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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呼吸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捻秋
他吹的曲子都特别好听。乐声穿墙而来,周楚瑶时常听得入了迷。
她很喜欢口琴那种沉重又略带沙哑的音色,把所有的歌曲都吹出了故事。
后来有一天,她大着胆子敲响了隔壁家的门,对前来开门的秦暄杨说了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句话:“你能教我吹口琴吗?”
秦暄杨先教她基本的技巧,她学得很快。等她能独立吹奏歌曲时,学的第一首曲子就是绿袖子。
每天黄昏,他们两人在秦家的石阶上坐着,一起练习那首英国民谣。
但秦暄杨不是每天都能抽出时间指导她,有时候他身体很不舒服,甚至没办法下楼。周楚瑶就只能在自家院子里坐着,自己练习。
她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天傍晚她正在院子里浇花。隔壁家二楼突然传来一阵玻璃碎裂声,随后便从屋里响起一个女子凄厉的尖叫声。她从未听过这么绝望的叫声,吓得怔在原地不敢动。她妈妈听见声响赶紧过去,几分钟后,她看到救护车在秦家停下。
她没看到秦暄杨被送进车内的模样,因为她的妈妈脸色苍白地过来把她推回了家。
一天后,秦暄杨还是没有回来。
两天后,依旧没有。
直到三个月后,夏天都已经快过去了,秦暄杨才终于从医院回来。但他身体依旧很虚弱,只能在二楼的卧室静养。妈妈再一次叮嘱她,不要吵到隔壁的哥哥。
但她傍晚的时候坐在家门前,用秦暄杨送她的口琴吹起了《绿袖子》。
三个月的反复练习,她已经能独自流畅地吹奏出这首英国民谣了。
夕阳下,《绿袖子》的旋律随晚风飞扬。她看到二楼的一个窗户上探出一个脑袋,隔壁家的哥哥脸色苍白地朝她挥了挥手,笑了笑。
那个傍晚,她把《绿袖子》吹了一遍又一遍。
alasmylove,youdomewrong(啊,我的爱人,你错待了我)
tocastmeoffdiscourteously(抛弃了我你无义又无情)
ihavelovedyouallsolong(我已经爱上你,啊,这么久)
delightinginyourcompany(有你陪伴多高兴)
greensleeveswasallmyjoy(绿袖子是我快乐的全部)
greensleeveswasmydelight(绿袖子是我全部的欢乐)
greensleeveswasmyheartofgold(绿袖子是我金子般的心)
andwhobutmyladygreensleeves(只有她才是我的心爱人)
她七岁那年,秦暄杨要搬到大城市去接受治疗。
临行前一天,秦阿姨特地到她家里辞行,楚瑶妈妈挽着秦阿姨的手说了很多话,两人眼里都湿湿的。
周楚瑶坐在客厅里看着两个大人一边说话一边哭,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过了一会儿,她注意到门边有个人站着,向她招了招手,让她过去。
她走到外头,秦暄杨摸摸她的头,把几本乐谱递给她:“这个送你,口琴要常练。”
她抬头看着对她而言很高大的秦暄杨,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也不知道。”他耸了耸肩,“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呢,说不定过几天就死了。”
才十二岁的男孩,谈论起生死来,却是一点也不恐惧,仿佛那是他的老朋友。
她也没有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挽留他,反倒表现出了与同龄人不一样的成熟和稳重:“你好好活着,等回来再教我吹口琴。”
他笑了一下:“嗯。《绿袖子》要好好练。”
她点头,把乐谱珍重地抱在怀里:“你千万别死。”
他又笑着揉起她的头“这又由不得我,人总是要死的,早晚而已。”
她回头看了一眼客厅里泪眼婆娑的两个妇女,又郑重地看着他说:“你死了,秦阿姨会很难过。我妈妈也会很难过。”
“我知道,我知道。”他笑得有点无奈,“你呢,你不会难过吗?”
