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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我为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七月新番
那几个月里,在他的桌子上堆放着许多图样、量尺、敌方工事的草图。他知道城墙内外的每一处小丘、每一块洼地、每条水流,他的工程师们同他一起把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得十分周详,但令人失望的是,他们所有的人计算结果都一样:如果使用现有的武器,是无法超过阿基米德那些武器利用城墙高度的射程,也无法摧毁城墙。
关键时刻,来自东方的黑科技再次帮了赵政的大忙,一些流落到大秦的昊朝工匠献上了一种新式大炮的图纸:臼炮!
它不是青铜炮,而已经是铁炮,比秦人迄今在战争中使用的火炮炮筒更长、射程更远、威力更大!
就象任何一个被专一的念头迷住了心窍的人一样,赵政已不再计较钱的代价,他立刻答应那些工匠,要多少给多少,同时派出成千辆的车子,把矿砂运到小亚细亚;经过三个多月的时间,在铸炮工人的不停不歇的努力下,火红的铁水浇铸成了巨大的炮管。
大炮已经造成,赵政亲自参观了第一次发射试验,就像两百多年前,墨翟第一次在昊高祖的第一门炮前感到震撼一样,一声巨雷般的声响让他几乎跳了起来,只见从闪电般发亮的炮口喷出一颗硕大的石弹,一下子就把一堵城墙摧得粉碎。赵政十分满意,立刻下令用这种特大尺寸的大炮装备全体炮兵。
不过还有一个更困难的问题:怎样才能把这种象巨龙似的铸铁怪物拖到战场去。
赵政先是派出一队一队的骑兵在前面巡逻开道,以防这宝贝遭到袭击,随后是数百、也许数千名的土方工人进行夜以继日的挖土和运土工作,为的是要随时把崎岖不平的道路铲平。就象希腊人一百年年把方尖塔从埃及运到拜占庭去一样,这一次,秦人也拉着沉重的巨物,朝拜占庭迈进,看上去好象一尊战神似的被他的仆人从一个国家运到另一个国家。不久之后,已经有二十或三十个这样的庞然大物向拜占庭城张着黑色大口。
接下来一个月里,巨型大炮用闪电般的火舌缓慢地、始终不停地、然而不可抗拒地蚕食和咬碎着拜占庭的壁垒。
虽然每天只能发七八炮,但每击中一炮,便尘土弥漫、碎石横飞,眼看着这座石头壁劈里啪啦地塌下去,从中又出现一个新的缺口。虽然被围困在城里的人到了夜里用那些愈来愈凑合的木栅栏和亚麻布团把这些洞口堵住,但这毕竟不再是原来那座未受损伤、坚不可摧、能躲在它后面进行战斗的城墙了,阿基米德面对这种拥有很远射程的武器,也有些无可奈何,只能进尽力修补城墙。
随着城墙的一点点被破坏,秦军的陆军主力慢慢渡过海峡逼近城下,总攻的日期终会来临。
但是,希腊人的抵抗力量还没有完全消弭。
日以继夜,从亚历山大帝国仅剩的领土上,来自雅典、斯巴达、底比斯、克里斯岛、罗德斯岛的援兵一直在朝拜占庭赶来。那些海船乘风破浪,徐徐驶来,跟在后面的是运粮船,虽然被大秦团团包围,但靠着海岬,拜占庭里的八万希腊军队依然可以靠着援兵和海上送来的粮食维持士气,来自外界的支援给他们带来希望,守护这座希腊帝国最后的壁垒。
拜占庭象一个金苹果似的就在他的眼前,可是他却无法拿到手,赵政意识到,必须斩断外援,才能一举拿下这座大城。
进攻的主要障碍是凹得很深的海岬--金角湾,这个盲肠形状的海湾防卫着拜占庭城的一侧。要想进入这个海湾事实上是不可能的,因为希腊人在这里横拦着一条铁链,阻止秦人的船只进入。
于是问题来了,一支舰队怎样到达这海湾的内部水域呢?当然,可以在这海湾里面建造一支舰队,不过,这又不知要用多少个月的时间,而如此急不可耐的赵政是等待不了这么长的时间的。
好在,他是个满怀野心的梦想家,懂得如何通过自已的意志把梦想变成现实。正当那些希腊战船和运粮船误以为自己在金角湾的港口里十分安全之际,赵政制订出了一项极富幻想的大胆计划;这项计划在战争史上可以与两年前,汉尼拔越过阿尔卑斯山,攻陷了罗马城的大胆行动媲美。
“既然船队从海上过不去,那就从陆上过去,翻山越岭过去!”
