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孑与2
粗壮的草头鞑靼首领悲愤的道:“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你的使者,从来没有!”
尉迟文用自己尚在变音期的破锣嗓子吼道:“倒淌河边上的第一具尸体,倒淌河上面飘荡的第一缕血腥气,倒淌河上空汇聚来的兀鹫都是我王的使者!”
草头鞑靼的首领还想再辩解两句,站在他身边的那仁波切已经将长刀从他的腰肋处刺了进去,当草头鞑靼人的首领无力地跪倒在地上,他那颗满是泥水的脑袋已经被那仁波切亲手砍了下来。
“大王有令,男人高过车轮者杀!女人除怀孕者重新分配!”
那仁波切非常熟悉草原上的规矩,对那个草头鞑靼人的首领不干脆的行为非常的鄙视,砍下他的头颅之后,在第一时间就宣布了草头鞑靼人的命运……
沼泽边上人头滚滚,哭声震天,那些妇人凄厉的嚎叫着希望能保护住自己刚刚高过车轮的儿子。
她们的努力是徒劳的,那些彪悍的青唐人轻易地就在她们的怀里杀死了她的儿子,然后将她们的孩子尸体丢进沼泽,拖着妇人去了另外一边,他们将是战利品,等待胜利者的分配。
欧阳修努力的睁大了眼睛,泪水从双眼中喷涌而出,落在长长的胡须上,而后掉在地上。
孟元直尴尬的道:“大王以前不是这样的……”
欧阳修哽咽着道:“他是在给老夫展现真正的西域战争,即便他目前是老夫效忠的对象,老夫依旧要骂一声——畜生!”
“您可以随便骂他,但是啊,请您不要现在就去违逆他的军令。”
“你也是畜生!”
“……”
原本还对青唐人抢走了自己发财机会的宋人悍卒,眼看着一场杀戮在眼皮子底下发生了,嘈杂的场面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刘满含在嘴里的草根从嘴上跌落他都一无所知,嘴巴习惯性的蠕动着,过了半晌才对洪老七道:“他奶奶的,老子在天南干的事情根本就不算事。”
洪老七倒吸着凉气道:“我只发愁我们以后的日子,这样的大场面看来是寻常事啊,以后谁要是还想着投降敌人求活命的话,他一定是死的最快的一个。”
刘满用双手狠狠地揉了一下大脸,吐了一口唾沫道:“下会跟着学!”
“聪明,老子也是这么想的,在什么地方唱什么歌,只有跟那些吐蕃蛮子们学,我们才能在这里赚到钱,最后活着回大宋买地,娶婆娘……”
苏轼吐得昏天黑地,胖胖的身体倒在泥水里,涕泪横流,双手拍打着冰冷的雨水,嘴里断断续续的咒骂着站在山坡上的铁心源。
他没有立刻昏倒,已经让铁心源非常的意外了,他那颗敏感的心,同样如同钢丝一般坚韧!
再剧烈的痛苦,也不能让他用昏倒来逃避。
和他同样摔倒在泥水里的宋人官吏很多,一些人已经崩溃了,泥人一般的瞅着山脚下的杀戮,屎尿齐流。
只有欧阳修在发现那些青唐人准备开始第二次杀戮的时候站了出来,支使嘎嘎去阻止青唐人继续杀戮。
嘎嘎不满的道:“还有好多比车轮高的小子,他们也必须杀掉的,而且,我家的车轮比这些草头鞑靼人用的勒勒车轮子大了好多。”
“快去!”欧阳修破天荒的怒吼了起来。
嘎嘎见老家伙彻底的发怒了,这才不情不愿的走下山坡,要求那仁波切停止杀戮。
那仁波切很听话,铁心源让他杀人他就杀人,让他停止他就停止。
嘎嘎他是认识的,知道这个家伙就是铁心源的侍从,见他来了,以为是铁心源的吩咐,就停止了杀戮,带着自己的人欢天喜地的去捡拾自己的战利品。
杀戮刚刚开始的时候铁心源就走了,这样的场面能不看就不看,哪怕是自己下的命令。
草原上几千年传递下来的杀戮规矩,被时间证明是有效的,甚至是唯一一种有效的融合方式……
只是不知道欧阳修他们在接收到这场来自草原的问候,不知心里会怎么想。(未完待续。)
银狐 第四十二章锦鸡和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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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锦鸡和兔子
身为帝王,一般都是自己把事情干了,然后留下一个诺大的烂摊子给官员们。
这是一个能看出官员是不是合格的好时候。
一般情况下,一般的宰相一定能够把皇帝干的坏事磨平擦净。
高明的宰相,也就是史书上那些名垂青史的宰相,他们不但能把坏事情消弭于无形,还能趁机给皇帝歌功颂德一番,给旁人造成这事就该这么干才痛快的假象。
至于糟糕的宰相,也就是史书上那些遗臭万年的宰相们,一般都会把事情干砸锅。
然后弄得天下狼烟四起,昏君最后被百姓当猪杀掉吃肉,大家重打锣鼓另开张,换下一位皇帝。
欧阳修虽然性情上迂腐了一些,却是一个极有才干的文官,涕泪横流的跑下山坡,双手从泥水里捧起一个少年的头颅,哭得如同死去的人是他的亲儿子一般伤心。
至于挥舞着马鞭抽打全身铁甲的那仁波切这事,那仁波切根本就不在乎,后背被欧阳修用鞭子抽的砰砰作响,他转过身依旧在贪婪的抱着一块古拙的玉佩研究个不停。
“老夫来晚了……”
欧阳修一张嘴就把孟元直震惊了,老家伙什么时候学会说一嘴流利的突厥话的?
