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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蛮生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安尼玛
老三对这个逻辑愤怒极了,正想反驳,却听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阿达开口了。
阿达说:“你要是对咖啡馆没信心的话,我可以把瀑布边的屋子和土地抵押给你。”
此言一出,皮埃罗和老三都震惊了。老三制止道:“别开玩笑了!那片地谁也不能给!”
皮埃罗也觉得不好意思,“伊班老爷,我是很喜欢瀑布那边,但那里是你的家;抢占别人家园这种事,我祖上那些败类干过,我可不想这么做。”
“不是你抢,是我自愿给你的。”
老三:“不!条件我们慢慢讨论……”
阿达却不让他说下去,“要是咖啡馆赔钱了,你得到那块地;要是赚钱了,你拿到分红这买卖够划算了吧?”
这买卖确实不坏,皮埃罗心动了。那片地从法律上来说,确实不属于阿达,他说“给”不过是嘴皮子一碰的事,但事实上短时间里根本没人会买下那块地,无论是村民的意识、当地行政的默认还是森林里无法言说的生灵之间的共识里,阿达都是那里的主人。他说给,自然就有实际意义上的合法性。
皮埃罗衡量利弊,点头道:“很划算,这买卖我做了。”
老三拍桌子,“我不同意!”
阿达用中文笑道:“你连妈妈的房子都卖了,还舍不得森林里那块地?”
老三是舍不得。舍不得阿达做这样的牺牲,更舍不得自己最后的退路。他这半辈子过得跟游魂野鬼一样,唯一能称得上像家的地方,就是林里的破烂小屋。他可以一辈子都不回去住,可是知道阿达还在那里,门从来不锁,桌子上一直有他的碗筷,他就觉得心安。
老三摇摇头。
阿达轻松地拍了拍他的大腿,“你怕什么啊,咖啡馆是不会赔钱的,老罗永远拿不到我们的房子。给他画个苹果,他看到吃不到。你没有信心?”
老三看着阿达的眼睛,摇摇头,然后点点头。
“好吧,”老三终于答应道,“这事太他妈便宜他了!这老混蛋没老婆又没孩子,守着那么多钱干嘛呢,以后慢慢把他的钱都弄进咖啡馆里,算是给他积德了。”
于是,老三本着为皮埃罗积德的美好意愿,竭尽所能地从老罗的金库里捞钱,不到一个月,就同时开了两家分店。
他们俩再也没有退路,万一咖啡馆真赔了,无论在新加坡还是香港,他们都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因此,他们更是拼了命地工作。
阿达自咖啡馆出了乱子之后,痛定思痛,知道自己的管理很有问题。高级餐厅的客人大都是事先预约的,食材和制作程序能有条不紊地充分准备,但咖啡馆的客人简直就是红毛丹树上的蚂蚁大队,络绎不绝,看不见头也看不见尾。怎么准备几百人的食物,难度比他想的要大得多。
等分店开业后,这个问题只会雪上加霜。
食材依旧是最大的难题,需求量太大,村里和林里不能再开拓损耗了,只能在外面寻找靠谱的渠道。这时候,阿达突然发现老三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他购买了养殖场,控制着熏肉坊,咖啡馆迅速扩张的时候,肉类供应从不掉链子。否则,他们只好像其他咖啡馆或简餐一样,使用容易获得的工厂货。
阿达心想,老三当时恐怕不是一时冲动,他在脑子里早有了清晰的布局。阿达觉得挺不安,越了解老三,他就越看不清他要什么。两人一路翻山越岭、水里来火里去,明明暗暗之后,最后会到达什么目的地呢?
这一天下午,人流稍少的时候,老三拿了一纸箱子的食物,倒在了咖啡馆的吧台上。他招呼大家都过来尝一尝。
阿达试一颗莓果,酸味怡人,着点清新的甜味,非常新鲜。老三道:“西伯利亚的野生云莓,这里还有用当地有机面粉做到全黑麦饼干、印尼的水牛奶、泰国腌渍茄子、马来西亚的椰糖咖啡;所有的产品都是当地匠人或有机农场生产的,量很少,保质期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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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
玉霖加了一句:“还很贵。”
“没错,贵!都说产量小、季节性强了,又大部分是手工做的,你嫌贵可以不买,反正买的人很多,在网上要提前三个月预约。”
阿达看着包装上的标志是homeland,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可又不能具体想起来,大概就是跟某某火箭上太空的新闻一样,不可避地接触到,但又跟自己的生活毫无关系。“你是要跟他们买材料吗?价格太高了。”
老三把饼干放在手里捏碎,喃喃道,“这么糙,好吃不了。”他抬眼看阿达:“当然不是要跟他们买东西。这是瑞士的食品超市,在欧美非常受欢迎,最近在亚洲开始扩张,新加坡有一家,香港两家,今年计划要在上海开店。他们主打健康环保的食品,每到一个区域,就会去联通当地的农场和作坊,让他们给homeland生产产品。品质把关很严格,跟给了钱就能把东西挂在里面卖的有机超市不同,所以在中产阶级里的声誉非常好。”
玉霖:“嗯,那我们要做什么?”
