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穿宋朝]苍穹之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律
“他……就这么放心的,睡过去了?”柳恣的眉毛抽了一下。
在被注射药物和催眠的情况下,他根本不能明白自己在参加参政院的测试,会对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
在这种全然陌生而且封闭的环境里……真的睡得着吗?
旁边的工作人员把转播声音开了提。
“这小崽子还在磨牙。”
第121章狼群
道德测试是个很笼统的说法。
一共四个环节,测试人在极端环境、对峙环境、生存环境和利益环境下的不同选择。
就好像突然把谁空投到一个没有观众席的舞台剧里,所有的台词都只能靠自己本能的去编。
同样是面对雄狮,有人会跌坐在原地然后歇斯底里地痛哭,有人会掉头狂跑不住咒骂,还有人会想法子上树上墙,找一切可以活下来的方法。
这个测试只有两种功能,第一,是筛选过于阴暗和懦弱的存在,这两者都不利于集体的决策和生存。
第二,就是评测每个人不同的真实性格,由系统来自动打分评定,并不需要人的主观评价。
ai在2030年能发展到这个地步,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辛弃疾并不清楚青玉考的怎么样,他还在计算自己什么时候可以修满学分参加结业考试。
最快……要等到明年开春。
好在学校的课程安排非常合理,他不用在某些繁冗的官僚程序上困扰太多。
如果可以的话,他会在拿到毕业证以后想办法脱离这个身份,试着去考一考参政院,备考的过程里也可以参与实习,总之是在做实事。
能够就读江银中学,实在是非常幸运的一件事。
白鹿作为教育局局长,直接利用权力深化了课程内容,虽然确实简化了文艺领域的学习,但在经济、管理、政治、社会等多个学科上联合各种老师一起改革,把中学毕业的难度往上抬升了很多,却也让这个中学文凭更加的有含金量。
目前来看,大学的建设还要数年,目前只是一部分人投入进来做研究而已。
还有很多仪器都无法复制,人们要重建的东西太多,科研机器也要跟着一堆项目排队。
但至少,这些书目总结的都是上千年的智慧,把人们纷纭的思想进行凝华和整理,让读书者可以用更有效率的方式去理解和吸。
辛弃疾一个人过着苦行僧的日子,虽然物质上非常富足空调饮水机电脑电梯,连上楼都不用自己踩台阶,但是神生活上一直在严格的自我控制,几乎把自制力发挥到了极致。
他不仅在所有人都放松享乐的假期里一个人自修好几个学科,还把柳恣开放的书房里的读物都通读一遍细读一遍,再有选择的读一遍。
读书笔记、学习笔记、测试题整理分析笔记,陆陆续续地堆了一摞,而且全部都被标签整理的非常有序。
人生一世,活着都有些追求。
只是寻找到‘追求’这个存在都需要开悟,甚至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才能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赵构的追求是天下一统,霸主江山。
柳恣的追求是稳定国家,然后把权力交给更合适的继承者,去过自己选择的人生。
朱熹的追求是寻觅真理,感受最玄秘而不可明说的规律与真相。
辛弃疾的追求,是能够庇佑天下子民,让更多的人能够从苦难和饥饿中活过来。
他之所以能够去主动接受临国的知识,不断地去学习陌生甚至有些怪异的知识,就是因为他需要明白到底怎么样,才可以让更多的人幸福。
柳恣否定了他从前给自己的答案,经济学、社会学,甚至连博弈论里,都在诉说不同角度里不同选择的结果。
而这,才是他真正在意的事情。
温饱中长大的人不能理解饥荒,和平年代的人无法懂得战争,哪怕把所有的纪录片摁到他们的脸上,那种刻骨铭心的恐惧与绝望也是无法对等传递的。
辛弃疾在金国出生,一生下来,就目睹着所有人的苦难。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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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为何父母在看到金兵时会一脸恐慌,也知道为何从前的玩伴说没有就没有了。
