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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沉舟钓雪
江慧嘉按捺住后背一瞬间炸起的冷汗,道:“殿下之病症,统说起来,应当还是由淤血阻滞而起。治疗时当从调理阴阳、气血以及脏腑功能,并补虚泻实来入手。若是民女来治……也不敢说根治。”
最后一句话说完,她虽心有忐忑,然而要说惧怕,竟然也并没有。
这一来是因为皇帝的亡阳证还要仰赖她来治疗,就算她根治不了太子的头痛,太子应该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二来却是因为太子其人本身或许也并没有旁人以为的那样恶!
江慧嘉本来因郑锦逸的事情而对太子很没有好感,但这一段时间时常出诊东宫,她与太子不可避免地就多有了些接触,其中一些小细节,江慧嘉观察到了,难免又对太子有了些改观。
比如有一回,江慧嘉给太子把脉时,一个小太监进来奉茶。
太子皱了下眉,小太监吓得当场打翻了茶盏。
茶盏盖子滚落在太子脚上,太子当时一脚踢开了茶盏盖,江慧嘉简直都要以为他要顺势再一脚把这小太监踢翻了,岂料他也只道:“下去,罚抄茶经十遍。”
这个惩罚,不得不说,很有那么些让人啼笑皆非的诙谐感。
太子他是在制造玩笑吗?
江慧嘉当时悄看太子,只见他表情一片平淡,不喜不怒。但江慧嘉知道,如果不是太子亲自出口的这句话,等待这个小太监的惩罚,必然就绝不只是抄什么茶经这样简单了。
太子看似是在罚他,其实是在救他。
不过,不沾尘埃般的太子殿下可能考虑不到,这个小太监,他居然不会写字!
当时,吓哆嗦了的小太监跪在地上,几乎要哭出来地焦急道:“殿……殿下,奴婢……奴婢不识字!”
江慧嘉眼观鼻鼻观心地坐在一旁,好险忍住了没有笑出声。
只见太子殿下停顿了片刻,才淡淡道:“不会,去学。”
听到茶盏落地动静的一个管事太监进了殿,接触到太子扫过来的眼风,忙道:“奴婢这就去安排。”说着,一边跟太子告退,这才拎了跪在地上的小太监下去。
江慧嘉开了回眼界,心里由此而对太子有了新的认知。
一件小事证明不了什么,但多件小事还是可以证明,太子为人虽然淡漠,或许也说不上有多么善良,可至少,他心胸并不狭窄。
目下无尘也有目下无尘的好处,那就是,一般的事情他都不会随便跟人计较。
江慧嘉说不敢保证能根治太子的头风病,这样会得罪太子吗?
微微忐忑着等待了片刻,江慧嘉才听太子轻轻应了声,他似乎是风马牛不相及地反问江慧嘉:“你不怕孤?”
他就坐在那里,大马金刀的坐着,腰背挺得笔直,手放在膝盖上,似乎随意搭着,面上神情也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也难怪旁人怕他,或许人们怕的本来并不是他,而是由他身份地位附加而来的一切光环。
他的性情又显得太冷,太过拒人千里之外,如此难以捉摸,人们怎能不怕?
江慧嘉道:“并不能说不怕,然而民女确实并无十足把握,如此总不能随意捏造,欺骗太子殿下罢?民女说了实话,想必殿下也不会治罪一个说实话的人。”
太子道:“你不怕孤。”
先前用的是略带疑问的语气,这一次用的却是肯定语气。
他肯定地说了这四个字,随即嘴角微微一扬。
那一瞬间,江慧嘉简直都不知是该惊,还是该怀疑自己是不是幻视了。
太子嘴角微扬,他居然笑了!
笑得如此似有还无,清淡得倒像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微风吹活了玉雕人的刹那生气。
江慧嘉再定睛去看,就只见太子又恢复之前的淡无表情,他道:“你下去罢。”
平平安安地,江慧嘉离了东宫。
然而却一直等到回到平康坊,又再见到宋熠,江慧嘉才感觉到,自己是片刻从天上终回到了人间。





荣医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三月初九会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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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一章 三月初九会试来
江慧嘉细看宋熠。
嗯,还是宋郎好!
世上谁人能比宋郎呢?