石破天惊一般,赵政下达了这个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作战指令。
ps:仿茨威格《拜占庭的陷落》,番外嘛,开开脑洞,图个乐呵





春秋我为王 (同人)南极科考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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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茵金属写的同人
……
柳下行蹲下身,把沉重的背包扔在雪地上,溅起的白雾,被南极的寒风吹散地无踪无迹。
他回头望去,越野家号正向北回程驶去,浮冰被碾压破碎,浓烟滚滚,与洁白的天地形成强烈的对比。近处,南极人号运输船正在新开辟的港口卸载货物,绿色的帐篷在汉子的吆喝中拔地而起,雪橇犬趴在冰原上,簇拥着取暖。
他把头转过来,向队友打了个手势,意思是确认装备,队友回了一切就绪的手势,他点点头,赵晓把雪橇停在旁边,柳下行费力地把背包扔上去,爬上坐好,又拉了一把吴江,上来后,柳下行拍拍他的肩膀,吴江会意,从背包里拿出一把烟雾弹发射器,装上一枚绿色的弹药,举起右手,他看向柳下行,柳下行点头,一枚绿色的烟雾弹升空。
没有去看天空,柳下行低下头,红色的旗帜露出一角。
他们向南方驶去,此后的二十年,无人再见过他们。
当大航海时代过后,地球上只剩下三块处女地尚未被人类玷污,北极,南极,以及西藏,昊元xxxx年xx月xx日,秦京人赵都在北极点立下旗帜。最伟大的探险家的名誉只剩下两个,柳下行发誓成为其中一人。
虽然还有西藏珠穆朗玛峰可供他征服,然而他委实算不上有登山的天赋,他最高的成就也不过是登上阿尔卑斯山脉的最高峰......旁边的一座不知名小山。
“看来我不属于群山。”在发出这样的感慨后,这位立志成为最伟大探险家的年轻人,把目光转向南方,越过地中海,飞过无尽的大沙漠,跨过赤道,刺过远望角的风暴,在更远的地方,企鹅从海中跃出。
以下是柳下行团队成员的名字:柳下行,赵晓,吴江,赵文杰,赵阳朔,柳下道,陈多,白国生,李宗。我们应当铭记他们,愿昊天上帝保佑他们的英灵,愿他们的住所温暖富足。如果没有那么多的意外,他们此刻应该正在家中与亲人团聚,享受着荣誉与光荣。然而历史总是无情的,我将讲述他们最后的时光。它们来源于柳下行与几位同伴遗留的书信与日记,南极的寒冷杀死了我们的英雄!却又保留了我们窥探他们的途径,一切都没有什么必然。
当柳下行他们离开登陆站(现在那里仍矗立着他们一行离开时的雕像),前往南方时,这群年轻人充满着希望,不安,荣誉,恐惧,他们彼此谈论谁应当成为第一个站在南极点的人,他们应当说些什么好让历史学家记下他们的名字,他们讨论回到家乡要如何向心爱的姑娘表白,招来单身同伴的嘲笑,每个人仿佛都在大笑,这一刻,没人去担心什么,刚刚的不安也在烈酒的浇灌下熄灭,他们高兴的哼起歌,就像是在第五大街的酒吧,有波涛汹涌的舞娘作陪。他们的确不用担心,毕竟他们现在的任务只不过是在离登陆站不远的四周探索,好为下一步的营地选址——他们可不会傻到一下船就直奔南极点,上一个这么做的人是赵番,他第一个跳下船,于是他成为了第一个踏上美洲大陆的人.......