老三笑了,“做什么?吃了呗!一个女孩子送我的,说我最近工作太辛苦,让我好好照顾身体。有好东西当然要跟大家一起分享啦。”
玉霖和奶蛋不屑地“啧”了一声,给了老三一个大白眼,各自忙去了。
老三抓住阿田,“吃一点呗,好吃的。”
阿田:“我……我才……不吃……吃狗……狗粮……”
老三转脸问阿达,“你呢,吃不吃?”
阿达看着他,“你最近身体不好吗?要不回去我给你看看。”
老三笑道:“大主厨,你还会看病呢?正着看还是反着看?”
“你想要什么姿势都可以,”阿达手肘贴在吧台,凑近老三的脸道,“只要你肯回家。”
老三露出苦恼的表情,“最近饭局太多,我排不开了,今晚明晚都回不去。”
阿达暗暗咬牙,自毒蘑菇之夜后,他们俩就被没完没了的事情卷了进去,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别说单独相处了。对于两人的关系,老三从没有过一句确切的话,阿达也不方便管他不,就算关系确定了,他又能管住老三?
阿达挺泄气的,“啪”的一下把饼干扔回盒子里,饼干碎了大半。
老三眉开眼笑,阿达吃醋的样子,真是怎么看怎么可爱啊,他见所有人都忙着,以闪电的速度亲了他的脸颊一下。
阿达吓了一跳。老三:“想我了?”
阿达点了点老三的脑袋,“你知道就好啦。你有时间去女孩子的礼物,就没时间回来睡觉吗。”
老三也很无奈。那种亲密的滋味,试过一次就忘不了,他难道不想天天跟阿达一起在床上虚度光阴?但现在是关键时刻,就像在前进的火车顶上全力奔跑,稍微脚步停滞,就等着摔个皮开肉绽吧!
他不能让自己分心。更何况,他跟阿达有个很难逾越的障碍,他到现在都没想到解决办法。
老三认真道:“什么女孩的礼物,我胡说的,这箱东西是我买的。阿达,这箱子里的食物,只是超市里的万分之一,超市里所有的货物,又只是整个行业的万分之一。”
阿达不解:“嗯,现在做这一类食品很多,不对,应该说一直以来就很多,不过不像工业加工食品流通得那么广。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有啊。homeland的方向跟我们是一致的,他们要找的人,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我们要找的人?”
“对啊,像熏肉坊一样,是我们要找的渠道。新加坡弹丸之地,再加上南马,能供应的东西有限,现在我们不缺客源,迟早要开拓更多的食材和半成品。”
这个问题阿达早就在考虑。他主张用本土食材来做饭,又不想依赖工业产品,可现在需求那么高,过多采集天然的动植物,终究是对环境的损害。这是为什么sapphire红了那么多年,他始终不愿意扩张规模。
“嗯老板,所以你有什么建议?”