饥荒爆发的时候,人们的身体泛着虚白的浮肿,连树皮都可以扒个干干净净。
他学文习武,他用各种办法去救助身边的人,最终决定南下,就是为了这百姓苍生。
至于什么功名官爵,那些东西在他面前其实并没有任何的吸引力。
可在宋国呆了半年,所有的幻想都在覆灭。
南人和北人的生存状态,根本就不一样。
北人劲勇强悍,被极端的生存状态逼的尚武且刚直。
南人柔弱温和,淮南久习吴楚之旧。
北人重礼讲义,南人趋礼重商,固化的身份阶级也崩解许久,早无秩序可言。
而更令人无奈的是,北人重儒教佛法,南人却重鬼尚巫。
出了临国就是南国,举目一望淫祠巫社处处皆是,百姓对巫鬼的痴迷和崇敬到了令人解的程度。
也正是因为迷信活动被官府屡禁不止,才会在扬州有天龙之说以后连福建那边的人都急急忙忙的赶过来。
辛弃疾作为北人,二十年来在北方长大,进了南方入了临安以后,对各种事情都惊异不解,只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办法融入进去。
太多的禁忌和语讳如同一条无形的栅栏,把他搁在了外面,每次接触对面的时候都会无措而茫然。
因为时人深信五月五日禁生子,男害父女害母,所以孕妇即使疼到昏厥过去,也不敢在六日来临之前诞下孩子,若是不小心生了,也抱出去溺死。
不可以提‘支’、‘申’之音,不可谈‘危’、‘乱’、‘倾’、‘覆’之类的字眼,更不能提一个死字。
在临国,你可以公开的谈论各种话题,可以公开的表达自己的喜好与见解。
可在宋国,说话用字都要再三掂量,既不能犯了迷信巫祭中的种种忌讳,又要注意官场里的各种讲究和要求。
比起内容和结果,人们更在意的是形式。
辛弃疾敲完了键盘,把暑期作业里最后一篇实验报告写完,看了眼寂静无声的机房。
他轻轻叹了口气,把脑子里杂乱的思绪给悉数晃掉。
远处突然出来轻轻的叩击声,细微的让人几乎不能察觉。
青年转过头去,看见了玻璃窗外朱熹笑眯眯的脸。
是元晦!
辛弃疾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忙不迭的把文档在云端保存好,关好电脑出去找他。
“幼安,”朱熹挥了挥手里新领的学生卡,又端详了一下自己在上面的证件照,笑道:“我今日才知道食堂这东西的妙处,要不要一起吃饭?”
想当初他在扬州第一次逛商店的时候,简直跟乡下人突然进城了一样。
“元晦,你也打算在图书馆看些书么?”辛弃疾领着他往楼下走,指了指三楼亮着的商店:“喜欢快餐的话可以去那边买,也是刷卡就可以了。”
江银唯一不方便的,就是只在城南开了一家可以把金银铜钱兑换成纸钱的银行,学校这边只接受刷卡和纸币。
想当初辛弃疾习惯性地掏出一贯铜钱的时候,附近的十几个人全都围了过来,一脸观察实验品的惊讶眼神藏都藏不住。
如今他也开始习惯刷二维码付钱的日子了。
“你在忙些什么?”朱熹一边学着他的样子在电子菜单上选汉堡的配料,一边感叹道:“我今天在一楼看了一上午的视频轮播,真是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种东西。”
图书馆的一楼一直有块很大的屏幕,上面不仅会定时播放最近的新闻,还会选播一些纪录片或者经典电影。
朱熹从前虽然见过这样的‘影墙’,可进了这样系统有序的地方,才能真正感受到其中种种的妙处。
“如果看书的话,还可以获到更多的东西。”辛弃疾又要了一杯冰水,掏出学生卡给自己和他付了钱:“我下午要去实验室做反应分析,你可以过来看但是不能随便动器材。”
“就是书上画着的那些吗?”朱熹掏出卡刷了一下,发现没有扣。
“这位同学已经替你付过了,”旁边的学生友善的提醒道:“直接过去领餐就可以了。”
朱熹露出为难的神情:“下次我请你,不用这么客气的。”
“没事,”辛弃疾指了指远处的窗口:“去那边。”
“我刚才看新闻,墙上说宋临开启了好大的一个工业区,各种规模的工坊和工厂都在建设之中,”他们端着餐盘找了个地方坐下,朱熹略有些疑惑的皱眉问道:“如果这样的话……那宋国岂不是会越来越强,越来越富有?”