她笑盈盈地只盯着宋熠看了又看,看得宋熠莫名其妙又美滋滋的。
噫!娘子这般情意绵绵的眼神,再来多少他都可以欢喜收下呀!
小夫妻两个甜甜蜜蜜,顺顺当当地又过了几天。
朝野间则是一片不太正常的平静,二月已过,三月到来,会试很快就要开始了!
如果是在往届会试年,会试前的京城怕是早被预备参考的举子们热闹上了天。
拜会考官,文会交流,文名宣扬等等,都是会试前的惯例。
可今年这些却通通都没有了。
会试主考官已经定了下来,是新任礼部尚书华宏毅。前任礼部尚书苗承业则因为在太子推选的闹剧中大力支持永王世子,而被撸掉了官职。
副主考有两个,一个是国子监祭酒谢昀,另一个则是新任吏部左侍郎崔冲。
崔冲原本是礼部右侍郎,大靖官制,以左为尊,崔冲是左相崔铮第二子,在这一次的大变动中,皇帝将他由礼部右侍郎调任为吏部左侍郎,看似平调,实则升迁,也算是对崔铮的一种嘉赏。
三月初八,会试前一日,皇帝在垂拱殿中分别召见了会试主考华宏毅,和两位副主考,谢昀与崔冲。
会试试题据说是由皇帝亲自拟定的,就算是三位主考,在密封的考卷被发下之前,也不得知晓考题是哪些。
郑家,郑锦逸垂手肃立,正认真听着郑老爷子的教诲。
“谢昀是清流,最有读书人的臭脾气,喜好文字华美,倒也不必太过在意他。崔冲最是中庸,是崔老狐狸的提线木偶,经他手的文章,若是写得不够中规中矩,便要惹他不喜。至于华宏毅……”
郑老爷子细细说着,忽然意味深长地一笑。
郑锦逸心头顿时一跳。
三月初九,贡院开,被天下读书人期盼了又一个三年的昌平三十三年会试,终于正式开场了!
有过前头院试、乡试的经验,江慧嘉这一次早早就给宋熠备好了各种考场需用物件。笔墨是不必说的,重点还有吃食饮水,以及常备的,可供提神养身的小颗粒丸药。
宋熠的伤虽然算是好了,但原来毕竟伤得太重,他右肺上还是落下了病根,这个就需要长期调养了。江慧嘉医术再高也有极限,毕竟做不到在短时间内将这样的毛病也给诊治断根。
会试要考三场,每场历时三日,共考九日,其持续时间之长,个中体验之艰苦,单从每届会试都总会出那么几个晕场事件就可以看出来了。
江慧嘉其实很担心宋熠的身体,但她不能劝说宋熠放弃考试,就只有积极鼓励他,并尽量帮他准备周全。
贡院前人山人海,抬眼只见喧闹与紧张。
要不是有禁军出动在维持秩序,只怕场面还要更乱。
宋熠进考场前对江慧嘉道:“娘子若总不放心,不若仍旧扮了江郎出来,与我一道进贡院考试?”
江慧嘉被他这无赖的话给气笑了:“明知不可能,你还非要逗我!江郎可没有举人资格,参加不了会试,你不要胡说八道啊!”
胡说八道这种事,可是会上瘾的呢!
宋熠看她一嗔一笑都是风情,便只注视着她,目光一眨也不眨。
惹得江慧嘉最后还催他:“快去快去,再磨蹭当心进不了场啦!”
宋熠拿了荐帖先进了禁军护卫的圈子,然后在其中一条队伍后头排上了队。
贡院前共排了六条长队,其中汇聚的不只是新科举子,还有许多往届参加过会试却落榜的举子。又或者是早早就中了举,却一直压着直到这一届才来参加会试的老举人等等。
六条长队,芸芸众生。
其中年轻的如宋熠,还未及弱冠,而年老的甚至有白发老翁,也未曾放弃科举,仍旧坚持要考。
当然,宋熠虽年轻,但他还不是最年轻的。
排队时他目光微扫过,竟见到一个少年,中等个子,稚嫩面容,瞧来最多十四五岁的模样,真是年少得不可思议!