“大厨,你必须走出厨房,走出森林,甚至走出新加坡。用你的专业知识和曾可达的名声,帮我们把厨房扩展到东南亚的其他地方吧。”
第58章欺负你
阿达主厨的人生是个大圆圈。他从十来岁开始奋斗,拼了命地扩展自己的能力、社会的接触面、拥有物和名声,气喘吁吁地到了弧顶,终于没法再往前了,他就开始往回敛。他摘除了外头多余的东西,扔了餐厅和家庭,只用目之所及的土地长出来的作物来做饭,渐渐地缩回到了童年的小屋里。在那里,他的生活像苹果的核一样小而实在。
现在,他又开始从圆圈的底部爬出来,不停地往外伸展根须。这过程多少违背了他的本愿,甚至从未出现在他对未来的想象中,然而,事情就是这样发展的。等他对自己的现状多少有点警醒时,他已经时时在路上。
他跟往常一样,依然七点到达观音庙,先到土地公跟前拜拜,然后走去100米开外的店屋,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这是他们新租下来的房子,没有开门迎客的门口,也不需要鲜花和植物做装饰。推开木门,是一个开阔的、光亮的工作间,里面齐整地放着许多设备、温度和湿度控制机器、硕大的冰箱分门别类地放着各种食材。
要是有路人看到门口“hippo”的图标,不明所以地闯了进来,准会吓一大跳。在观音庙那些风扇缓缓转动的、昏黑的老店屋之间,这中央厨房像是异次元蹦出来的空间那样,现代确,洁白得突兀。如果阿达恰好在厨房里,他就会亲切地把人请进来,“是要去咖啡馆吗?人很多的,排队要排到脱水。你想吃东西的话,要不要试一试我们刚做的扁豆饼卷咖喱虾醋辣椒和油煎蘑菇?不用钱的,告诉我哪里不好吃就可以了。
“没有不好吃吗?那试试这个小果子……应该没毒的啦,虽然不好看。要是你有什么发烧、难受、不舒服,嗯,那也告诉我一下吧。”
阿达在这里研制菜品,带领着厨师们制作成品和半成品,运送到店里。他们只能改换掉60%食物现做的方针,跟所有的连锁店一样,中央厨房统一配制,店里的小厨房只做简单的最后加工。
两家分店开了之后,排队的状况缓解了很多,顾客终于可以像在普通咖啡馆一样,舒适地在里面吃喝工作聊天,要是疲倦了,还可以带一些店里包装好的食品,回去做简便晚餐和早餐。中央厨房配制的半成品和成品,既然可以在小厨房的微波炉和烤箱里加工,自然也能带回家去。
中央厨房犹如咖啡馆的心脏,从心脏延伸出很多的血管,连接到咖啡馆和客人的家庭厨房,也连接到很多农场和食品作坊。
阿达听取了老三的意见,把“厨房”延展到附近的东南亚各地。中央厨房不能样样都自己制作,于是阿达开始到处飞,寻找符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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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准的原材料、酱料、肉制品和腌制食品。就跟他指导村人怎样“差不多就好”地养猪和种菜一样,他也跟各地的农场和作坊交流沟通,尝试各种稀有品种的栽种,尽量做出他想要的材料。
几个月后,中央厨房的血脉终于畅通无阻,供求趋向平衡。
阿达瘦了一圈,不规律的生活让他胃口大减,常常用黑咖啡来代替早餐午餐。他跟老三一周见不了几次面,常常就是急匆匆地交代事宜,然后各自忙去了。
这一天他把手洗干净,推开木门,走到草坪呼吸新鲜空气时,才想起已经二十多个小时没吃饭,胃空得抽了起来。
他走向咖啡馆之际,突然瞥见大榕树底下有一样红彤彤的异物。走近一看,竟然是雨林里才能生长的七孔兰。
兰花根植在土地里,火红的花瓣迎风展开,慵懒而毫不劲地,就把四周的事物变成它的背景。和森林里一样美艳,一样出色。
阿达呆呆地看了一会儿,无数的思绪在心里纵横来回,却碰不到适合承载它的语言。正入神时,却听见后面有个声音说:“咦,这花真种成了,阿田有点本事啊。”
阿达猛然回头。是老三。
几乎与脑子里的念头同时生发,阿达一把抓住了老三的手,把他拉扯到榕树后面。老三吃了一惊,来不及反应,脚步跄踉了一下,就被阿达抵在了树干上。
阿达没说话,吻向了老三的嘴。
老三的眼睛睁大了。阿达向来是直来直往的,从不给他任何婉转缓冲的余地,舌头卷进了温热的口腔里,柔软又有力。这样的侵略性对老三来说非常新鲜,他立即就兴奋了起来,后背抵住了树干,按住了阿达的后脑勺,跟他深深浅浅地交缠。
挤压多时的□□汹涌而起,简直堵都堵不住,每一次手指划过皮肤,都留下了燃烧的焦痕,热得发疼。老三管不住自己了,觉得走投无路,急切地想找一个突破口……
他一把推开了阿达,力量大得跟打架似的。阿达向后退开了两步,稳住了身体。
老三扬了扬下巴:“曾可达,你当我是咖啡还是奶茶,喜欢就啜两口?”
阿达嘴角一扬:“我没忍住,对不起了,你不爽的话,可以亲回我。”
“我操,”老三走到阿达跟前,在他的耳边道,“你想亲就亲,亲完就算,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
“那你说怎么办?”