有欧阳修做表率,剩下的大宋官吏哪有一个傻子,他们齐心协力的将带着战利品准备撤退的青唐武士撵走,带着一群宋人悍卒开始安抚百姓。
移花接木,李代桃僵,围魏救赵,假痴不癫,这一套计谋用下来,沼泽边上的悲愤之意更加浓重了,大家一起吃着干粮烤着火伤心欲绝。
等孟元直清醒过来的时候,三千多草头鞑靼人妇孺,已经认定,自己的仇人应该是青唐来的吐蕃人……
至于自己以前的首领和那个看不清眉眼的王说了些什么,她们一无所知。
欧阳修赶走了孟元直,自己带着一千宋人悍卒准备携带着这群已经无法再倒淌河流域生存的妇孺们,慢慢的向哈密走。
自然,草头鞑靼人留下来的为数不多的牲口也会随着他们一起去哈密。
先头出发的铁心源和赵婉已经离开了草原,正式踏上了哈密的土地。
当眼中再也见不到大片的绿色之后,赵婉忽然从马车上下来,带着水珠儿一起恭敬地用石块和一些破木头在一只野兔洞口垒了一个土地庙。
用自己亲自保管的轩辕祖庙香火点燃了土地神庙上的第一炷香。
晴日无风,淡蓝色的烟气缓缓升上半空,最后消失在西域的天空中。
赵婉虔诚的供奉了戈壁上的第一座汉家神庙,供奉的规格很高,牛头,羊头,猪头一样不缺。
“我以后每三年就来这里祭拜一次,供奉香火,我汉家的神祗经后将香火不绝,兴旺万年!”
赵婉叩拜了神灵之后认真的对铁心源道。
“那是啊,香火要旺啊,神灵如果吃不饱肚子,怎么和西域的满天异族神灵作战?”
“人间即天堂,天人自有感应,如果我们在西域做得好,我家的神灵自然就会强大,如果我们在西域做的不好,我家的神灵自然衰败。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既然如此,这里就该修建一座好一点的庙宇,你这样做实在是太儿戏了。”
赵婉白了一眼自己的这个土鳖丈夫没好气的道:“你以为这个庙宇只要人多就能修建的起来?
告诉你,我现在也就是仗着第一次来哈密,以女主人的身份告知了天地这才有资格打下一个基础。
请天神降临来庇佑我哈密臣民。
你以后想要给这座庙宇添砖加瓦,没有能说得过去的功绩你即便是用金子堆起一座庙宇,也没有任何的用处。“
铁心源皱眉道:“只有大功才能建庙?”
赵婉笑道:“你没去过我家祖庙,自然不会知道有些规矩,你知不知道,我父皇有一次被我家祖庙上的一片瓦掉下来砸伤了肩膀。
啧啧,那座庙宇的大梁都被白蚁啃的快要断掉了,房顶上长满了野草,顶上有好大一个洞,瓦片就是从洞上掉下来的。
再不整修,房子就要塌了。
这样的状况已经维持十几年了,我父皇做梦都想修缮一下祖庙,可是手头没有大功,他动不了祖庙的一砖一瓦。
每年都冒险进入那间快要塌掉的房子里去祭拜祖宗。
好在今年不必了,狄青他们在天南打了一个大胜仗,我父皇终于有了一个机会可以重修祖庙了。
你知道我父皇在接到狄帅大胜的战报之后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吗?”