这少年与宋熠目光微对时,竟还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略带挑衅意味的笑容。
宋熠微微颔首,嘴角淡淡笑了笑。
他虽然也很年轻,但心理上却算得上是很成熟的,因此根本不会计较这种稚嫩少年的挑衅。
“荆湖南路,宝庆府,宋熠?”轮到宋熠了,核查身份的禁军校尉拿着宋熠的文书资料看了又看,一边做记录。
旁边还有禁军在检查宋熠考篮里头带的东西。
江慧嘉做的瓷瓶药丸被翻了出来,那禁军虎着脸道:“这是何物?”
宋熠拱手道:“在下有些体虚,家里人怕不支,因此给带了些丸药。”
“嗤!原来是个病秧子!”发出嘲笑的不是禁军,而是先前用眼神挑衅宋熠的那个小少年。
他就排在宋熠隔壁的队伍,比宋熠要略落后一个排位。
“进会试考场还想带药?”这少年又笑,“笑死人哈哈!你难道不知,上届还被查到过有人在丸药中私带纸条,自那以后,这药丸便不许被带进场了么?”
他幸灾乐祸的眼神太招摇,宋熠却连表情都不变,似未听到他嘲笑般,只气定神闲地站着。
做检查的禁军就多看了他一眼,顺手拔开瓶塞,将里头的丸药往手掌中一倒,然后这禁军就轻轻吸气,笑了。
却原来这些被倒在手中的药丸子,说是药丸,可那一粒粒的,竟细碎得如同小黄米般。
这样小的小“药丸”,再小下去,简直都不能被称之为药丸子,而该被叫做“药沙子”了!细碎成这样的药丸里头,又怎么可能还藏得住纸条呢?
旁边校检身份的校尉这时也哈哈一笑,道:“宋郎君是荆湖南路去年的解元?”
宋熠道:“侥幸,是宋某。”
校尉收了各种文书资料,转递了考牌给宋熠,道:“果然是解元,带的药都与众不同,哈哈!”
他夸赞宋熠,岂不知江慧嘉早就虑到药丸夹带之事,因此才特意将这些药丸做得这样小颗,这时候可不就体现出好处来了么?
宋熠又是微微一笑。




荣医 第三百四十二章 考场写作论“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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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 考场写作论“有道”
皇宫,垂拱殿。
昌平皇帝翻了一遍奏折,有些心神不宁,抬手就将这奏折扔到一边,似自语,又似提问般道:“会试考场上,如今考题应当下发了罢?”
侍立在一旁的徐德微微躬了躬身,道:“陛下若是挂念,何不招人来问?”
皇帝笑了笑,道:“今次科举,重启先帝时期弥录腾封之策,量来是无人能再作弊的。”
徐德道:“陛下英明,大靖昌平盛世,必将千秋万代。”
皇帝哈哈一笑道:“徐德啊,你这拍马屁的功夫是越来越长进了,朕虽是真龙天子,可也是血肉之躯,可活不了千秋万代,这昌平盛世啊,也不可能千秋万代!”
徐德打躬笑道:“吾皇万岁,青史万载光照!”
皇帝受用之极,站起了身,笑微微在原地踱了一个方步,又是轻轻一叹。
会试第一场,考的是经义。
这算是三场考试里头最简单的一场,大多数的读书人,但凡是能够中举的,基本上就不会有答不来经义的。
但越简单的东西,答个不功不过的答案容易,可要想出彩,却往往还更考验基本功。
会试选取的是排名,今科会试皇帝通共只给了二百三十个名额,而参加会试的,却足有一千八百人!
