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谕天穹陈重高凝冰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音十三
此刻的他,眼见已经不在这个小小的平阳镇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可若是虎归山林,这些鹰犬连见到一面的资格都没有。
“呼……”陈重长舒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成功衍生出了仙根。”
并且就算活过了十五岁生辰,陈家那边也会派人过来,到时候免不了还是要陷入危局。
虽说得到燕桓传承后修为大涨,但陈重知道,世界之大,连燕桓那样的帝王也会顷刻间死于非命,自己这点小成就,算不得什么。
……
六天后。
这一天的太阳出奇的温暖,风雪也从落虎郡开始停歇,冰雪随之融化。
镇上的武馆、货铺挂上了红灯笼,迎来送往。
还有十几天便是年庆日,相传上古有兽,名曰“年”,形同狮子,但身形巨大,修为达玄天,曾在燕楚之地出现,吞没了一整个村庄。
后来人们发现,年兽不喜红色、且厌烦热闹,被吞没的那村子因为彼此不和,从未相互走动,所以村子内都是死气一片,吸引了年兽注意。
是以后来人们每逢当日年兽出现的日子,都会家家张灯结彩,互道祝福,以此期盼年兽远离。
久而久之便称作“过年”。
“快过年了么。”
陈重站在铁窗前抬头仰望,似乎连空中飞絮也映上了喜庆的红色。
身后传来钥匙捅开牢房铁栏的声音,陈重转过头去,白毛头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走吧,斗场已经开设好,希望你能活下去。”
“谢谢。”陈重平静说道,白毛头解开了他身上的手铐脚镣。
走在冰冷潮湿的牢房小路,从阴暗中拾级而上,耳边是渗进来的雪水滴落的声音。
陈重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合身撞进刺眼的阳光里,遮挡在身前的双手慢慢散开,看见在牢门外,父亲手中正抱着鸡汤,母亲慌乱的四处张望,同时抓紧了父亲的衣袖,拄着拐杖的铁柱正憨厚的笑着。
他们正像这阳光一样温暖,这就是家人,什么时候都站在身旁的家人。
所以啊,永远都不要因为这世间的困难而哭泣,也不要因为黑暗过于漫长而绝望,即便是在冰冷的小路上独行,前面什么都没有,但只要向后伸手,总能握住两双温暖、有力的手。
“喂,你看前面多黑,什么都看不到。”
“也不是啊,天亮之后就会很漂亮。”
陈重鼻子不争气的酸楚起来,耳边是母亲轻声啜泣,忽而一两声脚底踩踏的积雪的嘎滋声,陈父走了过来,表情埋怨:“让你不要冲动,偏偏要把事情往身上揽,上场前喝点鸡汤补补身子。”
陈母跟在陈父身后,因为泣不成声,根本说不出话来,远处的铁柱哥慌忙跑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陈重,都怪我,要不是我被人陷害,你也不用帮我背这个黑锅。”
“我都想好了,不管结果怎么样,陈叔和陈婶儿我都会当成自己的亲爹亲娘来对待。”
“你就放心的去吧。”
铁柱话音刚落,陈父夺过铁柱手里的拐杖打在他的大腿上,“周铁柱你会不会说话”
“哎!陈叔,我这伤还没好呢!”
陈重摇着头笑了笑,铁柱哥虽然心善人好,但是这个嘴碎的毛病老是改不了。
他从父亲手中接过鸡汤,抱在怀里,食指大动,光是闻着味道,口腔内已是涎水四溢。
一旁的白毛头见状,把手在腰间长刀上拍了拍,“给你一刻钟时间吧,别让大人们等太久了。”
陈重点点头,陈父苦着脸关切的说道:“重儿,没有必要跟赵武去拼命,关键时刻能认输就认输,听见没”
陈母这时候平复好情绪,哭笑不得的在陈父腰上拧了一把,“你这个孬货,说的这叫什么话,重儿肯定能赢!”
周铁柱也大喇喇的说道:“是啊,我把所有的银子都押了你,肯定赢!”
