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证法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云起南山
侧头看了祈铭一眼,罗家楠示意接着往里打听。一连问了十来间铺面,都没人认出唐建孝。再往里走有两条岔路,祈铭用手机拍下照片,和罗家楠分头进行询问。可岔路之后还有岔路,祈铭走着走着突然发现自己在蛛网般的巷子里迷路了。这地方的路因为违建而成斜的了,无法分辨方向。墙与墙的间隔仅有一人多宽,连天空都被加盖出来的屋顶挤成一条线。
恰好罗家楠打来电话,说有人认出唐建孝了,让他到和自己在刚才分开的岔路口汇合。祈铭挂断电话返回头找路,老实说他现在已经转晕了,有的巷口看起来像是自己刚才走过的,进去却又发现根本没来过。但这里已经没有做店面的门脸房了,他走了得有五分钟都没碰见个活人可问路,野猫倒是有几只。
罗家楠的电话又打过来催他,问他在哪。
“我也不知道我在哪。”祈铭如实告知,“迷路了。”
“找人问啊!”
“没人,我好像走到最里面的居民区来了。”
“真麻烦。”罗家楠不耐地咋舌,“你把定位用微信发给我,我过去接你。原地待着啊,别乱跑!”
将自己的位置发送出去,祈铭站在巷口等待罗家楠出现。有只小黑猫蹲在围墙上冲他“喵”了一声,歪头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人类。从猫身上回目光,祈铭朝左右两边分别张望着,猜测罗家楠会从哪边冒出来。
寂静的巷子狭窄地延伸着,逼仄压抑,尽头是贴满小广告的围墙。这里没有绿色,只有灰扑扑的水泥和被风化了的红砖,以及反射着日光的铁皮棚子。心里莫名感到一阵萧瑟,祈铭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期盼过别人的出现了。
好在罗家楠没让他等太久,但声音比人先出现:“祈铭?祈铭?”
祈铭左右看看,然后发现声音是从正对着自己的方向传来。“我在这。”他回应道。紧跟着罗家楠就从他对面的墙头上冒了出来,跳下来边拍衣服上蹭的灰尘边抱怨:“我靠,你怎么进来的?我按定位走着走着都没路了,穿了好几个院子才过来。”
“你肯定是错过了某个巷口,我刚走的时候,有一个地方要侧身才能过。”祈铭抬手帮他拍去衣袖上的灰尘,“现在走哪边?”
罗家楠左右看看,朝右边一指。“这边。”
“按照人类的行为习惯来说,迷路时遇到岔路选择左边走,回到入口处的可能性比较大。”祈铭认真地看着他。
罗家楠笑出了声:“打住,你说的这套要行的通还用我来接?”
这下祈铭不说话了。也是,他就一直往左边拐才拐到这么个就算抛尸也不会被人发现的鬼地方。
兴许终于是压了祈铭一头,罗家楠这嘴一路上就没停过
“你说你一不会开车二不记路还老爱出外勤,这不给我找麻烦呢么?”
“别总相信专家的话,真的假的你知道么?”
“下次再遇到这事我就报失踪人口了啊,诶对,你身份证号多少?”
“不说话?你这人也太小诶,祈铭?”
罗家楠的声音在回头时戛然而止,祈铭又不见了。刚才还跟着呢!这怎么又丢了!?他立刻返回头去找,发现祈铭停在刚刚走过的一处拐角那垂头扶着墙。罗家楠大步走到他身边,看到祈铭的脸色有些苍白立刻伸手去扶对方的胳膊。
“怎么了这是?头晕?”
“放开我!”祈铭的声音里带着罗家楠从未听到过的紧张和焦虑。没等他搞清到底发生了什么,祈铭就挣开他的胳膊扶着墙往前走,刚走了两步就被一块碎石绊了一下。
“嘿!看着点!”幸亏罗家楠手长腿长,一步跨过去拦腰撑住祈铭,“你到底怎么了?不舒服别逞强啊,我背你走。”
“我没事!你别管”祈铭胡乱地挥开罗家楠的手,又去摸索墙壁。看着他那副试探着的样子,罗家楠猛地反应过来:“你看不见了!?”
祈铭没说话。他摸到墙壁后靠在上面,急促地喘息,镜片后的双眼涣散无神。这下罗家楠是真急了,也不管祈铭乐意不乐意上手就把人架起来。祈铭没能挣开他的钳制,又感觉到罗家楠是要背自己,立刻说:“没事!只是阵发性的失明,几分钟就好!”
罗家楠停下动作,转头看着祈铭,惊讶地问:“你以前就有这毛病?”