铁心源积极地配合着摇头表示不知。
“告诉你吧,我父皇知道大胜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给内府下旨意,要他们赶紧以最快的速度,召集最好的工匠,用最结实的材料重新修建祖庙的屋顶!”
铁心源倒吸了一口凉气,瞅瞅身边这座高不过三尺,长不过两尺,前后不到三尺的乱石堆犯愁道:“这要什么时候才能把这座庙宇变成巍峨的殿堂?
这座庙就该放在清香城才对啊,而且你还把庙宇修在野兔洞口,不用风吹日晒,兔子都能把庙宇给祸祸了。”
“瞎说什么,兔子是土地神的坐骑,没有兔子你让神灵如何走遍哈密大地?”
铁心源呆滞了良久,才小声问赵婉:“夫人啊,敢问赵宋皇家是如何确定祖庙位置的?
而你家神仙的坐骑是什么?”
赵婉得意的道:“太祖爷当年在周太祖郭雀儿麾下当兵,后来又归属柴皇爷,郭雀儿有一年梦见自己化作一条黑龙,正在河南行云布雨掀起狂涛的时候,却遇见了一条黄龙。
一条黑龙和一条黄龙在天空翻翻滚滚的激战了三天,郭雀儿化作的黑龙眼看就要打败黄龙了,正准备咬下黄龙的脑袋的时候,一只锦鸡从他的身下飞出来,挡住了他的视线,从而让黄龙逃出生天,只是一只爪子受了重伤。
郭雀儿醒来之后才知道河南又发了大水,并且有两道龙吸水出现,大水荼蘼六百里,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司天监的官员禀报说这是二龙相争,这才致使河南百姓有了这样的一场灾难。
郭雀儿忽然想起自己的梦境,他并不关心河南百姓如何,而是派人到处寻找右臂受伤的英雄。
为此,他杀了不少人。“
铁心源嘴巴张的如同河马一般无意识的问道:“太祖爷的右臂受伤了?”
“是啊,长了老大的一个痈疽,将太祖爷痛的死去活来,好在他老人家认为这是自己的耻辱,对谁也没有说,直到后来进宫见到柴娘娘的时候,才听她说起这件事情……”
“等等,不要跟我说扯别的,先告诉我,你家太祖爷在确定东京当京师的时候,是不是看见了一只锦鸡,然后就把锦鸡飞起来的地方当成祖庙的地基了?”
“对啊!”
“所以赵宋皇家神灵的坐骑是一只鸡是吧?”
“没错啊,我家后花园里养了老大一群锦鸡……”
“不对啊,我们进入哈密地界的时候你看到的第一只野兽应该是从黑山过来的那群狼才对啊。
我们哈密……好吧,兔子就兔子,这事你们赵家人有经验,你高兴就好。”
赵婉的大眼睛终于恢复了正常,叹口气道:“神灵,神灵,他居住在你的神台上,你信他就灵,不不信他就不灵,神是自己慢慢养灵验的。
夫君,你应该有点信仰的,不能再这样无法无天的活着了,没有敬畏,不是好事。”
铁心源苦笑道:“好大一个圈子啊,婉婉,以后你想对我说什么就直接说,不用学李世民的老婆一样绕圈子,那样太累了。”
赵婉摇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父皇确实是那样做的,我家老祖的故事也是我父皇亲口告诉我的。
我父皇说他也是听我皇爷爷说的……“
铁心源抚摸着赵婉的秀发叹息一声道:“欧阳修给你来信了?”
赵婉点点头小声道:“他说您已经走火入魔了,要我帮着你控制降伏心魔,他还说一个无所畏惧的帝王,是一个比魔鬼还要可怕的人。
权力需要约束,胆量也需要约束。”
“你相信欧阳修说的话?”
