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最佳搭档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此处用户名
“我只是相信我的搭档。”我答道。
小花若有所思,然后道:“你想喝什么,来杯牛奶好好休息一下吧。”
我揉了揉眼睛,心说自己的神状态难道看上去不正常吗?外面唱诗班的声音飘在空气里,好像在宣扬什么上帝创造了天地。近些年越来越多的家庭信仰外来宗教,我对那些东西从来不感兴趣,如今听着那种歌词,莫名感到不舒服。
兴许是因为谈论到宗教,柜台后的那个店主在意地看了我们几眼。我喝下一大口热牛奶,改变话题:“先不说那些洋人的文化吧,我以前听说你们这行,讲究一个三分生。”
价目表里并没有单独列出牛奶,我手中这一杯还是小花特意交待的,店主也答应了这种要求,小花应是多次来过这个地方。他大大方方道:“三分生,意思就是说,唱戏时切不可过于娴熟。”
好比一出梁祝,千百遍被搬上台,每一句词都唱烂了,每一个眼神都演烂了。台下的人们没打采,从始至终看不出一点新鲜感。按部就班地唱那么一通,只是浪了自己的体力和嗓子。
然而台上的动作,有着无尽的细节值得推敲,越深入研究,才能懂得越透彻。戏本做了微小的改动,最后观众才会醍醐灌顶:原来这一出戏,是不一样的。
牛奶甜腻腻的口感在嘴里发酵了似的,顽固得挥散不去,让人陷入一种又沉又浓的麻痹中。可能托了这杯牛奶的福,接下来我一连好几个晚上的睡眠都不错。偶尔做个梦,仿佛仍能感觉出那股残留的味道。
“有个大师讲这套理论,不是全生,也不是半生,就是三分生。因为,‘生’,是建立在‘熟’的基础上。”这次的梦里,还有小花的声音,那天他说过的话又回响在脑海里。
我睁开眼,从梦中醒来。心里算着日子,已经一个星期过去了,嘴里的牛奶味早已荡然无存,现在取而代之的是乏味的干燥感。眼下我在火车里,只能靠睡觉打发时间。路程从东向西,唯一的乐趣是一路上观察植被与建筑的变化。
一个星期了,我心说,也不知道他们到了没有。
如今铁路系统日益完善,从北京可以直达拉萨,再转林芝线到达林芝地区。虽然我要去的地方在全西藏中海拔最低,可少说也得两三千米。铁皮车厢逐渐提升海拔,好处之一是可以让身体慢慢习惯高原环境。
整节车厢的人都在着手整理物品,哑姐过来喊我:“三爷,还有半个小时到站。”
即便我知道,此时没有太多事需要我去神,依旧是控制不住地去回想。那天与小花一别后,我调动了所有我能调动的人,也包括我自己。解家的电子口令卡和胖子一起留在了帝都,张家人前往内蒙古,跟随霍害们的人手,去那个叫做古潼京的地方。
霍家不可能止步于那堆箱子中的古尸,后面的行动势必是多次反复的。说实话,我已经不介意他们家的介入了,不但有人为我们带路,而且人数越多,越能突出我在里面设置的那面显眼的旗帜。
临行前我最放心的一件事,就是把拐带未成年的任务交给张家人。张海客他们骗人的手段我亲身领教过的,骗一个小鬼头那都是杀鸡焉用牛刀。我看见黎簇站在张家队伍里,那副表情与我当年倒有几分相似,就知道张家骗人的功力没有退步。
黄岩把霍家运来的一具古尸“借”给我,我又“借”给张海客,貌似最后“送”到了黎簇家里。张海客说,论拐骗青少年,其实他们没做什么。至于具体的运作过程我不得而知,张海客如何像以前骗我一样骗那个小鬼,又说了哪些天花乱坠的话,我更无心探究。
张家人那天只是接到他们族长的命令必须带上这个未成年的家伙同去沙漠,但心底肯定不存疑。张海客将信将疑,曾偷偷问我这个孩子的作用。我一脸天机不可泄露,告诉他:“这个孩子能做到的事情,绝大多数人都做不到,你们要相信一个青春期少年的直觉。”
我联系了杭州那边,与二叔的关系终于缓和,于是他的人把黑金刀送来北京,之后将随张家队伍去往沙漠。那阵子所有的操作由我发号施令,他们整支队伍对此有种莫名的不满,于是我最后云淡风轻地补几句话,对张海客道:“这些主意不是我一个人出的,小哥也有份。现在这个年代,你们就别瞎想什么红颜乱政的历史故事了。”
我们一队人在林芝站下了火车,高原的空气寒彻入骨。明明才是秋天,西藏就有了入冬的气氛,我裹紧身上的冲锋衣,招呼他们去租辆大巴。按了按外衣里的手臂,伤口还有几丝疼。出于海拔的缘故,云朵都压得很低,融在天边的白雪里,满满一峰顶。
也有最不放心的一件事,就是闷油瓶。碍于头疼的户口问题,那家伙只能另选交通路线。张海客说过一句,他们会在阿拉善盟等族长前去会合。我也不清楚闷油瓶究竟会拖慢几天的进度,反正从规划上说,我和他从此分开,一人沙海,一人藏区。
我儿子也交给了他。这话听起来奇怪,像在决定什么孩子的抚养权,不过那边的战场一触即发,多条小满哥就降低一分风险,相比之下,我这边的情况闲散许多。
所以我身边只有一些吴家的部下。很多人都无法理解我的行为,至少张家人有点惊讶,吴邪竟然不再和他们族长出双入对了,感情变淡还是小别胜新婚?