“跟我去卫生间,我们聊聊。”
阿达乐了,“别发神经啦,卫生间不隔音的。”
老三立即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那中央厨房那里呢,人是不是少很多……”
阿达抱住老三的脸,怜惜地亲了一口。老三刚下飞机,一脸的风尘仆仆,身上穿戴虽然整齐光鲜,眼睛却掩不住的疲倦。阿达心疼了,“吃午餐了吗,我煮饭给你吃?”
老三懒懒笑道:“不用,有你就够喂饱我了。”
两人说着越靠越近,额头抵在一起,鼻息缠绕,都忘了这是光天化日之下,身处于一个随时都有人经过的草场。
树旁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又……又有……虫子……”
两人一惊,赶紧分开。一起探头看树后面,只见阿田蹲在七孔兰旁边,眉头皱得紧紧的。
他看见老三和阿达两人鬼鬼祟祟的,圆睁着眼道,“你们……你们……在……后面……”
阿达立即岔开话题道:“什么虫子?”
阿田指着七孔兰,“这个花……很多………虫……虫……”红花上爬着两只竹节虫,底下还有一条蜈蚣在盘旋。奇怪的是,七孔兰虽然招虫,却从不被啃咬,总能保持花瓣的完整。
老三跟阿达正当情浓,还想着怎样把阿达哄到可以方便行事的地方,却被阿田破坏了气氛,在他看来,阿田跟那些恼人的虫子就没什么区别。他粗暴道:“有虫就喷药呗,来一只杀一只!”
阿达反对:“不可以啦,野生的东西扛不住药的,喷药连花都杀死了。”
阿田点头叹道,“这么……漂亮……,旁边偏……偏偏有……那么……么丑的……东西……”
听了这句话,阿达感慨万千。大自然可不就是这样吗,亮眼的东西要不寿命短暂,要不就有毒,或者像七孔兰一样,总是招引狰狞的蛇虫,哪里有美而独善其身的呢?
“嫌丑,弄走不就行了吗!”老三不由分说,一脚把蜈蚣踩扁。施行完暴力后,他觉得心里的火泄了一些,也不怕恶心了,把死蜈蚣拎了起来,在阿田眼前晃了晃,“听说这种东西很补,尤其是毒性强的,要不拿来喂喂你可爱的小鸭们?准保它们长得肥肥白白,肉鲜汤美啊!”
阿田向后仰,咬牙切齿道:“你……你敢喂……喂……,我……我……我……”他实在没有牵制老三的办法,“我”了半天也说不出所以然。
老三嚣张笑道:“你……你就打我屁股对不对?”
这时候,屁股一痛,却是阿达伸张正义,一巴掌打在了他圆翘的屁股上,“别欺负孩子。”
老三对阿田扮了个鬼脸,转头看着阿达想,我才不想欺负孩子,我真想欺负的是你啊!
老三想欺负阿达,到底还是想不出行之有效的方法。而且,他们甚至找不到多少独处的机会。
这天下午,来了一不速之客。
这人秃头发亮,吊销眼,鼻子直挺又长,脸上像是刻了个整齐的“y”字。对着他的时候,会被他的严肃y脸震慑住,等回想起来,又会觉得这脸挺滑稽的。
他自我介绍叫麻田悠人,刚到新加坡一个月,目前很荣幸地主理一家法日餐厅的厨房,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老三笑道:“你是我二哥请来的日本大厨?”