沉默了一会,祈铭点点头。“先天性脑血管畸形,偶尔会因缺血引发失明,通常几秒到几分钟就可以恢复。”
“这个……偶尔是有……多偶尔?”罗家楠抬手在祈铭眼前晃了晃,呃,还没恢复。
事实上祈铭的视力已经开始恢复了,他能模糊地看到罗家楠在自己眼前晃悠巴掌,于是抬手拍开。“不一定,有时几年也没事,有时一两个月就犯一次。”
“没的治?”罗家楠讪讪地回手。
“动手术的话,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会造成永久性失明。”祈铭摘下眼镜,摸出手帕揉眼睛,“但畸形血管的供血能力会随着年龄的增长减弱,假设我活得足够长,最终的结局也会是变成瞎子。”
罗家楠真心对祈铭的遭遇感到抱歉,但他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从来不是。所以他憋了半天才憋出一
猎证法医 分卷阅读34
句
“没事,就算你瞎了,也是个聪明的瞎子。”
作者有话要说:楠哥这是要躺着进法医办的节奏
祈老师不会瞎的,我保证
老规矩:首杀红包,戳我肺管子的回帖红包
第25章
听到罗家楠那种跟安慰连边都擦不上的话,祈铭倒是觉得挺舒坦。他不愿意被人可怜,以至于刚才罗家楠动手扶他的时候产生了本能的抗拒。从小到大,就因为这个病他不知道被多少人用怜悯和惋惜的目光看过。
“你现在……好点了么?要不要送你去医院?”罗家楠谨慎地问。他不好再抬手跟人家眼前晃了,显得过于失礼。
祈铭戴上眼镜对他说:“赶紧走,确认嫌犯藏身地更重要。”
罗家楠看到祈铭的眼睛已清澈如初,稍稍松了口气。巷子过于狭窄,两人只能一前一后,但罗家楠没像刚才那样不管不顾地自己走,而是走两步就回头看下祈铭。他一想到对方随时会突然失去视力,便莫名生出股强烈的保护欲。
“怪不得你不开车,有这毛病是挺危险的。”
“不光是不能开车,一切会对其他人产生威胁的工作都不能做。”祈铭用目光催促他往前,“我是医学博士,曾一门心思想进神经外科,你可能不知道,神外医生的手被同行们称为‘上帝之手’。况且我自己本身有这个毛病,也希望通过大量的实践来找出安全的解决办法。”
“这不挺好。”罗家楠说着又回头看了祈铭一眼。他已经尽量不表现出担心的样子了,但刚刚祈铭那副似乎世界末日降临的表情,让他现在想起来也还倍感揪心。
“理想是美好的,但现实……”祈铭叹息着,“我实习是在急诊中心,有一天高速公路上发生了连环追尾,急诊大厅爆满,分配给我的那个伤者因多普勒显示腹腔有内出血要立刻进行手术,可所有的主刀医生都在手术室里……伤者的血氧饱和度和血压一直降,输血赶不上内出血的速度,护士催我想办法,按说我当时是没资格独立进行手术的,但危急情况可以例外……打开腹腔探查出血点时我发现里面简直是一团糟肝动脉撕裂,胃肠穿孔,脾脏还被断裂的肋骨刺破……清创、止血、缝合,老实说我干的不错,有不少多年从事创伤外科的医生都称赞我的技术已远远超越了实习生的水平。”
“嗯,能想象。”罗家楠附和着。按照正常思路,辉煌过后便是陨落,他等着听祈铭的“但是”。
果然,片刻的沉默之后,祈铭说:“但我还是放弃了,放弃成为一名外科大夫……我在手术台上突发失明,当时我刚刚夹住一根缩到胃底的血管,可我却看不见护士递到眼前的止血钳。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十秒,但这件事让我彻底明白,下一次,如果下一次我站在手术台边上时再出现这种情况,病人很有可能就会死在我手里。”
要不是路窄,罗家楠倒很想给对方一个安慰性的拥抱。思来想去他还是作罢,毕竟祈铭自尊心那么重,要是让对方觉得自己是在可怜他,这又是个糟心事。
“所以……救不了活着的人,你就决定和死人作伴了?”
“一开始没有,我转攻诊断医学,同期拿到心理学博士学位。”
“……”
这什么脑子,畸形血管闹的么?罗家楠有点对自己感到抱歉了人和人的差距要不要这么大啊!
