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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孑与2
“可是我儿能!”
听王柔花说的斩钉截铁,王素长叹一声道:“若小猴儿还在东京,此时定已封侯拜将。”
“我儿是王!”
“只可惜是在蛮夷之地。”
“蛮夷之地?祖庙的香火日夜不息的在庙宇里燃烧,汉家子民在广袤的原野上上耕作,河流里千帆横渡,大漠里驼铃声声。
汉家城池高耸在雪山大漠之间,汉家铁骑更是纵横西域所向无敌,那里还是蛮夷?”
“行了,行了,你这个死丫头,小时候就长了一张利嘴,现在快老了还是这般犀利。
你现在老实告诉我,哈密有战兵几何?我是指和你亲卫同样骁勇的战兵有几何?”
赵婉来到东京之后,不忿别人小觑哈密,不知道带着包子与拉赫曼和东京著名的武师教头比拼过多少次了。
浑身包裹在重甲中的包子如同魔神降世,一柄斩马刀在他的手中如同一束稻草,别人击打他几十下都丝毫无损,他只要砍到别人一下,就是分尸的下场。
这家伙在哈密这几年,除了守卫王柔花之外,最喜欢参与剿灭马贼,山贼。
虽然找遍哈密国都找不出一匹能够驮动他的战马,却无意中找到了一头性情极为暴烈的骆驼。
有了这头骆驼为坐骑,死在他手中的马贼连一个囫囵尸体都找不到。
被契丹人羞辱了的赵婉暴怒之下命包子下死手,一队十二人的契丹武士被他手里的斩马刀几乎剁成了肉酱。
全身沾满肉泥血污的包子在很长时间里都是东京贵族噩梦中的主要内容。
至于拉赫曼,为了射雕手的尊严,孤身一人与东京勋贵找来的六位神射手对射,在没有动用自己箭壶羽箭的情况下,仅凭空手接对方攒射过来的羽箭在一盏茶的时间内,将六名神射手活活的钉死在校场上,一时间凶名大炽。
王柔花听闻三叔问起哈密军事,遂笑道:“包子不过是铁府的一名家丁,拉赫曼不过是源儿接纳的一名野人。
哈密军中强者如云,且不说出身于带御器械的孟元直,仅仅是我铁家的双头将军铁大,铁二,就有三军辟易之能。
冷平,王胄更是出身于大宋的无敌悍将,南征之时无一不是战功赫赫之辈。
更何况,源儿还收服了来自大食的六位马木留克大骑士,他们为了专心军事,自动割舌去势,一生都身处战场之上,无战不欢。
有他们在,包子,拉赫曼之流还摆不到场面上。”
王素张大了嘴巴,半晌才合拢,盯着王柔花道:“如此说来,哈密国有带甲之士十万不是空穴来风。”
王柔花叹息一声道:“欧阳永叔在哈密为国相三年,国内情形有什么是他这个国相不清楚的。
好端端的一个醇厚君子竟然在东京被你们生生糟蹋成了一个满嘴谎话的骗子。
古人有夜郎自大之说,东京这些憨包们也是井底之蛙。”
王素剧烈的咳嗽了好一阵子,自己这个侄女口中的憨包人群中毫无疑问有自己一个位置。
“源儿在哈密苦心经营,无数次出生入死的才打下一片江山,原本以为亲族会帮他,也能给亲族一个不错的出路。
谁料想,亲族中全是些扶不上墙的烂泥,不但帮不了哈密,反而在大肆的造谣,说哈密的坏话。
侄女都不知道回到哈密之后如何给源儿解释。
三叔,侄女就不明白了,难道欧阳永叔,刘攽,霍贤这些人都是傻子?如果哈密国真的是一个火坑,他们为何还要把自己的孩子往火坑里推?”
王素瞪大了眼睛道:“你是说,欧阳永叔,刘攽霍贤这些人准备把自家的子侄送去哈密?”
王柔花苦笑道:“欧阳永叔的大公子欧阳发已经辞掉了户部的官职,二公子也在太学搬了肄业,这两个哪一个不是当世俊才?
刘攽的子侄正在前往哈密的路上,至于霍贤,他在哈密为国相,家眷早已接到了哈密。
哈密国家不大,辖下只有六府十二县,能有多少职位可以安插?