陈重拍了拍他的肩膀:“那要是我输了你咋办还说要养我爹娘,把所有银子都拿去下注了”
“嘿嘿嘿,”铁柱哥挠了挠头,“那我就去武馆给人洗马擦车,你放心吧,我一身都是力气,总不会让陈叔、陈婶儿饿着。”
陈重看着铁柱憨厚的样子摇头苦笑。
旋即率先走向了前方……
第24章 万人空巷
热闹街道,陈重平静的走着,身上还穿着白色的囚服,脚下是一双布鞋,看上去依旧是那么羸弱不堪,似乎一阵风就可以把他吹倒。
特别是陈重的脸,虽然方才食下了整碗鸡汤,稍微有了些血色,但看起来依旧是面如金纸,嘴唇惨白。
眼前是随之分散开去的人群,陈重只看着脚面,有温度的脚底踩在白雪上,挤出雪水迸射四溅。
耳边是镇子上那些期盼陈重死去,期盼陈家在平阳镇倒下的声音。
“十年,还是八年陈重扛了这个家多久”
“不知道,但是现在赵武回来,陈重也该倒下了。”
一位大婶得意满满的说:“小时候陈重爬屋夺食,为了银子什么都敢干,那时候我就看出他不是个好东西。”
又有一人恨铁不成钢的道:“只是真没想到这小子居然会私通流寇,洗劫咱们平阳镇!简直是罪大恶极!”
“还杀了赵家一家人!虽然赵家与陈重有些小过节,但那也是几条人命啊!”
这些话丝毫不顾及的充斥整段路途,陈母也因此攥紧了拳头,她天生失明,眼前只是一片黑暗,这些话听起来就更加刺耳。
就像躲藏在暗处的敌人来自四面八方般,渐渐地,愤怒变成了恐惧,因为她担心陈重会因此暴怒,然后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跟着陈振业的步伐向前走了一段路,陈母恐惧的心已经快要跳出腔来,感觉自己就像身处无尽深渊,忐忑不安。
突然,一双手扶住了她的肩膀,温暖又坚实有力,耳边传来陈重温柔低语:“向前走吧,娘,没事儿的,很快就好了。”
“哎。”
陈母愕然片刻,旋即点点头,陈重走在左边,陈振业走在右边,一家人缓慢的走向了比斗场。
他们看起来并不像是去迎接失败和死亡,而是去参加盛大仙会。
走过镇子上的街道,身后已经跟了一大群人,但眼前的人更多,里三层外三层围在比斗场边。
这里曾是武府的训练场,地盘很大,是为了赵武与陈重的赌斗临时改成比斗场。
甚至打造出可供观看的座位。
赵武已经早早的站在了上面,闭目养神,远处的高台上,坐着一些劲装武者,穿着武府的宽袍服饰,青丝高束,面色沉凝。
他们早在三天前从落虎郡武府赶来,还有周边青阳镇、怀山镇、以及龙婆城武府的衙头、青士,也聚集在这里。
进入国运武府并且任职衙头的赵武在此与人赌斗,这是一件足以轰动周边城镇乡寨的大事,他们都想来见一见这位国运武府的衙头。
因为能够进入那个地方,意味着成仙的资格。
就算不是天生仙根那般妖孽的资质,但也跨过了仙凡之隔。
在场满座的武者大多是后天三重境界,也有一两个已经跨过后天四重,达到炼脏境着,这两人名声不小,一位是“病书生”衙头李青,另一位是“金鬃狮子狗”宁崖。
平阳镇的府长反而坐在了高台中列,但今日的来人也让他汗颜,平阳镇这个贫瘠的小地方,已经多少年没见过这些大人物了。
静谧的演武场上,不知是谁说了一句,“陈重来了。”
所有人视线所及,沿着大门路看去,在白衙头的押送下,陈重和家人一齐出现在演武场大门小径,身后跟着大批镇民。
从高台上看去,乌央一片,人头攒动,穿着各异,颜色灰朴,多是麻衣粗布,逐渐聚笼在演武场内。
坐在高台上的一些衙头、青士站起身子,向远处张望,其中一人惊讶出声:“一个后天三重的赌斗,怎么会这么多人来观看”
若是说武者衙头来这么多人还情有可原,毕竟赵武是进入国运武府的人,起码他们要见识一下国运武府修炼一年,能达到怎样的效果。
内行,就是来看个门道的,同时,也有结交之意。
在龙婆城、落虎郡这等边陲之地,一两年才能出一个进国运武府的天才,过来认个脸熟总是没错是。
至少混熟了以后在武府大会上,可以有个照应。
坐在中间的府长见到这些衙头都有此问,出声解释道:“这赵家和陈家,在平阳镇素有仇怨,之前赵武大人的弟弟赵功,被陈重击败,之后陈重又私通流寇,将赵家一家害死,所以才有今天这一场赌斗。”
“这么说来,赵武大人是想堂堂正正的击败陈重了”
坐在前排正中首位的“病书生”李青咳了两声,面无表情的看向缓步走来的陈重,冷笑道:“这人看上去弱不禁风,心肠倒是歹毒。”