她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以后每次吹起《绿袖子》,我就会想起你。”
“谢谢你。”他郑重其事地向她道谢,最后拍了拍她的头,“再见。”
“再见。”七岁的周楚瑶向他道别。
秦暄杨转身走出了院子。
只是那一声“再见”,并未成真。
从此周楚瑶再也没见过秦暄杨。
********
永川。
又是一个傍晚,周楚瑶习惯地沿着河川散步,不出意料,她在河边看到了独自望着山峰出神的庄豫。
夕阳下,他的影子被拉扯得斜长而破碎,一如他凝望远处的目光。
“你又来了?”她走到庄豫身边。最近一连几天,她都能在这个时候看到庄豫在河边出神地看着叶知山。因此今日在这里看到他,也并不意外。
“心有些乱。”庄豫的微笑淡淡的,有些伤感。
“我听远扬说,你过几天就要走了?”
他点头苦笑:“嗯,我的假期快要结束了。再不回去,会被公司炒鱿鱼的。”
“不找秦暄杨了吗?”
他一怔,又缓缓将目光移向远处的叶知山:“找不到,又有什么办法。”
她犹豫了一下,仿佛读懂了什么,道:“我知道他可能在哪里。”
“在哪里?”
黄昏渐渐逝去,她转头看了看远处的黛青山影:“你知道叶知山的传说吧?”
庄豫随她看向不远处叶知山在藏蓝的天幕下显得寂廖的暗影,道:“他跟我说过”
“那个传说,是我奶奶告诉他的。”周楚瑶转头看了看他,“他小时候特别喜欢听老人家说的传说。你想去看一看吗?”
心情既是悲伤又是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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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了点头。
是啊,也许那个人便在那儿。
周楚瑶叹息了一声:“那我们明天去看一看吧。”
过了一会儿,她又问:“你真的觉得,他会回到这里吗?”
河畔的草丛似乎有萤火虫在飞舞,他看着那几点若隐若现的光,道:“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他在。”
然而,风却不曾吹来。
第16章关键词16:回忆、南方
初夏的风温柔吹过。
火车驶出隧道的时候,庄豫看见了南方一望无际的晴空。田野上绿意盎然,纵横交错的河溪边总有几个佝偻着身躯的妇人在弯腰挑水,远处的平房里升起阵阵炊烟,仿佛在提醒他已到了日暮。
视线永远被远方的山岳和丘陵阻隔,无法一眼就看到地平线。
他对这样的乡野景色感到新奇,但同时又怀揣着不安。
掏出手机,他划到联系人那一栏,秦暄杨的号码赫然在列这个号码是前天毕业典礼结束后他向商英一班的女生打听到的。
但两天过去了,他一直盯着那个号码,却还是没有勇气拨打。
火车终于靠站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他跟随人流下车,走过地下通道,离开熙熙攘攘的候车大厅,他抬头看了一眼南方的夜空,远处林立的高楼上,只有一轮孤寂的圆月。
这是一座他全然陌生的城市,经过他身边的人们说着他听不懂的话,街道和车流在他面前不断延伸。他也从未想过,自己某天竟然就孤身一人来到了这里,把自己逼到如斯境地。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终于攒够了足够的勇气,按下了那个号码。
铃声响了好一会儿才接通,对方的反应也很奇怪,似乎知道他是谁,因为那端一句话也没传来,似乎不知该说什么,便放任沉默蔓延。
庄豫顿了一下,才慢慢道:“我是庄豫,我现在在火车站。”
那边还是没有回话。
庄豫看着前方摩天大楼上的霓虹灯,内心的不安鼓躁到了极点:“有空就出来见一面吧,没空,就算了。”
他等着,等着对方说出拒绝的话语。他甚至都设想好了秦暄杨会怎么拒绝自己:“我不是说过我们没必要再联系了吗。见面,好像也没什么必要吧。”
来的路上他一直在心里排演各种情况,秦暄杨拒绝会面的情景是他想得最多的。他想,如果这种最糟的情况真的发生了,那他也只能转身坐上回程的火车。
毫无办法。他又不知道秦暄杨家的住址,就算知道了,厚着脸皮找上去,也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
况且,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身份出现。
总而言之,一切都乱七八糟。
南下也是他的一时冲动,他在火车上也无数次后悔过,但等火车靠站了,他反而慢慢冷静了下来。
现在,等待对方回应的这么几秒钟时间里,他又不安起来。
终于,秦暄杨的声音久违地传了过来:
“你等等,我就过去。”
挂断电话,庄豫蹲下身子在夜风中抱住了自己。
时隔这么久再度听到那个人的声音,他竟然有点想哭。
庄豫在火车站前的广场上等着,远远地,他看到一个穿着浅色上衣的男子越过人群向他走来。
秦暄杨仍旧没怎么变,但是更瘦了,脸色也更苍白。一个大约二十刚出头的女孩挽着他的手跟在他身边。
他们一起走到庄豫跟前,他的第一句话是:“这是我女朋友,徐萤。”
女孩向庄豫笑了笑:“我听暄杨说你们是大学同学,你是特地过来这边玩的吗?”