祈铭当然不知道罗家楠内心的呐喊,继续说道:“我第一次接触到法医这个领域,是为警方的一起案件做死因鉴定。死者有哮喘,警局法医办给出结果是死于呼吸道水肿窒息,这符合哮喘发病的特征。但警察的调查所得是,死者发病时手边的呼吸器是满的,他们认为这起案件没那么简单,甚至怀疑是谋杀。”
“然后呢?”一听案子罗家楠就来了兴趣,转身边听边倒着走,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似的。
“我检测到死者血液内的疫球蛋白过高,便提出死因不是突发哮喘而是过敏性休克的假设,因为水肿的呼吸道有可能是过敏的一种症状。而且尸体发现的时间在死亡二十四小时后,法医将过敏产生的皮肤反应误认为是尸斑,我们通过检测证实了这一点。”祈铭说着,低头看向罗家楠脚下,提醒道:“后面有个”
罗家楠“咕咚”一下坐地上了。
“坑。”祈铭陈述完毕。
“早点说不行啊?”被祈铭拽起来,罗家楠边抱怨边拍土,可他其实关注点还在案子上,“那是谋杀啊,还是死者不小心误食致敏的东西?”
“后面的故事,用现下流行的话来说就是狗血了。”祈铭的脸上终于绽出点笑容,他不是故意害罗家楠掉坑里的,真是没来得及,“死者新换的床单中有一种合成染料对他致敏,所以其实他是在睡梦中死去的。家属把厂商告上法庭,获得了一千两百多万的赔偿。”
“美金啊?”罗家楠问完还在心里换算了一下折合成人民币是多少。
“是的。”祈铭点点头,“从那时起就经常有保险公司的理赔员、死者家属以及警方邀请我去协助调查。后来我就想,既然不能救活人的命,那么替尸体说话、昭雪亡者的冤情也是项挑战,所以又去拿了个法医学博士的学位。”
“三个博士学位!你超人啊?”罗家楠震惊地瞪着祈铭,“你今年到底多大了?”
“二十九,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祈铭无所谓地摆摆手,“我十六岁上大学,学分够了就可以读研究生、博士。这三个学科的专业课有交叉,很多学分不用重新拿,况且博士学位主要还是看论文。我实操经验多,导师挑不出毛病。”
“你这么牛”罗家楠本来想说“牛逼”的,话到一半生咽下去祈铭的三个博士学位让他肃然起敬。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他在警校拿过擒拿格斗比赛第一名的事儿往人家三个博士学位前一摆简直黯然失色。
当然他不是嫉妒祈铭,脑瓜聪明是老天爷赏饭吃。内心的波澜迅速归于平静,罗家楠问:“你干嘛来市局当顾问,去省厅或者更高级的地方也完全没问题啊。”
祈铭下意识地抬手按住头部留下疤痕的位置。
“这里是我的家,落叶归根,就算死我也要死在这片土地上。”
本来罗家楠还沉浸在祈铭的三个博士学位所带来的冲击中,结果刚拐了个弯,迎面就撞上了唐建孝。按说这会他应该装着不认识对方,暗中跟踪,等摸清对方的藏身处后汇报给陈飞,再安排警力来进行抓捕。但不知道唐建孝做贼心虚还是怎么的,和他目光接触的刹那,突然脸色一变转头就跑。
真他妈的日了狗了。罗家楠甩给祈铭一个无奈的表情,拔腿
猎证法医 分卷阅读35
就追。
“站住!警察!”
唐建孝一听这话跑得更带劲了,而且他显然对这一带极为熟悉,拐了几个弯之后人就不见了。罗家楠前后观察了几秒,确定这孙子是钻楼里去了。这里面遍布着五层高的筒子楼,楼和楼之间还有通道相连,一进去就跟迷宫似的。不过这会已经有人在楼道上开始煮饭了,唐建孝跑的时候不停带翻东西或者撞到人,罗家楠爬了三层就听到有人大声咒骂“要死啊!不长眼”。
从楼梯间冲到通道上,罗家楠一看唐建孝已经快跑到通道拐角了,立刻猛追几步跨上围栏纵身一跃,扑到斜对面的围栏上翻进去堵住唐建孝。周围做饭的大姑娘小媳妇都被这拍动作片似的画面惊得叫了起来。祈铭也跟在后面追了上来,恰好截断了嫌犯的退路。他看见罗家楠刚才玩命来着,三楼,摔下去至少是断胳膊断腿。
“跑啊!”罗家楠气喘吁吁地亮出手铐,“我他妈看你还往哪跑!”
唐建孝比他喘得厉害多了,咽了半天唾沫才挤出句话:“同志,我自首,我自首还不行么?”