麻田礼貌地笑了笑,用流利而口音浓重的英语说,承蒙苏先生看重,他从东京被邀请到这里开店。在东京的时候,就很仰慕曾可达先生,对他的料理理念非常敬佩,也特别想尝试他的手艺,因此特地前来拜访。
老三心里冷笑,这日本人嘴里说得好听,说是拜山头,其实就是来摸底的吧。正想说两句客气话把他撵走,却听阿达道:“想吃饭吗?好啊,请跟我去厨房。”
麻田没想到阿达那么爽快,愣了愣,随即微微一鞠躬,笑道,“非常感谢。”
老三心想,阿达又研究了什么新菜,想找人试一试了。这么随便就把心脏似的中央厨房暴露给敌军,不会有问题吗?不,看老秃头年龄不小了,还是先担心他能不能健健全全地走出厨房吧。
他对日本大厨划了个十字,又对观音庙的方向拜了拜。
大厨瞥见老三古怪的动作,怔了怔,心想不愧是混杂的东南亚啊,礼仪也这么不套路。他对身处异域霎时有了觉悟,后背挺得更直,脸上的y字也更端正了。
第59章明枪暗箭
阿达把麻田领到厨房,请他坐在料理台后面。他性格随和,从来不觉得厨房有什么机密,以前有哪个厨师或评论人想观摩或学习技艺,他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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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意随时敞开大门,这就是为什么他的学生遍布世界各地。
遇到麻田这样的行家,他是高兴的。专业的舌头和视野毕竟更敏锐,或许能提出有益的见解。就算什么见解都没有,看看食客的反应他也挺满足。
他给日本大厨端来了一杯饮料,颜色清澈,里面飘着青柠皮,有阵阵柑橘类水果的香气。大厨心想,这就是类似餐厅的welcomedrink了吧?他微笑致意,轻松地把饮料一口干到底。
y字脸瞬间变成了t字脸,大厨伸出了舌头,良久才说出话,“辣……为什么那么辣!”
阿达笑吟吟:“嗯,我刮下了辣椒内的薄皮和筋,连着籽泡了十多个小时。很多人怕辣,把辣椒的筋膜和籽丢弃了,其实这才是辣椒的华。这辣椒水直接喝有点刺激,作为调味放在牛肉汤、鸡肉汤或玉米汤里,可以得到醇厚的辣味。你觉得呢?”
麻田眼泪都要辣出来了,暗骂道,这是调味料为什么不早说?!仔细品尝,刺激的辣味后面,还有类似罗勒的香草气息和青柠的酸,确实很有热带的氛围,而且辣味只在口腔起作用,进入胃里却是清凉的,这跟日本激辛之味完全不同。
他点点头:“让人印象深刻。呃,可不可以请你在上菜的时候,稍做说明?”
阿达点点头,接下去给他拿了一勺粉红色的粉末。麻田直觉这不是容易应付的家伙,眨着眼咬着唇,考虑着要不要吃进嘴里。
阿达解释道:“这是sweetberry磨的粉末,不辣也不酸的,你试试?”
麻田一咬牙,把粉末都倒进嘴里,然后t字脸变成了“个”字脸。“好苦………为什么名字叫sweet的东西会苦?!”
阿达苦恼道,“还苦吗,我已经想办法减少苦味。这其实是天然甜味剂,吃完后再吃带酸味的东西就甜了。用它来替代糖,可以帮助有肥胖困扰的人,减少糖分摄入。因为sweetberry产量少,很贵的,所以我在研究怎么加工成粉末,只用一点点就有效,不过还没研究成功。您觉得这是不是很有价值?”
麻田腹诽,这是试验失败品为什么不早说?阿达给他拿来一块全麦饼干。全麦饼干里加了酸柑汁,单吃酸涩极了,吃完粉末后再尝,却能吃出普通饼干的甜味。麻田点点头,“这个很有商业价值,不过形式上很嗦,我的意思是,叫人吃粉末,然后等一阵子再吃‘甜点’,并不是个体面的进餐方式。”
阿达深以为然,行家就是行家,点出了问题的关键:把吃饭弄成吃药似的,确实不是正道。“你说得很有道理,我还要再想办法。”
麻田已经觉察出,阿达跟他想象的新加坡第一主厨完全不一样,他以为会吃到奇形怪状的、有热带雨林水土之味的强大食物,但没想到他考虑的竟然是“肥胖问题”。
接下来阿达终于拿出一样像是正经食物的东西起码是盛在正常盘子里的,一盘冰。
麻田已经不敢贸然行动,对阿达道:“请你详细介绍这道菜。”
阿达轻松笑道,“啊,这个很简单的,”他用叉子扒开了冰粒,叉出了一个很正常的虾。虾肉干干净净,闪着冰块带出来的晶莹的光。
麻田闻了闻:“葡萄酒!”
“对,是泰国生产的白葡萄酒,酒体会放竹桶里发酵一阵,味道跟西方庄园的出品不同。酒和水做成冰块,然后把烫过的虾放在冰碎里冻四个小时。”
麻田尝了虾,点点头。这是东南亚常见的海虾,品质算不上上乘,但紧致新鲜,加热又冷冻后,肉质极其弹脆;冰凉的海鲜没有香气,因此厨师巧妙地把虾泡在葡萄酒冰块里,给它镀上香气和味道的层次,又不会水汪汪烂糟糟的,干净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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