要想在这一千八百个人里头脱颖而出,做前二百三十名,那么从第一场考试开始,就最好赢在前面。
没有人敢懈怠。
考题发下了,考场中人人姿态各异。
有一般紧张的,有极度紧张的,有镇定的,也有非一般气定神闲的。
宋熠就属于非一般气定神闲的那种。
他拿到考题,先将试卷展开。
三个主考高高坐在上面,被一个个单独隔开的号房前,足足有三十六名同考官,再加上为数上百的巡考差役在来回巡视,又还有禁军守卫在旁,整个考场气氛不可谓不严肃。
这种情况下,能镇定都不容易,宋熠气定神闲的姿态就分外有些打眼。
巡考的差役几次从宋熠号房前走过,都忍不住多看他几回。
宋熠浑若不觉,手上拿着试卷,先从头到尾看了遍题目,然后又串联思索了一遍,这才铺纸磨墨,开始答题。
经义的试卷分两张,第一天只发第一张试卷。
试卷上的经义题共有五道,这个题量看似不大,其实要在一天时间里完整答完也不容易。
盖因经义就是要根据题目应试作文,阐述理解和认知。
简单来说,经义考试既包含有经典释义,也包含有读后感,甚至是读后论文的写作在里头。
读后感这种东西,你写三五十个字是读后感,写三五百个字也是读后感,甚至三五千字也可以是一篇读后感,重点就看怎么写了。
第一道试题:“天下有道,则政不在大夫;天下有道,则庶人不议。”
原文出自《论语》,宋熠便先写了原文出处,来历和释义。
心中也思索,试题往往反映出题人思想,今科的试题都是皇帝亲自出的,那么皇帝在第一题就提出“天下有道”,是个什么意思呢?
简单通俗的来解释,这句话说的是:天下如果有道,那么国家的政权就不会落在大夫手中,天下的治理如果符合大道,那么庶人百姓就不会随意议论国家朝政了。
当然,简单的解释可以是这样,可是深入的解释却能有很多种。
这句话的出处有其特定的历史背景,当时诸国征战,周天子王权旁落,孔子在那样的情况下说出这样一句话,其核心思想应该在于“克己复礼”。
但如今的昌平皇帝出这样的题,其意义必然又有延伸和变更。
背景不同,宋熠认为,皇帝更多的可能还是在考虑集权的问题。
纵观华夏历史,从古而今,政权更迭的过程,又何尝不是一个集权加深的进程?
昌平皇帝才刚将宗室们都迁出汴京,还美其名曰加俸荣养,回头就出这样一道题,帝王之心隐约可见。
当然,揣测上意这种事情,对任何一个有心走仕途的人而言,都应该要做,可是又不能做得太明显,反而应该要不露痕迹才是。
此外还有一个问题,这一次的会试出题人虽然是皇帝,但这样多的试卷,阅卷的却不可能是皇帝。宋熠写文章,一则要明晰出题人的思想,同时也还应该要考虑到阅卷考官的偏向。
当然,这其中最最重要的是,他应该要有自己的思想!
如果经世文章,只为阿谀奉上,那还读的什么书?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论道”?
宋熠提笔写道:“天下有道,何为道?一则礼法之道,二则道义之道,三则秩序之道,四则规章之道。观史浩瀚御六极,读今社稷统八荒,莫不以为道……”
他不下笔则矣,一旦下笔,便如行云流水。
切题务实他当然会,文采飞扬也必不可少。
踏上了这一条路,便是以文字点江山,以书笔绘锦绣,笔墨在手,艰险何惧?
渐渐地,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天色开始慢慢地有些变暗了,贡院里的号房三面是墙,前头一面带了围栏,上下却是开放的。
三月初春,到了夜间寒气就容易上来。外头寒风一吹,号房里的人顿觉冷意袭身。
有紧抓时间的考生仍旧点了蜡烛,继续奋笔疾书。
宋熠到此已写完两题,第三题他心中也有了大致眉目,便索性搁下笔。
夜间寒冷该如何?
这个问题江慧嘉早就帮他考虑到了,当下宋熠翻出考箱下头的折叠毯子。这毯子在进场前也是被仔细检查过的,江慧嘉特意选了只有单层的毯子,材质是兔毛的,毛被修得又软又短,里里外外一目了然。
宋熠可是亲眼见到有人带着夹棉的小被子,结果那被子却被做检查的禁军拆得七零八落的。最后那考生没被查出夹带,因此仍可入场,可是他的被子却给拆烂了,不许再带进去。
没有东西做遮盖,这号房的夜晚要怎么熬?