“自首的事儿,回局里跟我们队长说去!”罗家楠走过去一脚把人踹跪在地上铐住他平时就恨这个,跑又跑不过,还他妈都得来这么一出。
祈铭一看罗家楠铐人的动作就知道他拉伤了胳膊,等把人押到车上,他趁罗家楠给局里打电话让安排警力来进行尾工作时去小超市里买了瓶冻成坨的矿泉水。
罗家楠挂上电话,刚想抽根烟喘口气,突然被祈铭抓住胳膊来回地摸。“诶诶,干嘛这是?”被祈铭摸得莫名其妙,罗家楠脸上隐隐发烫,连胳膊都忘了往回抽。
“这?”
顺着罗家楠的胳膊一路摸到肩膀,祈铭感觉到紧张发烫的纠结肌肉后手上一使劲,罗家楠“哎呦”了一声。好家伙,这一下子,又酸又疼,眼泪差点飚出来。
“肌肉或者韧带拉伤,骨头没事,回局里给你拍个片子。”祈铭冲罗家楠抬了抬下巴,“外套脱了,皮带解下来。”
啥?大庭广众的宽衣解带,这是要干嘛?!
罗家楠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楠哥你没听错,一定要相信自己的耳朵。
第26章
眼瞧着罗家楠一脸惊悚地看着自己,祈铭从车前盖上拿过矿泉水瓶冲对方晃了晃。“挫伤拉伤扭伤的冰敷疗效在受伤两个小时以内最有效,如果你不想明天抬不起胳膊,就别扭扭捏捏的。”
哦,原来祈铭是要把矿泉水瓶绑在肩膀上给他冰敷。罗家楠顺过口气,外套一脱,刚要抬手解皮带突然意识到旁边人来人往的不太合适,于是干脆躲进车里。接过罗家楠递来的皮带,祈铭将矿泉水瓶贴到他受伤的位置,紧跟着就瞧见罗家楠的右臂上爬起一层寒栗,汗毛都跟着立起来了。也是,外头才十几度,刚才小风一刮还有点凉,现在又贴个冰坨子上去肯定不好受。
“忍忍,既然有逞英雄的勇气,就要做好受伤的准备。”祈铭紧皮带扣好搭扣,抽出张纸巾抹去顺着罗家楠胳膊流的冷凝水珠,“不过下次别这样了,我不想在尸检台上把你拼起来。”
“三楼而已,摔不散。”罗家楠咧了咧嘴,按下车窗点燃支烟,朝外呼了一口。突然他想起祈铭也抽烟,又把烟盒递到对方面前,问:“来根儿?”
没等祈铭说话,后座上那个倒出了声:“那个……同志……啊不,领导……能给我来一根么?”
“滚!问题没交待清楚之前别说烟了,水都他妈别想喝!”罗家楠恶狠狠地盯着后视镜里唐建孝的那张脸。
祈铭顺手抽走罗家楠手里那支烟,抽了一口后碾碎扔到窗外,回身对一脸诧异的罗家楠说:“你也少抽。”
罗家楠愣在那半天才回过神。刚才发生了什么?祈铭抽他抽过的烟!?这不……这不就是……
他一咬牙把“间接接吻”这四个字挤出大脑。
唐建孝长得还算周正,但看到审讯台上摊开的案发现场照片、尤其是冯文的面部特写后,整张脸扭曲得活像恐怖片里下一个要领盒饭的角色。他仓促地推开那些照片,脸色灰白,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别他妈装孙子!”罗家楠一脚踹到对方坐着的铁椅子上,“听好了,只要是进了这屋的,不把肚子那点坏水儿倒干净了就甭想出去!”
没过几秒,唐建孝真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倒出来了。罗家楠差点被吐一身,惊讶过后一把揪住唐建孝的衣领,将人仰面压在椅背上吼道:“你大爷的!拿他妈生化武器袭警?!”
正在做笔录的苗红皱眉起身,叫人进来打扫。
“领导……领导我真不是……”唐建孝快喘不上气了,脸憋得涨红,“真不是故意的……我没见过尸体啊……”
“没见过尸体?那她是怎么死的,啊!?”罗家楠一把抄过冯文的照片按到唐建孝的脸上,“不是说要自首?你他妈说过的话当放屁!?”
唐建孝闭紧眼睛嚷嚷起来:“我要自首的不是这个啊,领导!”
在监控里听到这句话,陈飞立刻起身敲击审讯室的单向玻璃示意罗家楠放手,先把事情问清楚。多年的刑侦工作让他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是不是凶手打眼一看就能八九不离十。刚罗家楠把这个唐建孝带回来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抓错人了,但听罗家楠说对方要自首,他还以为是自己看走了眼。
罗家楠让开个位置给清洁工打扫,等人出去了又立刻对唐建孝唬起脸:“说!把你干过的烂事全说出来!”
