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之所恋

他一下课就赶回去，换好鞋和睡衣坐在饭桌上，正对着房子大门，桌上摆着那份协议，只等顾明回家。
秋意渐深，白天渐渐短了，今天顾明正好晚了半个小时回去。他一打开房门，隐约看见林泽希端坐在饭桌上，客厅里昏暗的光连他的脸都看不清楚。
“泽希，怎么不开灯啊？”顾明说完打开客厅的灯，他花了好几秒的时间适应突如其来的光亮，片刻之后才发现林泽希表情凝重，饭桌上很违和的放着一张纸。
顾明问：“泽希，你怎么了？桌上那是什么？”房间里出奇的安静，顾明的声音显得尤其的空灵，整个房子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气息。
林泽希直直地盯着他，片刻都不移开视线，手里拿起桌上的协议冷冷地说：“顾明，我在你那儿找到了这个，你和汪奕杰签的这是什么？”
顾明瞬间瞪大了眼睛，愣了一下，随即视线移到卫生间的天花板，皱了皱眉头思索了一下，没有说话。
顾明冷静地说：“这不是我的。”
林泽希翻到最后一页，指着上面的签名问：“这字总是你签的吧？难道还要找人做笔迹鉴定你才肯承认？”
顾明沉着一张脸说：“你从汪奕杰那里拿到的吧？他这个小人，不守信用，他当时和我谈条件的时候满口应承，答应和你断绝一切往来我才答应给他钱。”
林泽希皱着眉头，悲伤中带着一丝愤怒地说：”顾明，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一边说着尊重我的选择和人生自由，一边用尽手段欺骗和限制我的人际交往。”
顾明立即辩解道：“我没有欺骗你，没有说过谎。”
林泽希红着眼说：“是，你没有说谎，你只是选择性的保持沉默。我把我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包括我的感受全都告诉你了，难道这还不够吗？为什么非要这样限制我的自由，你明明知道这事我现在唯一在乎的东西了。你可能觉得我无理取闹，但是这真的对我很重要。我曾经失去过自由，我知道没有选择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我差点因此放弃自己的生命。所以当我重新获得自由的时候，我对自由就有一种绝对的执念，我不想被限制，哪怕只有一点点，都会让我喘不过气来，我觉得我会死的。”林泽希说到一半，情绪激动到难以自已，语调越来越不稳，说到后面声泪俱下，把顾明吓得不轻。
顾明惊慌失措地看着情绪失控的他，快步走过来想把他抱进怀里，却被林泽希决绝地推开。“泽希，你别这样，你别吓我。我不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这么严重，我......我只是不想他再缠着你。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他当初肯答应拿钱离开你，证明他这个人是个贪财忘义的人，不值得信任。”
林泽希摇了摇头说：“是你设计用他的公司要挟他，逼着他和你签的协议。“
顾明立刻反驳道：“我承认这个协议是我提议他签的，但是我从没有用他的公司要挟他，我甚至连他的公司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相信他一派胡言。”
林泽希把头转到一边说：“现在汪奕杰远在美国，真相究竟如何我也无法求证。只要你承认是你主动提议签的协议，这就够了。”他说完站起身准备走开，却被顾明一把抓住。
“不够。我承认这件事我做得有欠妥当，但是不至于罪大恶极吧。我只是想守护我们两人的关系不被外人破坏而已。而且，他为了钱出卖你，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顾明急切地辩解道，只想化解林泽希的愤怒。
林泽希背对着他没有转身，缓缓说到：“你这是钓鱼执法吧？先设下圈套和陷阱再抛下诱饵引人上钩，然后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别人。这种优越感让你觉得很爽吧。”
顾明脸上闪过一抹悲伤的神情，抓着他的手放松了一些。他接着抬头看了一眼卫生间的天花板，咬了咬嘴唇，沉默了半晌才说：“泽希，我们认识两年多了，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为达目的不折手段？我是喜欢你，喜欢得堂堂正正，我追着你到小县城，你生病的时候我照顾你，为了你学习做饭做菜做家务，我用我的真心打动你。我觉得感情最重要的就是真诚，而不是手段和伎俩。在这件事情上我承认我有欠考虑，我主动提出给他钱让他离开你，但是仅此而已，我没有用任何手段威胁过他，协议都是他自愿签的。一开始我说给他50万美金让他离开你，他和我讨价还价，100万是他开出的价码，他说给他100万美金他就离开，并且保证再也不和你联系。这件事的真相就是如此，现在我没有更多的证据证明我说的是事实，如果你愿意相信的话......”顾明停顿了一下，思考着怎么接这句话，此时林泽希却抬脚走进了书房，关上了房门。