这样的好机会竟然被我王家子侄当做蔽履给生生丢弃了,为了一时的安生,却放弃了大好的前途真是愚不可及。
至于说我哈密破败,他们那里知道哈密国乃是西域乃至大食,天竺,契丹,西夏,大宋商贾必到之所,仅仅是哈密城一城的商税就足以与蜀中成都府媲美,至于哈密国都城清香城,比哈密城有过之而无不及。
黄金谷的黄金采集了八年之久时至今日依旧日进斗金,玛瑙滩的玛瑙采集了七年,依旧唾手可得。
清香城四季果香,鲜花遍地,城中热泉处处,平坦之地可以种植稻米,所产稻米清香可口,堪比贡米。
侄女在清香城有两处温室,即便是大雪纷飞的日子里依旧葱茏一片,这样的天赐福地,那里破败了?
如果哈密与大宋合流,哈密的官员也就是大宋的官员,将来他们在哈密担任的职位,未尝不可在大宋继续担任。
如此兴盛三槐堂的天赐良机,竟被那些蠢材生生的给丢弃了。
现在倒好,即便是去了,源哥儿也不会重用这等心智不坚的三心二意之徒。”
王素嘿嘿笑道:“我上次就告诉你王家子弟胸无大志不可重用,是你一定要他们去,现在为何埋怨起你叔父来了?
王家的喧嚣时节已经过去了,老夫这个工部尚书给王家做了最后的锦上添花,烈火烹油对王家都无济于事,且让他慢慢熄灭吧。
叔父知晓你母子在西域过的快活就足够了。”
王柔花笑道:“叔父整整布置了十数年,大伯,父亲,叔父在三槐堂执教一生。侄女只想问,与源哥儿一起上学的旁支同窗哪里去了?
与侄女一同进学的朗哥儿,华哥儿,寿哥儿他们那里去了?
王家嫡系弟子侄女一个都不想要,只想要这些旁支,侄女至今还记得朗哥儿在学堂指斥方遒的模样,这些年积淀下来,侄女觉得朗哥儿在哈密担任一府知府毫无问题。”
王素干笑两声道:“少时了了大未必佳,听说他去南方行商去了,久无音讯啊。”
王柔花笑道:“侄女已经托付人去杭州寻找朗哥儿去了,只要找到了朗哥儿,想必华哥儿,寿哥儿他们也会有音讯,这些个大才一个个都去经商没的辱没了祖宗,正好一并去哈密为官。”
王素长久一言不发,女生向外乃是真理,王家暗族弟子乃是王家复起的希望,如何能送到战火连天的哈密。
王家荣华富贵已经到了极致……不分散暗族子弟,如何安心?
嫡系一脉享尽荣华富贵,就该随这三世荣华一起灰飞烟灭,成为暗族弟子成长的肥料……
一瞬间王素的思绪飘荡了很远,也很久,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王柔花已经不见了。
王素霍然站起高声道:“子君,汝不可祸害王氏!”
王柔花的声音从院墙外面传来:“怎么就祸害了?这是给朗哥儿他们一个机会,免得浪费了他们一身的才华。”
王素颓然坐倒,重重的一巴掌拍在大腿上,直到现在他才明白,王柔花为何明知王氏子弟不肖,还要强行邀请他们西行,原来全都是为了今日。





银狐 第三十八章西域惊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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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惊雷阵阵
不把所有的鸡蛋装在一个篮子里,是累世大族的习惯,把家族永久的传承下去这是很大的命题,在这个命题之下,兄弟两分散在两个阵营里厮杀的头破血流的就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各为其主是一块很好地遮羞布。
即便是一个兄弟灭杀了另一个兄弟,不是还有一个兄弟活的好好地吗?
