、风门、刀宗,昔日的盟友瞬间战成一团,鲜血喷溅到莫生凉的身上,一点一点地唤醒着他最原始的血性,让他握剑的手禁不住紧了几分。
乌云蔽月,天地间最后一点灯火是众人的鲜血。
逐云盟部众没有任何怀疑便听从了莫生凉的指挥,杀了个风门刀宗措手不及,然而再怎么挣扎,逐云盟的人数摆在那里,再争斗下去,绝对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而且逐云盟会吃一个大亏,短时间都将不会恢复元气。
将身后偷袭的一人逼开后,莫生凉站在一片纷乱中四下环视,不知是否该叫停。
若是只有他一人,必然会血战到底,然而这终究不是他一个人的战争,这关乎着逐云盟未来一年,甚至更多年的实力问题。
在他开口欲撤的时候,站圈内突然涌入一波训练有素的人群,配合着逐云盟残兵抵御着风门与刀宗的众人,霎时竟战了个不分上下!
莫生凉猛地抬起头去,隔着几十个人,一眼就看见身着灰色衣袍的苏文亭站在站圈外,对他温柔的笑,恍若昨日。
他一个恍惚,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魏骁戎。
然而等他眼眶红起来,才于模糊的视线中分辨出苏文亭的面容。莫生凉仓促地低头擦去眼中的泪水,远远朝苏文亭比了个大拇指。
圣堂参战。
一片混乱中,江笑疯了似的朝殿前攻去,莫生凉就护在他身边,要将乌铭抢过来。
然而路子展又岂是那么好对付的?
一段时间不见,路子展的功力又有所进,仅凭江笑已完全不是他的对手,须有莫生凉在旁周旋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又一个错身,莫生凉瞥见宋央歌正出神地看着自己,不由微微一叹,然而他这一个分神恰好被路子展捕捉了去,手中的长剑霎时刺到了眼前!
一个瞬间,两声剑没血肉的声音。
莫生凉渐渐睁大眼睛,错愕地看着面前苏文亭的背影。
方才那一瞬间,路子展与苏文亭的剑互相刺入了对方的身体,只不过,苏文亭被刺入肩膀,而路子展被刺入了心脏。
直到倒地的前一刻,路子展的眼睛依旧不甘地睁大,久久没有闭上。
莫生凉这才想起扶住苏文亭,却怎么也无法将刚才那一幕从脑海中除去那一幕,像是自己为魏骁戎挡的那一剑的重演,甚至连剑刺入的地方也无比相像。
“这一剑,就当还清了你为我挡剑的情分,今后我们互不相欠……”苏文亭捂住伤口,慢慢转过身来,单手将莫生凉狠狠拥在怀里,“……平等以待。”
莫生凉猝不及防地红了眼眶,一时竟什么也说不出来,哽咽了许久才连声喃喃唤着:“是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回来了。”苏文亭温柔地抚摸着莫生凉的长发,指尖却罕见地在颤抖,“久等了。”
“原来一直都是你……”莫生凉蓦地哭出一声,“一直都是你。”
苏文亭或许成为魏骁戎更为恰当揉了揉他的脑袋,那本来埋在心中想要在相见时说出的话,此刻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知道紧紧抱着怀里的人,再紧一些。
☆、第七十章
路子展倒下,其身边的暗卫对江笑再构不成什么威胁,他几息之间便死死拉住了乌铭冰凉的小手,握在手心心疼不已。
场中有了圣堂的加入,局势已经一边倒向莫生凉这边,再打下去只会伤及风门刀宗的元气。萧九容和卓衣棠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立刻下达了撤退的指令,全都护在了宋央歌身边,不再主动出击。
莫生凉回过头去,发现宋央歌正直直看着自己,目光中略带些迷茫,待触及莫生凉的视线,便喃喃道:“我要如何做……你才能够回来?”
莫生凉微微皱起眉,却是问出了一句大相径庭的问题:“那日我寻你喝酒作乐,你是否在来路上布置了陷阱?”
宋央歌先是怔了一下,而后无奈笑着垂下头去,低声说:“是。”
“……为什么?”莫生凉握紧双手。
“还需要问我为什么吗?”宋央歌轻轻苦笑一声,“你是我从小到大唯一交心的朋友,可为何不能与我在一起,而是选择了他?”