庄豫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没有表现得很惊讶,淡淡地应道:“嗯。”
“打算呆多久?”
“看情况。”他说完瞅了秦暄杨一眼。那人脸上没什么表情,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吃饭了吗?”徐萤又问。
他摇头:“不饿。”
“这可不行,不饿也得吃。正好这个时间也可以吃夜宵了,这边有间酒家的夜茶挺好的,我带你去试一下吧。”徐萤表现得热情大方,反倒是一旁的秦暄杨,除了开场的一句话外,就再没说过话了,目光总是飘忽不定。
庄豫又瞅了好像对路灯很感兴趣的秦暄杨一眼。点了点头,接受了宵夜的建议。
酒楼九点后才开始夜茶生意,朋友或家人热闹地围坐在桌边,沏一壶茉莉花茶或金银花茶惬意地喝着。服务员们推着装满各式点心的小车走过来,任顾客挑选喜欢的式样。
广式的点心十分致,每一小笼里都有数量不多但香气诱人的茶点。徐萤各式都拿了一份,什么凤爪、虾饺、粉果,每一样都致玲珑。
庄豫确实不饿,但点心味道很对他的胃口,他慢慢地吃着,也吃了不少。徐萤也陪着他吃,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吃,倒显得挺亲切。唯有秦暄杨一直沉默不语,东西也不怎么吃,话也基本不说,一副很疲惫的样子。
庄豫有时觉得他在看自己,但抬头看过去,又只能看见他别过去的侧脸。
这个人的心思,如此难以捉摸。
吃完夜茶也已经很晚了,徐萤又带他到附近的酒店办理入住手续。直到他拎着背包走进酒店电梯,秦暄杨才对他说出这个晚上的第二句话,也是最后一句话。
“晚安。”
然后电梯门关上,庄豫只能在门上的倒影中看到自己落寞的模样。
庄豫稍微有点认床,在陌生的地方睡得不踏实。第二天他很早就醒了,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儿呆,才起身刷牙洗脸。
大概十一点,他下到酒店大堂,看到已经在大堂等待的徐萤。
秦暄杨不在。
徐萤解释说秦暄杨因为有要事今天没空陪他,所以特地让她过来当导游,陪他在市内走一走。
庄豫并没有表露出失望的情绪,很配合地随她去了市内比较值得一走的景点,参观了壮观的天主教堂,登上了著名的电视塔,领略了江边美丽的夜景。满满当当的一天行程,既没有太累,也不会觉得特别空闲。
夜幕降临的时候,庄豫坐在江上游船,看着两岸绚烂的灯光不停变换色,流光倒映在江面上,仿佛置身幻象之中。徐萤兴致很高地向他指着岸边的建筑讲解起来,活像一个称职的导游。
庄豫听着,却又并没有真正听进去。
游船即将回到岸边时,他突然问了一个跟方才的景色一点关系都没有问题:“你跟秦暄杨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我们?”徐萤挠挠头,舌头有点打结,“我、我们两家是邻居,从小就在一起长大。好像不知不觉、自然而然地,就、就变成这样了。”
庄豫看着越来越近的岸,又问:“秦暄杨最近还好吗?”