家族又能苟延残喘几年。
这是一个古老的智慧,虽然看起来没有那么有英雄气概,能活下来就比什么都好。
英雄的下场一般都不是太好,所以,铁心源喜欢枭雄,就像坏蛋可以享受人间的浮华,英雄只能破衣烂衫的咬牙斗争奋斗,多娶两老婆都会有人指着鼻子臭骂,说这不符合英雄吃苦在前,享受在后的本质。
范仲淹刚刚写完的《岳阳楼记》才经过十几年的发酵就已经成为人臣必读的范本。
一句“先天下忧而忧,后天下乐而乐”不知道让多少人臣潸然泪下,并且泪透青衫。
表面上大家无不敬仰,暗地里谁知道呢,可能张嘴骂的人要比赞扬的多。
把一个人的道德要求按在所有人的头上这本身就不公平,吾辈敬仰先贤高义,敬仰完毕之后继续过酒池肉林的生活才是硬道理。
因此啊,只要是人,除了那些思想扭曲把吃苦当做乐事的人之外,没人愿意离开繁华的东京去哈密蛮荒之地。
欧阳修儿子要去哈密,这事瞒不住人,一时之间,欧阳修无数好友纷纷登门,想知道这件事的真伪。
不管谁来,欧阳修都一笑了之,一句关于哈密的话都不说,这事需要他们自己判断,欧阳修身为当事人不论说什么都不合适。
他早先的时候抱着一腔热情的为哈密国鼓吹,结果,被人家认为是别有用心者,吃一堑长一智,他自然不会重蹈覆辙。
打发儿子们去哈密这事他自己就能做决定,孩子们也愿意听父亲的话出去闯闯,天知道别人家的儿子是怎么想的,所以,不开口为妙。
那些人从欧阳修这里得不到消息,就无比渴望回老家成亲的大嘴巴苏轼从老家赶紧回来,不要沉迷于女色,好给他们解惑。
事实上在东京城知晓哈密真正状况的不是只有欧阳修一人,比如韩琦现在就非常清楚哈密国的真实模样。
上一次因为从哈密高价买粮食的事情弄得韩琦灰头土脸的,至今还有人说他们是憨包。
一些不对眼的御史只要弹劾他,就必定会提起他的那一桩蠢事。
痛定思痛,韩琦自然是要反思一下的,对自己想当然做事的后果,对外人自然是要矢口否认,对自己人却不用这样遮掩。
他毕竟是大宋朝堂上的巨擘,知道亡羊补牢的道理。
准备派心腹走一遭哈密的时候,管家才告诉他,家里的长途商队已经跟哈密国做生意四五年了……
家里的生意一向是夫人打理的,韩琦身为枢密使即便是过问一下都是一桩丢人事,他自己还有一个规矩,那就是不得拿家中琐事来打扰他,更不得以他的名义为家里人家里事行通便。
当然,前一桩是真的,士大夫沾染铜臭会被人笑话,家人自然是严苛遵守的。
至于第二条说出去就是一个大笑话了,即便是家里人不说,只说自己出身韩府,就把天大的事情给办了。
韩琦将家里走哈密商队的所有掌柜伙计全部喊来,一个个的问话,事无巨细要求全部讲出来,即便是商队地位最低的小伙计也不放过。
韩家关闭了府门,韩琦整整六天闭门谢客,朝堂上称病不出,每日里只是闭着眼睛躺在商队掌柜送来的躺椅上听家里的伙计说哈密事,旁边还有三个书吏把商队掌柜,伙计,护卫的话事无巨细全部记录下来,就等着问话完毕之后再把记录整理成文书给韩琦看。
最后到来的是韩家商队的大掌柜韩通,韩通是家生子,从他祖父一辈就已经为韩家经商,算是非常重要的心腹,伙计以及护卫们的记录韩通已经看过,自然知道家主今日唤自己前来是为了什么。
韩琦拍着桌子上厚厚的一叠记录文书叹息一声道:“韩通,这些人说的都是真的吗?”
韩通匍匐在地上道:“老奴可以保证,这些奴才们说的大部分属实,即便是不属实的部分,也是他们在哈密听来的,看来的。”
“他们所言,哈密国繁盛模样已经不输蜀中,可有此事?”
韩通连忙道:“老爷,说别的老奴不懂,如果仅仅以市面来衡量,老奴还是有几分见识的,哈密城可能还要比成都府城还要繁华些。”
“如此说来,清香城岂不是能比得上扬州?”韩琦有些失神,他相信自己家的伙计们不敢欺骗家主,即便如此,他依旧有些不敢相信。
“老爷有所不知,清香城与哈密城完全不同,哈密城乃是西域商贾云集之地,而清香城却非如此,不是所有的商队都能进入清香城。
诺大的清香城被分为两块,一块为下城,一块为上城,下城乃是百姓商贾聚居之地,这里酒肆茶楼店铺多的数之不尽,哈密国最好的货物,比如丝绸,瓷器,冰糖,红糖,玛瑙,玉器,金银器,铜器,最上乘的铁器,纸墨笔砚都在这里交易,而且只接受大宗交易。
每年三月和九月还有大宗货物在榷场拍卖,老奴有家里做靠山,有幸参与了两次,一次用六千七百贯购得冰糖一万八千斤,贩运回东京获利五千八百贯。
第二次用八千一百贯购得老花镜十副,琉璃镜子二十面,因为有老爷威名在,榷场破例卖给咱家一副望远镜,索要一千六百贯,此物为军国利器,老奴想着老爷有用的到的一日,就咬牙给了,还请老爷莫要咋怪老奴鐕越。”
韩琦摇头道:“经商一道你是行家,我不会过问这些,至于老花镜,琉璃镜子,都被夫人收进了库房,逢年过节作为礼物很好,八千贯不算多,至于望远镜,你做的很好,此物却是是好东西,莫说一千余贯,就是一万贯拿下也是有功无过。
相比这些,老夫更关心上城,此地你可进入过?”
