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男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前山言
自从赐死了贵妃,软禁了皇后,盛衡的后宫几乎空无一人,只有两个五年前就被选上来的秀女苦苦撑着场面,因此这御花园平日空旷得很,西回廊更是常年无人问津。
盛衡一路赏着花就“随意”地走到了西回廊,示意开路的宦官噤声后,他远远地看向西回廊内部,在他的视线尽头,一个瘦弱的身影在西回廊的尽头,正弯腰擦拭着廊柱低端。
知道内情的柳无意紧张得手心中都是汗水,飞龙卫专各种情报,因此楚北渚的名字对他来说是如雷贯耳,他知道就眼前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小太监,能在眨眼之间以一百种方式取下你的首级。
柳无意下意识地将手按在剑柄上,随时准备拔剑出鞘,但看盛衡却不以为意,不见丝毫紧张。
就在此时前方的身影动了,他一手扶着腰,另一手撑着廊柱一点点地直起身,可能是蹲的过久,他起身到一半,将头靠在廊柱上就不动了。
“就是他?楚北渚?”盛衡因为离得远,因此看的不甚清楚,他转过头疑惑地看着柳无意。
“回陛下,千真万确,此人就是杀手楚北渚。”
盛衡似乎还是不敢相信:“这真的是吗……感觉像是个在掏茅厕的小可怜儿?”
“咳,咳咳,”崔安海适时地提醒盛衡他的言语不太妥当。
柳无意也被盛衡的形容惊到了,但神奇的是,当他再抬头看去时,楚北渚的身影已经不再可怖,而仿佛真的变成盛衡说的那啥的小可怜儿了。
楚北渚当然不知道盛衡如何编排他,他有积年累月的腰伤,平时尚且会时时犯疼,更何况连着跪在地上擦了三个时辰的廊柱。
盛衡看到的那一幕正是他准备起身时,瞬间觉得腰一动也不能动,仿佛有千万根针刺在腰部的感觉让他痛苦万分,因此只能保持半弯腰的姿势靠在廊柱上,等着慢慢恢复。
“走吧,柳指挥使,”盛衡还是觉得见到楚北渚的第一面十分不像回事:“量他现在有再大的本事也使不出来了,去会会这个第一杀手。”
“陛下出行回避”宦官尖细的嗓音十分有穿透力,楚北渚听见这声音的瞬间竟有些慌,他本以为自己要处心积虑经营一段时间,才能见到盛衡,但没想到盛衡竟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
但同时楚北渚现在毫无准备,以防万一甚至连匕首都没有带在身上,想在飞龙卫层层护卫下接近盛衡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他第一反应竟是想逃。
很快楚北渚就找回了理智,他退到回廊外面的地上,面朝盛衡的方向跪了下去,将头深深地埋下去,并趁此机会飞快地伸了一下腰,缓解了一丝腰痛。
盛衡始终盯着楚北渚,因此也没有错过他伸腰的动作,这下他终于被逗乐了,“噗嗤”一声笑出来,众人皆不知盛衡在笑什么,因此不敢接茬。而盛衡只觉得刚刚楚北渚伸腰的那一下,让他想起了一位太妃养的猫,那只猫喜欢在太阳下趴着,时不时伸个懒腰,而楚北渚刚才的动作竟和那只猫完全重合了。
楚北渚缩成一团的身影,在地面的影子也是小小一团,赵景祁一路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仿佛真的只是最普通不过的经过,但心里已经泛起浪花。
他未太瘦了吧,看上去也不高,没有存在感,怎么看也不像武艺高强。
而楚北渚不知道盛衡的腹诽,按照规矩,要等皇帝一行人都已走过后,楚北渚才能起身,因此他保持这个姿势跪到了几十号人全部转过回廊的转角,直到身影再也看不见。
楚北渚尚未起身,一个身影就出现在他面前,顺便弯下腰扶了他一下。楚北渚下意识想躲,但很快克制住了,他看到衣摆时瞬间认出来了这是崔安海。
楚北渚心下已经有些发慌,同为宦官身份,但他与楚北渚之间差的远不止天上和地下,现下崔安海竟然找上了他这个毫不起眼的小宦官,这让他不得不多想。
崔安海在宫中沉沉浮浮多年,前朝大宦官把权时他都能在夹缝中自如生存,更何况在盛衡登基,他又被提拔为内宫总管之后,在旁人的眼中,他就是个微微发福一脸慈祥的老人,但管理这万千的宦官和宫女却也丝毫不差。
被拉进盛衡的这幕戏里,还被强行地安排了一个角色的崔安海正在楚北渚面前努力表演。
他此时表情严肃,起了一副老好人的样子:“你叫什么?”