第62章第62章
林泽希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反复回想着顾明的话和表情。从他言辞凿凿的样子和过往对他的了解来看，他确实也不大可能做出这些事情来。他很想弄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情，无奈两人天各一方，没有新的证据之前肯定都一口咬死不会承认。
他主动拨通了汪奕杰的电话。
“泽希，怎么样了？他都承认了吗？”汪奕杰问。
“嗯，承认了，协议确实是他主动提出来让你签的。”林泽希简单回答。
“就这样？没别的？”汪奕杰继续追问。
“是啊，就这样，还有什么别的？”林泽希反问道。
“哦，没什么，只是以为他会抵赖，没想到他倒是认得爽快。“汪奕杰说。
“你的公司叫什么名字来着？你上次说过我给忘了。”林泽希问。
“叫莫斯特电商平台，就是most的英译。我记得我一直没机会跟你说吧。”汪奕杰说。
“是吗？那我可能记错了吧。对了，你上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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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你会想办法回国的，现在有眉目了吗？”林泽希问。
汪奕杰叹了口气说：“最近我的出入境情况一直被监控着，我想找机会回来，可实在没办法。”
“被谁监控着？你和顾明的协议不是已经曝光了吗？你还担心什么？就算被人知道了又怎么样？”林泽希的问题一个接一个，让对方有些应接不暇。
汪奕杰说：“我......我主要是担心他再拿公司和我的家人威胁我。他当时就警告过我，如果我再缠着你，他就对我不客气。”
“这样说来，你主动和我联系就已经违反了约定，不用等你入境他就该报复你才对。”
“话说这么说没错，可是打电话和见面还是有很大差别的。他那人心胸狭窄又善妒，如果我和你见面，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那你的意思是以后都不回国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先观察一段时间再慢慢找机会，不能莽撞。”
林泽希闷不吭声地挂断电话，汪奕杰方才在电话里的态度已经让他心存疑虑。虽然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可对顾明的怒火已经暗暗消了几分。他拿出手机搜了一下莫斯特，果真有一个购物app，他下载安装好之后点进去，里面陈列着几十种进口货物，每样都有几件至几十件不等的销量。当天晚上，他不想立刻面对顾明，便独自一人在书房里呆着，不知不觉趴在书桌上睡着了。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身上披着一条毯子。
两人虽说没有闹翻，但还是产生了隔阂。林泽希以认真复习为由搬出了顾明的房间，在书房打了两天地铺。第三天顾明就给他订了一间小床放进书房，两人正式分房睡。
江煜又开始给林泽希打电话发信息，比过去频繁得多。林泽希闲暇的时候偶尔回一下，并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又过了半个月，已进入初冬季节，顾明给林泽希新添了几件厚衣裳。林泽希忙着复习高考，顾明忙着熟悉外公留下来的公司业务情况，打算大四实习的时候就接手。两人除了在饭桌上不时聊几句，平时见面的时间都不多。
一天晚上，林泽希突然接到了汪奕杰的电话。
汪奕杰兴奋地说：“泽希，我已经找到机会回国了。就在下周末，我跟一家旅行团坐游轮回来，应该能瞒过那些耳目。”
林泽希轻皱眉头，对于他说的那些所谓的耳目心生疑虑和厌烦。“哦。”他随口应了一声。
汪奕杰似乎感受到了对方兴趣缺缺，试图调动起对方的兴趣：“我预计周六下午三点钟到港口，你来接我吧。我们一起吃个饭，再好好聊聊。我还给你带了礼物，保证你喜欢。”
林泽希没有回话，对方继续劝说着：“泽希，难道你不想知道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吗？我知道你不完全相信我，也不完全相信顾明。下周六我回去，一定给你一个让你相信的答案。”
林泽希犹豫了一下，缓缓说：“好。”
随着汪奕杰回来的时间一天天临近，顾明的脸色也越发难看。林泽希有一种直觉，顾明早就知道了他们的约定，但是一直没有开口问他，而他也倔强的不愿意主动开口。