说到底是香港来的,我觉得他们很有八卦娱记的潜质,那支队伍以后退休了当当香港记者也不错。面对那些乌七八糟的猜测和奇奇怪怪的想法,我压根懒得召开新闻发布会,也没法向他们说明白。
找来的大巴司机不是藏族,他本身就是在这里拉活的外省汉人,正好帮我们省去了翻译的麻烦。我一说墨脱县三个字,他当即明白,很快谈定下来。
队里有几个伙计还略显兴奋,似乎把这当成了旅游福利,我心说过不了多久有你们哭的时候。哑姐考虑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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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远,她望了望那些雪山,低声问我要不要买些登山的装备。我摆摆手,说你多虑了,我叫你们来不是爬珠峰的。
我心里清楚得很,这支队伍的素质当然比不上张家。但是这一回,我需要的正是这些人。
队里年纪最小的就是皮包,我没想到他最后留在了哑姐手下。他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大巴上坐不住,主动来问我去墨脱要做什么。
“找东西。”我高度概括,“是个技术活。”
这个伙计心里另外藏着东西,我感觉得到。果然,下一个问题接踵而至,皮包问:“那个哑巴张不跟我们一起吗?”
这个问题一出来,整个大巴车厢里好像安静了一半。哑姐坐在前一排,侧头朝皮包瞪了一眼,他假装没看到,表情仍和聊家常一样。车里其他人等待着我的回答,这不是我的错觉,他们确实仔细听着我和皮包的对话。
我心里长叹一声,该来的总要来。时至今日,道上那个八卦还没有消散吗?
他的那个问题其实有另一层含义,也就是说,他们知道我一直与闷油瓶一起行动,只不过今天才独自来了西藏。吴家的普通伙计不可能如此了解我的情况,一定是别人透露给他们的。我暗中想了想,难道是这队人去广西的时候?
我把自家的队伍交给胖子,是让他进古楼的时候带上可供支配的人手。难道胖子这么多嘴?他究竟给这些人灌输了哪些思想?我一想到胖子在北京对我们说的那些话,就无端觉得头疼,他该不会当真猜到了我和闷油瓶的事?
当初张家人是立即接受了这件事,丝毫不觉反常。但是我吃不准大巴上这些人的态度,两队人马有着天壤之别,我觉得还是暂且含糊过去比较好。我随口道:“他忙着他的事情。”
车厢的背景音重新吵杂起来,然而,皮包接着问:“他那人,不容易夹得到吧?”