楚北渚回忆着身份文牒上的名字:“奴才谢重肆。”
崔安海点点头:“这个名字不太吉利,明儿去司礼监改了吧。”
楚北渚不知道崔安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敢随便接话,只能诺诺称是。
“你现下所属直殿监,可是这样?”
楚北渚知道自己的身份是一个不入流的小宦官,知道自己应该努力演出唯唯诺诺的样子,但是他又何曾有过这样的经验,想瞒过崔安海这样的老狐狸几乎比登天还难。
因此崔安海一眼就看出眼前的人与宫中底层的小宦官不一样,宦官们的腰是常年弯着的,头也是低着的,而眼前这人腰虽然微弯,但脊背仍是直立,双眼俯视地面,头却仍是抬着。
若是没有盛衡的交代,就算有这些不同,崔安海也只会认为是这人礼数没有学到位,而决不会想到面前这个装得不太像的小宦官竟是一名杀手。所以现在的他内心的慌乱不必楚北渚少,时时担心下一秒自己的头就掉到了地上,但是还要强装出看一个男宠的不屑的和威严。
事实上,崔安海确实是多虑了,因为现下楚北渚的最终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接近盛衡,因此更加要抱好崔安海的大腿。
两个人内心都慌得不行,但彼此看对方却是毫不知情,崔安海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说辞开口:“你从即日起调入御前监,侍候圣驾,不可怠慢。”
楚北渚愣在了原地,十分怀疑世上为何会有这种巧合,他处心积虑想接近盛衡,机会就自己跑了过来,还喊着“快抓住我”。
“敢问公公,奴才……”
崔安海看他没有暴起发怒,自己原先的担心变成多余,他顿时松了一口气:“什么都先别问,拾东西直接跟我走,到了御前监我自会跟你一一详解。”
作为侍候御前的低等宦官,在晏清宫外有一排五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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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供居住,同时白日当差间隙在晏清宫内西南角有一处厢房可供休息。
崔安海带着楚北渚走角门进入晏清宫,此时正值晚膳时辰,也是奴才们最为忙碌的时辰,因此崔安海先将楚北渚安置在一间房间,就匆匆去殿内侍候盛衡用膳了。
留下楚北渚坐在房间内,崔安海带他来的这间,本来还有一人居住,但这人请了旬休返乡探亲,因此现在是楚北渚的单人间。
他趁着四下无人,将包裹中的衣物在箱笼中摆好,取下身上的匕首藏进了衣物中,晏清宫内进出各殿几乎都要搜身,他暂且对飞龙卫的布置不甚了解,因此不敢轻举妄动。拾好这一切,尚无人搭理他,楚北渚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的动摇。
盛衡不能死,也不应当死,这些被楚北渚强行压下去的念头此时又如雨后春笋般在他的头脑中冒出来,他有些痛苦地捂住头。
你是罪人。
你是最大的罪人。
你早该被千刀万剐了。
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大,楚北渚用保持的最后一丝清明,从怀中掏出药丸生吞了下去,眼前白骨化出的手掌无力地了回去,而楚北渚也已经是一身冷汗。
脑中的痛苦过去后,楚北渚陷入了长时间的放空,这时他的思维停滞,眼神迷离,只有嘴唇和鼻翼在一呼一吸间微微颤动。
似乎来到了晏清宫,所有的情绪都被放大了,现在的楚北渚本应为有机会接近盛衡而感到兴奋,但是他却只觉得恐惧,似乎临行前任清的话一语成谶。
你杀不掉他的,但你会战胜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开始每天一更啦,晚上九点更新,还请看到拙作的亲不要吝啬你们的评论和意见啊!