临国为什么要为自己培养一个强大的敌人?
宋国从弱小无能的状态里走出来,必然会反噬回去,在竞争的环境下,不存在什么感恩旧情之类的道理。
就算宋国把矛头对准金国,可谁都看得出来,临国和宋国必然会从盟友关系慢慢走到对峙关系
现在临国给予宋国如此多的扶助,不就是在自掘坟墓吗?!
如果自己是宋国的官员,恐怕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打压所有潜在的敌人,不可能还助长他们起势。
辛弃疾安安静静地吃着布丁,等听他说完所有的疑惑和观点以后,才低头笑道:“上次社会学期末考试的最后一题,就是这个问题。”
“有关临宋工业共建的研究?”
“不,考的是狼群效应。”
第122章细碎
如果一个孤岛上只有羊群与草,那么羊群会无节制的繁衍,待资源枯竭的时候,族群已经陷入虚弱而无助的境地里,基本上没有自救的可能了。
同样的,孤岛上只有狼,也未必是件好事。
狼群和羊群的存在是一种制衡一个单方面碾压没有任何天敌的环境,会让看似优势的一方不断地失去优化和进的意识,在享乐和自满中日渐衰亡。
柳恣看着新城区的写字楼侧面绘着的银灰色狼头,略有些沉闷的抽完了最后一支烟。
他和钱凡他们刚结束最后一场会议,让那些项目和计划勉强能告一段落。
钱凡坐在摩托车上,姿态就好像胯下伏着的是一匹野马。
他没有太刻意地剃干净胡茬,以至于整个人犹如块又糙又硬的石头,没人敢贸然的过去碰。
柳恣站在摩托车旁边打量着完工了小半区域的东区,脑子里在想别的事情。
这一年里,相继爆出来的事情太多了。
三国之间的反复拉扯,国际订单的合作,有关云祈身份的解密,还有量子传送的那些事情。
他从龙牧那里得知真相以后,理应讶异或者惊愕,起码该觉得这是个大事情,要如何郑重其事的与谁讨论一下才好。
可是这件事情一直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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拖到了现在,两个小崽子等着自己这里的回应,可自己只想安安静静地再抽一包烟。
“你从前不喜欢碧溪春的。”钱凡慢悠悠道:“我第一次递给你的时候,你还嫌他呛得慌。”
柳恣侧头瞥了他一眼,又接过一根,继续闷不做声地让那太过沉郁的烟气顺着鼻腔往下淌。
龙辉即使还活着,他也没有办法改变任何事情。
在过去的那个世界里,龙辉是罪魁祸首,理应被法律或者任何对等的东西制裁。
哪怕按照云祈的原计划走,有关zeta的一切被爆出来,利益相关者全部身败名裂,也是合乎情理的结局。
可一切都扭转于这老头搞出来的群体性时空扭曲。
正如龙牧所判断的一样,想要还原一个错误,在没有任何前人成果和过程引导的情况下再把镇子挪回去,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现在发生的这一切都说明了平行时空的存在,而他们想回到一个有时国历史的环境里,根本无从下手。
哪怕龙辉没有死,这些事情败露下来,柳恣自己都有可能会先把这个事情按下去,连把这老头押到牢里捍卫正义的资本都没有。
在异变以后,龙辉是最主要的高级科技的传承者,是辅助他控制江银市运行状况的市长,是能够帮忙解决政府工程从水利到通信等一系列问题的全才。
如今龙辉一死,赵青玉还没有完全继承他老人家的衣钵,遇到技术瓶颈几乎都只能让龙牧一个人来担着。
从逻辑上讲,龙辉不仅祸害了云家和另外一家保密者的性命,还直接导致了整个江银镇里几万人口的穿越。
可就算他没有病死,一刀捅下去为所有人解气,事情只会更糟。
如今龙辉匆匆病逝,龙牧为了摆脱控制直接杀了王颇,有关那个机器的一切都被晾在那里,还不知道这事和自己父亲那边有没有关系
“六子。”钱凡突然开口道:“你再不停就要烫着手了。”
柳恣回过神来,匆匆把烟蒂按灭扔垃圾桶里,转头看向他道:“送我一程,你今晚回江银对吧?”