周六这天，顾明很反常地在家里呆着，吃过午饭后，林泽希随口问：“今天下午不是约了人打篮球吗？怎么还不出门？”
顾明坐在沙发上拿着遥控一边不停地换着台，一边说：“不想去，这周想休息一下。”
“哦，这样啊。一会儿我要出去一下。”林泽希随口说。
“去哪儿？买东西吗？我和你一起去吧。”顾明貌似随意地说。
“不用了，我和同学约了出去走走，晚点就回来。”
顾明仍然头都没抬，面不改色地问：“那个同学？”
“普通同学。”
“你很少和别人出去，能约动你，你们关系一定不一般吧。”
“还行吧。”
“能告诉我是谁吗？”
“就是普通同学，我的同学你又不认识。”
顾明的语气突然扬了起来，“没准儿，也许这个我就刚好认识呢。”
这种阴阳怪气的对话让林泽希再也按捺不住，他直截了当地说：“顾明，你早就知道的吧？我今天要去见谁，谁回来了。”
顾明这才放下手中的遥控器，看着他说：“谁？我等着你告诉我呢。”
顾明的态度已经让林泽希有些恼火地说：“你明明早就知道，这样纠缠有意思吗？”
顾明板着一张脸说：“有意思，我知不知道是一回事，你告不告诉我又是另外一回事。“
”告诉了你又怎么样？你会同意我去吗？”
“我不同意你就不去吗？”
林泽希大声吼道：“顾明，你够了，我不想再和你玩这种文字游戏。汪奕杰回来了，我要去见他。”
顾明一个字一个字缓缓地说：“我不准你去见他。”
林泽希的怒火一下从胸口涌上来，便口不择言地说：“你凭什么不准？和你在一起我连见别人的资格都没有了吗？我又不是你的奴隶。”
顾明一脸无赖地说：“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不准。”
林泽希朝门口走了几步，顾明几步过来拦在他面前。林泽希伸手推了他一把，顾明比他结实的身体纹丝不动地立着。他恨恨地说：“顾明，如果你非要这样我就打电话报警说你非法限制我的人身自由。有本事你就把我的手机了，把我关在屋子里，把门窗全都反锁了，不要给我任何机会，否则我就算是跳窗户也会出去的。”
顾明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林泽希捞起袖子将手臂上拿一排排伤痕暴露在他面前说：“你知道我是不怕死的人，我想做的事情，只有死亡能阻止我。”林泽希坚毅的眼神露出锐不可当的气势，让他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镇住他的那个眼神。
顾明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不想逼得太紧。林泽希只是直直地盯着他，一步一步朝门口走去。其实林泽希现在早已没有过去这么极端，他甚至并没有那么非去不可。只是顾明越不想他去，越限制他的行动，他就越想去。他想控制自己的命运，仅此而已。
顾明无奈地看着他一步步离开的背影，开口说：“泽希，你听我慢慢说好不好？我查到那家莫斯特电商平台公司是在我和他签完那个协议之后才注册的，那些商品也是紧急上架然后找人批量刷的销售记录。他让你投资的时候，他说我威胁他公司的时候，这个公司根本就不存在，这还不够证明我的清白吗？”
林泽希回头看了他一眼说：“这件事我已经不纠结了，就算如此，今天我也要去，我要去做个了结，对我的过去有个交代。我不能再一直活在过去的阴影里。顾明，你说得对，因为我的心结而影响我们的关系，这对你来说不公平。有些事情只有面对才能解决，逃避是没有用的。”
顾明跟着往前走了一步，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林泽希打断了：“顾明，你相信我这次好不好？给我半天时间，我一定解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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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我想吃你做的糖醋排骨，你做好等我回家吃饭好吗？”
顾明纵使有再多的话也被噎了回去，他看了一下时间说：“那我们还是老样子，七点钟开饭，我等你。”
林泽希重重的点了点头。顾明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脱口喊道：“手机别关机，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第63章第63章
林泽希拦了一辆出租车朝码头奔去。此刻他的心情很复杂，他想要彻底解决这件事情，可直到现在他都没找到解决办法。潜意识里，他隐隐约约知道事情即将解决，以他无法预知的方式。
他到达码头的时间正好三点差十分，他看了一眼信息栏，船已经在五分钟前到港了。他站在出口四处张望，却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他正打算掏出手机，汪奕杰的电话却打了进来。