于是其他人再次迅速减小音量,我维持着和皮包一样侃大山似的淡笑,道:“运气好而已。”我心里想的是,要是再多问一句就立马把你扔下车去。幸好他没有继续好奇,一看套不出什么话,便闭了嘴。
何止是夹一次喇嘛,老子野心勃勃,是要将他归吴家麾下的。看来我以后在他们面前还是安静装逼的好,得拉近关系后还得面对这些乱打听。
一路大巴坐下来,我也总算明白了这队伍里为何会有哑姐。她一个女人原是不擅长那些的,但是她另有一套,很会与其他人周旋。就好像人际中微妙的圈子,她的存在能将长沙那些人凝聚在一起。
我已经不记得那个雪原之下的村落遗迹具体位于何处,最多只需要一个带路的当地人,剩下来的工程量便无法估量,后期很有可能深入雪山腹地。
对于这个分开行动的规划,闷油瓶并没有反对。我冒着头等的风险,只希望能获到一个重大的转折。我也抱有一些不确定的心理,毕竟还没有自大到无所畏惧的地步。但是,既然闷油瓶相信我,我没道理不信他,内心仿佛有根线,另一头系在某个远远的地方。
这根无形的线,一直拉得很紧,不敢稍有松弛。
历史上那场雪崩之后,倘若康巴落还留了后,那么子嗣的血脉应该就散落在这个地区。但是集镇里几乎所有的商业都围绕旅游发展。时下已过了旅游旺季,汉人游客并不多,我们这队人一出现,在他们眼中立刻变成了待宰的旅游团队。
康巴落那地方作为消失的村落,在本土人心中应该留下了不浅的印象。奈何县中心的藏人大多是借一把旅游业噱头,从别处来此开店打工。我们只能去寻访那些真正的住家,越往外围走,建筑就越显朴素,屋檐下还躺着打盹的小牛。
走了半天,就连瓶水都买不到。这些生活在山脚下的藏人,远离着墨脱为数不多的几个景点,商业程度只够温饱。而且不比县城,这地方几乎没人听得懂汉语,而队伍里只有我一个人会说几句简单的藏语。
一群人无法沟通,便寸步难行,他们傻了眼般看着我,喊了句:“寻个地方吃饭啊三爷!”
我不耐烦地啧了一声,回忆着几年前在西藏学到的日常用语,拦下一个赶牛的藏人,说了“吃”这个词。生怕自己发音不标准,又配上肢体语言。对方听明白后,转头指向一条小路。
唯一一家开放营业的饭馆就在小路尽头,我们这批人进去后占满了整间房子。屋子的装饰是典型藏式,门口挂着一颗牛头颅骨,两根乌黑的牛角上绑着哈达。从窗户能一眼看见屋后,一条小溪沿着地势流下,流速不快,两侧地带有明显的干涸痕迹。眼下气候不算恶劣,等到了这地方最冷的时候,山上不仅不会融化雪水,还会冻住所有地表的水分。
我向店里的一位藏族汉子打听康巴落,那汉子叽里咕噜说了一串,语速很快。以我贫乏的词汇量,只能听懂一个“远”。那汉子见我们满头雾水,索性拉我走出门,绕到屋外,指了指远处的峡谷,比出个“三”的手势,蹦出的词语是“小时”。
我点点头,接着对方手掌朝左,做了一个绕行的动作,再变成“四”。
我眯起眼睛眺望远方,那里的山一座座相连,像是天然的屏障,他所指向的峡谷是仅有的缺口。山脚下植物稀疏,半山坡则是裸岩,如果再高些,就是终年不化的积雪。那汉子给我指完路,最后指了指屋内的队伍,冲我果断地摇摇头。
伙计们正在吃饭,他们向窗外看过来,扬起筷子晃了晃让我回去。我转回头,用藏语问为什么。对方指指天,露出担心的神色,说了一个“雪”。
这里的天气不可预料,假使我们连夜赶路,碰上大雪,只会产生事倍功半的效果。而且再过几个钟头就要日落了,今天肯定赶不及,我不由得烦躁地抹了把脸,皱紧眉头。
在周围的一处山丘下,队伍找了块平坦开阔的地方。我抬腕看时间,随后让他们在日落之前搭好营地。这小地方没有旅馆,去县城的话折返一趟很是浪工夫,在帐篷中过夜是不二之选。
算了算时间尚且充裕,我只身一人走回那个小饭馆,向老板娘问一个词,“蛇”。
她似乎有些茫然,我重复几遍后,她马上进内屋一阵翻找,打开一个上锁的木盒,捧了出来。我深吸一口气,心想,不管这次给我的是什么,来吧。
盒子里是风干的蛇肉,还能辨认出身体的完整形状。我横看竖看,这小蛇的身长怎么也不会超过三十公分。我愣了愣,用手比划出一段长度,意思是你这蛇未太小了。这幼蛇能引出什么含义?难道叫我吃了它?
下一个给我的线索该指向哪里?我一番沉思,问她“什么时候”,期盼能得到一个奇怪的回复。老板娘给出的还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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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一般的回答,她把木盒翻过来,底部赫然贴着简陋的标签,用藏汉两种语言印着原料和生产日期。
她伸出手指,比了个二,然后托着木盒向后贴在身前,高原红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我当即哭笑不得,怎么变成了购买特产?还是个三无产品,连保质期都没有,那标签上更是把蛇肉的功效吹得天花乱坠。老板娘坚定地看着我,我却不如何解释,只能一个劲摆手。那老板娘老大不乐意似的,把木盒了回去。
该是哪里出了差错?“他们”想让我挖掘的线索在何处?我心道这不应该,离康巴落已经很近了,再往下便是荒凉的无人区,不太可能再出变故。气候又是如此寒冷,冷血动物出来活动的迹象几乎为零,到底是他们算错了,还是我算错了?