“我之后两天不一定有空去参政院,西军区那边有几个新式武器要试一下火力,”钱凡知道他在烦扰什么,只漫不经心地转移着他的焦虑:“你要不要过去看?”
“要不你把我塞炮筒里?”柳恣噗嗤笑道:“把我发射出去,砰的一声就一了百了。”
“说真的,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听宋金那边的监听消息。”钱凡想了想道:“半年前,原先我打算弄个军用广播,但是调频段的时候,捕捉到一个之前完全没注意到的声音。”
什么意思?
他捕捉到的广播信号……是来自临国境外的?
“范围差不多从淮南一直到东京,传递消息用的是暗语,没办法解出来,”钱凡打了个哈欠道:“多半是姓云的那姑娘在想法子跟赵家的人递话。”
关键在于,从前的信息交流二十天一次,频率非常固定。
到了最近,这交流的频率越来越紧密,甚至一天发好几回的消息。
“你觉得,他们想对金国做点什么了?”柳恣想了想,开口道:“金国那边我下次多派几个外交官过去,想法子贴几个监听器。”
钱凡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半晌才说出自己真实的想法。
“我是在想……要不要找宋国那边要人,把幼安捞过来。”
柳恣以为自己听岔了。
“幼安身体素质和双商都非常优秀,他的期末考试成绩厉栾给我看过了,在去年入学的同批次学生里都是拔尖的存在。”钱凡玩着摩托车的钥匙,老烟嗓略有些沙哑:“他这样的人,哪怕不考参政院,跟我去军部待个几年,我的白头发也能少长两根。”
柳恣的第一反应是要抢也是我参政院先抢人好吧。
“这事不应该问下他的意见么,”他不太确定地开口道:“找宋国那边要人当然很好要,宋国长期有求于我们如果你提供的信息没有问题,他们打算对金国做些什么,目前这么热络也是自然的。”
幼安如今人在江银,等他毕业以后回了临安再要人,宋国必然就坐地起价了。
“他的意见?”
钱凡抬手戳了下柳恣的脑门,一脸文科生真是木头脑袋的表情:“人家金宋十几万人围城的时候问过咱们的意见吗?人家偷书偷机器偷药片的时候问过咱们的意见吗?”
在秩序存在、能客观平等的讲道理说人话的时候,人人都可以当个君子,都可以用最光明磊落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可如果环境从和平富裕突然扭转成如今这样呢?
当下的环境,就如原始森林一样,没有联合国,没有世界会议,每个国家随时都可能背刺和撕毁友好条约。
能适应能厮杀,就可以活到最后。
宋国再怎么讲利益道理,在国土交换方面和金国讨价还价,甚至主动割出自己的多处领土求取喘息之机的时候,可没有顾及什么家国大义。
柳恣揉了揉被戳的生疼的额角,想了半天道:“赵构那边眼巴巴的想要把电缆从常州一路拉过去,下次谈合同的时候我请病假遁走,你自己和他谈。”
“那幼安回头分到西军区去,就这么定了。”
“别那个再谈!”
以常州为中心的三州,发展速度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
江淮一带原本就富商颇多,只是大部分都是地主式的靠田产庄子得成,再就是贸易各种手工业品和农产品。
临宋合作在制定策略方面,一直都是临国主导的。
他们没有贸然的建设太大的工厂,知道就算生产力贸然升上去了消水平也跟不上,上来先开一溜的小工坊和小型工厂,一两百人都能造出一堆的东西出来。
这事由于被临国派出去的宣传车刻意的讲解政策、吹嘘好处,消息跟长了飞毛腿似的传的颇快。
第一批工人被进去,先是教了几天认字和普通话,确定沟通方面不会有问题了,就开始进行系统化的操作教导。
这里的一批老师傅,是从扬州工业区里带出来的新城民,那些人虽然在临国只呆了两三年,如今也已经说话做事都老成娴熟了。
人们眼睁睁的看着这小房子里就几十个人,偏偏能跟拿了个聚宝盆似的源源不断地造出各种好东西出来,这事情就是在茶馆里让说书先生讲也没人信啊!