“我就真……我也没……”唐建孝磕磕巴巴地说着,末了咽了口唾沫,哀叹一声,“我认罪,我非法贩卖血小板,可是领导,那是为了救命啊!你们知道医院一袋血小板要多少钱么?一千六啊!一个月输五六次医保还不报销。这还是有血源的情况下,可有的病人血型独特,就俗称熊猫血的那种。等上三四十天才能等到一袋血小板,真就是躺在医院里等死啊!”
罗家楠微微一怔,侧头看向苗红。这唐建孝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逻辑清晰,听上去不像在撒谎。
苗红扫了唐建孝一眼,转头出去找陈飞交涉。如果这孙子说的是真话,背后一定还有个非法采集贩售血液制品的团伙。针对团伙性质的犯罪刑侦处是要成立专案组的,他们得立刻汇报给上级。
陈飞的意思是,先把唐建孝的dna出现在冯文指甲缝里的事审清楚。反正人已经抓了,供也招了,刑拘肯定跑不掉。唐建孝说的事他会跟上级沟通,派专案组去调查,眼下最重要的是理清出现在尸体上的证据。
“认识她
猎证法医 分卷阅读36
么?”罗家楠又一次举起死者照片。
唐建孝别过脸,点点头。“冯护士长帮我拉线联系病人家属。”
罗家楠和苗红对视。
“不过她没钱啊,真的,她一分钱好处也没拿过。”
“你们怎么认识的?”罗家楠问。
唐建孝抹了把鼻子,颓丧地垂着脑袋,说:“我哥不争气,老因为抽面儿进医院、派出所,可说到底这事儿也他妈怪我……唉……以前手里有俩臭钱不知道怎么得瑟了,跟人玩改装车,结果出车祸我没事,下巴多道疤而已,把我哥的骨头撞断了好几根。他疼啊,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后来他认识个混蛋,教他抽面儿止疼。这可好,疼是不疼了,可他妈沾上瘾了,等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在外面欠了好几百万的高利贷……”
见唐建孝停顿下来,苗红敲敲记录本。“继续。”
“我就想啊,这麻烦是我惹的,对不起我的同胞兄弟,就把公司、房子全都卖了替他还债。为这事儿老婆也和我离婚了,妈一着急,脑出血,现在还在养老院里半死不活地躺着。”唐建孝闭眼叹息,“我以前是做医疗用品代理的,在医院有些关系,也早知道血液科的病人缺血源,又想着这事儿来钱快,打去年就干上了这个。我以前没去过仁和医院,三甲我攀不上……是我哥,那天犯瘾了,在家里折腾的死去活来,可我当时手里没钱,就是有也不敢去药贩子那买面儿。实在没辙了就想着找个面生的医院去护士站里偷两支杜冷丁出来给他扛扛,因为有的时候护士站里会留存一些医生已经下单但还没使用的药物,尤其是夜班时间段,结果没想到让冯护士长给撞上了。”
罗家楠冷哼道:“偷东西被人抓个正着,你就恐吓人家?”
“我急啊!领导!我哥难受得在家拿刀要捅自己!”唐建孝愁眉苦脸,“再怎么说我们俩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砸断骨头连着筋,我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受罪不管?好在我自打干上贩血的营生之后出门都带着我哥的身份证,反正我们哥俩长得一样,就算被抓也是案底落在他名下,横竖他都在派出所那挂上号了……那天警察没在我身上搜到东西,在派出所里受了顿教育待了俩小时就给放了。我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去做笔录的冯护士长,她问我为什么偷东西,我就把家里的事儿都跟她说了。她人特好,真的,我就没见过那么善的人。她当时就拿了五百块给我,让我赶紧送我哥去戒断所,说这种东西在家根本戒不掉……后来我去还她钱,她死活不要。”
罗家楠敲出根烟,点上之前看了眼苗红的脸色,垂下嘴角转手递给唐建孝。唐建孝恭敬地接过烟,抽了一口在烟雾中眯起眼睛。
“有一天她突然给我打电话,问我能不能帮一位病人找到熊猫血的血小板,家属愿意两千一袋买。我当时就觉得可笑,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没想到这冯护士长是想挣外块。我打了五个血头的电话才找到一袋,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可当我塞钱给冯护士长的时候,她却跟我说干这个已经违背职业道德了,再拿钱猪狗不如!”
唐建孝重重吸了口烟,把胸中的浊气混进这口烟里缓缓吐出。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