汪奕杰问：“泽希，我已经下船了，你到了吗？刚才我在出口怎么没看见你？”
林泽希问：“我刚到，你现在在哪儿？”
“出口那里人太多了，我走到旁边来了，出口往西走大约50米，有个巷子，我就在门口这儿站着呢，在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旁边。”
“往西50米？”林泽希一边说一边抬头望了望头顶的太阳确认大概方位。
“嗯，对，就是立着一大块蓝色广告牌的这边。我不挂电话，你走过来吧。”
林泽希顺着汪奕杰指的方向走了进步，果然看见前面有一个巷子，是在货物港的旁边，那边人明显少了许多。
林泽希问：“我看见巷子了，你在那儿呢？”
汪奕杰说：“就在商务车旁边呢。太阳太大了，我站在巷子里躲阴凉呢。你走进来一点就看见了。”
林泽希一边走一边探头张望着，刚走进巷子就看见了那辆黑色的商务车，唯独没看见汪奕杰的人影。他正打算开口问，电话却突然被挂断了，他只感觉颈部被人重重的的一击，瞬间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林泽希感觉头痛欲裂，肩背酸痛，手脚却发麻，像失去知觉一般。他用力尝试了两次，才终于缓缓抬起沉重的眼皮。周围一片昏暗，看上去在一个空的集装箱里。所有的光源来源于头顶上一盏低功率的白炽灯，因为电压不稳不时地闪烁。他坐在一个椅子上，双腿被绑在椅子脚，双手绕过椅子靠背绑在身后。他尝试着动了动手脚，绑着他的麻绳重重的擦过他的皮肤，除了麻木和刺痛以外几乎没有其他感觉。
他环顾四周，看见角落的凳子上坐着一个高大的人影，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汪奕杰？”
凳子上的人稍稍动了动，转过头朝着他的方向说：“你还真以为那小子会来？”
林泽希心沉了一下，这个沙哑又带些生硬的声音不是汪奕杰。他觉得有几分熟悉，却又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林泽希突然警觉地问：“你到底是谁？”
那人起身缓缓朝他走来，边走边说：“泽希，你这么问我真的很伤心。我心心念念你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见面你却认不出我。”
林泽希抬头想仔细看清他的脸，无奈灯光太过昏暗，他无论怎么努力都看不清。突然，他听见铁器摩擦地面发出的声响，定睛一眼，那人身后拖着一根一米多长的铁棍子。棍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哧哧的声音，让他不寒而栗。
那人却在离他两米左右的地方停下脚步，直愣愣地看着他。透过昏黄的灯光，林泽希渐渐看清了他的面部特征。杂乱蓬松的头发从额边垂下，挡住了他上半截脸，下巴上的胡子足有一两寸长，暴露在外面的皮肤只剩一双眼睛和颧骨。林泽希一时仍难以分辨。
林泽希婉转地说：“既然我们认识，那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干嘛非要把我绑成这样？我这辈子应该没有欠过谁吧。”
对方突然大声吼道：“不，你欠我的。”随即声音又突然低了下来说：“我也欠你的。我们这辈子注定要纠缠在一起。泽希，你原谅我这么多年没有和你联系，我也是身不由己。家里把我秘密软禁在美国，我不能出境，也联系不上你。这些年你受苦了。”对方说到后来竟声泪俱下，痛哭流涕的声音在空荡的集装箱里让人毛骨悚然。
林泽希瞬间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就是许承卫，那个据说几个月以前就回国的人。消失了这么久没想到今天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约他的不是汪奕杰吗？现在看来他们两人是串通好了的，可曾经势同水火的两个人今天怎么会一起设计囚禁他呢？动机是什么？他一时想不明白。
林泽希小心翼翼地问：“你是许承卫？这么些年没见，你怎么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对方突然暴怒：“我什么样子？不管我什么样子也轮不到你来可怜我。我搞成今天这幅样子也是拜你所赐，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现在还是许家的大少爷，也不用不人不鬼的躲躲藏藏这么些年。”