韩通摇头道:“在清香城中,有一个诺大的瀑布广场,将上下城分割开来,本地人在初一十五两日可以穿过广场去哈密王府游玩,商贾,外人不得入内。
老奴听说,上城有一座叫做狼穴的地方,乃是哈密国的要害之地,常年有重兵把守,狼穴之外又有大小山谷不下二十条,哈密国将作监就屯驻于此,老花镜,琉璃镜子,火药,火药弹,八牛弩等军械都出于此地,外人靠近不得。
老奴还听本地人隐隐说起狼穴后山乃是一片诺大的草原,还有一座世间罕见的寺庙,叫做大雷音寺!”
韩琦长叹一声道:“清香城乃是首脑,哈密城乃是腹心,其余诸城乃是四肢臂膀……
南有八百里瀚海与西夏遥遥相望,东有三百里黄沙为屏障与契丹为邻,西方,北方为广袤的可征伐之地……
铁心源选择了一个洞天福地啊!”
韩通见老爷脸色不好小声道:“老爷,京中传言,哈密乃是荒僻之地万万不可采信,老奴前后在哈密停留三月有余,为了购买货物,哈密八座大城,老奴仅仅走了清香城,哈密城,胡杨城,其余天山城,雪山城,楼兰城,砂岩城,大岩石城未曾涉足,仅仅以老奴见过的三座城池,就比我大宋一般府城大的太多了。”
“可曾见过哈密军伍?”韩琦低声问道、
韩通皱眉摇头道:“哈密军伍进城一般都选择晚间,只要军伍进城,就会有宵禁。因此老奴无处得见,倒是清香城外有一座战死军卒墓地,墓碑极多,里面埋葬着哈密建国以来战死的将士,据说不下三万座,每日都有人祭奠。
而官府在每年的清明,寒衣两节有专门的礼官祭祀,场面极为隆重。”
韩琦苦笑一声道:“国之大事,在戎在祀,铁心源算是真的把一个国家建立起来了。
韩通,我宋人在哈密过活的可还安好?”
韩通犹豫一下道:“与在大宋一般无二。”
韩琦哼了一声道:“说实话!”
韩通连忙道:“以老奴浅见,咱们宋人在哈密过活的比在大宋要好。”
“咦?”韩琦没有料到家奴竟然如此回答,继续追问道:“汉人呢?”
韩通苦笑道:“老爷,宋人,汉人,还有最早加入铁心源麾下的西域人乃是哈密国上三族,拥有黄色户籍,就算是他们不劳作,仅仅为那些想要在哈密国做生意的人担保,就过得比一般人好。”
韩琦哑口无言,摆摆手让韩通退下,还特意吩咐管家厚赐这些仆役,让他们出去莫要乱说。
韩琦在西窗下枯坐了半日,就命管家拿着自己的名帖去文彦博,包拯等人府上邀请他们过来喝茶。
哈密国的事情要重新计议了,不同的国力自然会有不同的面对方法和招待方式!




银狐 第三十九章坏消息和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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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坏消息和好消息
看一人十年都看不透,更何况是看一个国家了。
文彦博等人可以不相信铁心源吗,不相信王柔花,甚至不相信欧阳修,如今,完全没理由不相信自家人。
家里有商队走西域的大佬们多了,只是平时不理睬这些琐事,现在,只要回家问问就会真相大白。
西域有了一个大国……名曰哈密!
