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金主不太冷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初楼
寂尘有些愣怔,然后,白芷真的一步一步地踩着台阶而上,对于没有修为的魂灵来说,十里殿前百丈阶无异于刀山火海,难于上青天,寂尘看着白芷一次次被刮过的罡风毫不留情地吹下,又看着他拍拍衣摆站起来继续往上走,吹落一次则再次站起来,不知疲倦、至死而已。
等他终于走了上来寂尘轻轻一挥,便又将他甩落下去,淡淡道:“转世去吧,本座不是政泽,你也不该再记得。”
换作平常亡魂入九幽、渡轮回,是不用来见他的,然而寂尘不知自己出于什么心思,让阴差将他带到了十里殿,一句话也不知是说给他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白芷只是站在台阶之下,看了看他,就真的往外走了。
忘川旁的彼岸花开了谢、谢了又开,花开叶落生生不见却依然能一季一季生生不息。
第49章铁锅炖自己
正常轮回不用多做处理,而若有人死于非命或心有不甘则需要有专人前去渡魂。冥府内负责处理怨灵,痴魂的职位叫做阳冥使,因着这一职位的要求颇多,自他继任冥主起已经空了很久,又过了两百年老眼昏花的判官前来报捷,颤颤悠悠地跪在台阶下,眼中隐有试探之意:“大人,有鬼修从万鬼窟中存活了下来,自荐担任阳冥使一职。”
世有恶鬼穷凶极恶,先任冥主觉得处理他们麻烦,所以想了个法子让他们大的吞噬小的,小的互相厮杀,这便有了恶灵聚集之地,万鬼窟。
寂尘眉头皱了皱,万鬼窟出来的恶鬼又怎么能当得起这阳冥使?
一人走到了殿前,熟悉的面容上依然堆着轻佻的笑意:“现在我可是你的手下了,走不得了,走不得。”
万鬼窟如何险恶,一着不慎能被撕碎成齑粉,寂尘看着他周身萦绕的光,漆黑而蔽日,知道这人修了鬼道,人魂一旦堕入鬼道,便再也无法入轮回。
寂尘看着他:“修习鬼道,你知道自己最后的下场是什么吗?”
白芷笑得毫不在意:“知道啊。”
说着一跃而起,轻轻巧巧地越过了百丈阶,顷刻间就来到了寂尘面前,凑近了看他,眉眼带笑:“果然,我还是喜欢离得你近一些。”
寂尘胸口有一团戾气,一挥袖,白芷依然毫无招架之力,再次落到了最下端的台阶前,好在这次比之前少了些狼狈,神情中有几分不虞,一开口懊恼的却是:“怎么还是打不过你,以后在床上怎么办。”
神识消损、魂飞魄散之类对他而言无关痛痒,这人到了这地步竟然还只是想着这档子事,见过不怕死的,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
寂尘想不通自己是怎么鬼使神差地将阳冥使令交给了他。
此后,冥府中人总能看到他们冥主大人专属的十里殿内多了个插科打诨、油嘴滑舌之徒,而素来喜欢清静又不喜多言的冥主,在屡次被登徒子言语上占尽便宜之后,多数情况下是选择将他从殿内扔了出来,而阳冥使约莫是脸皮太厚,被扔出来一次就孜孜不倦地寻求第二次被扔的机会,用人间的话来说大概是叫:“生命不息,作死不止。”
这种鸡飞狗跳的闹剧一演就演了八百年,没有一天休止。
寂尘自诩是以旁观者的身份目睹白芷的所作所为,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想看看凡人的心思究竟能坚韧到什么地步。
然而他说不出为什么会一次次纵容白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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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闹。
殊不知,突如其来的大敌当前往往让人做出意想不到的防御效果,而习惯的可怕就在于它无声无息、潜移默化而让人无从招架,恰如温水煮青蛙,待察觉时已经避无可避,看戏人终成戏中人。
不过现在的寂尘是不曾知晓的,这便应了习惯的又一绝杀之技:让人深陷而不自知。
那边白芷已经陷入昏睡,整个人保持着方才坐在地上的姿势,是他一惯不成体统的样子颇为放浪形骸,微微低着头,却像是被抽去控制丝线的木偶,再无生机。
寂尘走近周身光芒黯淡下去的白芷,轻轻敛眉,做出了不在自己意料之中的举动。矮下身,蹲在白芷面前,看了看又看了看,伸出手在他支棱起的短发上先是轻轻按了按,试图让几根乱发变得熨帖。
而发梢叫嚣似的,在他手掌离开的同时再次“张牙舞爪”地竖立起来。
相识千年白芷这个人一点没变,整日里没有正形,连带着发丝都是一副纨绔做派,生平之事能不用脑子就不用脑子,为数不多的计谋都用在生前带兵打仗和坑蒙拐骗楚政泽了,也不思量思量就算有焚净令在手,冥界业火是他说唤就能唤来的吗?