“不信,我只是担心你迷失了自己,我更怕失去你……”
铁心源笑道:”我从来都没有迷失过自己,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谁,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
河曲杀人,我心中同样不好受,草头鞑靼人不惯约束,一直游离在所有人之外自成体系。
这个样子已经维持了上百年,这是不允许的。
草头鞑靼的领地日月山和倒淌河,对我们来说非常的重要,我想,用不了两年,大宋就该能征服青唐角厮罗所部,那时候,这里就该是连接我哈密和大宋的要地。
这样重要的地方,不能握在别人的手中,因此,草头鞑靼人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要被灭亡的。”
赵婉探出手拥抱着铁心源笑道:“我从未觉得你做的有什么不对,你说草头鞑靼人该死,那么他们就该死,你杀不过来,我帮你杀。
只是这座庙宇,我们两个一定要努力把它建成一座世上最辉煌的殿堂!“
铁心源大笑道:“那是,我这么爱你,你的心愿就是我的心愿!”(未完待续。)
银狐 第四十三章非常有挑战性的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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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非常有挑战性的城池
赵婉很聪明,只可惜她的阅历是一个大缺陷,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该去干涉铁心源的事情。
却在欧阳修以关心铁心源的借口下,选择了干涉,她干涉的方式很聪明。
不论是他们赵家那个经不起考究的拙劣故事,还是面前这座破破烂烂的土地神庙,都说明她已经很用心了。
看得出来她在努力的避免伤害铁心源的自尊心。
这种小心翼翼的做事方式,就如同一只小白兔努力的要去安慰一只大灰狼一样,反而让铁心源的心中充满了怜惜。
欧阳修这个老家伙很不地道啊。
这个老家伙很可能已经把自己的节操留在大宋了,来到哈密的是这家伙内心中阴暗的一面。
斩杀草头鞑靼人,收编草头鞑靼人,抹灭草头鞑靼人的民族性,这都和需要有关,与种族没有半点的关系。
聪明如欧阳修者,他不可能看不出这里面的道理,却一定要用屠杀来做借口质疑铁心源的人格完整性。
这说明这个老家伙犯了只要是大宋文官都会犯的一个错误,那就是想要皇帝交出一些权力,最后达到和士大夫共天下的目的。
铁心源总觉得大宋的文官们有强迫症,他们见不得和自己不一致的政权存在,只要看到了,到了手能够到的地步,就想截长补短,最后把所有的国家弄成和大宋如同一个模子里出来的糕饼。
革命输出,这个词语非常的恐怖,在铁心源的印象中,就是这个词导致后世的世界整整在毁灭的边缘徘徊了五十年,现在,大宋人也想这样干。
或许这样做的初衷是好的,毕竟欧阳修的品行上除了风流之外毫无瑕疵可言。
可是这种行为中隐含的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心态,让铁心源觉得他们都是病人。
铁心源带领着车队行走到砂岩山的时候特意停留了一下,并且决定今晚就在这里扎营,不用日夜赶路了。
和赵婉建立的那个简陋的小庙相比,两位吐蕃上师修造的枯骨王座已经变成了一座有三间高大房屋的庙宇,庙宇中住着三个年老的上师。
铁心源到这里的时候,正好看到三位上师肩膀上扛着水瓶从二十里地以外取水回来。
他们的目光是呆滞的,见到大队的人马,脸上没有欢喜的表情,也没有恐惧的神色。
当尉迟文将一堆丰厚的礼物送给他们的时候,年纪最长的那个上师,用自己枯瘦的手把水瓶递了过来。
这或许就是他们能给客人最好的招待。
当初撒迦和仁宝两位大师亲手塑造的那座巨大的枯骨王座变得更加恢弘了。
在王座前面的地上,有百十条枯骨手臂从地里冒出来,全部都张开了手掌,似乎要去攀登那座高大的王座。
枯骨黑黝黝的,散发着极为难闻的气味,仔细闻过之后,铁心源才弄明白有人给这些枯骨上均匀的涂抹上了沥青,反射着黑色光芒的沥青,让着这些枯骨带来的恐怖意味变得更加浓烈。
铁心源很早以前就问过撒迦和仁宝两外上师,在红砂岩附近修建这座枯骨王座的意义所在。
那两个秃驴却卖起了关子,一个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脑袋微笑不语,另一个却痛苦的捶打着自己的心脏嚎啕大哭。