在大宋人准备重新认识哈密国的时候,铁心源却有些看不懂自己的国家了。
没错,就是看不懂。
很久以来他以为哈密国就是他手中的一个会变形的玩具,无论怎么变化都不可能超出他的预期。
现在,这个玩具突然有了生命力,他突然在铁心源的掌中变得鲜活起来。
原因出在水灾上。
水灾对西域来说其实类似于老天赐福,这片干涸了上千年的土地,只要有水就是恩赐。
只可惜胡杨河是一条还没有抵达终点的河流。
经过两年蓄水之后,谢泽终于水满溢出,从东南低洼处决口一泻千里,短短两日,满满一湖水短短两日就变成了半湖水。
滔天的湖水折道向东一头扎进了胡杨林,咆哮的洪水如同一头疯狂的猛兽在酥软的沙地里左冲右突,截断黄杨无数,而后就一头扎进西海固,最后被西海固数之不尽的沟壑分流,重新恢复了平静。
这样造成的结果就是胡杨河穿过大半个哈密国,然后向东拐了一个大弯子,在干旱的胡杨地造成一连串的微小湖泊之后就流进了西海固,生生的将哈密国分成了两半,重新改变的哈密国的地域地貌。
虽然这场大洪水没有祸害到百姓,然而,胡杨地马上就要收割的六万多亩麦田,被洪水祸害的干干净净。
铁心源手上就拿着胡杨城发来的奏报,沉吟了很久,他先前走了一遭谢泽,就是想看看这座湖泊到底能不能成为胡杨河最终的归宿。
那时候的谢泽广袤无垠,不论蓄积了多少水,似乎都平静无波,只要湖面足够大,以西域强悍的水汽蒸发量,应该能和胡杨河注入的水量最终保持一个平衡。
可是,谢泽终究没有担当拦截胡杨河这个大任,终于崩溃了。
这件事完全超过了铁心源的掌握,他甚至都制定好了谢泽的开发计划,只要契丹战事结束就会立刻施行,现在,不用了。
胡杨河水量充沛,如今一泻千里,果在西海固再次形成一个湖泊,而后继续崩溃,他还会继续向低洼处流淌,天知道他的归宿会在那里。
以前在西域,铁心源以为和自己作对的只有人,现在他发现,好像诺大的西域大地都在和他作对。
洪水毁掉六万多亩良田,这不算什么大事,可是这条河现在又隔绝了哈密城与胡杨城的联系,这就非常麻烦了。
以前在胡杨河上架了多少桥梁,现在因为胡杨河又拐了一个大弯,现在又要架多少桥梁,相当于哈密城和胡杨城之间阻隔了两条河流。
霍贤就在胡杨城,而且亲眼目睹了胡杨河改道这事,他认为造成的损失不大,一切都在可控范围,只是新出现的河道上需要尽快架桥,还给将作监来了调令,命水儿带着架桥工匠和器具快速沿着哈密河南下,晚上吃饭的时候桌子上只有铁心源和尉迟文,这让他觉得清香城里空的厉害。
冷平王胄送来的奏报言简意赅——巴里坤以西三百里已无人烟!
刚刚屠灭了两个游牧部落,胡杨河就泛滥成灾,这似乎是上天在示警。
至少刘攽是这样说的,铁心源之所以觉得自己的国家变成活物就是因为听了刘攽的话。
好在天人感应这一套在马贼窝里面没有什么市场,霍贤见到胡杨河泛滥之后竟然很兴奋,信里面就充分表达了这个意思,他觉得一个有灾荒的国家才是一个正常的国家,才有他这个国相发挥才能的余地。
至于水儿,在听说这事之后,就”哦“了一声,然后就去安排合适的工匠去胡杨河上重新修建大桥。
胡杨河自从被发现之后,就来到了地面,早就失去了控制,或许是地面上没有岩石阻碍的缘故,水量大的惊人,站在砂岩城城墙上就能看到数十道一丈多粗的水柱从地面喷涌而出,堪称奇观。
庞大的水流除了去胡杨城是哈密国人有意引导之外,其余就看天意了。
所有哈密人都认为,这条河离开了哈密国境之后就与哈密无关,铁心源自然也这样认为,至于它以后又会弄出什么乱子与他没有关系。
因为要打仗了,哈密国各地的驻军都在清缴周围的马贼和有哪些不肯归附的部落,即便是不能完全让他们臣服,也要把他们驱赶的远远地,唯有如此,才不会在两国交战的时候拖后腿。
在这个时候铁心源想去军中混些日子也没有什么机会。
哈密国出了任何事情都能找到对应的人,因此,铁心源就变成了一个大闲人。
尉迟灼灼也不在,听尉迟文说羊毛制成的毛料已经成型了,今天就要染色,姐姐去后山草原看热闹去了。
听尉迟文说起,铁心源才想起,自己好像指点过后山那些人用碱溶液加热最后洗涤的方法给羊毛脱脂。
没想到这些人已经把这事办妥了,既然尉迟灼灼去了,闲的全身都难受的铁心源自然那也要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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