门外蹦蹦哒哒地走进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子,把一个球踢了进来。和我错身的瞬间,我余光一瞥,猛地转身,死死盯着被她踢进来的东西。
好像是她家的女儿,老板娘对她高声斥了几句,那小孩扁扁嘴,把球踢回脚下,不满地回嘴。我走近母女俩,弯腰抢过小孩的球。她们还没反应过来,我紧紧抱住那东西,问这是什么。
老板娘不明白我为何看中了她女儿的玩具,好像斟酌着该开个什么价位。小孩子则很简单,直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个“球”是金属的,抱起来不轻,却不至于太沉,恐怕是个空心的。与我在城南看到的那些相比,磨损得十分严重,但那材质和形状十分相似。
就是这个没错了。我心头的惊讶更像是一种惊喜,不过并没有表露出来。把“玩具”还给小孩子后,我抓着她问“哪里”。
后来老板娘把她的大儿子喊了过来,是这家里唯一懂点汉语的人。我便指指那个球,问这东西是在什么地方找到的。我已经下定主意,无论是何处的线索,我都要全力奔向那个地方,这是我作为“吴邪”必将做出的一步动作。
这家的大儿子以前曾被送去喇嘛庙修行学习,去年才回到家中。而那玩意正是他在寺庙炊房中发现的,也是庙里一群小喇嘛私下里的娱乐运动工具。回家的时候,他也把这东西带了回来。
西藏的教育普及率没那么高,许多人家会把孩子送去附近的庙里,学习的内容包括神话和宗教,长大后再回来选择是否进入正规学校,很像是某种民间私塾。
至于那个喇嘛庙在哪里,大儿子说位于“山的背面”,同时指了指窗外的群山。我心念一转,追问是否在康巴落的周围。对方很是吃惊我竟知道康巴落,随后肯定地点头。
盛装蛇与信息素的金属容器,遗落在这种地方被人捡到,指向性再明确不过了。
我的队伍赶在天黑前,搞定了今晚营宿的问题。伙计们干完活,分起香烟,在暮色下吞云吐雾。我看着心痒,走过去也要了一根。哑姐看了眼我们这群抽烟的男人,笑道:“这一路上都没见三爷抽过,还以为是戒了。”
我随意地摆摆手,道:“心里烦得很,抽烟解乏。”
没有闷油瓶在身边,自己的意识似乎不再那么容易安定下来。西藏这个全新的环境中,面对无数的信息与人的情绪,我只能独自承担。神上忽然积压了这么多负荷,还有点不太习惯。我默默想着,原来自己对闷油瓶的依赖那么重吗?
这才恍然发现,之前有闷油瓶的陪伴,对烟草的需求飞速下降为零,从没想过买烟的事。现在烟瘾复发激增,开了头抽起第一根,就没完没了,很想去一根接一根不要命地抽。
我向伙计招招手,问他们带了多少烟。好烟基本被分走抽完了,只剩当地售卖的本土牌子,质量不高,焦味很重。我叹口气,将就着抽起这种劣质烟草。但是无论抽多少,还是纾解不了心底深处的烦乱。
当天晚上睡得极不安稳,我翻来覆去做梦,没法真正熟睡。带有情绪色的各种信息碎片埋藏在脑中,此刻刺激着我的意识,扰得我不能安眠。每每从残梦中惊醒,闭上眼继续睡,却又是一段画面,好像没有止尽,永不得歇息。
一会儿是西藏大巴车里的鼎沸人声,一会儿是哑姐那声“三爷”,后来居然出现了很早以前的片段,黑瞎子意味深长道:“至于你,比大熊猫还要大熊猫。”
身体疲乏感十足,但我的意识却被这些碎片逼得清醒。我把手放在脖颈的大动脉上,狠狠捏了一把,疼得自己猛吸气。不仅没有昏迷,反倒更加清醒,看来闷油瓶的绝活不是我所能模仿的。
妈的,连个能把我捏晕的人都没有。我躺在帐篷里,不禁计算着沙漠那边该进行到了什么阶段。黎簇那小子应该已经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临行前我那么一说,张家人肯定明白这小鬼和“向导”的读取能力脱不了干系,汪家恐怕也开始盯梢,制备同步的计划了。
我在黑暗中笑了笑。两只大熊猫,两只黄金鸟。
再睡最后一次,我心说,要是这回又做梦,就干脆别睡了。不出所料,还是继续做梦。梦里有一个人与我相拥,看不清他的脸,但他在我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闷油瓶的声音:“放心,等我。”
我不知为何用了很大的力气抱住他的腰,死死不撒手,固执得不可思议。我把头紧紧抵在他的肩膀上,严丝合缝。
醒来后,我看了看时间,凌晨两点多。明明现实中见不到摸不着,却在梦里留一段念想,真是非常操蛋的事情。我呼了一口气,然后爬起来,走出帐篷。反正没法睡觉,不如走一走散散心。
西藏的星空还是很值得一看的,没有工业污染,千万颗繁星清清楚楚地嵌在穹顶上,织成一片光海。不过外面的气温冷得受不了,我马上就想钻回帐篷。
皮包也站在不远的一顶帐篷外,看见我如同见到了病友,走过来自说自话:“我也有点高原反应,头疼,睡不踏实啊。”
“这地方海拔算低的,幸好没带你们去爬喜马拉雅山。”我道:“吃点药,过两天就适应了。你有没有烟?”
