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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柳一条
话说得很豪迈,其中也透带着几分真诚实意,不过,这个任伯母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些,要知柳一条所要面对之人,怎么说也是一国之皇子,要是一般的商户知道,怕是早就吓得跑了老远,她一个女流,怎会没有一点敬畏之心,甚至还直言说讲会出手相助?
仅是为了桑玥之事么?
柳一条抬头与任姑对视,这个理由虽重,但是比起他们任氏一门的安危与血脉,却又是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任姑是个精明人,她不会做出这种赔本的买卖,为了一个只见过两面的白身之人,而甘愿去得罪一位皇亲国戚,柳一条不信。
“伯母知道贤侄现在心中所想,贤侄且先坐下再说!”脸上露出一丝忧伤的笑意,任姑摆手示意柳一条安坐,扭头环视了一下厅中的众人,轻叹了一声,遂淡声开言:“这里都不是外人,有些事情伯母也不想欺瞒于你,索性便直与你说了吧。”
扭头看了一旁的任幽一眼,任姑挥手让其坐到近旁,怜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忧声说道:“这件事情,便是小幽也不知晓,原本娘想着再过上两年再说与你听,不过今日既然话头赶到了这里,让你提前知道一些,也是无妨,毕竟我儿马上就要成亲,是个大人了。”
“是什么事,娘?”看到老娘这般表情,原本还嘻哈直笑的任幽,心中一颤,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乖乖地屈身坐在娘亲的跟前,小声地开口问道。
“阿澜,你先去门口儿守着,没有我的吩咐,莫要让外人进来。”正题未讲,任姑便率先开口,谨慎地向着任澜吩咐了一句。
“是,夫人!”知道他们家夫人想要说讲的是为何事,任澜深看了他们家小少爷一眼之后,弯身一礼,遂躬着身子退出了门去。
“娘,澜叔也不是外人,您这是...”看着任澜被娘亲支走,任幽有些不解地开声轻言。
“这件事情,你澜叔也知,”一句话把任幽的话语打断,任姑淡声言道:“当初阿澜就是你父亲的亲随,你父亲的诸般事务,他知晓得比娘还要清楚详细一些。”
“呃?”任幽的小脸一愣,遂伸手紧攥起任幽的胳膊,急声向任姑问道:“怎么今日里,娘要说的,是关与我爹的事情?”
一个从小除了知道老爹病死之外,对老爹之前的所有事情都是没有过一点听闻的小孩儿,现在乍然听到娘亲主动说起,心中激动一些,也是可以理解,要知道,小时候为了想知道多一些关与爹的情况,任幽的屁股可是肿过不下十次。
“是的,就是关于你爹的事情。”疼爱地抬手在儿子的头上轻抚,任姑开声说道:“其实这么些年以来,有一件事情,娘一直都是瞒着我儿,未曾让小幽知晓。”
微顿了下,任姑神色悲切:“那就是你爹任海亭,并非是死于之前娘曾说过的肺痨之症,他,是被人给毒死。”
“而死因,”扭头看了一边的柳一条一眼,任姑接声说道:“就是因为十二年前,在这长安城中,你爹曾因看不过眼,出手教训了一个由齐王所扮的小孩,所招来的祸端。因为一个年仅四岁的小皇子的一句话,你爹最后就落了一个被人投毒,咳血至死的下场。”
说道着,任姑的眼泪哗然,声音也变了有些失了味道,再不显之前女强人的风范,说起来,不管是在唐朝,还是处在现代,一个女人便是再为能干,她也终归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女人,终归是一个需要男人来保护呵护的个体,看着任姑失声哭切的悲苦样子,柳一条轻声一叹,算是明白了任姑之前所为的意思和目的。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朋友,更何况他们任府与柳家走得也是甚为亲近,借此机会若是能够结成联盟,报仇雪恨的机会,自又是多了一些。
“齐王?我爹?我爹是被齐王害死的?我爹不是死于肺痨...”任幽的嘴里不停地念叨,神色变得有些呆滞,不知所措,不知所为,显是一时之间,还没有能够吞咽得下任姑嘴里所讲出的话语。