佛家的机锋铁心源不擅长,更没有心思去仔细研究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只知道一件事,自己如果真的用心去研究这两个秃驴的行为艺术,自己才是真正的输了。
好奇心是人类的原罪,当年亚当和夏娃就是吃了好奇心的大亏,才被上帝从乐园中撵出来的。
铁心源自己好好的住在自己的乐园里,如果动心思去想枯骨王座,以及撒迦和仁宝两人的哑剧,说不定他没心没肺的乐园里,就会长出一棵苹果树,最后导致他走夏娃和亚当的老路。
因此,人,没事干就不要去想那些和自己无关,和自己生活无关的事情,想多了,也就入魔了。
总体上来说,自从当上哈密的王之后,铁心源就非常讨厌那些聪明人,讨厌那些出格的人。讨厌所有能够独立思考并且能够做出自主行为的人。
阶级不同,立场自然不同,社会能不能继续发展和他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他只希望自己的百姓们永远都受管教,哪怕社会倒退到茹毛饮血的时代也没有关系。
赵婉一点都不喜欢撒迦仁宝两位上师留下来的另类血腥艺术。
她认为人死了就该好好地埋掉,逢年过节有人在坟头哭上两嗓子,而不是被人家从地里把骨头挖出来做艺术品。
三个白痴一样的高人,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过人之处,即便是为了酬谢铁心源给寺庙里捐送食物和布帛自发了跳了一段大神,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除了那些傩舞的面具很值得称赞之外,牛骨头铃铛和僵尸一般的舞姿没有多少可以称赞之处。
不过,赵婉还是从头到尾的看完了傩舞,在阴森,野蛮,凌乱的鼓乐中一直表现的很有皇家风范。
至少,最后那句“赏”,声音拖得不长不短,恰到好处,成功的让三位高人僵尸般的面孔上,多了一点点人的气息。
夜晚的戈壁明月高悬,赵婉已经睡得很香甜了,铁心源却没有睡觉,巡查完营地之后,就跟着一个上师走进了红砂岩。
或许是那年死在这里的人实在是太多,他们的腐肉给红砂岩补充了很多的肥力,以至于红砂岩的罅隙里,长出来很多的冰草。
这种草枝条细长,叶脉两侧有粗糙的锯齿状的结构,一不小心就会划伤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
尉迟文跟在后面像只猴子,论起对这个地方的熟悉程度,他比铁心源更甚。
能把松散的砂岩制作成大门,这需要很高明的手艺,尉迟文只是拉动了一根绳子,一块巨大的砂岩就自动滑向一边,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老年上师点燃了手里的火把在前面带路,铁心源就跟在他的后面拾阶而下。
越往里面走,洞窟就越是宽敞,人工的痕迹也就越少,前行了两百步之后,一座灯火辉煌的巨大洞窟就出现在铁心源的面前。
一百多个忙碌的僧侣对铁心源的到来充耳不闻,依旧用手里的斧凿,对付眼前的红砂岩。
“还有多长时间才能打通水脉?”
铁心源探手抚摸一下潮湿的砂岩墙壁问尉迟文。
“供人畜饮用的水已经通过水洞打通了,水量充沛,撒迦大师的猜测没有错,这里有一条地下河,如果能挖通砂岩山,我们就能以这里为源头修建一座坎儿井。将这一带土地完全利用起来。
从而达到将我哈密东西连成一片的目的。”
铁心源拍着砂岩叹息一声道:“八百里瀚海,飞鸟难度,商队携带的食物和水,就要占骆驼负重的一半还要多,如果砂岩山一带能够建立一座城池,商队需要背负的食物和水就能减少一半,也就是说他们能够携带更多的货物。
同时,有了这座城,对我们沟通西夏和青唐非常的有好处。
只可惜有好处就有坏处,这片瀚海同时也是我们的天然屏障,可以帮助我们抵御凶恶的西夏人。
这座城池一旦出现,西夏的骑兵也就多了一个补给地,三四百里的路途,对西夏的骑兵算不得什么,一旦他们起了贪婪之心,骑兵就能长驱直入我哈密了。
因此啊,在这里建城好处和坏处一样的明显。
小文,你说我当初决定在这里修建坎儿井的决策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尉迟文坚决的道:“我们不能因为害怕强敌就不发展,如果那样的话,我们不如缩在龟壳里更稳当。
哈密清香国也永远都不可能兴旺发达起来。”
铁心源点点头道:“是啊,是这个道理啊,总体上来说,发展才是硬道理。
故步自封才是一个国家的取死之道!”
铁心源和尉迟文的谈话没有避开那个老僧,老僧似乎也并不在意,随手将手里的火把插在砂岩的孔洞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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