揭开过去的伤疤，林泽希压抑多年的怒火重燃，丝毫不顾眼前的状况对他有多不利，愤然开口说：“许承卫，这辈子我欠过很多人，可唯独不欠你。是你欠我的，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许承卫抬起头怒视着他，眼里迸出的寒光带着危险的气息，他提着铁棍朝林泽希走来。林泽希看着他站在自己面前，缓缓举起铁棍朝他抡过来，他侧过头闭上眼睛蜷缩成一团，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几秒钟的死寂仿佛过了几分钟一样长久。紧接着，林泽希听见一声惨叫，许承卫轰然倒地，铁棍哐当砸在对方的脚上。他缓缓睁看眼，看见许承卫蜷缩在地上翻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两分钟后，许承卫的□□声越来越小，林泽希竟开始担心他的安危。
“喂，许承卫，你怎么了？喂，你没事吧？”林泽希一边大声喊，一边尝试活动脚踝，用脚尖戳了戳倒在旁边的人。
过了一会儿，许承卫的□□声渐渐消失，转而想起了稍微沉重的呼吸声。林泽希悬着的心好不容易放了下来，总算没出人命。可眼前的这一幕让他更加不明白，照许承卫现在的身体和神状况，他是不可能独立策划这起绑架事件的，背后的人是谁，目的又是什么呢？他觉得不再坐以待毙，他用力左右晃动几下凳子，整个摔在地上。他用肩膀和脚尖支撑着开始慢慢朝许承卫之前坐着的地方挪动。
他刚挪动出去一米不到的距离，集装箱里突然响起扩音器刺耳的嘀声。他抬起头四周看了一下，发现在刚才许承卫坐着的那个墙角放着一个小型音箱，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他加快脚步朝那个方向爬去，刚爬两步，扩音器的噪音停止，里面传来清晰的对话。
“顾明，那你为什么要瞒着林泽希，不告诉他事情的真相？”这个声音林泽希听起来一点都不熟悉，可是顾明这两个字一跃进他的耳朵里，他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了。
“我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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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我不能说，你也不许说。”这个声音就是顾明，他再熟悉不过了。顾明真的和这件事情有关，他究竟想干什么？难道设了这么多计就只是为了让他看清汪奕杰的真面目吗？他不是才信誓旦旦地告诉自己他坦坦荡荡吗？怎么这会又有事情瞒着他？躺在地上的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往前爬，他静静地躺着，只想听完这段对话。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告诉他是最好的解决方法？”陌生的声音说道。
“不会，告诉他无疑就是再伤他一次。过去的事情就让它永远过去，只要许承卫和汪奕杰从此在他生命中消失，所谓的真相就都不重要了。许承卫的事情就麻烦你了，我也会密切关注，不会让他靠近林泽希的。汪奕杰......”声音放到一半，突然出现了信号干扰的声音，停顿了几秒之后，音响里传来那个陌生的声音：“你放心吧，汪奕杰也交给我。”对话到这里嘎然而止。
这是顾明在和别人谋划对付许承卫和汪奕杰的音频，他回头看了一样同样躺在地上的许承卫，为什么他会以绑架者的身份出现在这里？汪奕杰呢？是不是也和他一样被人袭击了？
林泽希静静地躺在地上，一点都不想挣扎。虽然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已经确定自己没有危险。他身后传来的声响，回头一看，刚才躺在地上的许承卫已经踉踉跄跄站了起来。他神经一下子紧绷，暗暗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生怕他突然朝自己扑过来。许承卫自己晃晃悠悠地站着，伸手揉了揉脑袋，进而发出几声诡异的笑声，嘴里念念有词地不知道嘟囔些什么，一瘸一拐地朝右手边走去，哐啷一声，他拉开了墙壁上的一扇门。林泽希接机朝门外毛了一眼，外面漆黑一团，不时传来细微的海浪声。许承卫嘭的一声关上门离开。林泽希仿佛看见了逃出去的希望，他观察了一下四周，犹豫着是该先往音响的地方爬过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解开绳索的办法，还是直接朝门的方向爬过去求救。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传来了他熟悉的手机铃声。手机在他的裤兜里震动着，他不停扭动身体仍然无法接电话。只能绝望地任由对方挂断。就在他沮丧地躺在地板上一动不动时，传来了开锁声。门一拉开，林泽希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