“是,因为李佑的一句话,你爹便丢了命去,”将手从儿子的额头放下,任姑轻声说道:“虽然他佑当时还只是一个孩子,所知不多,谋害你爹之人也多是他的下手所为,但是这件事情与他,终是脱不了干系。‘本王定要让你咳血至死!’,多简单的一句话,可是却真个要了你爹的命去。”
“这些看来,娘一直都在暗中着人查探,想尽一切办法,都想着要将李佑整倒,好为你爹报仇,出得一口恶气,”任姑接着说道:“不想你太过担心,所以一直也没有向你提及。”
“娘,爹真的是被人害死的?”抬起头,任幽一直都挂着笑意的小脸,犹如铁板,严肃一片,双目之中,隐有寒光闪现。
“这些事情,你澜叔知之甚多,事情发生的当时,你澜叔也有在场,我儿若是想知,一会可找你澜叔单独询问。”又抬手在儿子的额上轻抚了一下,任姑小声地开声向他说道。
“好,孩儿这便去寻澜叔!”猛地从椅上站起,任幽急身走出厅门。
“便是没有小倒在侧,”翻看着手中的齐王府帐册,柳一条抬头看了任姑一眼,道:“想来伯母也已是有了要对付齐王殿下的对策。”
“贤侄之言不假,”没有推委,任姑坦然与柳一条对视,道:“便是没有贤侄与齐王的这些过节,再过上数月,伯母也会着人去寻些事端,这十二年来,伯母靠着‘易和居’的生意,可是没少收罗过李佑所犯下罪过的证据,便是不能要了李佑的命去,却是也不会让他再如现在这般好过。”
“赶巧贤侄与疋疋昨日又碰到了这种事端,而贤侄又不是那般逆来顺受短视无光之俗人,伯母也不想错过。”话语很干脆,里外都透着几分诚意。
“不瞒贤侄知晓,”指了下柳一条手中的帐薄,任姑轻声言道:“贤侄手中所拿之物,仅是伯母这些年来所收所集九牛之一毛而已。贤侄若是还有别的需要,可真接来寻伯母,只要是为了对付李佑那个兔崽子,不管是什么,伯母都会尽力着人去为贤侄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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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唐 第五百九十一章 抚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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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一章 抚慰
“夫君,”入夜,柳家小宅卧房床榻,张楚楚两只小手紧紧地攥抱着柳一条的身子,几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轻微地颤抖着,恨不得把自己的身子,完全地揉陷进夫君的身体。
“都过去了,娘子莫怕,”柳一条张开手臂,柔缓地把楚楚搂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地轻抚着媳妇儿的后背和顺发,小声地劝导着,心里面也是一阵地纠疼。
“嗯,”张楚楚微应了一声,又把脑袋狠往夫君的怀里钻了钻,哪怕是肌肤之间已然沁出了一层细汗,滑腻得有些难受,却还是没有一点想要分开的意思。
虽然白天难事临头之时,在齐王李佑的马车上,张楚楚的表现还算得上是冷静镇定,说起话来也是有理有谋,但是那个时候他们母子终是砧板之鱼肉,凡事不由已,且随时都会丢了命去,要说心中无惧,那定是在胡扯,只是在当时,张楚楚知道,害怕,并不能让他们母子脱险,表现得优于常人而已。
现在,到了家中,趴在了亲人的怀里,后怕之绪,便纷至沓来,搂抱着自己的夫君,想要寻得心中的一片安宁。
“有为夫在,日后再不会让此类事情发生,娘子莫要再多想,这件事情,已然过去,咱们一家,都还好好地活着。”身上的汗水直流,柳一条却是一点也不觉得燥热,心中宁静,轻拍着楚楚的后背,一句接着一句地小声宽慰。
“嗯,”又是一声轻应,双臂仍是那般紧锁,不过从她的声音来听,媳妇儿的心绪似比刚才要和缓了许多,柳一条不禁地又将楚楚接怀里紧拉了拉,嘴巴再一次地开动起来。
“你今天做得很好了,”柳一条和声说着实话,道:“护着宝儿,孤身呆在齐王的马车之内,别说娘子是一女流,便是为夫,也不会做得比娘子更好,你们母子能够平安,为夫的心也就算是彻底放下了。想想齐王最后的那个架式,两条胳膊一条腿的骨折之痛,还有全身最痛关节的脱卸之手段,便是为夫特为娘子与宝儿所做,敢欺负我柳某人的媳妇儿与儿子,不好好地修理他一顿,怎么能出得了心中的这口恶气?”