☆、一个活泼的盛衡
与此同时,盛衡正在和他五年前选进宫的两名秀女同桌用膳。
两名秀女,一名乌珊,是正八品县正之妹;一名高锦兰,正八品国子监监丞次女。
五年前因后宫只有皇后贵妃二位妃子,大臣们上疏请求遴选秀女的折子已经堆满了司礼监的一间屋子,无数人跑进宫来抱着盛衡的大腿哭,只求盛衡能广纳后宫。
因此由钦天监选定一个良辰吉日后,成百上千的秀女进宫了。
然而,许是钦天监监正老糊涂了,秀女进宫这日天降瓢泼大雨,内宫的排水超负荷运转,地面积起了脚面高的水,三成的秀女还没走到晏清宫,就在积水中滑倒,以狗吃屎的姿势摔倒在地,被狼狈地抬下去,剩下七成纵然有宦官撑伞,但也不了妆容尽花的下场。
盛衡看到这群秀女的时候,她们各个脸上五缤纷,本该在眉毛上的青黛跑到了脸颊上,而本该在脸颊上的胭脂又跑到了下巴上,盛衡差些当场呕出来,甚至当年的午膳和晚膳也吃不下去。
而乌珊和高锦兰被选中的原因是,她们在选秀那天没上妆;而没上妆的原因则是,家里穷,买不起胭脂水粉。
就这样两个穷兮兮的小姑娘飞上枝头成了凤凰,让千万人恨得咬碎了牙。
两人初进宫的头月,被皇后安排着侍寝一次,在此之后,两人只有初一十五家宴,和节日上的宫宴才有机会见到皇上。而自从贵妃被赐死皇后被打入冷宫,至今也是两年有余,盛衡也没再行遴选秀女,也没再想起来两人。
因此两人突然被圣旨叫到晏清宫,又惊又喜又吓,差点晕过去。但没想到,盛衡叫她们来,就是叫她们坐下吃饭。
谁都知道天家的规矩是食不言寝不语,因此两人战战兢兢吃了几口宫女布的菜,就不敢再动筷,只是瑟瑟地看着盛衡吃饭。
盛衡被她们这么看着也不影响食欲,时不时还要招呼她们一下:“吃啊。特意让御膳房加了桂花糖藕,你们小姑娘不是都爱吃这些?”
乌珊和高锦兰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同样的情绪这皇帝大概被冒牌了吧。
这也不怪盛衡,前朝上和他和后宫里的他几乎是两个人,在大臣面前他话不多,一脸威严,但是回到后宫就瞬间找回自我,谁也不能让他有一点拘束。
两人就这么坐立难安地吃完了一顿晚膳,等饭菜撤下去,饭后的清茶上来后,盛衡终于开始说正事。
“这么晚了还叫你们过来,是朕有一事相问。”
这下两人刚坐实的屁股又长出了刺,生怕自己在不知道的时候犯了什么错,惹得皇上亲自来追究。
高锦兰父亲是国子监小官,京中遍地大员,她一个正八品之家的女儿,加上父兄皆是儒生,根本不敢有任何越矩之举:“妾身……妾身不知……”她瘪瘪嘴,眼中顿时就含了一包泪。
盛衡不想感知人的情绪时,就是完全的屏蔽状态,因此他根本注意不到高锦兰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朕想问,朕做些什么算是宠一个人?”
乌珊是河南籍出身,北方女孩的性格照高锦兰大气了一些,到了现在她实在克制不住脸上的惊讶:“陛下您是说……宠……一个人?”
“对!”盛衡大言不惭地点头,“就是让那个人觉得你是在对他好。”
突然他又描补了一句:“哦别多想,不是对你们。”
高锦兰的眼泪终于流下来,短短三句话,她的心情就经历了大起大落。这下盛衡没法装作看不见了,只能让人先将她送了回去。
留下乌珊和盛衡面面相觑,盛衡很欠揍地问了一句:“高贵人这是……病了?”
“回陛下,高贵人被陛下吓出病了。”
盛衡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乌珊这是在讽刺自己,但他丝毫不恼,深知自己总是能气哭别人的盛衡对这种情况习以为常:“那乌贵人,你同朕说说。”
“陛下,妾身蒙皇恩,受封婕妤。”乌珊对盛衡记错自己位分这件事竟毫不吃惊。
盛衡的字典里就没有尴尬这两个字:“婕妤算什么,封你为嫔,你要是能说出点道理,再给你加个封号。”
乌珊总算还记得跪下来谢恩,她自从入宫已经独守空闺五年了,若说在刚进宫的头一年里还对眼前这位帝王有点期待,第二年有点怨恨,剩下的三年就已经掌握了自娱自乐的髓,当盛衡问到这个问题时,她努力从过往的记忆中找出一点回忆。
“若是让妾身说如何算是宠着,妾身以为首先要是陪伴吧,就是花时间与她在一起,而不是用各种赏赐来代替。”
盛衡点点头,深以为是,作为一个二十七岁还没有喜欢过谁的帝王,他能想到的唯一方式就是各种各样的赏赐,今天送这个,明天送那个。原来最好的礼物是陪伴吗?盛衡记到了心里的小本本上。
“那你说的陪伴都要做什么呢?”