方才不过是寂尘在一旁使得障眼法。
老判官几句话泄了底,身上的焚净令不翼而飞,寂尘稍一思索就明白了白芷的意图,多半是想用自己做引,跟同归于尽,想到这里,心里陡然生出一股怒意,泄愤一般将白芷头发揉乱。
随着他的动作,白芷身体没有支撑后倾险些要跌倒在地,寂尘一时间连术法都忘了怎么使,只来得及本能一般护住他的后脑,人跟着一起倒在了地板上。
白芷被一阵天旋地转的震动惊醒,昏迷前他记得自己引来了业火,而当下周身灵力运转流畅,看起来魂魄并未受损,看着趴在自己身上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投怀送抱的寂尘,越发分不清东西南北。
酒意散去神志恢复,白芷又成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看向寂尘不假思索道:“原来大人好这口,强丶制爱?”
寂尘对上白芷的视线,想不通这人怎么就能突然醒了,像是被人“捉奸在床”一样,眼中又闪过几分不谙世事的迷茫,白芷见状睁大了双眼,依稀又看到了当年的政泽,不过只一瞬就再次没了意识,头一偏睡了过去。
怀中“砰砰”跳跃的东西,安分了下来,寂尘的手从白芷的额上拂过,看到从他脑中有零星金色光芒闪烁然后消失不见,手却没有抬起,反而沿着白芷的眉梢不自觉向下描摹,至略有些薄的唇反复摩挲。
指腹所及一片柔软,某种蠢蠢欲动之感燃烧着、喧嚣着,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寂尘倏尔回手。
白芷亲过来的时候,寂尘险些环住他,改拥为推才生生住。他不知道自己的失态从何而来,他却知道由来已久了,根源就是身边的这个人,寂尘先前一直避如蛇蝎唯恐犯了忌讳,现在在自己都理不清的情况下不想被别人知晓。
历任冥主千年一劫,大劫将至,他本该在梦境中潜心修炼、闭目塞听不问世事。恍惚间有滴泪落在了他眼角,世间万物轮回有序、而若有魂飞魄散者,身陨形灭之际仍是归于冥府,化作冥主眼角的泪,千年来听说者多,真正沦落到此境地的却是少之又少。
像是想到了什么,寂尘原本闭着的双眸蓦然睁开,那个笑说着要给他暖手的人,有些时日没来了,身临百丈台,寂尘忽然觉得有些冷了。
召来老判官,问了白芷的行踪。
弄清了来龙去脉,寂尘留下句“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转身已经来到了人界,之后便见到了在他心中掀起轩然大波的祸首正喝得像个醉鬼一样东倒西歪,奇怪的是一路上忽上忽下、不得安生的心却在刹那间有种尘埃落定之感,跟着沉了下来。
不过白芷接下来的行为,轻而易举地就让寂尘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恨不能掐死一个人”,眼睁睁看着这人将误以为的业火催动到了第七重,看起来发狠的人是真的打算来个火烧自己。
怎样也该给他个教训,本着这种想法,寂尘由着他折腾,让白芷有灼烧感却不会真的受伤。不过现下看来,因为他的一时疏忽,白芷方才的记忆已经不能留了,属于教训的那块自然也一并跟着抹去了。
寂尘不知道,他无意抹去的,恰好是白芷最不想面对的记忆,没有什么举动能比自己千般爱惜、万般珍摄之人看着自己濒死却无动于衷更伤人的了。
伤筋动骨者最多不过修养百日,而一旦累及根本,则病去如抽丝,痊愈无期,更有甚者再难愈合。
正如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说轻巧也确实轻巧,可说沉重又真的能当得起沉重二字。
第50章得有个人样
第二日清晨,外面暖黄色的路灯尚未熄灭,光线斑斑驳驳地透进屋子里,白芷摇摇晃晃地坐起身,看到窗前明明暗暗的影像时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调侃道:“大兄弟,鬼吓鬼,吓死鬼啊。”
当来人完全从阴影中走了出来,白芷脸上的笑意凝固在了嘴角,隐隐觉得他的记忆出现了断层,似乎有什么被他遗忘了。
白芷:“什么时候来的?”