“你昨天不是见到他了吗,他挺好的呀。”
“也是。”他笑了笑。
过了一会儿,游船终于靠岸,坐在前面的游客起身开始向岸上走,庄豫落在最后,跨步上岸时,他看了一眼对岸的灯光,流光溢之下,这座城市是如此美丽而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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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
“徐萤。”随着人流往岸上走的时候,庄豫对走在前方的徐萤道,“我明天就回去。”
“这么快?不多住几天?”徐萤感到惋惜,“还有好多地方值得走一走呢。”
“不了。家里还有事。明天就走。”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他温和的面孔下隐藏了一颗固执的心。
把所有多余的愁绪都甩到身后,他迈步离开了那个流光溢的江岸。
他的行李只有一个背包,基本没有什么可拾的。把几件衣服往里一扔就算是拾完了。昨晚在江边他已经跟徐萤说过了会坐中午十二点的火车回去,反正酒店离车站近,一切他都能自己打点好,用不着麻烦她特地过来送行。
十一点多的时候,他正在检查背包里的物品有没有落下的。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他以为是徐萤坚持过来送行,打开门,却看到了秦暄杨。
他有些惊讶:“怎么过来了?”
“徐萤说你今天走。”秦暄杨向屋内看了看,一眼就看到放在床上的背包。
庄豫很害怕他接下来会说出那些虚伪的客套话,什么怎么不多呆几天再走,什么难得过来再多玩几天呀。他很害怕这种格外生分的话会从秦暄杨口中说出,这样他会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和鸿沟已经达到了无法逾越的地步。
比陌生更可怕的是客套。
然而幸好,秦暄杨只是简单地问了一句:“票买好了吗?”
“呆会儿直接去火车站买就行。”见他丝毫没有进来坐一会儿的意思,庄豫便任由门开着,自己倚在门框上,看似随意地望着他。
“昨天跟徐萤玩得怎么样?”
“挺好的。她是个特别好的女孩子。”庄豫发自内心地说道。
秦暄杨点了点头。
沉默了一下,庄豫又补了一句:“好好珍惜。”
这次他没点头,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
走廊的灯很暗,秦暄杨的面孔在黯淡的灯光下显得愈加没有表情。庄豫即使想从他脸上读出什么,也是徒劳无功。
过了好一会儿,庄豫才慢慢道:“你变了很多,不喜欢讲话了。”
明明去年夏天还是活泼好动到像是多动症患者的人,明明去年夏天还是极其呱噪地在自己耳边什么话都说的人。一眨眼,沉默寡言惜字如金到不肯再跟他多说一个字。
“人都是会变的。”秦暄杨这么说。
“是啊,人都是会变的。”慢慢地把那句话重复了一遍,庄豫开始觉得心里有点苦涩。他无力地笑了一下:“无论如何,好好保重。”
秦暄杨点头:“你也是。”
他压抑住内心翻涌的情绪,用平缓又平常的语调,笑着看向他:“秦暄杨,你要长命百岁啊。”
然后主动伸出手去,抱住了他。
“交往”的那短短三个月时间里,他们开玩笑般地亲吻过,勿忙赶路时也曾不经意地牵过手,唯独,没有拥抱过。
对他们而言,拥抱竟是比肌肤的直接碰触更暧昧的动作:把脸颊贴在对方的胸膛上,隔着一层薄衫倾听彼此的心跳,感受彼此的体温。
许多未能说出口的感情,似乎都能在那一刻挑明。
彼时的庄豫也是如此,伸手环抱住秦暄杨的那一刻,他突然就想撕掉所有伪装:不管他的病到了什么地步,不管他是不是已经有了女朋友,不管自己是否能够得到肯定的答复。他是那般急切地希望着,希望自己能任性地问一句:
我们把游戏继续进行下去吧,好吗?
因为我好像喜欢你。
“秦暄杨。”庄豫鼓起勇气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在极近的距离里,听到他的心脏跳得有些快,“我们能不能”
“快没时间了。”秦暄杨突然打断他,不动声色地把他推开,“再不走,就要误了火车了。”
他愣了一下,想从秦暄杨脸上找寻一丝半点的情绪,却徒劳无获。
这个人是真的对他无动于衷,还是只是假装的?