乌珊这下打开了话匣子:“一起用膳,说说话,若是她没读过书,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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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教给他读书写字,其实只要是在一起,陛下就算坐在那里批折子都是好的。”
盛衡更加努力地点点头,心道,用膳说话没问题,折子还是不能让楚北渚看的:“那除了陪伴还有什么吗?”
“还有关心啊,陛下要看出她是不是情绪低落,是不是被宫里其他人欺负,是不是被克扣了份例,这些就很不容易。”
乌珊七七八八说了一堆,最后用一句话总结了一下:“只要陛下心里有那个人,那么所有的举止都是水到渠成的,根本不用刻意做什么。”
盛衡听得云里雾里,最终满脑子回想着的都是“陪伴与关心”,直到送走了乌珊,崔安海还听着盛衡嘴里念叨着“陪伴、关心、陪伴、关心……”
当然盛衡没有忘记给乌珊一个封号,封其为慧嫔,聪慧的慧。
次日,惶恐了一夜的楚北渚终于迎来了崔安海,这位内宫总管,最受盛衡信任的大太监比昨日看上去亲和了很多,进门先带三分笑,让楚北渚坐下。
“这一晚你可能在心里想了不少,”崔安海的笑容总是能让人放下戒备,“咱家就跟你交待句明白的。”
楚北渚恭敬地说:“公公请讲。”
“圣上觉得你,不错。”不错两个字被崔安海咬得极重,因此听上去有种别样的意味。
楚北渚本身心中就猜测良多,因此就明白过来,恐怕是盛衡有龙阳之好,而自己不巧被他看上,才被带进晏清宫。对于这个情况,楚北渚实在是哭笑不得,他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能让盛衡对自己产生兴趣。
“你这脸蛋不错,身段也不错。”崔安海朝他笑了笑,虽然话语有些冒犯,但是语气却不带一点点色气,仿佛就是在说今年的贡米贡茶不错。
楚北渚知道自己的长相如何,他生得头小巧,眼细长且挑,嘴薄且小,但看这几处带了一点女气,但他同时脸部有些棱角,眉毛又英气逼人,中和了脸上女气的部分。
任清曾说过他的长相,五官致但过于致,喜欢这种相貌到底人会喜欢到极致,厌恶的人也会厌恶到极致。但在梨雨堂十三年,凡是个人都已经与喜欢二字绝缘了,因此他已经很久没有关注过自己的相貌,现下崔安海一说,他露出了一脸不可思议:“公公说的是奴才?”
崔安海笑了:“你这可就妄自菲薄了,你看看这内宫中,可还能找出比你致的脸?”
楚北渚这下不说话了,他不知道能不能找出来,只知道现在事情突然变得无法控制了,从奴才到那种身份的转变,他肯定是适应不来的,但是现在他也没有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上。这样还离盛衡更近了,楚北渚安慰自己。
崔安海看他还在犹豫,语气稍稍有些不虞:“重肆,咱家可跟你说,圣上看上了谁,这是天大的恩宠,你不见后宫的娘娘们几年不见圣上一眼,你现在可真真是天下第一幸运的人。”
楚北渚感觉自己没法摆脱天下第一这个称呼了,仿佛做点什么都要搞个第一当当。
崔安海看他低着头不说话,就知道已经搞定这个小宦官了,不,是大刺客。他心情一好,也就更加亲近:“稍后我叫人给你说说圣上的喜好与忌讳,你要记牢,下午圣上会在晏清宫寝殿小憩一会儿,到时会来传召你。”
寝殿,小憩,传召,这些词加起来,楚北渚顿时吓得一个激灵,他好像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他不是真正的太监。
或许是最初楚北渚根本没想过两个男人在一起还要做什么,现在听崔安海说才想到,听说两个男人间也可以做这种事。
这下完了,一脱裤子岂不是什么都暴露了。崔安海刚走,楚北渚就急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一会儿将匕首藏在身上,想着大不了同归于尽,一会儿又想着,青天白日盛衡应该不至于就想做什么。
就这么纠结着,下午很快到了,一个御前监的小宦官过来传盛衡的口谕。楚北渚小步跟在后面,心里想着,没有让我去沐浴,应该不会太过分。
迈进寝殿的第一步,楚北渚就势跪下,朝着盛衡的方向行了个大礼:“奴才谢重肆给陛下请安。”
没有盛衡的旨意,楚北渚不敢起身,只能在地上跪着。
他听见盛衡似乎是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了,很快他的声音就传来:“来了啊。”