看寂尘的样子不像刚到,反而像是不知道等了多久,久到空气中都是他的气息,以至于白芷身处其中才没有察觉出来。
寂尘:“昨天傍晚。”
白芷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点印象也无,脑中距离现在最近的画面定格在他抱着“七仔”看雪,心知冥主不在冥府待着跑到人界来多半是为了一事,试探地问道:“你都知道了?”
寂尘微微颔首,在白芷再次开口之前下达了对他的惩罚:“你怂恿冥府众人欺瞒本座并盗取焚净令,理当重罚,念你任阳冥使期间尽忠职守,准你戴罪立功,同本座将捉拿回冥川。”
知道又究竟知道了多少,白芷总觉得哪里有古怪,可看着寂尘那张千百年没有任何变化的脸也属实看不出什么,摇摇头:“定灵盘不起作用了。”
定灵盘是冥界为了防止恶灵潜逃至人间作恶而修炼出来追踪他们踪迹的法器,白芷说完从项间取出一挂链状的物什,念了几句咒,只见原本指甲大小的琉璃东西晶莹剔透,在他手中缓缓变大,直至充满整个手掌,呈现半径一寸左右的罗盘,周身流光溢,泛着蓝莹莹柔和的光。
寂尘看了一眼白芷随身携带的器件,淡淡道:“住在罗生门里的恶鬼,都因为害怕人性的残忍而逃跑,利欲熏心的人类正是下手的目标,它极有可能利用这一点跟人类立下契约,藏入他们体内,与人类魂魄融为一体,所以定灵盘追踪不到。”
白芷的注意力则在另一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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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靠谱的玩意儿到底谁发明的,怎么受限这么多,时灵时不灵的?”
寂尘轻咳一声。
白芷眨了眨眼,暗暗咬了下舌头,颇为识趣地闭上了嘴,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自己贴身戴了这么些年的东西难道竟然是寂尘的,盯着他的脸看了会依旧看不出个什么所以然。
沉默不能解决问题,大眼瞪小眼也不能,想了想,白芷又开始说了:“时刻想着复仇,而它需要力量,人类的力量没办法满足他的野心,他绝对会去找猫妖的,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手,为今之计,只有盯住老猫这条线索了。”
寂尘点点头。
白芷见他没有打算走的意思,纳罕道:“我喝醉的时候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他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岂止是“不该做”三个字了得,看那架势颇像求爱不成、恼羞成怒后简直要当着冥主的面来一场轰轰烈烈的自焚。
寂尘没有应下也没有否认,率先往外走去,回头冲白芷道:“走吧。”
白芷越发摸不清了:“去哪?”
寂尘:“去找猫妖,善于蛊惑人心让人不胜其防,需多加小心。”
白芷疑虑顿生:“渡劫一事你打算怎么办?”
寂尘脚步顿了顿:“结束了。”
白芷将信将疑,可以他的修为又无法看穿寂尘的修为到了哪一重,想了想寂尘也没有骗他的理由,只好先应下。
白芷:“有句话叫入乡随俗,不知你听没听说?”
寂尘看向他:“此话何解?”
白芷眯着眼笑:“猫妖曲线救国追媳妇儿,从助理做起,现在跟裴尚倾的转世住在一处,您老人家腾云驾雾地去,再加上这一身行头,嚯,倒是一阵火光带闪电的突然出现了,可别再把人给吓坏了,当心到时候人猫妖跟我们没完。”
每次白芷眯着眼睛扮赖皮的时候,光是听着他侃侃而谈,寂尘就觉得心里像是有极为柔软的羽毛轻轻擦过,不轻不重地挠了又挠。
虽然白芷常年混迹在人间,说的话寂尘有的能听懂有的听不懂,可还是忍不住想听他多说几句,问道:“依你之见应该如何?”