半真半假地说了一会儿,感觉楚楚的双手已有些松动,柳一条一直紧绷的心弦,也随之松动了起来。
“夫君,”从柳一条的怀里抬起头,睁着两只大眼,张楚楚看着自己的夫君轻声问道:“夫君真的要与小幽还有任伯母他们联手,一起对付齐王殿下吗?”
柳一条与任姑他们谈论这些事情之时,张楚楚也在当场,两个人所商量的一些事宜,对她也没有多做避讳,所以张楚楚多少也知道一些,此时开声问将出来,显是对自己的夫君,多有担忧之意。
“那个李佑虽鲁,但其终归是齐王之贵,妾身不想夫君因为妾身之事,而将自己还有咱们整个柳府,都置于险地。”见得柳一条点头,张楚楚轻轻地用头在夫君的怀里撕摩了一下,小声地开声说道。
“为夫从不是那种喜惹事端之人,娘子当是知晓,”微欠了下身子,柳一条低头看了眼已是缓过神儿来的老婆,轻声说道:“但是若是事到临头,咱们还是选择一味地退避,,躲让,只能是事与愿违,更遭别人的欺凌。”
就像是当初在三原,柳老实在对待王魁父子的态度上,躲避,退让就一定能带来家人的安宁吗?若非是自己凑巧给穿了过来,去岁的冬天,他们家大小子,怕是早就已经入了黄土了。
“想那齐王李佑,”平躺在榻上,一只手撑放于后脑,柳一条抬头看着顶上的纱帐,轻声向媳妇儿说道:“绝不会是那种吞气忍声之人,此次从为夫的手里吃了这般大的亏去,受了那般多的苦楚,又怎会就这般算了?为夫想与任伯母他们偕同,所为,也只是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罢了。”
“嗯,”微点了点头,张楚楚又将脑袋轻放于夫君的胸前,道:“妾身只是怕夫君在外面,会出事,这件事情虽过,但是今日在太极殿,妾身也感觉得出,对于夫君殴打齐王一事,皇上的心中,甚是不喜,妾身担心...”
自己的儿子被人胖揍,便是李世民这位明君,心中也不免会生有闲气,上午在太极殿中,张楚楚在干娘的身边,看得可是甚为分明,正堂上安坐的李世民,面色并不好看。
“皇上是齐王的父亲,但他更是我大唐的不世名君,容人之量,非是常人所能比拟,”知道媳妇儿心中所忧为何,柳一条侧翻了个身儿,面对着楚楚,温声说道:“今日在太极殿中,皇上不也是没有追究为夫的犯上之举么?”
虽然今日李世民所判,多有循私之嫌,但是身为一个皇帝,身为一个父亲,李世民能够做到这一步,已是难得。毕竟,事情便是放在现代,一些当政之人子女被人狠揍,也断是不会就这般不了了之。
“皇上,他毕竟也是一个人,也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抬眼与夫君对视,张楚楚轻声说道:“当年爹带着妾身离开长安之时,就曾不止一次地说过,伴君如伴虎,功名利碌的下面,是一反随时都会落地的钢刀...”