如果只是假装,那么他的演技确实很好。
“徐萤让我跟你说一声,以后有空常来玩。”仿佛是嫌庄豫的心冷得不够快,秦暄杨又加了这么一句。
他没办法客套而热情地回答:“好啊。”
连点头都做不到,他心灰意冷地叹了一口气,突然苦笑了一下:“恐怕以后我不会再来了。希望你们幸福。”
秦暄杨没有马上接话,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脑袋:“庄豫,好好吃饭,好好工作,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
庄豫点点头,疲惫而心酸地看着他:“你也是,要长命百岁啊。”
秦暄杨,你要长命百岁啊。
要健健康康地,结婚生子。要长长久久地,幸福下去。
北上的火车缓缓开动的时候,庄豫看着远处的高楼缓缓被甩在身后,前方开始出现空旷而寂静的田野时,就知道在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永远地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此行南下,他并非要质问什么,也并非要索取什么。他既没那样的资格,也没那样的位置。
他只不过,想亲眼看一看秦暄杨而已。想亲眼看一看,他好不好而已。
如果对方什么都不提,他自然什么都不会说。
他会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假装只是偶尔的路过,假装那场游戏里他根本没有当真。
如果那就是秦暄杨所希望的,那么他会如他所愿。
此行南下,他唯一的心愿已了:那就是再看一看秦暄杨,亲口对他说出那一句珍重。
除了一声珍重,他再无其他奢求。
毕竟,纵使他有奢求,那个人的身边,也没有他的位置了。
第17章关键词17:永川、叶知山
庄豫心里清楚那是一种奢求。
虚幻得就像夏天飘落的雪,冬天盛放的花。
他以前一直不相信什么鬼神传说,什么灵魂转世,然而如今,他站在叶知山下看着这座安静而巍然的大山,却强愿地祈望着:能在这里,再度见到那个人。
他还想再见他一面,还有很多话想跟他说。
知道庄豫要和周楚瑶一起去叶知山,远扬自告奋勇地提出了陪同的要求。他说前几天才刚下那么大的暴雨,万一在山上发生什么意外,多一个人总多一分安全。
第二天上午天气晴朗,他们三人来到叶知山脚,沿着镇上的人多年来开辟的小径向山上走去。由于前几天的大雨,山上泥土较松软,但幸好小径平缓,也不会经过什么险恶的地段,因此一路走来,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除了远扬被路上的一只松鼠吓到。
山上静谧得只能听见林间的风声,盛夏的蝉鸣在这里显得更响亮躁动。上百年的大树形成天然的屏障,为他们隔开了炙热的艳阳。夏日走在山间,享受着迎面而来的风,闻着空气中的花香和青草香气,听着婉转的鸟鸣和蝉声,竟是一件如此惬意的事。
沿路都可以看到新生的树苗伸展着嫩绿的枝叶努力地向上,每每看到那些新生的绿意,庄豫都会想到秦暄杨曾告诉过他的




每次呼吸 分卷阅读25
那些传说。
叶知山上新生的树苗,都是眷恋归家的灵魂。
你也在其中吗,秦暄杨?
你如果在其中,请给我一点提示好吗?
他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仔细听着,但是除了蝉鸣和鸟叫,除了风声和花香,什么都没有。
周楚瑶走在前头,远扬一直试图和她攀话,她始终都是不咸不淡地应一句。
庄豫一边看着沿途的树,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和他们离得有点远。被树叶切碎的阳光望在他身上,他抬头向上看,觉得一阵眩晕。
他忽然开始想:也许一直攀登到山顶,他也发现不了什么。
也许秦暄杨根本没有回来。
也许根本没有所谓的灵魂,叶知山只是一个传说,只是一个被留下来的人们互相慰藉的借口。
死了就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他根本不应该还怀有希望。他根本不应该再奢望能再见他一面。
为什么要来永川呢?为什么要重新揭开自己的伤疤?
是因为夏天吗?是因为夏天把他好不容易在过去一年封印好的所有关于秦暄杨的记忆都唤醒的缘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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