白芷:“在人间嘛就要有个人样。”掐了个决,转瞬间寂尘的衣着打扮已经跟常人无异,如果说非要找出区别,就是他的脸比别人还要白了一些,还要更好看了一些。
“这样就行了。”
两个人来到了公交站牌,白芷:“辛苦大人跟我一起挤公交了,我穷,在人间买不起车,当然,房子也是租的。”
寂尘颔首,表示并不在意。
电车一来,两人都不用主动迈腿,就被上班的人潮推搡了进去,小小的空间里人满为患,摩肩接踵,一人的脚尖挨着另一人的脚跟,生动形象的诠释了什么叫做“无缝隙连接”。
白芷寻了处角落,支起手臂把寂尘圈在臂弯下,给他留出可以不被人推搡的空间,而自己则承受着后面人的拥挤。
两个人贴的很近,视线也没有别处可以安放,只好四目相视,两人鼻梁顶着鼻梁,眼睛望着眼睛,白芷看着寂尘忽然抿唇笑了。
白芷在人间待久了,也曾希冀有一天可以同寂尘做这世间普通情侣所作之事,晨起或暮憩,身旁皆是最爱之人。与他共进早餐与他一起挤着熙熙攘攘的电车外出,在日落之后与他披星戴月而归,在一天的最后再一同相拥入眠。
眼下做梦也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真的同寂尘一起挤公交。
车一停一停,车上的人跟着一晃又一晃,白芷并不刻意撑住身体,反而借着人群倾倒的方向一下一下地靠近寂尘,借用惯性这一不可抗力,在寂尘的唇畔有意无意地蜻蜓点水一般轻轻掠过。
心中不无得意地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能耐你咬我啊。
不过很快白芷就察觉到了异样,每次他的唇有一下没一下地凑过去的时候,刚刚好能碰到寂尘的唇,像是早早就预料好了他对准的方向,并且准的等在了那里。
白芷疑惑地又看向寂尘,却听他问:“有意思吗?”
声音里是亘古不变的波澜不惊,面上神情也是一如既往地也无风雨也无晴。
白芷只当自己想多了,反正现在的每一天,有一天算一天,都是不会再有的。
摇了摇头又换上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有意思,当然有意思,亲你这件事,千千万万遍都有意思。”
他眼中的情绪转换被人尽眼底,寂尘眸光紧,目光锁在白芷脸上。
片刻后沉声问道:“你是真的不想活了。”
恐怕白芷现在还是打着想跟同归于尽的主意。
白芷心想这人果然都知道了,面上故作惶恐,刻意曲解着他的意思:“哎,大人这是说什么?我不过就亲你几下,再说哪有什么活不活的,我本来就是个鬼。”
说完,只笑眯眯地看着寂尘不再作声,像是一只做了坏事还要在人前露出一脸无辜相的狐狸。
明明你知我知,彼此心知肚明,却偏偏就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不肯承认,尤其是那副“你能奈我何”的做派,怎么看怎么让人心绪上涌、意气难平。
寂尘重重哼了一声,用肩膀撞开白芷的禁锢,等车门一开,率先走了下去。
他那一声自鼻腔间发出来的“哼”,似嗔似怒似撒娇,千百年难遇,顿时搅得白芷心神动荡,半天没回过神来,等反应过来才想起冲车下的寂尘大喊:“下错站了,我们不在这里下。”
寂尘应了声,表情十分淡然,看不出一点羞赧。
白芷:“……”
在寂尘想要从下去的门再上来的时候,车上安保拦住他:“先生,您不能从这里进。”
寂尘本身为冥界之主,去人间历练的时候又是一国之君,所以数千年来还没有被谁阻拦过的体验,当下不禁道:“放肆。”
他这两个字一出口顿时承包了众人的笑点,车上的人都用看猴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白芷幸灾乐祸地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看热闹,最终良心发现,在越来越多围观群众投来越来越热烈的视线中,上前攫住寂尘的手带着往车下走,边走边指了指自己脑袋:“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我家这位这里有点问题,怪我一时没看住。”
“多俊俏的一个人啊,可惜脑子不太正常。”
身后车上的人议论纷纷,两人耳力自然比凡人要强上百倍,絮絮碎语顺着风传到了白芷耳朵里,故意使坏的人听完之后更加乐不可支。
寂尘视线在白芷牵着他的手上停留,当众被取笑了,现在任由罪魁祸首笑得前仰后合却也并不恼。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 陈默和常思正在赶来的路上
第51章甘之如饴
在《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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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与演技》提供的宿舍内,听到门铃被按响,陈默正想起身,裴昱澄就伸出两条手臂拦在了他面前。
一脸马上就要扬眉吐气的期待表情,使他整个人都更加生动好笑:“大哥,我来!”