“夫君,妾身有些想念以前的日子了,”微闭上双眼,张楚楚柔声说道:“以前咱们一家处在三原古田,不理政事,不参是非,每天的日子虽然平淡,但是却很舒适,惬意,也没有如今这般多的凶险,夫君,待日后,夫君所图之事完毕,咱们还回三原,好不好?”
“嗯,等咱们一家都再没有凶险,没了性命之虞,为夫就去将爹娘,还有小惠他们从奉节接回,咱们一家,还回三原,”伸手揽抱着媳妇儿娇小柔软的身子,柳一条细语在楚楚的耳边轻言:“到时候娘子再替为夫多生些儿女,由爹娘带着,至于二条那小子,有了孩子之后,也可以放到咱们的庄子里,由爹娘代带。”
“嗯,”犹如一只小猫一般,张楚楚倦缩在夫君的怀里,轻点了点头,同时伸出手脚,紧紧地将自己给绑在了夫君的身上,闭着眼睛,安安生生地,睡了。
从昨夜被李佑劫出罗府,一直到今夜被自己的夫君救回,现在安生地躺在自家的榻上,自己夫君的怀里,张楚楚一直都紧绷着的那跟心弦,到了此时此刻,终于是放了下来,不再担忧,不再害怕,不再费心与李佑周旋,在自己夫君的身边,她的心,放开了。
“睡吧,”如哄孩子一般,柳一条抬手轻而有序地小拍着媳妇儿的后背以缓甚心,以安其神,脸上的神情,一片柔和。
将楚楚哄睡,消除今日之事残留在她心中的些许心理阴影,是柳一条今日夜里的首要任务,所幸的是,时间走到现在,他已经将媳妇儿给拉找了出来,这件事情到了现在,总算是可以告了一个段落。
楚楚很坚强,扭头看了自己媳妇儿一眼,柳一条空出一只手来,用手指轻拭了下楚楚两眼角处残留的泪痕,轻微地点着脑袋。今日这般突发事件,便是一个大男人遇到了,也不见得会比楚楚处理得这般条理,而且,能够坚持到现在才开始发作,后怕,足以说明,楚楚的心智,是何等地坚韧。
见楚楚已然睡熟,柳一条俯身低头,在楚楚的额角轻吻了一下,之后又深看了媳妇儿一眼,轻轻地把楚楚的手脚拿来,慢手慢脚地翻身下床,拿带起榻角的衣物,小心地出了卧室的房门。
“老爷!”见得柳一条出来,正在厅中收拾残羹的小依,忙着放下手中的活计,上前与他们家老爷行礼,侍候。
“我出去一趟,”轻冲着小依摆了摆手,柳一条轻声言语,回身指了指卧榻房门处,向着小依说道:“夫人还有小少爷他们,就交给你了,记得莫要吵醒他们。”
“是,少爷,”意外地抬头看了他们家老爷一眼,虽然心中有些奇怪,不过小依还是很尽守本份地恭声应了一句,然后弯身恭送着他们家老爷出了厅门。
在柳家小宅的外侧,送他们家老爷出得大门之时,小依注意到,在他们柳府的院门外不远,不知什么时候,竟多了一辆马车停留,而他们家老爷,正是缓步向那马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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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唐 第五百九十二章 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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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二章 舍,得
“就只有这些?”出了马房,在公孙贺兰所在的凉亭坐定,王志洪轻皱着眉头,脸上不信之意尽显,抬眼瞧看着面前的李纪和,道:“健马不过五百,老弱却有千匹,仅凭着这些东西,‘晏天牧场’何以为我大唐军骑,供给出足够的马源?”