然而在这帮年轻人不知道的地方,南极洲悄悄准备了礼物,随船气象学家记录了人类在南极洲遭遇的有史以来最强烈的风暴,该记录保存在南美洲的xxx博物馆,最靠近南极的博物馆,你可以在那里找到一切人类探索南极的资料。
“xxxx年x月x日,感谢李船长,感谢那帮小伙子,我们平安到达南极,越往南我越感到寒冷,哪怕我身上穿着大洋洲的羊毛大衣,我也感受到了南极无微不至的关怀,我深深的怀念蜀中的火锅。好吧,透过舷窗我看见小伙子们已经要出发了,应该是先遣队,我也要把仪器组装好,那帮年轻人可用不来这些,希望他们没被海上的风浪弄坏。
“该死的,我看见了什么,温度计的气温一瞬间下降了10度,气压表应该是坏了吧,大气压明显不正常,我要检查一下。
接下来,这位气象学家没来得及检查他的工具,按照他后来的回忆,所有的仪器仿佛都在同一时刻坏了,各种不可能的数据瞬间蹦了出来,他顾不上思考,只是记录数据,这可以从资料上潦草的笔记看出。限于篇幅,我不在正文列出这些数据,只给出一组:最低温度-66.3c,最大风速95m/s
同时参考其他人员的回忆,我们可以知道,在柳下行一行刚刚出发不到十分钟,气温骤降,风速增大,暴风雪突然而至,卷起的冰雪使得能见度极低,所有的人员都紧急回到船上,除了柳下行一行以外,还有几人不知所踪,人们后来在雪地下挖出他们冻僵的尸体。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不知道柳下行他们在暴风雪来临之际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没有选择呆着原地等待风暴结束,他们与登陆站不过十分钟的路程,因此迷路也是难以想象的。而这一切,都在科考队员李风工发现柳下行的尸体后,得到了解答。
tobecontinued...
一架红色的重型直升机悬停在冰原上,狂风掀起冰渣,打在队长的防护服上,好生的痛。
“你妈b我......”然后队长就吃了一口原味雪糕,其他人都机智的忍住不笑出来。
直升机慢慢降下滑索,把巨大的箱子放下,队员们摸索着解开锁扣后,向飞行员伸出大拇指,飞行员点头示意,引擎发出咆哮,队员们纷纷背过身去。
“去他.....”又吃了一口原味雪糕,柳下使咳嗽的不停,他的同伴终于忍不住了:“使哥,你就不能不骂娘吗?犯得着每回吃一次刨冰吗?”
柳下使顿时不咳嗽了,瞪着他的同伴:“谁让那龟孙技术不行,非得找我们帮忙固定货物,要是老张还在.....”仿佛被扼住了脖子,憋住了气,柳下使说不下去了,大家伙也沉默着。
“回去吧。还有报告要写呢。”“好”“恩”“恩”
一行人运着货物往营地走去,柳下使走在最后,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停下来,像是有人在背后呼唤他,柳下使猛地转过身。狂风掀起他的身躯,在空中翻滚,眼角似乎有红色的物体瞬间划过,雷鸣般巨响。
柳下行把头深深埋进雪橇犬的毛发,耳边隐隐约约是呼啸的飓风,他听到自己的心脏疯狂跳动,这样不行,只会白白消耗体能,他瞬间作出了判断。深吸一口气,狗的味道还是其他乱七八糟的味道使他作呕,然而他只是继续保持深呼吸,慢慢的,他感觉重新控制了身体,脑袋也重新发挥作用。
现在,我必须熬过这场风暴,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我会活下去的。
如同在耳边敲响大鼓,耳膜也被震裂,一瞬间世界是如此安静,如此地,慢......
“我从未有过这样的体验,突然激增的风暴将我掀起到半空,却听不到任何声音,是绝对的寂静。我想睁开眼,却只能眯起一条缝,我能看见我的队员们,他们就像是训练时一样紧紧抓住一切可以固定的东西,把头埋进去。我忽然想到我在非洲杀掉的那些鸵鸟,那种遇到危险就会把头埋进沙子里的蠢鸟。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我们都是鸵鸟,一直都是。”
“头儿,醒醒!”
“使哥,活着吗?”
“废话,还有气呢!”
“啊?我咋没感觉?”
“废话,你探鼻息用的是我的手!”
刚醒过来的柳下使只想再晕过去一回。
“使哥,感觉怎么样?”李风工把一杯热水递给柳下使,他没有立马喝下去,只是放在手中取暖,“老李,谢了,头有点晕,都是浆糊”
“我是老何,风工在你左边.....”
柳下使假装喝水。
“我们在哪?”虽然这么问,但他知道这里是一个洞穴,他可以听见隐隐约约传来的暴风雪声,他们三人围着一个热融合核心改装的取暖器坐着,他手里的热水就是这么来的。
“其他人呢?”