他把打火机一并递给我,烟草味混合着冷冽的空气,那滋味又狠又爽。皮包大概以为我和他一样出现了高原症状,好心道:“我有止痛安神的药,要不给你吃两片?没准可以睡个安稳觉。”
我把烟头扔在营灯旁边,一脚踩灭,想了想淡淡道:“算了,我情愿做梦,不然连某些人的面都见不到。”
皮包不太懂,不知怎么接话,把剩下的烟全送给我,钻回了自己的帐篷。我都记不清这是第几根烟,不得不承认抽烟的密度大了些。我看着脚下的影子,猛地闭上眼,夜深人静之时还能感觉得到与那个人的联系,那种隐隐约约的共鸣。
下半夜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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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风雪,来势汹汹,我们赶忙加固营帐。一直到天亮,四周仍是灰蒙蒙,能见度非常低。风声响得可怕,在帐篷外咆哮,于是整个晚上我都没能好好合眼睡一觉。
我等了很久,耐心处在耗光的边缘,好不容易到了中午,天气终于有所好转。队伍便拿上装备,在雪原中行进。这只是第一天的降雪量,已经大幅降低队伍的速度。我带着一队人不能冒险,只好沿着积雪不厚的山麓坡面赶路。
一路无话,结果晚上天黑之后又飘起了雪花,怕是要重演前一天的情景。队伍在扫雪扎营,我心想这时机也太他妈的准了,怎么偏偏就在快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开始下大雪?无疑使得行程艰难了许多。已经半天的脚程了,按这么个速度,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康巴落的影子?
整座山都被大雪覆盖,并且积雪只增不减。伙计们好像发现了什么,纷纷仰头。我点上烟,转头一看,半山腰上坐立着一座寺庙,窗户里透着灯火,在黑夜里无比显眼,一眼望去像是夜空边缘上的太阳。
这难道就是那个大儿子所说的喇嘛庙?我翻出望远镜,这跟我几年前去的喇嘛庙完全不是一个级别,规模很小,估计只够附近人家的朝拜。外墙十分斑驳,但可以确定,这庙不是死的。
仔细观察寺庙的周围,雪地被光芒照亮,好像寺门前有条小路。可是在没有光亮的地方,辨不出完整的路线,只能看到寺庙下方露出悬崖的轮廓,像一刀切开,十分险峻。这座山地形并不简单,白雪混合着黑色的岩石,时不时陡峭凸棱,形成很多天然的掩体。
所以就算山上有人潜伏,我也无法看见。
我蹲在营地里琢磨片刻,跟哑姐打了声招呼,背上装备去在雪中寻找山路。伙计们觉得我不知天高地厚,道:“晚上看不清,明早再去不迟。”他们的眼神分明在说,看,吴家少爷不知死活,纸上谈兵,还是太嫩了。
但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我摆摆手,“人一多反而麻烦,我先去探探路,你们今夜正常歇息,我天亮之前一定回来。”
第34章卷四:匪石之心(4)
迄今为止,我把信息都丢了出去,扔在桌上,牌面向上,然后徐徐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手上没有牌了。时机已到,舞台也备好,就等谁来粉墨登场。老话说,伸头一刀,缩头一刀,我难道还比不过一只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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