陈默有些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常思在桌前摆放餐具,抬起头跟他解释道:“他那次被拍了丑照,心里一直记着呢。”。
陈默轻笑,只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裴昱澄先是去洗刷间对着镜子打理了头发,又反复照了照才点了点头,最后给了自己一个perfect的微笑,这才跑到了门前。
门刚被打开,白芷那张笑得宛如春风骀荡的脸就出现在三个人面前,露出一口贝齿,冲着陈默和裴昱澄:“嗨~,祝贺你们晋级。”
裴昱澄被不在预料中出现的人给吓到了,短暂的愣神后,依旧是那副乖乖模范生的样子,时刻想着不能在老常朋友面前给他丢了脸面,忙低下头弯腰90度鞠躬:“谢谢白先生。”
常思听到声音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几人跟前:“你来这里做什么?”
白芷故作委屈地抿抿唇:“嘤嘤嘤,好久不见怎么能对人家这么冷淡?”
“咳咳咳......”几声音色各异的咳嗽声响了起来,不过多半人是因为受到了惊吓。
“别胡闹了,正事要紧。”
自白芷身后有道极为冷清的声音传来,还想要接着演下去的人这才正色道,撇撇嘴:“其实是有人想见你。”
只见白芷往一侧站了站,有人从他身后迈着四方步缓缓走了出来,线条硬朗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起伏,尤其是与正笑得灿烂的白芷一对比,更加鲜明,像是尘世中古井无波的修行者,没有爱憎没有喜怒。
连声音都冷冷清清:“打扰了。”
裴昱澄甚至怀疑他说话的时候是不是嘴角也都是一条直线没有弧度,同样是说“打扰了”却怎么也让他联系不到那句表情包一样的存在。
常思见到寂尘,推测是因为一事,想到最会利用人的弱点,下意识地看向陈默,恰巧陈默也刚好在看着他,两人视线隔着三四米左右的距离不期而遇,在空中交汇。
常思先弯起嘴角,冲陈默微微一笑,目光柔和但又有着坚定不移的信念蕴含在里面:弱点就弱点吧,他的弱点他自己护在手里。
陈默被常思看得多少有些不自然,正想移开视线就听常思嘱咐裴昱澄:“昱澄,看着陈默别让他不吃早饭。”
又回过头来对陈默柔声道:“桌子上的粥要趁热喝,我出去下,你们先吃早饭。”
陈默在他的注视中慢慢低下头:“我知道了。”
在常思看来陈默其实像只刺猬,满是荆棘的防备下,恰恰是最干净而又柔软的内里。
见他这副乖顺模样,常思忍不住上前将陈默搂进自己怀里,低下头贴着他的额头轻轻蹭了蹭,又附在陈默耳边恋恋不舍道:“我很快就回来。”
陈默没有反抗,只点了点头,犹豫再三的那句“自己小心”始终没有说出口。
几个人离开后陈默先是坐在了桌子旁,看着常思早已经摆好的饭,回忆着他方才端碗的姿势,端起面前的氤氲着驱寒热气的汤碗,手不自觉与刚才常思手放的地方重合。
今天早上常思做得是疙瘩汤,早在葱花和西红柿片入锅翻炒的时候,就从厨房弥漫出一阵刺激人味蕾的香气,裴昱澄在半个小时之前就暗戳戳的等着吃饭了。
本就没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当下被食物诱惑自然更是察觉不到陈默的这点小心思,只顾着埋头大快朵颐,转眼间几碗汤已经被他解决了大半。
裴昱澄眼里泛着晶亮的光,伸出“罪恶之手”向着最后一碗汤袭去,眼见着在距离碗壁还有不到两厘米的时候,马上就要到手的汤被人端走放在了另一边。
裴昱澄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趴在桌子上看着陈默,显得弱小可怜又无助,以眼神询问道:“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陈默不用抬头就能想到裴昱澄的表情:“常思没有吃饭。”
陈默的声音跟平时如出一辙,语气也听不出波澜,不过裴昱澄就是感受到了有种危险在靠近,总觉得如果他把这最后一碗汤喝了,极有可能晚饭就是铁锅炖裴昱澄了。
嘴唇张开又闭上,最终选择乖乖地去把碗给刷了,其实他真的很想哭诉:“老常因为不喜欢吃番茄,所以其实也不喜欢喝疙瘩汤的啊,这顿饭明明就是做来给他们两个人吃的啊!”
鉴于裴又怂只敢自己在心里翻江倒海,所以陈默是无从得知的,不明就里的陈默把汤端进厨房,放在了保温箱内。
抬起头的时候,不经意看见窗外又飘起了雪花,忍不住呢喃:“早些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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