“失散了”李风工摇了摇头,“暴风雪来的太突然,而且那么大的风把我们都吹翻了,我运气好跌在软雪上没事,老何和你都是我路上发现的。”
“那这个洞穴呢?”柳下使用食指指了指头顶。
老何说:“不清楚,我们拉着你的时候找到了这个洞穴就进来了。”
事情有些棘手,暴风雪会阻碍视线,也会隔绝卫星信号,估计定位器也失效了。
“北斗呢?”两个人都耸耸肩。
“卫星电话?”两个人耸耸肩。
“长波发射器?”两个人耸耸肩。
“那我们还有什么装备可以用?”柳下使已经绝望了。
两个人耸耸肩,又突然疯狂点头。
“感谢昊天!是什么东西?”柳下使喜出望外。
两个人指指他背后,他下意识回过头,手已经摸到冰冷的触感。
“那会接收的货物也被刮到这里了,我们运气真好”,李风工手捧一杯拿铁,吹了吹,一口饮尽,“痛快!”说完便把杯子砸向地面,软塑合金在冻土上砸了个小坑,弹跳了几下,又打了个滚,晃晃悠悠地停在了柳下使脚下,杯底印着揭盖有礼再来一杯。
柳下行感到头痛欲裂,仿佛有箍紧紧的拴在他脑袋上,他不能思考,大口大口地呼吸,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缓减了撕裂感,片刻后,痛苦再次到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濒死的野兽,嘶吼出最后的挣扎,包含有最原始的欲望,活下去的欲望,对痛苦的绝望,求死而不能。
嘶吼持续了一阵,柳下行已经没有力气了,他像是腐烂在海滩上的枯骨,任由海鸟啄食尸体,不发出一丝声响。
然而柳下行活着,他注定会死,但他,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在这里死去。他用一只手侧撑起身,腿用力——现在他是爬着的。
柳下行休息了一会,也可能很久,他不记得,我们也不清楚,但最后他终于攒够了力量
他挺起了上身,现在,他跪在南极的土地上。
“如果一个地方,在你视野所及,脚步所至,没有起始,没有终点,无限大,无穷的白色。那是什么?”
柳下行已有了答案




春秋我为王 第2章 季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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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是季嬴,厩苑里的圉童、牧人们便齐刷刷跪倒了一片,额头紧紧贴在地面上,行稽首大礼,丝毫不敢抬起,仿佛看一眼就会触犯卿族淑女的骄傲。
这是血统决定一切的时代,春秋是世卿世族最后的荣光,现在没有什么布衣卿相,没人敢喊什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很多古族的传承能追溯到几千年前的陶唐虞舜,血脉、知识、地位、姓氏,一代传一代,卿族大夫和野民隶臣的身份差距,比天和地的距离还要大。
季嬴也不去看他们,只是充满期待地催促弟弟,“无恤,快点说下去呀。”
无恤嘿嘿坏笑:“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又是下回分解,无恤就不能一次讲完么?”
小季嬴嘟着樱桃般的小嘴,有些失望,但又很快扫视了一眼四周,板起脸来,做出了一副姐姐的模样。
她伸出白嫩的手,将赵无恤拉出黑魆魆的厩苑茅舍,一边拍打着他沾衣的草屑,一边抚平他乱蓬蓬的头发。
赵无恤有些尴尬,虽然这身体才十三岁,却身材修长高大。加上穿越后,那个看上去很二的孩童发型“总角”被他毫不犹豫地抹平,换成了单个的锥形发髻,让他粗看上去跟一个青年男子没什么区别。
现在高大的赵无恤却被他娇小的姐姐拍打得晃来晃去,有些茫然而笨拙地踉跄着。
但是他的心里却很温暖,放眼整个赵氏,没有人比姐姐对他更好了。
赵无恤的身上虽然也流着赵氏的血,是天命玄鸟的子孙,却因为庶出之身而卑微,更有与生俱来的另一半母系戎狄血统,让他再低人一等。
也只有季嬴会心疼他,经常出面为他求情说话。
但他知道,在历史上,无恤和季嬴的故事,却是一出血染的悲剧!
按着历史的剧本,几年之后,季嬴会嫁到北方代国,而赵无恤也在之后脱颖而出,成了宗族诸子中的大黑马,继承家主之位。
赵鞅死前给无恤的遗命,竟然是灭代……灭掉他最宠爱的女儿所在的代国!
于是赵无恤继位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穿着惨白的孝服,北登夏屋山,邀请自己的姐夫宴饮。却在宴会上,让化妆成庖厨的虎贲武士,举起沉重的铜枓狠狠砸下,将代王砸了个脑浆迸裂!
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以及随之而来的吞并战争。
在听闻夫君的死讯后,代王后季嬴是这样说的:
“因为弟弟而遗忘夫君,不仁;因为夫君的死而怨恨弟弟,不义。”
她的心情想必十分复杂,是应该为弟弟终于成为一位残酷冷血,却合格的赵氏宗主高兴呢?还是应该为脑浆四溅的夫君哀痛呢?