不用想都能知道那考生这回是有得罪受了。
宋熠盖了毯子在身上,脚往靠墙的条凳上一缩,便半侧了身,半坐半靠着休息起来。
养足精神,才好进行第二天的考试。




荣医 第三百四十三章 号舍里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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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三章 号舍里的恐怖
夜色渐深,玉兔高起。
有考生在考场里仍旧点灯做题,也有考生卷了御寒的东西蜷身睡了,还有考生既睡不安稳又做不好题。
同样的夜晚,汴京城中千家万户都入寂静中,又有数不清的人抱着形色各异的心思,在寂静的夜里思量着诸般事。
江慧嘉不是一个怕安静的人,相反,前世的经历还使她挺能享受孤独。
上回宋熠去乡试,也曾在考场中过夜,那时她也不曾如此刻般担忧。
毕竟这回宋熠伤病初愈,病根未去,就算是带了药在身边,诸般准备都尽量周全,号房里头的条件也总归艰苦。
熄灯入睡前白果还来问她:“娘子,今夜让奴婢值夜可好?”
江慧嘉拒绝了,她可不习惯自己在床上睡觉,下头还守着个人。
挥手叫白果下去,无视了知娴女官的欲言又止,江慧嘉只身躺在床上,却迟迟不能真正入眠。
烦躁地煎熬到半夜,好不容易才迷迷糊糊睡去。
贡院,一排排号房中的最后一盏灯烛也终于熄灭了,没有考生再继续挑灯夜战。
但考场四周仍旧遍布着巡考的差役与禁军,路上也隔一段距离就点着一盏号灯,考官们则去了一部分去贡院后方休息,又留下少数仍在继续监视考场。
“梆——!梆!梆!梆!”
四更了!
考场里头,号灯凄冷。
打更的差役敲着梆子,一边拖长了腔调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嘞——!”
他的声音凄幽幽的,拖着娴熟的调子,说着每到夜间,打更人都会说的话。
长调子回荡在号舍密布如同鸟笼的考场中,一转一折,还带了回音。
“梆——!梆!梆!梆!”
打更人又敲了一回梆子,并用唱词一般的腔调喊道:“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嘞……”
一些初次参加会试的人,便是睡着了这时都又被惊醒了。
会试场上说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又是个什么意思?还嫌气氛不够紧张,不够吓人吗?
宋熠同样是被惊醒的一个,这凄冷诡怪的气氛,便是他都不由得被吓了一跳。
随即想起离开宝庆府前,老师萧谨提到会试,说起过的一些经验。
“会试场上,死上三五个人也是等闲,身子不好的,又如何能熬得过这接连三场,九天七夜?因此考场上常有不成文的果报之说。夜间更夫打更,便要大喊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
民间也常有传说,例如某某死在考场上,执念不散,阴魂便总流连考场之中。
唯有心正神明,浩气凛然的读书人方才能抵御这样的阴气。所以说凡是能成功考中贡士的,都必然德行超卓,有浩然正气,有非凡品格,甚至是有无形中的鬼神荫庇。
说得倒好像考贡士这回事,重点看的不是学问文章,反而是这考生祖上积不积德,自身德行有没有问题之类的了。
当然,这种带有神话色彩的传说实际上也就是那么一说,民间百姓们不懂文章,反而对神怪之事更为津津乐道。
而实际上,会试中真正考验的,也的确并不仅仅是学问文章。
学问、心智、毅力,甚至是体力,乃至于无可捉摸的运气,都在这一场考试中!
这其中,心智强大与否又尤其重要。
用通俗的话来讲,没有强大的心理素质,就算是有五湖四海那么多的锦绣文章在肚子里头,又能成得了什么事呢?
号舍里过一夜,就能将人吓死。
宋熠心里转过许多念头,渐渐地惊过之后也就不怕了。
他由来胆子就比常人大,心智之强大也不必说。这时候被吵得一时又难以入睡,便将身体换了一边,仍旧靠躺在这长凳上。
手上则触摸到毯子上柔软的兔毛,心里头又是一暖。
想及此夜此时,却不知江慧嘉在家中又是个什么情形?
她入眠难不难?睡得好不好?是担心他担心得辗转不安,还是终于能克服情绪好好歇息?
宋熠心中竟十分矛盾,他当然是希望江慧嘉能好好休息的。可如果娘子能因为担忧他而辗转难眠,这似乎又是一件十分的美事。
然而转念之间,宋熠又想到江慧嘉如果休息不好,第二天必定就会憔悴难受,他顿时又生起了更大的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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