就那么细密的织锦,江南的绣娘手艺再好也得十几天一缎吧,这什么工场里竟然只用一天就可以了!
还有各种五颜六色的书,书上全都画着画,听那特意买了书的孙秀才说,里头每一页的画都是上了颜色的,画的人都跟真的一模一样,这可不是奇了吗!
这一个工坊就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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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个人,怎么搞得好像雇了几百个画师,几百个绣娘一样?!
底层的小老百姓们自然是各种法子的看个热闹,可那些个商人可就动了入股合营的心思了。
技术没有,也给不了什么机器之类的,可股份制这个概念,他们现在几乎是个做生意的都在聊!
毕竟是古代,宗族观念强,地区抱团的情况多,淮南淮北的,湖广一带的,几乎都有如同蜂巢一般分支复杂的信息网体系。
当初宋国牵头召集巨贾和朝臣合资在三州建设不同的工业区,巨贾那边细碎地透了风声给下头的人,下头的人再想着法子再往下递消息,如今三企十业还没有建完整套体系,一群人削尖了脑袋都想来分一瓢油水。
这要是几十年前,秦桧没死的时候,那估计就要横刀阔斧的开始割韭菜了,起码这些富商的钱能敲多少敲多少。
事情发展到现在,宋国看见这么多人想砸钱进来,许多大臣的心里也痒得慌。
偏偏这临国的种种条例,还真就把规矩给立下了。
如果宋国因为贪腐人情之故坏了这工业区的规矩,那临国将来可半分忙都不会多帮。
宋国的好些人压根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这临国人,平时不读四书五经,连个道德文章都不会写,可做起生意来的时候,怎么就这么讲究个规矩呐?
什么合同不合同的合同难道有人情重要?
第123章要人
云祈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摸索着摘了根白头发。
她从前恢复身份之后,为了各种原因去学习如何装饰自己。
眼线到了眼角位置该如何画上扬的弧度,口红要先涂一遍唇膏再上,怎样让脸颊有光泽感但又不突兀……
可惜的是,这些事情本该和妈妈一起完成的,至少她该看看自己长大后的样子。
人在受过严重的心理创伤之后,会因为无法控制的记忆闪回甚至梦境闪回,潜意识总是处在恐惧之中,而格外的没有安全感。
在异变之前,致的妆容是她的安慰剂,哪怕从前只有十七八岁,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她也会想法子给自己涂上各种眼影眉粉,生出与气质不相衬的妩媚感。
异变之后,她去了金国,虽然说没了稳定的妆品供应,但可以穿繁复厚重的裙袍了。
每一件纱衣,每一件长袖,每一条束住她的丝带,都仿佛支撑着楼房的梁柱一样,再不断地自我暗示着‘你是安全的’,‘你并没有活在危险里’。
北国风寒,甚至十月末都有地方开始下雪,她有时候不愿意室内生炭盆,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如只白毛兔子般蜷在榻上懒睡。
眼睛一闭,外面的腥风血雨便与她无关即使那一切都是她挑起来的。
云祈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记不清楚自己是该二十九还是三十了。
年关将近,外头又开始响起炮竹声。
她又摘了一根白头发,转身回书房去算账。
不能留痕迹,不方便手写,所以只能拨算盘。
噼里啪啦的一通拨弄,檀木相撞的声音就如早春里淌在檐前的雨似的,还带着丝若有似无的香味。
当初完颜雍赐下来的那些东西,都被想着法子变卖掉了。
皇宫里的东西自然能要个高价,什么琉璃盏金丝扇,全都换作了实实在在的金条银锭,对外只说是不小心弄坏了。
完颜雍在她府里布满了眼线,虽然知道这事,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而她则把那些钱带去了宋国,秘密地往绍兴制造和隆兴制造里投钱。
变卖家产之后,她手头大概有八百两白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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