坐在他身旁头发糟乱,长相狂野的金鬃狮子狗宁崖也笑起来:“李青,咱们当百户这么多年,早就不该以貌取人了,这人到底是个什么心性,不了解也能胡说”
“你这头笨狗懂什么,只要你足够强大,你说他是什么,他就是什么,这个世界就这样。”
其他的衙头见两人吵起来,都默不作声的缩了缩头,忽而又有一人说道:“听说咱们修炼的爆骨拳到了二百响,便是进国运武府的门槛。”
“以前有个熟识说过,到了二百响以后,有质变之威能。”
另有一人立马嗤笑道:“能有什么威能爆骨拳这种大陆通货,到了时候就该换掉,改修八臂拳,我听说赵武大人已经练到的四臂境界。”
“爆骨拳已经快要被遗弃了,待会等着看就是。”
几人争吵说话间,陈重已经走到了擂台上,赵武也睁开眼,露出残忍的笑容,眼睛里泛起凶光,低沉道:“终于到这一天了,这个场面你可还满意”
陈重不说话,而是把脸撇向一边,向陈父和铁柱投去轻松的笑容。
铁柱扶着二老在一根长凳上并排坐下,陈母紧紧抱着陈父的手臂,悄声在问:“今天人来得很多吗”
“是啊,四里八乡的人都来了,高台上还有很多衙头。”
陈母又有些担忧的问道:“重儿呢他害怕吗”
陈父苦笑:“这倒是没有,重儿看起来挺轻松的,就是怕……”
“哦,”陈母松了一口气,“你就信你儿子一次吧!只要他觉得轻松,那就肯定能赢,这么多年了重儿什么时候让我们失望过。”
陈父哀怨的叹了一口气:“就算你这么说,他始终是我儿子……怎么能不担心呢。”
两人说话间,平阳镇府长从后排挤了过来,站到高台的最前方。
朗声宣读赌斗事宜。
第25章 炎凉
“比斗双方,赵武,陈重,两人均是后天三重煅骨境,一战定胜负,不论生死,一方若是认输或掉下擂台,皆可判负。”
府长话音刚落,在演武场一侧的角落里,一名府役推出一张桌子,上面来分门别类的写着陈重和赵武的名字。
这是下注的门类,陈重的赔偿已经到了十几倍,而赵武仅仅只有几厘。
随着府役一声高喝,跟着进来的镇民拥挤呼喝着涌到桌前,开始下注。
因为胜负被看得十分偏颇,基本上没有人回去买胜负,只有周铁柱那个憨货,压了二十几两银子陈重胜。
看见记录的时候一个平阳镇的老相识嘿嘿一笑,快速跑到周铁柱身前,指着他的鼻子笑骂道:“铁柱你这个憨货,你还把赵武大人当赵功不成”
“就是,还敢押陈重,我看你是不想让你老娘活了!”
周铁柱咋舌两声,“这个不用你们管,我就觉得姓赵的都打不过陈重!”
那个尖嘴猴腮的人指着铁柱道:“嘿,我等你等下被打脸。”
又有一个路过的胖婶儿也转头道:“赵武大人可是我们平阳镇的希望!这些年唯一一个进入国运武府的人,你们知道那是什么地位吗”
“比府长大人高贵!”
“陈重那种杀人犯,我诅咒他在场上被打死。”
“说得好!”八字山羊胡的韩掌柜挺着肚子走了过来,不经意的瞥了陈母一眼,然后正色道:“陈重勾结流寇,害我们被洗劫,在擂台上被赵武大人打死还算是便宜他了。”
陈父听见这话气得一下子坐起来,紧攥拳头,但最终又忍下这口气,做回了凳子上。
韩掌柜冷笑一声:“这就对了陈瘸子,留点力气给你儿子收尸,那种吃里扒外的东西,该死!”
“滚!少在这放你的狗屁,再不走我可动手了啊!”周铁柱冲韩掌柜大声骂道。
这一来反倒引起了四周镇民的群忿,陈重从出牢狱一路到这,几乎是被人指着脊梁骨骂过来的。
可以想象到这些天赵武在平阳镇宣判了多少次自己的罪行,渲染了多少次自己丑恶的嘴脸。
也就是说,无论此战是胜是负,自己以后都必须顶着一副罪名活下去了
现在唯一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赵武根本就不知道真相,只是一个劲儿的嫁祸栽赃,可偏偏这就是真相!
这该死的因果,真是奇妙过了头。
陈重环顾四望,视线所及皆是冷嘲热讽,指点唾骂。
耳中所听,居然已经有人在为赵武感到可惜和悲愤。
“赵武真是可怜,背井离乡去修武,结果没出去几年,自己家人就被奸人害死。”
“他还为了我们平阳镇在外打拼,为了撑起整个镇子,都怪陈重那个短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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