他抬起手遥遥指向以苏文亭面目出现的魏骁戎:“没有了他,你是不是就能够重新回来,回到我身边来……”
莫生凉沉了目光,半晌才静静说道:“有些不合适,不是扼杀对方就能够解决的。”他在这里顿了许久,才慢慢地、一字一顿地说,“有的人,虽然很早就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却只能是点头之交;有的人,虽然相逢恨晚,但一眼就能够知道要相携一生。”
而后他转过头看着魏骁戎,笑得释然而温暖:“这句话,我应该一个字都没有说错吧。”
魏骁戎一言不发,照旧沉默着,看向莫生凉的目光却温柔了几分。
“至于长寿一事,人各有命,强求不来,弑鬼族人天命如此,你再如何挣扎,也无可逆转。”莫生凉话锋一转,轻声说,“趁早手吧,还鬼族一个清静。”
宋央歌只是怔怔地看着莫生凉,一代天子,竟就这么红了眼眶,眼中满是无助和不舍。他一直以来坚持的、相信的,都是些什么东西?他曾以为,拿到了皇位、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利,就能将这个人吸引到身边,可现实给他开了一个天大无比的玩笑那年他知道自己寿数有限后,几乎想要吞毒自杀,却因为舍不得莫生凉而勉强活下来了。此后在高墙内水深火热,拼命厮杀,践踏了无数人的尸体才得来这个位置,只是想给予眼前这个人一席安稳之地。
可他现在才知道,自己一腔热血换来的,只是那人的怜悯罢了。
宋央歌疲惫地挥了挥手,带着身边的随从进了大殿,殿门紧闭,灭了所有的灯火。
寂静无声的黑暗中,慢慢响起了拾战场的声,莫生凉摸索着拉住魏骁戎的手,紧紧攥住,低声道:“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魏骁戎揉了揉他的脑袋,什么也没说。
然而还不待两人转过身去,旁侧便传来一个清朗的公子音。
“莫生凉,弑鬼族三族长有请。”
莫生凉身边的江笑挥了下火把,照亮面前的人,赫然是一段时间不见的沈璧。
弑鬼族三族长,在莫生凉的记忆中是个可有可无的爹,记忆中,那个男人从未管过他的生死,只知道让自己瞎玩。在自己很小的时候,他整日整日忙族内的事务抽不开身,自然从未陪伴过莫生凉。
他想要拒绝,却被魏骁戎捏了下手,淡淡道:“我陪他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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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璧微微颔首,并未再说什么,只是走在前面带路。
魏骁戎便拉着莫生凉走上去,莫生凉略微不满地挠了挠他手心,等进了一处花园等待时,偷偷跟魏骁戎咬耳朵:“你跟过来干什么?那一剑虽不伤及要害,也必然很疼,再不处理,万一感染怎么办?更何况我爹很凶,骂起人来没下限的。”
“哦?”
一个浑厚的低声让莫生凉神一震,下意识地端正站好,却仍与魏骁戎的手紧紧拉在一起。
面前的男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唇边一圈小胡子,朝莫生凉瞪着眼,一副跟莫生凉如出一辙的不服样子:“我何时骂过你啊?”
莫生凉撇嘴:“你骂我骂少了?”
魏骁戎捏了捏他的手,对男人颔首道:“参见伯父。”
莫生凉顿时眉开眼笑。
三族长这才将目光放在魏骁戎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许久,啧啧两声:“一看就比我儿子有出息。”
“……”莫生凉干脆闭上嘴,顺便白了魏骁戎一眼平常怎么不见你嘴这么甜。
魏骁戎视而不见,微笑道:“伯父过奖了。”
三族长瞥了眼不服气的莫生凉,嘴角微微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将话题带上正道,慢慢道:“小魏聪慧过人,大约能够猜到我将小凉叫来的用意……弑鬼族与鬼族争斗不休多年,如今鬼族失去了最大的优势,弑鬼族也没有必要纠缠不放,到此为止,刚刚好。正好你们两个也为两族的联姻做了楷模,希望”
“你说什么呢爹?”莫生凉难以置信地打断这个喋喋不休的人。
三族长奇怪地看他一眼:“你不是弑鬼族人?”
“我……”
“你多年没回族里,想必不太清楚。当朝天子是弑鬼族人与普通人的结晶,便将寿命延长了十年,族长便在想,若是将弑鬼族人与鬼族人结合,下一代的寿命会不会恢复正常,我们正朝这个方向努力着……”
“这么不要脸?”莫生凉又忍不住打断他爹。
“咳……伯父的建议,我会提给族里听的,不过以后的事情,还是以后商量比较好。”魏骁戎见他爹开始吹胡子瞪眼,立刻笑着插了一句。
“还是小魏懂事。”三族长翻了个白眼。
“还有没有别的事?”莫生凉叹了口气。
“小兔崽子,你怎么跟我说话呢?”
莫生凉忍无可忍地推着魏骁戎:“我们快走。”
魏骁戎:“……伯父再会。”
莫生凉头疼:“谁跟他再会?”
三族长也头疼:“赶紧把这小兔崽子带走!”
魏骁戎:“……”
……
自皇宫出来后,两人在皇城医馆逗留了几天,便去江湖各地赏览各处风情,兜兜转转几个月下来,也没有听到与江笑有关的事情,莫生凉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十分担忧,魏骁戎便提前终止了两人的蜜月行程,带着人回到了逐云盟。
莫生凉站在焕然一新的逐云盟大门口,有点懵:“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魏骁戎笑而不语,带着人往里走,可逐云盟外围一个人也见不到。
直到两人慢慢走到逐云场外,莫生凉才远远看见一大群黑压压的人,都围在场内,不知在干什么。
魏骁戎不言不语地将人拉到逐云场中央,四周的人顿时都将目光转了过来,像在观赏动物一般。
莫生凉还一头雾水,就见底下走出一人,正是明琉。
青年抬头微笑,单膝下跪,朗声道:“恭迎盟主!”
早在逐云场等候多时的众人齐刷刷地跪了下去,山呼声动天憾地:“恭迎盟主!”
“你……”莫生凉指着明琉,只发出一个音节便哽咽了一下,却被自己硬生生逗笑了。
明琉尊敬地低着头:“都是少爷的指示。”
“少爷?”莫生凉转向魏骁戎,又诧异地看着明琉,心头的感动几乎要溢出来,“你也是鬼族人?”
“正是。”明琉微笑。
四周的山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一如那日恳求他不要走般动情,不少人都红了眼眶,衷心呼喊着盟主,将莫生凉也逼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站在那里傻呆呆地笑,却笑着笑着就红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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