“钦差大人懂马,当也知晓这伊丽马的难得之处,半年能得千余匹,已是一大极限,”曲膝坐在王志洪的下首,提壶轻为王志洪及公孙贺兰把茶碗斟满,李纪和接着开声报屈诉苦:“仅是这些,就已然用尽了小人的大半家财,若是想引回足够的伊犁马,不知还须得多少银钱,小人现在,为了此事正是头痛不已,四处筹钱,不过所缺者还是甚多...”
“伊丽马难得,本府也是知晓,”嘴唇在碗边轻抿,王志洪开声打断李纪和的话语,对他言语之中,想向朝庭伸手索要定钱的意思充耳不闻,打着马虎说道:“不过合约既是已经签定,纪场主还是要想办法尽早兑现当初的承诺才是,不然,这件事情李府理解,但是我大唐的律法,我大唐那些等着用马的府军,却是无情。”
软中带硬,变向的威胁,王志洪眯着小眼儿,打眼瞧看着李纪和,道:“还有,‘晏天牧场’这么大一块地方,水草充足,可谓是一良地,仅就只有这千余匹马吗?”
“王大人说笑了,”在心中很很地鄙视了王志洪一番,李纪和小陪着笑脸,道:“若是牧场里仅有这千余匹马,小人不早就要饿死在路边?”
扭头瞧看了立在公孙贺兰身旁的王安一眼,李纪和抬手轻指,道:“这个是我‘晏天牧场’的大马师,牧场里的一切日常事务,一般都是由他在着手打理,牧场的情况,王大人可尽管问他。”
“小人王安,拜见钦差大人!”被他们家场主指名道姓,王安微拍了下衣袖,躬身从侧旁站出,恭敬地弯身与王志洪一礼,神色如常,并未被王志洪这个钦差大人的名头给吓住。毕竟当初在三原柳府时,连太子皇子公主驸马国公爷这一类的贵人都曾见过,现在再看这位钦差大人,也就没有了那种诚惶诚恐的感觉。
“嗯,”微点了点头,王志洪的目光不由便落在了王安这不甚高大的小身膀上来,不想一个小小的马师,竟会有这般处变不惊的涵养,从容有度,不慌不忙,表现得甚至比他们家场主还要好上几分,很难得。
“这牧场之内,除了那千余匹伊丽马外,其他还有些什么马种,数量为几何?”问及正题,王志洪轻将茶碗放下,正色抬眼看着王安,缓声问道。
“回钦差大人话,”王安躬身回言,道:“除了大人口中所提之伊丽马,牧场之中还有黄膘,青穗及其它一些杂种马匹,共万余,现全都安置在寨中的马棚之内,钦差大人若是有兴,小人可带大人前去观瞧。”
“哦?去看看也好,正好本府也想四处转转,瞧看瞧看,”王志洪也不推迟,借着王安的话头,直接起身应下,着王安带他到寨中寻视。
“王叔,马棚之内,臭气熏天,尤其现在,正是育马交合之期,骚气难耐,还是莫要去了,”公孙贺兰摆起了他公孙府小少爷的架势,抬着头,轻声向王志洪劝说。
“贤侄若不想去,就且在此待候为叔便可,”王志洪脸上带着笑意,和声细语,反手拍了拍身边王安的小肩膀,道:“纪场主也不用再跟着过来,这位小兄弟既是牧场中的大马师,对牧场的情况自是了解,有这位小兄弟为本府带路,就够了。”
“呃?”李纪和面上的情神一愣,忙着躬身向王志洪说道:“钦差大人来牧场视察,小人添为场主却不在大人身侧,不免会有失礼数,还是由小人带着大人...”
“纪场主多虑了,”摆手打断李纪和的话语,王志洪道:“本府只是随意走走,由谁来带都是一样,没有什么礼不礼数,纪场主与贺兰贤侄且在些稍待,本府去去去回。”
说完,不待公孙贺兰与李纪和有所反应,王志洪便拉着王安一起,出了凉亭,顶上头顶的烈日,向牧寨之内其他几个大些的马棚走去。
“这个王老头儿,就爱耍些小聪明,”待王志洪他们离去,公孙贺兰一屁股又坐回原座,喝着他茶碗中的凉茶,道:“难道他以为王安那小子,就是一好对付之人么?”