盛衡的声音与楚北渚想象中差别巨大,浑厚却不低沉,而且语速偏快,显得十分年轻。
“腰不好就别跪着了,过来坐啊。”
楚北渚虽然是跪伏着,但还是有种要摔倒的感觉,盛衡居然是这样的皇帝吗?这未太活泼了些。
☆、如何做好皇帝
盛衡做皇帝的原则就一个,就是自己开心,但是他成为一代明君的原因,正是他清楚地知道,只有百姓开心了,自己才能开心。但朝堂上的事已经每天都在让他烦得很,因此他只有努力在政事中找乐子。
比如这次是为了清缴梨雨堂,从而剿灭整个大梁的杀手组织,这件事需要盛衡操心的有很多,他觉得很累,要从中给自己找点乐子。
所以楚北渚就是他找的乐子。
楚北渚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走到矮榻旁,坐在了旁边的脚凳上,而盛衡看着他的表情就觉得十分快乐,作为杀手,楚北渚明明是想杀了他,但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外面都是飞龙卫暗卫,他没有动手的机会;而作为宦官,他又迫于盛衡的淫威委曲求全,因此这两种情绪加起来,楚北渚的内心极其的复杂。
盛衡一看他,自己先乐了。他完全不担心楚北渚突然伤人,飞龙卫的搜身技术出神入化,加上寝殿里就是把剪子也是没开刃的,所以他才有心思逗楚北渚玩。
楚北渚正襟危坐,一脸四大皆空,被盛衡强行理解成在紧张,劝他道:“朕看上去就这么禽兽吗?”
楚北渚内心稍微放松了一些,听盛衡的意思,应该是暂时不会对他怎样,但这话他也实在没法接,虽然盛衡看上去比想象中温和许多,但楚北渚还是担心不小心摸到老虎屁股。
“就是找个看着顺眼的人说说话,宫里那些人看来看去都烦死了。”盛衡换了一个极舒服的姿势靠在软塌上:“朕小憩一下,下午去批批折子,你今晚就留下来用膳吧。”
楚北渚依旧面无表情:“奴才遵旨。”
“什么奴才不奴才,”盛衡嘟囔着瘫在了软塌上,上身窝进了厚厚的垫子里,顺便翘起了二郎腿,在盛夏里,外面正值酷热,但寝殿中四角各摆着两个冰盆,微风吹过带起一室清凉。
楚北渚只看着盛衡的姿势就觉得一定舒服得很,他浑身绷起的肌肉也莫名放松下来,现在室内的气氛太过温馨,让他快要忘了,他们本身是敌对的。
盛衡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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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了只一会儿就又睁开眼睛看着楚北渚,楚北渚被他看得回过神来,也看了回去。
这一眼之下,盛衡朝着楚北渚露出了一个笑容,盛衡的笑容极其纯粹,嘴角先挑起,露出一排牙齿,然后笑意传到了眼底。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纸,就这样落在他的笑容上,他脸上的阳光被窗棂分成一格一格,带着一丝喜感和全部的温暖。
楚北渚看着盛衡的笑容,心脏突然紧缩了一下,这一下的感觉就像心脏轻轻跳起,但又没能落地,就那样悬在了半空,然后继续在半空中跳动。楚北渚这时只觉得盛衡连眼角细细的纹路都带着愉悦,他甚至情不自回了一点笑意。
盛衡看着楚北渚的笑容,开心的同时也有点惊奇。自从进殿以来,楚北渚始终是面无表情,但盛衡阅人无数,一眼就能看出他皮相下面藏着的阴郁和杀气,他原以为楚北渚是油盐不进的性格,没想到也会被情绪感染。
“小可怜儿,看我干嘛?”
盛衡的母亲是北方人,盛衡又遗传了她许多特点,例如身材高高大大,肩膀宽厚,脸庞棱角分明,眼眉锋利。同时他说话时又喜欢带一点儿化音,在咬字的末尾,舌头在嘴里轻轻地一打转,再慢慢地弹出来。
楚北渚心想,怎么有人说话如此引人倾听,就这瞬间他都仿佛被盛衡勾了魂,甚至忘了追究小可怜儿这个称呼的由来。
“行了行了,朕不睡就是了。”盛衡无奈地摇着头,但声音中却毫无不耐烦。
楚北渚回过神来:“是奴才打扰了陛下午睡吗?”
盛衡踩着鞋,在楚北渚头顶囫囵一揉:“你这样可怜巴巴地盯着朕看,可不就是想让朕陪你。”
楚北渚:我不是,我没有,你胡说。
楚北渚自从五六岁后,就没被人摸过头,盛衡这一抬手实在自然得很,他甚至没来得及躲开,就被盛衡像撸小狗的毛一样胡噜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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