她伤心得呼天抢地,将头上的发笄磨尖,刺入自己修长细腻的脖颈,在山岗上绽放出朵朵血花。
后世称她为“摩笄夫人”。
这或许就是梦中,这身体主人所说那件“抱憾终身”的事了,赵无恤逼死了最亲的姐姐,也许就是这巨大的遗憾和悲痛导致了他的穿越?
赵无恤看着眼前作出一副长姐模样的绝美少女,心中不由得大叹可惜,忍不住轻轻握住了她纤细的手。
诗言: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这是另一个赵无恤的愿望。
也是如今赵无恤的目标。
小季嬴也顺手拉着无恤,走到一处廊檐下,她指使隶妾们在此铺上竹席,端来漆黑色短案。
“厩苑肮脏,气味难闻,离正殿又远,阿姊何必一大早就跑过来?”
“我若是不过来,你的朝食岂不是又要和那些卑贱的圉童、牧人们一起吃了。”
赵无恤尴尬一笑,事实上,在那处厩苑,和不识字的圉童、牧人们在一起,反倒让他轻松了些。总好过去面对那些一窍不通的先秦礼节,不是说春秋礼乐崩坏了么,可为什么做任何事情都那么繁琐复杂?
比如说眼前的朝食……
作为卿族淑女,季嬴的脚步轻盈得像一片芦花,在廊檐下的木板地上蹑足走过时,几乎不发出一点声音,哪像赵无恤般,踩的木板噼里啪啦。
随后她一板一眼地按着赵无恤的肩膀,在席上端端正正地跪坐,接着从隶妾手中接过一个翠绿的竹篚。竹篚里面是擦得金亮的青铜食簋,专门用来盛放做熟的黍稻,将食簋打开后,一股清香混着热气扑鼻袭来。
但赵无恤往竹篚里瞧了一眼,只见商匕、象箸、漆碗、酒盏一应俱全,却没有佐餐的肉食和俎豆,不由得大失所望。
他拾起商匕、食箸,一边敲着食案一边唱道:“箸匕啊,你们还是回去吧,这一顿饭,它没有我爱吃的鹿脯啊……”
无恤动作夸张,歌词诙谐,逗得在附近服侍的隶妾们别过脸去吃吃偷笑。这位庶君子自从小病一场后,便像是开了窍一般,一改过去的沉默阴郁,开始变着法子逗君女季嬴开心。君女最近的笑容变多了,她们也打心里为相濡以沫的姐弟俩高兴。
季嬴忍俊不禁,拧了一下赵无恤的腿肉,这才解释道:“诗有言,九月授衣,十月获稻。无恤你可知道,今天是获稻之日,在收获后做熟的第一份食物要通过铜鼎蒸腾,祭祀昊天上帝和祖先,接下来是宗族主君享用,然后才能轮到我等君子君女……昊天和祖先在朝食时都只有五谷,我们做子孙的又好意思摆出粱肉来吃呢?”
因为之前赵无恤不知礼仪而惹事,所以季嬴一有机会,就给他恶补一些贵族礼节和常识。
赵无恤则总带着现代人思维,每每发出质疑,“昊天上帝和祖先们吃的如此寒酸,会满意么?”
“虞国的贤大夫宫之奇说过,香的不是黍稻,是祭祀者的仁德,只要我们足够虔诚,五谷足以飨之。况且,在燕飨时还有次祭祀,到时候就会献上田猎获得的新鲜猎物了。”
赵无恤闻言一愣:“阿姊,今天要去田猎?能和我细细说说么?”
“父亲今日要在绵上陪同宋国来的贵客举行冬狩,为此还和尹家相吵了起来。”
尹家相,即赵氏之宫的家宰尹铎,在赵鞅的三位谋主中排位第二。至于赵氏的第一家臣,则是主动请缨,辞去家宰之职,前往北方新领地晋阳筑城的董安于,这人鼎鼎大名,赵无恤在前世去太原旅游时曾听说过。
此时各世家卿大夫把持诸侯朝政,而他们的家臣又往往把持卿大夫家政,所以孔子才有“政自大夫出,五世不希,政自陪臣出,三世不希”的说法。晋国六卿的家宰,比不上鲁国的同行们跋扈,却也手握重权,不可小觑,不仅卿大夫往往会待之以师礼,有时连国君见了也要礼让三分。
所以,赵无恤真的很难想象,礼贤下士的赵鞅会和那位山羊胡子的尹铎吵起来,这究竟得有多大的分歧啊。
不过他现在对此并不在意,听说今天要冬狩,赵无恤的眼睛便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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