外表忠厚老实,心里面却是比谁都要精明,王志洪若是想要从他的嘴中套出什么话来,比他想要从李纪和的口中得到真实的讯息,还要难上几分。
“贺兰少爷说得是,”李纪和侧身安坐,小押了一口茶水,道:“到底是从柳先生府上出来的下人,不是谁都能蒙得住的,王大人这次,怕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本少爷还就不明白了,”捏了口桌上的甜点放到嘴里,公孙贺兰边嚼,边开声向李纪和说道:“牧场里有这么多伊丽马,那是天顶好事儿,让王志洪知道了,日后牧场也必会为朝庭所看重,为什么还要遮着掩着,跟做了贼似地?”
“贺兰少爷说得在理,”轻将茶碗放下,李纪和抬头看了公孙贺兰一眼,小声言道:“不过有一点,不知贺兰少爷有没有想过,若是朝庭知晓这牧场之中,有近万匹伊丽健马,他们还能不能安心地让小人在此着手打理?柳先生这‘晏天牧场’,还能不能有个安生?”
“一万匹伊丽马,而且还多是受了孕的母马,恐怕便是皇上知晓了,也定是不会轻易放过,”李纪和接着说道:“强行征用,强行征收,或者是随意给安插上一个什么罪名,直接没收,这些都是为政为军者常用的伎俩,屡见不鲜,贺兰少爷当是也不陌生。若是他们把这些东西用在了这‘晏天牧场’,便是有贺兰少爷与昆尚将军在一旁站着,怕是也遮挡不住。”
“嗯,”公孙贺兰恍然地轻点了点头,不再多说什么,看着院中偶有露头的马驹,开声说道:“那几匹千里马,你准备如何处理?”
“除了昨日贺兰少爷带走的那两匹,现在寨子里还有一匹留在马棚,”李纪和轻声说道:“一会儿王安会带着王大人前去瞧看,若是不出意外,这一匹会被王大人带回长安进献。至于别外四匹,小人已做了妥善的安置,等王大人一走,便会着人把它们接回。”
“送一匹千里马与他?”公孙贺兰扭头看了李纪和一眼,道:“你倒是大方得紧,不过,也算是有点魄力,这匹千里马一送,想来日后,这牧场中的麻烦,便会少得一些。”
“有舍,才有得,”李纪和接声恭言:“这是来时,柳先生对小人的教诲之言。”
千里马虽贵,但是比起整个‘晏天牧场’来,它却又是显得有些微不足道,该舍去哪一个,孰轻孰重,并不难分辩,所以,在说这话之时,李纪和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肉痛之色。
“过了这般许久,你可知柳大哥他,现在何处?可有再得过他的讯息?”听得李纪和提起这些,公孙贺兰再一次地开声向李纪和询问,柳大哥一家的安危,他也是一直都挂记在心上。
“这个问题小人已说讲过多次,贺兰少爷就莫要再难为小人,”见得公孙贺兰的茶碗儿见底,李纪和适时提壶轻为他斟上,道:“当初小人与柳先生是在夔州奉节相逢,见面时柳先生直以黑布遮面,并未告之他现在的住处与身份,小人今日所做,也全是听从柳先生的吩咐而已。”
漫说李纪和现在并不知晓,就是他真的有了确切的消息,他也不敢随意地讲与人听,毕竟,柳一条现在的处境,并不安全。
“柳先生不是俗人,”轻将茶壶放于桌上,李纪和接声向公孙贺兰说道:“些许难题,定也是困之不住,贺兰少爷莫要担心。您与柳先生兄弟二人,定有相见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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